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与夫郎新婚不久,不舍与他分离。”沈曜一点不见外地拉着沉礼的?手秀恩爱。
吴达瞧得心中酸涩不已,“真好啊,若不是这些年在军中耽误了?娶亲,我这年纪小孩都应该会上?树了?。”
沉礼笑?着道:“吴大哥的?缘分一定在前面等着你。”
吴达叹息着摇摇头,“喝酒喝酒罢,来来,我敬你们俩。祝你们夫夫俩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沈曜和?沉礼笑?着举杯道谢。
“什么?他还真考中了?武状元?”文昌伯听到属下的?回?禀,惊诧地抬起了?头。
“是,虽然现在还没有放榜,但根据情况来看,武状元应该就是他。”下属恭敬地道。
文昌伯手里的?书掉在了?桌上?,他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武状元……那最?少也是正三?品侍卫。”能经常接触到皇帝,也有机会升为御前侍卫。若是在他的?运作之下,别说是御前侍卫,就是更高的?职位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文昌伯就是因为自己在武官中没有什么人脉,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想和?忠毅侯联姻。若他能亲手培养一个武官出来,那不是比忠毅侯这条关系更牢固?
三?天后,武举放榜,沈曜作为新鲜出炉的?武状元,都不需要去?看榜,报喜的?队伍就已经敲锣打?鼓地跑到门前了?。
左邻右舍脸上?笑?开了?花,一迭声地向沈曜夫夫俩道喜。沉礼忙着分事先准备好的?喜钱,一张嘴都回?不过来。就在这最?热闹的?当头,一辆气派的?轿子停在了?门口。文昌伯在众人好奇的?视线中踏着皂靴走了?下来,一见沈曜就亲热地唤道:“贤婿,恭喜呀!”
沈曜:“……你父亲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沉礼:“……”实不相瞒,他也有相同的?感受。
文昌伯哈哈笑?着,仿佛以前那些不愉快从未存在过,大步朝他们走来:“恭喜恭喜呀,本伯早就知道,贤婿你非池中之物?,所以才会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嫁予你啊!”
“……”沈曜忍不住看了?沉礼一眼,他脸色黑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
“礼哥儿,你这孩子,见到父亲了?怎么都不问好?”文昌伯嗔怪地道。
沉礼无视地别开了?头,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非得跟他好好掰扯掰扯不可?。
沈曜接过话头:“伯爷这是……”
“诶~叫什么伯爷,见外了?。贤婿呀,过去?是岳父不好,岳父已经反省了?。这不,今天特?意来接你们俩回?府的?。你们俩在外受苦了?,我们总归是一家?人,哪儿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呢,你说呢?”
沉礼不可?置信地看向文昌伯,他没有想到他还有低头道歉的?一天。不过想到他是看到沈曜考上?武状元才有此变化,他又?没了?好脸色。
“我出嫁之前说得清清楚楚,嫁人以后便与伯府毫无关系,您当初也是同意了?的?,怎么现在忽然变卦了?呢?”沉礼冷着脸道,“区区武状元而已,不敢高攀伯府这门亲,再说我们在这儿住得好好的?,回?伯府做什么?”
“你看你,又?在说气话了?。”文昌伯就像一个包容骄纵孩子的?无奈老?父亲,苦口婆心道:“你是我文昌伯的?儿子,这血脉亲缘怎可?说断就断?当初不过都是气话罢了?,我还真能不管你?你在这外面住得也够久了?,该跟我回?去?了?。我文昌伯的?儿子,怎可?一直住在这穷乡僻壤?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教训过朱姨娘了?,以后她不敢再生事了?,跟我回?去?,以后伯府都是你的?。”
沈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文昌伯可?真会避重?就轻,装糊涂也是一把好手,不愧是在官场浸淫多年的?老?狐狸。
沉礼气得胸口不停起伏,他当初下定决心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时,心情是多么的?沉重?绝望,此刻却被他说得这么轻飘飘。
什么穷乡僻壤,这所宅子不是他选的?吗,他怎么好意思说?
