十八岁的沈煜初:“现在一起吃吗?那就只能点外卖了。”
搂着他的人闻言拿出手机:“那就点!我请你吃,你想吃什么?”
沈煜初想了想,有点苦恼:“我不知道,你呢?你有想好吃啥吗?你要是有想吃的东西的话,我就跟你吃一样的好了,我每次选择吃饭的时候都太困难了,很难做决定的。”
“那行,我们上次去的那家拌饭还可以,这次尝尝别的?”
“我觉得可以。”
在他们两个人走远之后,声音哗啦一下涌进来,很多人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咕咚咕咚的响着,走廊外,操场上似乎正在放着广播音乐,天边的晚霞火烧火燎,正要活跃地涌出地平线。一切都透露着青春洋溢的气息。
他似乎从一个幻境跳到了另一个幻境,来到了从前的青春里。
沈煜初看着多年前的自己就这样走远,他思考了一会,选择跟上去看看。
“这又是什么意思,”他若有所思地说道,“难道路明许还有别的身份?”
年轻的两个人回到宿舍之后很快吃完了一顿晚饭,吃完饭过去半小时后,他们两个人换了衣服,准备出去散步。
吃完饭出去散步,他们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经常会这么做,大部分情况下单纯是想运动一圈然后顺路去隔壁的操场上打篮球,偶尔也会有真的只是想来散心的情况,因此两个人在一群情侣中间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最近睡得好吗?”他们两人一边散步一边闲聊,闲聊的时候,路明许冒出来这一句话。
沈煜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说道:“还可以,就是感觉经常会做梦,难道是因为压力太大了?”
路明许闻言笑道:“又有什么压力了?表演老师挺喜欢你的啊,你的表演没问题的。”
沈煜初:“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过做梦嘛,都挺乱七八糟的,以至于第二天一早总会显得特别没精神。”
路明许:“其实你现在沿着操场跑十圈,回去肯定能一觉睡到天亮。”
年轻的沈煜初看了他一眼。
那时候沈煜初还没现在攻击力高,连阴阳怪气的劲头都没有,因此说话都很软绵绵:“你先跑再说吧。”
路明许很快笑出来。
他们俩绕着操场走了三圈,在决定离开的时候,路明许看了眼时间,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别的事情。”
沈煜初点点头:“好。”
他们很快分道扬镳。
沈煜初缓缓挑了下眉,他饶有兴致地跟在路明许身后,看着他忙碌的走进教学楼,教学楼里面等电梯的人很多,他站在电梯面前等了片刻,很快就烦躁地皱起眉头,掉头就走,拐进了旁边的卫生间里。
沈煜初双手插在口袋里,散漫地在电梯处等了很久,等到人群渐渐少去,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下来,教学楼内开始渗出夜晚的蝉鸣,冷气开始一个劲的往里面钻。
他直起身,往外面走去。
出了教学楼以后就是大段的黑暗,学校小路上的灯光线不足,但也正因为光线不足,有些昏暗的地方可是小情侣必备打卡地,而教学楼前那一大段空出来的广场,则被各种社团抱下来,今天在这片地方的社团好像正在做套圈游戏。
沈煜初一边想自己以前好像没玩过这种东西,一边偷摸从地下顺了两个圈圈,第一个圈呼呼地被扔向地上的小玩具,理所当然的,没套上。
沈煜初:“啧,套圈这种游戏就是用来圈钱的吧。”
他摆出要扔第二个套圈的姿势,在扔出去的时候手腕拐了个弯,被他扔向了后方。
有人抓住了被扔过来的套圈。
沈煜初直起身,他没有想回头的意思,而是可惜地看向没扔中的套圈:“有时间确实要去游乐园玩玩,这可是放松身心的好时候。”
来人慢慢地从后方接近,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靠近的时候也留下来一个人距离,伸出手臂将套圈还给他的时候,谨慎又好奇地说:“你是从哪个时间线过来的人?”
