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很中式的风格,种着许多绿植,林荫小路曲径通幽,很得小孩子们喜欢。
大人们在宴厅觥筹交错,他们这些小孩子就在林荫里玩探险。
商家老宅的夜里,树影摇动,地灯幽绿,真的很有鬼片里的感觉。
顾淮俞怕鬼,但好奇心又重,跟着林白安在草丛里钻了好几次。
钻着钻着,林白安不知道去哪儿了,顾淮俞吓坏了,朝着灯光最亮的地方跑。
长大后他再回想这件事,才反应过来林白安是故意丢下他的。
从一片半人高的绿植穿过,顾淮俞已经彻底迷路了,膝盖在跑的时候还磕了一下。
他一瘸一拐地四处走,想找人问问回宴厅的路。
绕过一个罗马喷泉池,后面的建筑变得西式起来,尖塔的房子,白墙红瓦,很有民国时期东西融合的风格。
顾淮俞意识到不对,转身正要朝相反的方向走,就听见有水声。
他好奇地顺着走过去,藏在一根漆白的柱子后面,把脑袋探了出去。
那是一个四方的露天游泳池,周遭砌着大理石,池边坐着一个男孩。
他穿着白衬衫、卡其色马甲,裤脚挽起一大截,脚泡在水池里,手里拿着一款掌机,低头正在玩游戏。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男孩抬起头,视线准确无误射向顾淮俞。
作者有话说:
照例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还是得讲一讲小鱼跟‘藏獒’的渊源,这样后面的剧情才好展开,包括你们爱看的火葬场。
13 第13章
◎就这个打扮还想去泡男人?◎
顾淮俞颜控这个毛病打娘胎里就有的,看见长相好看的,嘴巴就甜的不得了。
看见漂亮的就叫姐姐,看见帅的就叫哥哥,一点都不怕生。
商延无疑是属于好看的范畴,五官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但板着脸不笑时,眉眼间就会透出凌人的盛气。
看起来很不好惹。
顾淮俞有点被吓到,但放在水池旁那金灿灿一盘的巧克力糖果,还是让他咽了咽口水。
七岁的顾淮俞正处在换牙期,徐方姿严禁他吃糖,命令下的很死,顾大钧也不敢偷偷给他。
顾淮俞被糖迷了心智,不自觉走了过去。
等顾淮俞站到灯下,商延才看清了这个脏小孩。
衣服皱巴巴的,膝盖还有一块泥渍,头发凌乱,还跑出了汗,灯柱一照,发根处亮晶晶的。
商延皱起眉,“你是谁?”
顾淮俞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盘糖,自动忽略商延的问话,明知故问,“哥哥,这个是什么?”
商延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巧克力糖,知道他想吃,却没说话。
顾淮俞又朝那盘巧克力蹭了蹭,“这是糖吗?”
商延还是没搭理他。
主人不说让他吃,顾淮俞也不敢主动去拿,只是不停地问,“哥哥,这是糖吗?”
“是巧克力糖吗?”
“甜不甜呀?”
以往他说到这里,再铁石心肠的陌生人也会被逗乐,然后给他一颗糖。
但商延显然不吃这套,冷眼看着顾淮俞。
顾淮俞围着那盘糖转来转去,见实在没戏,他只好恋恋不舍地往外走。
刚出走几步,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你想吃?”
顾淮俞立刻转过头,睁着大眼睛,坦率地承认,“想。”
商延语气忽然冷下来,“我凭什么要给你?”
在讨人喜欢这方面,顾淮俞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也不害羞,乖巧地叫商延,“哥哥。”
商延从盘子里拿起一颗巧克力,见顾淮俞眼睛都亮了,他故意剥开自己吃了。
顾淮俞倒是也不失望,直勾勾看着他,还问,“甜吗?”
不等商延说话,他自问自答,“看着就甜,一定很好吃。”
顾淮俞说这话时,还在用一种渴望的、纯真的眼神看着商延。
这个脏小孩的心机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但却不是那种令人厌烦的耍心机,就像小狗讨食一样,它越是心机你越是觉得好玩。
这是专属小孩子与家宠独有的可爱。
于是,商延大发慈悲给了他一颗巧克力球。
顾淮俞自然而然坐到一旁,迅速剥开外包装塞进嘴里,还不忘冲商延讨喜一笑。
商延不比顾淮俞大几岁,此刻却摆出少年老成的模样,问,“你哪家小孩,怎么来的?”