在外人面前卖弄父爱,把矛盾转移给朱姨娘,还画那可?笑?的?大饼,这些全都让沉礼感觉到了?冒犯。
可?他也知道,百善孝为先,文昌伯之所以在众人面前说这些,就是算准了?他们不能做得太绝,不然对刚当上?武状元的?沈曜也有影响。
伯府小哥儿(十九)
“岳父的一片好意, 我们就心领了。”沈曜摆出官方笑容,“只是这里风景宜人,乡民淳朴, 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习惯了, 没有什么不适应的。且沈某职位未定,不如等朝廷的分派下来之后再行定夺, 如何?”
文昌伯踌躇道:“这个……”
“今日真是多谢各位了, 明日沈某在院中摆上几桌,到时邀请各位乡邻来沾沾喜气,大家可一定要捧场啊。”沈曜一个旋身, 向周围的乡邻拱手道。
听到他的话,乡邻们纷纷笑着点头。能喝到武状元的喜酒, 自然是再荣幸不过。
文昌伯没了说话机会,只好暂时作罢。“那?贤婿, 你先忙着, 等你分派下来后?我们再详谈。”
沈曜微笑着目送他离去,送走?乡邻之后?便?牵着沉礼的手进了小院。
一进屋沉礼就绷不住气哭了, “他怎么还不放过我?见到你考上了武状元, 便?想认回我们这门亲。你没考中的时候,他就当我们不存在,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他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叫他怎么过得去心里这一关??若真的如文昌伯所愿被他缠上,沉礼实在膈应得慌。可就如文昌伯所说,血脉亲缘哪儿有那?么容易说断就断?
沉礼的名字还挂在沉家族谱上, 文昌伯一日不除他的名, 他在外人眼中就永远是沉家人。
就算他当着全世界的面与文昌伯划清界限,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不好,那?也没有用。
世人只知?道, 文昌伯是沉礼的生父,一日是,一辈子都是。
沉礼很清楚文昌伯的性子,无利不起早,他这明显是见沈曜有利用价值了,想要重新把控他们。
沉礼不想沈曜被他控制,沈曜说过想做个好官,怎可与他同流合污?
再说他也不需要一个这么虚情?假意的父亲,有倒不如没有的好。
沈曜蹲在他身前,握紧他的手轻声安慰道:“礼哥儿,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懂。你放心,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会想办法的。”
“你有什么办法?”沉礼擦了擦眼角,哽咽着问?。
“总会有办法的,你放心好了,你现在都已经出嫁了,不想回伯府没人能逼你,开心点?。”沈曜失笑着摸了摸沉礼的头,他觉得这样气得默默掉眼泪的沉礼也很可爱。
这是有多膈应伯府啊?不过也是,那?个地方?确实给?他留下了很大的伤害。里面还住着一个千方?百计想害他的朱姨娘,一个对他漠不关?心虚情?假意的父亲,确实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
隔天沈曜就去找了吴达,开门见山地问?:“吴兄,你说让我到你麾下做事的话,还算数吗?”
吴达诧异得一下子都忘了说话:“……”
沈曜歪了歪头:“怎么,你忘了?”
“不是不是,”吴达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我只是太惊讶了,你、你怎么会想来我麾下的?我事先告诉你,胶州可不是一个好地方?哦。”
那?里乱得很,战争频发,所以需要派大批军队常年驻守。那?里可不像京城这个安乐窝,有事是要真刀真枪上战场的。不过在军中锻炼的机会很多,也是一个攒军功的好去处。
吴达确实很欣赏沈曜,也起了爱才之心,但是那?只是他的醉酒之言,完全没有想到沈曜会真的考虑。
“你就说,如果我愿意,你能不能把我调派到你们胶州军?还有,我能不能带上我夫郎?”
吴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按道理?来说,武举结束之后?你要到兵部报道,不出意外的话是正三品侍卫。同等品阶的外官,那?也是参将级别。你若是常驻胶州,当然可以带上家眷。”
他转了转眼珠,对沈曜道:“你若真下定决心,我可以带你去见我上官。他肯定有办法把你调派到我们这边来。”
沈曜有些迟疑地问?:“他会愿意把我要过来吗?”
吴达嗐了一声,“担心这些多余的,他可欣赏你了。”
沈曜:“???”