沈煜初转头,说道:“怎么,路明许,在这个时间点,你就已经知道这些事了吗?”
年轻的路明许见到他转过来的一瞬间,眼神里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艳,随即像是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露骨,努力克制地说道:“我知道的不多,有些事情我也记不住,只是在一个瞬间我会知道以前知道的所有事情,等到过去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我可能就会忘记今天发生过什么。”
沈煜初也看了他一眼。
沈煜初:“你现在遖峯多少岁了?”
路明许:“十八,呃呃不对,已经算十九了。”
沈煜初:“怪不得,一问你你就全说了,果然是年轻。”
他摸了下口袋,很快摸到自己口袋里还在的打火机,摸到打火机之后又去摸别的口袋,摸到了一包烟,他一边嘀咕着这都没被水泡湿,一边久违地点起一根烟。而一旁的路明许马上退了半步,面上很明显地皱起眉头:“你干嘛还抽烟啊?”
沈煜初吐出一点烟雾,他看着烟慢悠悠地往上飘,直到完全消散的时候,他才瞥了旁边的人一眼,说道:“防止我知道一些陈年往事会生气,提前冷静一下而已。”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就是系统呀,路明许。”
年轻人显然还理解不了沈煜初话里有话,他皱着眉头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看着他,沈煜初转过头看向他的时候,他都还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表情。
沈煜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突然问道:“既然你知道时间线会乱,你以前有见过我吗?”
路明许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印象中应该没有,我们是第一次见。”
说完他想了想,补充说道:“第一次见到……见到未来的你。”
第一次见吗?沈煜初确实有些疑惑,那此番让他出现在这里的用意究竟是什么?这究竟只是个幻境,还是真实的时间线错乱?
他心不在焉地思考着这些,旁边的路明许似乎像是察觉到他心思的漂移,主动将手里的圈套递上来,“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这个还给你。”
沈煜初接过这个圈,随即他想到什么,说道:“你出来找我,就只是为了说这几句话?”
路明许想了想:“差不多?我就是突然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劲,所以出来看了看情况。”
沈煜初:“呵,合着你大学的时候经常性失踪,原来就只是过来看看情况?挺好的。”
路明许先是有些不明所以,在他沉思了一会之后他突然恍然大悟,随即,路明许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克制不住的变得高兴起来,他甚至迫切地上前几步,马上追问道:“所以你真的是从未来过来的吗?未来的我们还认识对吧?”
沈煜初诧异地说道:“怎么,连你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幻境还是别的什么情况吗?”
不过他很快迅速理清思路,肯定道:“我现在能这么毫无负担的跟你讲话,我们之后当然认识,只不过……”
路明许马上捂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只要我们以后认识就好了,别的没什么很重要的。”
他说完之后看了眼时间,马上对着他摇摇手,脸上露出了笑容:“时间不早了,既然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你也记得早点回去,下次可千万别再过来了,不然万一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那可就糟糕了。”
沈煜初突然沉默下来,他看着十九岁的路明许高兴地离开,突然想到路明许在很久以前的时候确实是像这样充满着春天一样的朝气,只是最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渐渐地、渐渐地便枯萎成了宛如冬天一般的冰冷。
他也确实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灭了烟头,沉默地往前走。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天边已经陷入了黑暗,夜晚的灯光夹杂着柔和的暖调,学生来来往往,很多人正在往教学楼走过去,该上晚自习了。
有人匆匆从他身边走过,不小心撞在他的身上,跨在肩上的包都被撞掉,沈煜初见状,帮忙给她拾起书包,路人腼腆地道歉道:“真不好意思。”
沈煜初点了下头,再次直起身的时候,身边的行人都已经远去,只剩下了空旷的街道,和安静的黑夜。
在这样一个安静的深夜里,连一丁点的声音都会被无限地放大。
“最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黑暗中,有人在低声私语,“不是说它已经不见了吗……我最近头好痛……”
沈煜初很快就看过去。