顾淮俞嚼着糖,吃的牙都黑了,“我是我爸妈家的小孩,跟他们一块来的。”
商延嫌弃地递给他一杯果汁。
林白安找过来的时候,顾淮俞已经在吃第五颗糖了,两边腮帮子塞得鼓囊囊。
“林白安。”
听到这个名字,顾淮俞咀嚼的动作一顿,慢半拍地站起来,含糊不清地说,“我在这里。”
正在潜泳的商延钻出水面,问顾淮俞,“你叫林白安?”
不等顾淮俞说话,林白安怒气冲冲走过来,“找你好半天,你躲这里干什么?把手伸出来。”
顾淮俞背着手往后缩,“干嘛要伸手?”
林白安拽过来,摊开顾淮俞的手,用力在他手背拍了一巴掌。
顾淮俞吃痛地抽回来,“你怎么又打我?”
林白安哼了一声,“叫你不长记性乱跑。”
他还要打,商延出声冷冷地说,“你干什么?”
林白安不知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转头看到泳池的商延,对视上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睛,他缩了一下脖子,拽着顾淮俞赶紧跑了。
顾淮俞也没来得及解释自己不叫林白安。
那次见面没多久,商延就跟他母亲去了国外。
后来商延老爷子坚持要商延回国读书,正好进了顾淮俞跟林白安所在的学校。
林白安对商延一见钟情,继而展开猛烈地追求。
商延以为林白安是泳池边跟他要糖的小孩,因此对他比对别人纵容一些。
一来二去两人就相恋了。
林白安就是那种经典的恶毒白月光,一边跟顾淮俞暗示,商延不喜欢他,一边编造各种谎话,让商延觉得顾淮俞是一个很会装纯情的心机绿茶。
至今商延都以为顾淮俞是那个打‘林白安’手背的凶小孩。
但商老爷子就跟看过剧本似的,非常不喜欢林白安,因此出面棒打鸳鸯。
没想到林白安却意外出车祸去世,商延就把这笔账算到了顾淮俞头上。
他们俩结婚后,商延折磨着他的身心。
在确定商延是真的无法爱上自己后,伤透心的他最终决定放过商延,也放过自己,向商延提出了离婚。
等他走了,商延才发现早在相处中爱上了他。
于是上演追妻火葬场,并且在火葬场的过程中,发现林白安才是那个满口谎言的小绿茶。
这个故事俗套又狗血,简直槽多无口。
小时候顾淮俞经常跟林白安玩一种交换名字的游戏,我叫你的名字,你叫我的名字,然后提问题,回答慢的人会接受惩罚。
这本来是一个多人游戏,但林白安很喜欢单独跟他玩,还总会出其不备地叫他。
如果顾淮俞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林白安就会打他手背。
现在想起来,这小绿茶就是变着法子找借口打他。
隔日天还没亮,顾大钧就来顾淮俞房间给他挑衣服。
老顾一直走土潮风格,偏偏他还觉得自己的审美很好,时不时就买几套父子装,要顾淮俞跟他一块穿。
因为这些丑衣服,顾淮俞不知道被人笑话过多少次。
他小时候性格那么活泼可爱,长大变得唯唯诺诺,不敢在生人面前说话,绝对有顾大钧一份功劳。
徐方姿病逝后,顾淮俞心情本来就低落,还因为身上的暴发户气质过于突出,遭到了同学的霸凌。
林白安明着帮他,实际也常常言语贬低顾淮俞,导致他越来越自卑。
当然这是小说的设定,顾淮俞本人对这些丑衣服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有时也乐意跟老顾一块疯,穿他买的父子装。
顾大钧钻衣帽间挑挑选选,最终选定一套战袍拿给顾淮俞。
顾淮俞毫无怨言地换上。
去见商延穿那么好看干什么?
一大早何云娥就敷了一张面膜,穿着绸面的睡袍,坐在餐厅喝美容养颜的银耳汤。
余光不经意瞥见走下楼的父子俩,她狠呛了一口,咳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顾大钧见状,赶忙过来替她顺背,还不忘数落,“这么大的人,喝个汤还毛毛躁躁的。”
何云娥的视线黏在顾淮俞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她知道顾大钧没有审美,但也不至于把亲儿子往死了糟蹋,就这个打扮还想去泡男人?