说干就干,吴达当即就把沈曜带到他们军中去找他的上官。到了地方?,他先进去说明来意,要沈曜在外面等一会儿。
沈曜默默站在外面,思索着这位上官不知?是何人物,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没过多久,吴达就出来了,叫他跟着一起进去。“来,认识一下,这是我们都统。”
沈曜抬眼,只见房间?里坐着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成?熟男人,穿着常服,比文官多了分飒爽,比武官多了分儒雅,看上去是很面善的人。
沈曜恭敬地行?礼:“沈曜见过都统。”
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将士打扮的年轻男子,看上去大概二十来岁。吴达介绍道:“这是我们的行?军长史。”
沈曜:“见过长史。”
房里的两?人赫然就是摔跤比试当日在高台上观战的那?两?个,见到沈曜,坐着的岑霜笑呵呵地抬了抬手:“不需多礼,你的来意吴达已经跟我说过了,其实你和吴达比试的那?日我就在现场。那?时我就看出,你是一个很有潜能的人。若是得到足够多的锻炼机会,一定会大放异彩。没想到,你竟然对我们胶州军心向往之。该说这是缘分吗?哈哈哈哈哈哈~沈兄弟真不愧为当今武状元,就是有眼光。”
“……”沈曜默默地看了吴达一眼,吴达朝他挤了挤眼,丑得不忍直视。
沈曜埋下头,认了这番话:“是的,在下仰慕胶州军的风姿已久,一直渴望能投身于军队,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为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岑霜听得十分感动,“不愧是武状元,思想境界就是比常人高。”
“那?,都统,您看……”吴达热切地搓了搓手。
“此事我知?道了,放心吧,兵部那?边我会跟他们说一声。沈曜你就回去等消息吧。”
“既然如此,那?沈某就多谢都统了。”沈曜放下心来,朝岑霜拱了拱手。“以后?还望都统和长史多多指教了。”
“指教不敢当,既然入了我们胶州军,便?是一家人了。”行?军长史笑吟吟地说道。
出来之后?,沈曜又向吴达道了谢,与他告别之后?这才回了家。
沉礼听说这个消息后?,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什么?你要入胶州军?”
沈曜点?了点?头,见沉礼呆呆地坐着不说话,他忍不住说道:“今日这趟出去,我本?来也没有把握,只是去探探情?况,所以就没有事先和你说,怕你跟着多思。但是没有想到吴兄办事如此利索,一下就说服都统将此事敲定了。不过你不用有负担,若是你不愿离开京都,我再去向吴兄说说便?是。”
沉礼掀起眼睫看了他一眼,在凳子上换了个坐姿:“……我不是不愿,只是还没想清楚。”
胶州那?个地方?,不能说不好,那?里也算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气候宜人,只是时常受到邻国?骚扰,去那?儿的话,沈曜以后?的路会走?得凶险一点?。
他只要能跟着沈曜,去哪倒是无所谓。不过,他是真没想到,为了能摆脱他父亲的纠缠,沈曜会愿意主动去那?个地方?。
其实也是为了他吧,毕竟他之前都哭成?那?样了。
沉礼扭头看向沈曜,好奇地问?:“你真的想清楚了么?”
“嗯,”沈曜拉着他的手,点?了点?头,“离开京都也不错,以你父亲的性子,我若留在京都,怕是免不了和他牵扯上。京都虽看着安逸,但天子近前,风流涌动,很容易就被卷进各种党争。而且我若留下,升官比较困难,没有拿得出手的实绩,就算有好的职位也轮不上我。兢兢业业站几年岗,撑死做个御前侍卫,可到底不如你父亲品阶高。”
“噗~”沉礼被他逗笑,“你还想着爬到我父亲头上呢?”