在视线的尽头,有人正站在墙角打电话,他好像正扶着自己的额头,倾听着电话里的人在说话,半晌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些疑惑和茫然,还藏着一些痛苦的余韵,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以为它已经离开,但是最近我越来越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我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对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几乎都是空白的,我需要想很久才能想起来……”
对面的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
随即他又低声说了什么,像是在自言自语,在将要挂电话的时候,他突然对着电话里的人说道:“对了,你们可千万别让沈煜初知道,他什么都不懂,最好不要卷进这些事来,否则对他来说负担太大了。”
在得到对面的保证之后,站在那的人才挂了电话。
他头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挂完电话后扶着墙壁缓和了很久,才慢慢转过身来。
沈煜初见到年轻的路明许站在那里,一边扶着墙一边慢慢往前走,他的眉头皱得很深,相比于刚才见到沈煜初,路明许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灿烂,他脸上的神情都淡了好几分,只有浓重的疲惫。
他没有看见沈煜初,在扶着墙缓慢行走几分钟后,他又重新站直身体,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面容冷淡地就这样与沈煜初擦肩而过。
沈煜初开始闻见他身上浓重的阴气味。
时间开始流逝。
路明许有时候会经常在学校里失踪,那时候沈煜初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有时候体育课下课,刚刚还在操场上跟他打闹的人转眼间就失去踪影,只剩下年轻的沈煜初茫然地环顾四周,最后无奈地耸了耸肩,自己一个人独自去食堂。
而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路明许头痛地蹲在地上,他抱着自己的头,手指用力的发红,他在地上蹲太久,以至于站起来的时候产生片刻的眩晕,差点晕倒在地上。
路明许扶着旁边的长椅慢慢坐下来,因为短暂贫血,他眼睛有一瞬间的无神,恢复过来之后,他苦笑着拿出手机,对着手机说道:“刚刚我的眼前一片片的金光闪过,缓了好久都看不到前面的东西,我就只看到一片的黑,真的差点以为我就要失明了。”
在发出去语音之后,他靠在长椅上,一言不发地望着天空。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有点落寞地自言自语:“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到头。”
路明许在长椅上沉默了很久,才起身回到宿舍。
这样的时刻也不止一次,有时候他就消失十几分钟,有时候会消失几个小时,再有的时候甚至可能好几天,那时候沈煜初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路明许每次回来时又神色如常地跟他说说笑笑,他便也不好过问。
站在时间之外的沈煜初也有些困惑,而时间就像一台沉默的机器,只是不停地推着他在时间中行走着,直到走到了这一刻。
路明许正在跟电话里的人争执,他拧着眉头:“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过上正常生活,如果现在出了什么意外,那别人该怎么办?”
电话里的人问了什么,路明许顿了一顿,硬邦邦地说道:“你们说是什么?”
说完,他不等对面的人回答,很快又变得焦躁起来:“我说了一万遍,我身上发生的事情跟沈煜初没关系,我好不容易过上正常学生的生活,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喜欢一个人?这些事情以后再做不可以吗?”
他刚说完就怔了一下,随后移开手机,因为电话不知为何挂断了。
路明许的脸上也有些疑惑,他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焦虑,但很快他又收拾好心情,将手机收起来,走出了这个拐角。
沈煜初看着路明许越走越远,他正在思考要不要跟上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一束目光投在他身上,他猛地一回头,却只看到一个人影轻轻地闪过,而再回头的时候,前方的路明许已经失去踪影。
他站在原地,周围的场景开始逐渐变幻,不同的景色在他周围闪过,他很难分得清这究竟是幻境,还是他从未来来到过去,时间在不停地错乱,他能看见还未成年的自己正在课堂上偷偷地发呆,也看到曾经缩在出租房努力为生活的自己。
他的身影在这样的幻境中出现过很多次,每次都像是以另一种视角在注视着他,以一种冷静又沉默的方式。
大雪很快落下来,在他的身边很快就化成一滩水,他站在酒店的楼上看见以前的自己正伤心欲绝地站在街角旁,白雪落在他的身上,沈煜初看了一会楼下的人,旁边传来的冷风吹得他耳朵冰凉,他转过头来,路明许正站在窗户面前,默不作声地望向窗外。
他垂着眼睛看向楼下的人,酒店里的嘈杂声将他淹没在原地,冬天的冰雪散在他的身上。
直到那时候的自己离开后,路明许才沉默地转身,走回包厢内。
打开门的时候,贺逸正斜斜地倚在墙角边,挑眉说道:“你们不会是要上演什么电视剧一样的苦情戏码吧?”