何云娥摁了摁直抽的眼皮,忍不住说,“要不要换一件?”
顾大钧不以为然,“你懂啥?管好你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我就阿弥陀佛了。”
得,好心当作驴肝肺。
何云娥继续喝汤,歇了提点顾淮俞的心思。
商老爷子说会派人过来接顾淮俞,吃过早饭,一直等到九点四十,商家的司机也没来。
顾大钧望眼欲穿,时不时就去门外看一眼。
等到十点多,顾家别墅的门铃被人摁响。
除顾淮俞以外,谁都没想到商老爷子派来的人竟然是商延。
“小延啊。”顾大钧态度热络,随即想到这小子近些日子的混蛋行径,又摆出长辈的高姿态,故作冷淡地说,“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吧。”
商延压根不理顾大钧,眼皮掀都没往他身上掀,堂而皇之穿过玄关,走进正厅。
在沙发看到一道人影,商延冷着脸,略显不耐地开口,“时间不多了,走吧。”
明明是他故意来得晚,他还要有脸催?
顾淮俞在心里撇撇嘴,慢腾腾从沙发上站起来。
商延一眼都不愿多看他似的,转身朝外走,走了两步他又突然定住,回头去看顾淮俞。
顾淮俞一身金灿灿,上面穿着范思哲的金币外套,收紧的剪裁正好卡在顾淮俞那把细腰上,露出古驰经典款的皮带,金色的双G。
裤子仍旧是范思哲的,金色印花,脚下是双金红色限量球鞋。
从头到脚全都是logo,非常显眼。
商延嘴角抽动了两下,不由想起第一次跟顾淮俞见面的场景。
那是开学的第一天,顾大钧亲自来送顾淮俞上学。
父子俩简直是行走的吸睛利器,穿着金钱豹纹的亲子装。
顾淮俞脖子还戴着一个潮牌的豹子项链,脚下是精神小伙爱穿的豹纹豆豆鞋。
那张脸清秀白皙,本来挺好看的,在那套衣服的嚯嚯下,硬生生变成一个小土狗。
商延的印象不可谓不深,他很不喜欢带标签的东西,他的衣服、鞋子,乃至腕表都看不到品牌logo。
现在顾淮俞就是他身上最显眼、最多余的装饰。
商延什么都没有说,阔步离开了顾家。
顾大钧有点恼火,“什么态度这是?”
顾淮俞低头轻声说,“爸,我走了。”
顾大钧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目送顾淮俞离开了家门。
商延带了司机来,顾淮俞很自然地拉开后驾驶的车门。
车厢内除了商延外,还坐了一个男孩,顾淮俞一愣。
对方似乎比他还要吃惊,眼底的慌张几乎要溢出来,翕动着唇似乎要说什么。
是秦岩,那天在俱乐部见到的男孩。
顾淮俞知道今天商延会带小情人来羞辱他,没想到带的人竟然是秦岩。
看着对视的两人,商延冷声说,“去前面副驾驶。”
这话是对顾淮俞说的,但秦岩听到后,软着双脚就要下车,却被商延看似是揽,实则是摁地扣住了肩。
秦岩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顾淮俞没有为难他,替他关上车门,默默去了副驾驶。
一路上,秦岩大气都不敢喘,将脑袋埋在胸口,好半晌他才悄悄抬起头。
正要去偷看前面的顾淮俞,却对上商延冷厉的目光,他忙低下头。
作者有话说:
修罗场烧起来吧,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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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14章
◎劳模谢惟。◎
他们出发很晚,到高尔夫球场时已经临近中午。
球场有餐厅,下了车顾淮俞他们从地下车库,坐电梯直接去了二楼的西餐厅。
餐厅负责人似乎认识商延,给他们留了一个靠窗的好位置。
菜是法餐。
前菜是香菇粉与松叶蟹做的脆片,还有新鲜的乳清芝士,上面撒着黑松露蜂蜜,蘸着烤得松软的面包片吃,口感绵密。
秦岩没来过这种地方吃饭,显得局促不安。
顾淮俞正巧坐在他对面,秦岩吃饭期间不敢抬头,一口面包恨不得吃一辈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响起顾淮俞温和的声音,“你不用这么紧张。”
秦岩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顾淮俞是在跟他说话,僵硬地抬起头。
商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四角餐桌上只剩下他们俩,秦岩喉咙发胀,心口跳得飞快。
好半天他才难堪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顾淮俞摇了摇头,垂眼轻声说,“这不怪你的。”
是商延王八犊子,真正该挨骂的也是商延。
顾淮俞越是这么善解人意,秦岩越觉得无地自容。
来之前他不知道商延要带他见顾淮俞,但不管他是不是自愿的,也不管他有多少苦衷,他都伤害到了这个心底善良的小少爷。