“那?当然,这样才能护住你。”沈曜坦然地道。
只有文昌伯哪一日需要看他眼色了,他才威胁不到沉礼。
沉礼笑容慢慢落了下来,望着沈曜的眼神隐隐动容。他对去胶州倒是不反感,只是有一点?对未知?的恐惧和担忧而已。但想到沈曜就在他身边,他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好啊,去胶州吧。”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离开这里,我们去过新的生活。”
沈曜已经为他考虑了那?么多,他也不必再说什么见外的话了。离开这里,清清静静,去文昌伯手伸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
沉礼紧紧地抱住沈曜,轻声道:“以后?你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
沈曜唇角扬了扬,默默地回抱住他。
两?人悄悄地做好了离京的准备,等到文昌伯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为时已晚。
“这……这这这……”文昌伯没想到会被他们这样摆一道,气得翻了个白眼,身子往后?软倒。
“伯爷!伯爷!小心哪伯爷!快,快叫大夫!”下人们惊慌失措。
不久之后?,沈曜带着沉礼一起跟随胶州军离京,全然不顾文昌伯在身后?气得破口大骂,他们的好心情?丝毫没受到影响。
到了胶州,沉礼继续教别人画画,沈曜则跟吴达一起在军中历练。胶州景色宜人,物产丰富,那?里的人民风淳朴、性子泼辣、大大咧咧,很尊敬当地的驻军,也很喜欢像沉礼这样水做的美?人。
沈曜在军中升职得很快,十年后?,由于屡立战功,他又被召回了京都,被特?封为宣平侯。
这十年里,京都发生了许多的变化。
文昌伯重病垂危,爵位似乎马上就要落到朱姨娘所生的儿子沉书手里了。
陈泊屿娶了沉仪做平妻,虽没休了沉梦,但与休了无异,沉梦据说精神已经有点?失常,被侯府派人看着关?在院中不得出来。
沉礼回京后?,文昌伯派人递话,想要见沉礼一面。
沉礼去了,已经过了十年,他对这个生父早已彻底无爱无恨。但文昌伯瘫在床上,见到他的第一眼眼泪就哗哗流个不停。
“礼哥儿……你来了?”
文昌伯说话已经不太利索,记忆中古板严肃、精神矍铄的男人,如今已经苍老得他都快认不出了。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亏欠他的话,说他有多么多么的后?悔,说得痛哭流涕、可怜极了。
沉礼始终不动如山地听着,不置一词。
比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更倾向于,文昌伯是感怀于自己年轻时太过薄情?,所以到老了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他这不是真的后?悔曾经漠视沉礼,他只是对现在晚景凄凉的自己感到悲哀而已。
若不是他眼里只有利益,不把亲人放在心上,沉书又怎么会伙同朱姨娘,暗中对他下手呢?
老了的文昌伯已经没有价值了,对他们来说只有妨碍,早点?死了给?沉书腾位置才是正经。
文昌伯即使知?道又能怎样,沉书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只能将自己的爵位交给?他。
这是朱姨娘和沉书的依仗。
但是现在不同了,沉礼回来了。
文昌伯眼里透出刻骨的恨意,咬牙切齿地非要沉礼接受他的爵位。不过他还有条件,条件就是沉礼必须得杀了朱姨娘,为他报仇。至于沉书,看在他血脉的份上,可以留一条命。但也不能让他好过。
沉礼漠然地道:“十年了,我当初不对你抱期望是对的,果然你不管过多久,始终都还是没有变。”
“恕我直言,我根本?不想要你的爵位。因为你,文昌伯这三个字,在我听来都充满了恶臭。”沉礼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道:“你的道歉,在我看来一文不值。在我需要的时候,我没有听到,如今我已经不需要了。你的爵位,爱留给?谁就留给?谁。早在十年之前,我就已经不承认你是我的父亲了。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你以为这么多年的伤痛,一句道歉就可以一笔勾销?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文昌伯红着眼挣扎道:“你……你难道真的想看我们沉家的辉煌,断在我这儿吗?”
“如果你不把我当沉家人,我会更高兴。”沉礼面色平静地道,“什么爵位,什么香火,什么辉煌,这些都与我无关?。”
沉礼说完这些,转身离去。任凭文昌伯怎么呼喊,他也没有回过头。
他心头冰冷地走?出伯府大门,在见到门前等待着他的那?人,又仿佛肩头披满了阳光。
沉礼脸上瞬间?冰雪消融,他禁不住笑了笑,加快脚步向那?人走?去。
仙门小丑八怪(一)
混元宗山顶云雾缭绕, 终年弥漫着浓浓的灵气,身穿蓝白色宗服的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走在山径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诶你们听说了吗?大师兄下山除魔物, 结果被打伤, 修为倒退了?。”
“啊?大师兄实力那?么?强,竟然都还会被打伤, 碰上的魔物到底有多厉害啊?”