路明许没有理睬这个话题,而是低声说话,说话的时候,他似乎低低地叹了口气,才说道:“雪有点大,感觉有点冷,我关门了。”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后,沈煜初的周围陷入了黑暗。
只剩下时间在滴滴答答地响着。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它”是谁?
路明许多年来的异样,毫不留情伤人的话,身上的阴气味道,还有似乎拥有着道教背景的身世,道教又跟调查处走得近,他想起有人警告过他要小心监察者,可他见过的监察者只有方块A。
且每次他去往阴曹地府的时候,也只有方块A会来接他。
难道说……
沈煜初忽然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秒钟的声响一直响在他的耳边,不知道是不是突如其来的或许是真相的想法,让他感觉到心沉入谷底,又或者是时间流逝,离他诞生那一刻越来越近,他感觉到从骨髓上袭来的冷意,冷到他的手臂开始疼痛,痛到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片刻前一闪而过的人影又在他面前出现,咚咚咚,脚踩着地板的声音在这个空间里十分清楚,在走过一段距离,沈煜初突然看见一个身影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一个女孩,她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温柔却又很古板地说道:“你待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再不离开的话,你很快就会没命的。”
在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沈煜初就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呼唤声,响在他耳边的滴答声还有咚咚咚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耳边,就像是溺水后隔着一层层水后的咕噜咕噜声,直到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面前的这个人。
在刚刚撞倒的路人脸上,他见过这个面孔,还有很久以前,在从游夏的房间里离开后。
——在调查处。
“沈煜初!”
他猛地睁开眼睛,周围的火焰熊熊燃烧,火焰所带来的烟熏味使得他回神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打了个喷嚏。
沈煜初刚醒来就见到这一个场景,脑子还没转过弯的时候,就闪过一个念头:完蛋,这现场不会是我干的吧?
他完全不知道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情,眼下放眼四周,环境相当陌生,但是思考再多,在眼前的形势下他也顾不上这些,他捂着口鼻,在火场中左顾右盼,寻找消防通道冲下去。
在寻找的过程中,他突然发现窗户正大开着,而透过窗户望向对面,沈煜初定睛一看,见到对面的人有人正在张牙舞爪的挥舞着自己的爪子,是赵羽桐。
她正挥着自己的手,手里正攥着手机,她似乎想让沈煜初看一下手机的内容。
眼下情况十万火急,但沈煜初预感到事态可能会异常严重,因此立马就搜自己的口袋,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查看信息。
【千万别用异能!我们的异能都用不了了!!】
在刚看完这句话之后,面前的窗户就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身后的火势骤然减小。
沈煜初熄灭手机,此时此刻他才感受到耳边寂静,他很快转过身,在视线尽头浓重的黑暗里,见到一个人影。
站在走廊尽头的是个女人,但不是他在幻境中见过的人。
沈煜初深呼吸几口气,待到完全平静下来后,他冷着声说道:“你就是巫蛊者吧?”