头顶的橘色暖灯打下来,秦岩就像暴露在河岸的金鱼,只觉得喘一口气都难。
他握紧手里的餐刀,哑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顾淮俞不想跟秦岩对不起来,对不起去的,他没接这个话茬,“你尝尝这个炸黑松露饭团,很好吃的。”
秦岩夹起来一颗,食不知味地吃完后,僵硬地说,“确实很好吃,没想到米饭还能这样做。”
顾淮俞笑了,“确实,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做。”
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秦岩更加局促,“我没怎么吃过西餐,只在高中的时候吃过29.9的牛排套餐。”
还是在app上团的,跟他同学一块吃的。
吃完之后大家一致觉得,就那样,不如老妈做的炖牛肉。
“我也不爱吃。”顾淮俞晃了晃脖子上的链子,“我家暴发户,也不怎么有品味。”
没料到顾淮俞会开这样的玩笑,秦岩怔了一下。
见对方是真的没有生他的气,还通过贬低自己来缓和他的尴尬,秦岩心中五味杂陈。
他真不明白顾淮俞这么好的人,竟然还会有人看不上他。
商延是猪食吃多了,吃不了细糠?
“那个。”秦岩开口,“围巾我已经洗了,改天还给你。”
顾淮俞:“不用这么麻烦,你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你了。”
吃饭时商延遇到一个熟人,对方举了举手中的打火机。
商延起身离席,跟着对方去了抽烟区。
男人打开机匣,见商延已经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连忙给他点上了火。
“你艳遇不浅啊。”男人叼着烟,吊儿郎当地倚在墙上,“跟顾淮俞约着会,还带了一个小情人来。”
商延没理这话,那双眼在青白的烟雾下有些模糊。
他跟林白安、顾淮俞的三角恋,圈子里人尽皆知。
男人吐了一口烟圈,回味着什么似的,啧了一声,“你别说,顾淮俞虽然品味不怎么样,但脸蛋真没话说。不知道在床上怎么样,你跟他睡过吗?”
商延的眼皮抬动一分,仍旧默不作声,静静地抽着烟。
男人倒也不觉得尴尬,嘟嘟囔囔说了半天。
这一根烟快要抽完时,商延的身体才动了动。
男人见状问他,“要不要再来一根……”
话还没说完,忽然惊叫一声,他既惊又恼地瞪着商延,“你疯了?”
商延将猩红的烟头碾在男人的肩头,运动衫被烫出一个圆洞,直接跟里面的皮肤密切接触。
“我不喜欢别人谈我的私事。”商延凑近他,眉梢压低,眸色冷戾,“再叫我听到这种话,就不只是烟这么简单了。”
男人紧贴着身后的墙,滚了一下喉咙。
商延放开他,将烟蒂扔进垃圾桶,迈步离开了。
穿过铺着地毯的长廊,绕过仿园林的绿植,商延脚步忽然一顿。
顾淮俞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商延的位置,手里捧着一个老旧的白色手机,低头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秦岩坐在他旁边,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身子有些僵硬。
跟顾淮俞一块看着手机屏幕,没一会儿秦岩的视线不着急痕迹地滑向顾淮俞。
他的目光克制而隐秘,扫过顾淮俞的眉眼,最后落到他微抿的嘴唇。
那张嘴巴红红的,像刚吃过火龙果似的,看起来很软。
顾淮俞侧头去看秦岩,“好了。”
秦岩赶紧回神,匆忙接过手机,低声跟顾淮俞道谢。
他在出租屋装了几个摄像头,监控连接着手机,刚才他想看看家里的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显不出画面。
顾淮俞显然很懂这些,三下五除二帮他解决了问题。
弄好之后,顾淮俞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刚坐回去,商延冷着脸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他抽的是香魁,烟草味不重,反而有一股厚重的沉香。
昨天顾淮俞也试图抽烟,但大概是商延太讨他的嫌,以至于香魁在他眼里都是难忍的。
商延一回来,气氛再次回归沉静,饭桌上谁都没有说话。
吃过午饭,顾大钧打来一通电话,关心约会的进展。
顾大钧问得很详细,顾淮俞却不想多说,他的烧还没退,午饭都没吃多少。
一想到接下来要走的剧情,顾淮俞只觉得杀了那个挨千刀的作者都不为过。
挂完电话,顾淮俞扭头正要回去,却在窗外的绿茵球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谢惟。
顾淮俞觉得好笑,这家伙怎么到处乱跑?