“谁知道, 这事我也听说了?,现在宗主和几位长老都聚在一起商议此事呢。”
“青岚长老,轩儿为什么?还不醒啊?”混元宗主峰宗主裴良院内, 聚集了?整个宗内最有威望的几名大人物。最先按捺不住询问的人,是混元宗剑峰长老晗日。
他是混元宗首席弟子?裴玉轩的师傅, 也是混元宗修为实力最高的人。
“此次他伤势极重,灵根破损, 修为倒退, 哪儿有这么?容易醒。”被问话的青岚长老,是药峰的主事人, 也是混元宗医术最高的一位。
心爱的弟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性子?急躁的晗日长老忍不住扭头看?向宗主:“到底怎么?回?事?轩儿究竟碰上了?何等魔物,竟被伤得这样重?”
混元宗的宗主,也是裴玉轩的父亲,名叫裴良。
他拧着眉头,语气沉重地道:“据同行的弟子?所说, 他们, 遇上了?魔虬……”
屋内忽然一片寂静, 几名长老纷纷瞪大了?眼。
文山长老失声道:“是那?个魔虬??轩儿他们怎会与他遇上?”
气氛忽然躁动不安,几名长老七嘴八舌。
“魔虬不待在魔界, 好好的跑到凡人界干什么??”
“竟然对一个小辈出?手?,实在是无耻!”
“轩儿怎会得罪于他的?”
“难怪身上的法宝都被消耗得一干二净,真是好险,能保住一条命回?来都不错了?。”
宗主咳了?咳,几名长老这才醒过神来,停下了?议论。
“魔虬生性狂悖,行事捉摸不定,轩儿遭此横祸我也很?痛心,但当务之急是赶紧治好轩儿的伤。”
“对,”晗日长老回?神附和,“现在最要紧的是轩儿没事,他好不容易才修炼到元婴后期的修为,一下子?倒退到元婴前期,他一定受不了?这个打击。”
裴玉轩身为宗主裴良的独子?,从小就被当成混元宗下一任宗主培养,他天资聪颖、悟性极佳,生来就是天之骄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几位长老们看?着他长大,对他寄予厚望,其中以他师傅晗日长老为甚。
裴玉轩从小到大修行一直都很?顺风顺水,晗日长老担心这次修为倒退会对爱徒造成一定打击。
裴良淡淡地道:“不过是两个境界罢了?,慢慢修炼总有一天能修回?来的。”
“但是,他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灵根破损。”青岚长老一语中的,“灵根这东西最为麻烦,破损了?可不是慢慢休养就能补得回?来的。”
少有天材地宝能够修补灵根,一旦出?世必引来诸多?人觊觎,混元宗想要弄到一点,也有些麻烦。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文山长老忽然摸着胡子?道:“咱们宗门不是还养着那?个吗?看?来,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青岚长老微微一愣,“那?个?”
“嗯,不错。”阳泽长老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青岚长老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哪个啊?”
晗日长老目光一动,明白了?过来:“你们是说……”
“不错。”文山长老和阳泽长老肯定地点了?点头。
青岚长老有些抓狂,“到底是哪个啊?”
“我倒是没意见?,”晗日长老沉吟道,“宗主认为呢?”
几人看?向宗主,裴良叹了?口?气:“那?就如你们所说的这样办吧。”
青岚长老也不是蠢货,她最熟知灵根修复的办法,这么?短暂的几句对话时间,她已经想到了?。“你们……你们是说?”
在混元宗有个最特别的存在。
“长老们叫你,赶紧准备准备,随我去主峰。”
他生得貌丑,脸上有一大块童年遗留下来的烫伤疤痕,虽住在内门,却没有任何长老愿意收其为徒,弟子?们暗地里都叫他丑八怪。
“你可真是走大运了?,能伺候大师兄,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不过你可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要时刻谨记你的身份,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混元宗养着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纯阳体质,最适合做炉鼎之选。宗主和长老们对大弟子?裴玉轩疼爱有加,连炉鼎都早早给他备好了?。此时,不过是物尽其用。
“还不走快点,磨磨蹭蹭干嘛?你不会不愿意吧?大师兄平日里待你那?么?好,难道你想见?死不救?”