站在面前的人尽管身处黑暗中,沈煜初仍然能看见她身上穿着极具巫术色彩的衣服,他们曾经在酒店中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沈煜初就感受到来自这位强烈的杀气。
他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容,这几声笑容听上去阴冷,恍若间他仿佛又看到无数的虫子爬在他的头上,方才这里还是属于烈火的灼烧,此刻已经变成了如地狱一样的寒冷。
“是啊,”巫蛊者阴阳怪气地笑道,“沈煜初,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她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她脚步轻盈地往前走,每走一步,沈煜初就感受到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在他的肩上,迫使他跪下来,跪在面前。
肩膀上的疼痛在压迫着他,沈煜初面不改色,站得笔挺,而越到这个时候,他脸上的笑容越轻松,他说道:“不会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想让人跪下来?”
巫蛊者笑着说道:“那为什么不呢?这个身份多么的有用啊。”
她说得很含糊,但沈煜初一瞬间就懂,他想到圈子内越来越迷信的风俗,之前他被下药的经历,还有调查处说的,巫蛊者曾经跟着圈子内的大佬等等一系列的举动,他便很直白地说道:“你这是想发展□□?”
巫蛊者连连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状似惊恐地说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呢!”
说完这句话,刚刚还目露惊恐的巫蛊者似乎又笑了一下。
她一瞬间毫无征兆地一边笑着一边暴起,身上浓重的黑气瞬间席卷在这个走廊:“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夺走你的身体!”
从骨髓上褪去的冷意再度袭来,沈煜初的四肢开始出现了疼痛,就像是排异反应,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体内的器官在被压迫,以至于他的七窍开始流血。
嘴角露出大片血迹,将他的衣服染红之后,沈煜初竟然还能挤出一个笑容。
“你也太小看我了,”他艰难地抬起手,边摇头边吃力地笑道,“身体要是这么容易被夺走,那我在那边的经验可就全白混了。”
啪嗒一声,打火机应声而响。
鬼火攸地平地而起,它迅速吞噬了来自巫蛊者的阴气,越是阴气重的地方鬼火烧得越旺,两方阴寒之物在空间里争锋相对,而沈煜初迅速掌握主动权,他反而迅速地靠近巫蛊者,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巫蛊者的脑袋磕在墙上。
“你这个人真麻烦,”沈煜初说道,“要不我现在就在这把你杀了吧?”
巫蛊者被他这样掐着脖子,也能桀桀地笑起来。
她阴恻恻地笑道:“我也确实小瞧你了,S。”
在这个称号从巫蛊者的嘴里说出来之后,沈煜初猛地一顿。
就是这一瞬间的灵光一现,沈煜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然而也正是这一个空挡,被他抓住机会的巫蛊者很快就在他的手里化为一滩的黑气,迅速地在空气中散开来。
在消失之前,巫蛊者在他的耳边留下来几句话:“早就说了,我很期待与你的见面。”
“不,应该这么说,托一位朋友的福,我们很久之前就见过。”
“在你进入到异世界之前,我们可就见过。”
“叮——”
不远处的电梯传来叮的一声响。
电梯门缓缓打开。
沈煜初转过头望去,与站在里面的路明许对上视线。
路明许面色平静地站在电梯内,他的视线从沈煜初身后燃烧着的鬼火扫过,面无表情地扫了一圈后,定格在他染了血的衣服上,才轻轻皱眉,问道:“你不痛吗?”
沈煜初突然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将他推到电梯墙上。
电梯门很快在他身后关闭。
沈煜初揪着他的领子,盯着他的眼睛,在电梯内这个狭小且封闭的空间内,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他宛如恋人般在路明许耳边轻轻低语,带着一丝的凉意:“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就是系统呀,路明许。”
路明许任由他揪着自己的领子,他垂着眼看着他,轻声说道:“……我不是。”
本章为路明许视角回忆
路明许从小时候开始就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因为他能听到自己脑子里的声音。
“我的脑子里也有声音,”小伙伴一边玩着魔方一边回答他的疑问,“我有时候还能跟他对话呢!”
小路明许疑惑了:“是吗?原来大家都这样啊?”
于是他就和小伙伴一起去玩魔方了,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后他很快地感觉到不对劲,因为他总是能看见家里时不时地会多出来一些人,有时候是面目和善的老人,长得似乎有点像他太奶奶,有时候又有几位穿着黑白色衣服的人从他家面无表情地穿过,有时候还能见到一些不是人类的物种。
路明许指着无人的地方说道:“爸爸,为什么他们老出现在我们家里?”
这一句话让路明许父亲毛骨悚然,他毕竟是在娱乐圈混的,对这方面的东西多少有些迷信,听见自家儿子嘴里突然冒出这一句话,他直接在客厅里坐了一下午,晚上等他妈回来之后,就拉着他妈商量了一个晚上。
很快,路明许就被送去了道教。
其实本来他们两人想送路明许去佛教,即使寺庙收下他要给他剃头,他们俩也咬咬牙认了,只要能把路明许身上不干净的东西驱逐掉,做什么都行,结果那时候刚去第一天,方丈法师就亲自找到他们,说路明许不适合佛教。
“阿弥陀佛,”方丈对二位行礼道,“降妖除魔道教在行,送入佛教恐怕不适,还请二位三思。”
降妖除魔这四个字让路明许父母心凉了半截,他妈妈差点就拉着方丈的手,满脸伤心欲绝道:“大师,我儿子……我儿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方丈并未多说,只是说了两个字:“因果。”
很快路明许就入了道教,老实说,路明许觉得自己没在道教里学到什么,原因无他,单纯不感兴趣而已。
他更喜欢玩着爸爸送给他的小相机,在一群学习道法的小伙伴中悄悄地拍摄他们装模作样学习的样子,然后被发现他偷拍的一群人痛殴,那时候他还比较小,压根不懂什么鬼神概念,只是觉得每次他在跟朋友玩闹的时候,有个“人”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他们,好像真的很孤单的样子,总会让他注意到。
于是在某天,刚学完法术的路明许就乐颠颠地找那个“人”玩去了。
其实他一直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明明完全记不住脸,看不见五官,身形也很模糊,总像是笼罩在一股黑气中,但是他下意识就认为这个是“人”,因此跟对方搭话的时候,也毫无防备心。
路明许:“你在这干嘛呢?道长现在不在这里,需要我去帮你喊他吗?”
那个“人”低下头默默地看着他,随即蹲下来,与他视线齐平之后,才意味不明地说道:“你认识我吗?”
路明许很懵懂:“我不认识你啊,但是你不是一直在这里吗?所以我才过来看一看的。”
那个“人”很快就笑起来,“他”站起来的时候,连身影和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若隐若现,似乎在笑着说道:“看来我没有找错,总算是看到身上的因果线了……”
“路明许!”
后面有人大声喊他,路明许回过头,跟他玩的好的人站在后面看着他,他脸上都有点惊疑,路明许看到他的表情,马上回过头指着对方说:“这个人好奇怪,站在这里一句话不说,我问他的时候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只是再回头,这个“人”已经不见了,路明许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路明许很快被带到道长面前,道长围着他转了一圈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是开阴阳眼了?”
“道长,倒不是阴阳眼的问题,送来的时候这个小孩就已经有阴阳眼了,”站在旁边的人说,“你看看别的,你看看他身上,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道长捋着胡子,在打量过路明许一阵后他陷入沉思,而没过多久,道长很快又笑起,摇摇头说道:“问题不大,他以后自己会解决的。”
“问题不大?”问话的人有些慌张地看了路明许一眼,在他的视角里,面前的小孩身上已经布满了黑气,只有他的那一双眼睛还能算得上清澈,这也能叫没问题?
道长摆了摆手,让他领着小孩回去,只是他在转身的时候,道长嘴里嘀咕道:“死秃驴,怪不得把小孩送到这来,原来是个烫手山芋……”
路明许被一头雾水地领过来,又被一头雾水地领回去,他自己也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只是觉得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的小伙伴们见到他也没什么异常,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愉快地和他们玩耍起来。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有些不对劲,因为他感觉自己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了,有时候还能与自己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