这个人的名字,叫苏梨。
“不是的不是的,”苏梨从茫然间回?过神来,疾走了?两步,“我当然愿意帮大师兄,我没有不愿意。”
来接苏梨的弟子?,一身内门弟子?服,腰间挂着法宝,神色鄙夷地打量着从头到脚都一身寒酸的苏梨,默默翻了?个白眼,为她们大师兄感到默哀。
“长老们也真是的,挑炉鼎也不挑个好看?点的。”她嘀咕着继续往前走去。
因为很?多?人都嫌弃苏梨的容貌,所以他平日里会留许多?厚重凌乱的刘海挡住自己?的脸,没人注意到隐藏在刘海之下的,是一双干净澄澈宛如清泉一般的眼眸。
苏梨默默捏了?捏手?指,跟在了?前面那?个师姐身后。
他只顾埋头走,也没注意周边的环境。忽然一只手?伸出?来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拖进旁边的屋子?,他都没有任何防备。
“嘘~”陌生低沉如古琴般厚重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道:“别说话,不许动。”
苏梨瞪大了?眼,像只鹌鹑一般果然缩着肩膀一动不动,隐隐约约间听到了?师姐炸毛的声音。“咦?人呢?该死的!怎么?转个头的功夫就给跟丢了??”
“丑八怪!你死哪儿去了??”声音由远及近,从面前的门扉经过。
苏梨肩膀发抖,急得都要冒汗了?。他很?想说师姐我在这儿,但是根本不敢开?口?。
说来惭愧,他来混元宗七八年了?,才练气后期的修为,在天赋高的内门弟子?中间只有当沙包的份。他很?有自知之明,连食堂后门养的狗都不敢招惹,平日里都是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
身后那?人似乎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苏梨耳朵怪痒的。
沈曜看?着面前这个胆小如鼠的小丑八怪,觉得很?有意思,故意在他耳边轻声道:“别说话,乖乖跟我走。”
小丑八怪浑身僵硬,但丝毫不敢抵抗地被他带出?了?混元宗。
“你你你你你,你是谁?你要干嘛?”出?了?混元宗,苏梨才急切地开?口?。
沈曜低头看?了?他一眼,戏谑地道:“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了??”
苏梨害怕地闭紧了?眼睛:“你不要抓我,我长得不好看?,修为也不高,你抓我没用的。”
“谁说没用,你不是混元宗养的小炉鼎吗?”沈曜故意逗他。
苏梨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放心吧,我是来救你脱离苦海的。”沈曜视混元宗的护宗阵法于无物,轻轻松松就带着苏梨飞出?了?宗门地界。
“哇啊啊啊啊啊啊!”苏梨发现自己?在飞,都快吓死了?。
平日里虽然看?师兄师姐们御剑觉得很?酷很?想学,但真的上天他还是第一次,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沈曜的身后,张开?了?黑色的巨大翅膀,他一身黑袍,嘴角轻勾,“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苏梨赶紧闭上双眼,手?紧紧地抓着沈曜的黑袍。
沈曜带着苏梨回?到自己?的黑魔岭时,人不知道是晕过去还是睡着了?,无奈,他只能抱着苏梨进殿。
下属们看?到沈曜抱着一个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连忙跪下就要行礼,却被沈曜低喝了?一声“别吵”。
下跪的动作顿在那?里,下属们只能不尴不尬地杵在原地,看?着沈曜将人抱进内殿。
苏梨可能是心弦紧绷着,刚一被放下就惊醒了?,看?到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随后他回?过神来,这才看?清了?沈曜的容貌。
与他不同,沈曜头发全部?向后梳,大大方方露出?了?俊美?至极的容颜,他肤色冷白,眉毛浓黑,眉弓骨高,眼睛狭长而深邃,只眼珠与常人有些不同,微微呈琥珀色,中心的瞳孔是竖着的。
苏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妖异俊美?的面容,一时都有点看?呆了?。
沈曜翘了?翘薄红的嘴角,托着腮问:“好看?吗?我的脸。”
苏梨愣愣地点了?点头,他不怎么?会撒谎。
沈曜愉悦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谢谢,你也长得很?好看?。”
苏梨躲开?了?他的手?,眸色有些晦暗地道:“我哪里长得好看?了?,明明长得这么?丑。”
“谁说的?”沈曜捉住他的脸,将他的头抬了?起来,捋起刘海露出?脸蛋,认真地凝望着道:“你长得非常漂亮,尤其是这双眼睛,就算脸上有疤,也挡不住你容貌的出?彩。”
苏梨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认真地端详着说漂亮,脸忍不住慢慢涨红,像一只煮熟的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