上次在这个世界见他,他还在俱乐部打工,转眼几天又成了球童。
比他这个劳模还要劳模。
顾淮俞在窗户看了一会儿,谢惟穿着工作装正在捡球。
球童当然不只是一个捡球、背包的工具人,还要懂高尔夫的基本技能与术语,他们熟悉场地,能给到客人中肯的打球建议。
谢惟显然不是这种技术性球童,正拿着网兜捞河里的球。
顾淮俞去柜台要了一杯热饮,坐电梯下去找谢惟。
下楼后,他随手招了一个电瓶车,让对方把他送到湖边。
顾淮俞过去时,谢惟收获颇丰,捡了半箩筐的球,从河里捞上来的球另放在一处。
这种球多半不能要了,但有专门回收这种球的工厂。
顾淮俞走过去,热络地打招呼,“又见面了。”
谢惟扭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顾淮俞熟门熟路地套近乎,“你不会忘了我吧?我们在姿柏俱乐部见过的,当时你正在值班。”
他还要继续编,却听见谢惟说,“记得,你跟我搭讪,问我认识你吗?”
顾淮俞不料他记忆力这么惊人,本来想编一些有的没的混过去,谁知被认出来了。
好在他不是一个轻易会尴尬的人,顾淮俞如常开口,“我没什么事,就是恰巧看见你了,过来跟你打一声招呼。”
“天冷,请你喝饮料。”顾淮俞把手里的热饮给了谢惟。
他没多待,转身走了。
商延常来这里打球,有自己单独的休息室。顾淮俞原路返回,休息室的门并未关紧,虚掩着一条门缝。
他握住门把手,推开房门。
门内秦岩被商延压在墙上,那只戴着腕表的手扣着秦岩的后脑,脑袋倾低。
从顾淮俞这个角度看,两人是在热吻。
这么刺激吗?
小说里写了商延带小情人一块跟顾淮俞约会,但没有这场亲热戏,姓商的居然给自己加吻戏。
顾淮俞内心谴责,眼眶却迅速蓄上泪,身子也像被寒风摧残的小白杨,摇摇欲坠。
他扶着门演了一会儿伤心欲绝,然后跌跌撞撞离开了休息室。
原本他俩该为林白安的死吵一架,更准确说是商延单方面言语凌虐他,顾淮俞落荒而逃。
小说里的他因为林白安的死,内心饱受煎熬,认为是他间接害死了林白安。
现在商延临时加戏,架没吵成,但结果不变,顾淮俞仍旧“落荒而逃”。
只要不脱离原剧情的发展,细节上的更改是不会回档再来的。
顾淮俞一走,商延立刻甩开了秦岩。
秦岩被他一推,后背重重砸到墙上,骨头好像都要断了,疼得他额角冒出冷汗。
但他也顾不上疼,眼睛追逐着顾淮俞离开的背影。
要不是碍于商延在场,他现在一定会追出去跟顾淮俞解释。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又被秦岩压了下来。
解释什么?
解释他没跟商延亲到一块,只是借位而已。还是解释上次俱乐部,他也没给商延那个,仍旧是商延折磨顾淮俞的障眼法?
秦岩宁可顾淮俞一直误会下去,早些看清商延的真面目,然后离开他,开始新的生活。
商延没对他下手,不是因为洁身自好,纯粹是看不起他罢了。
上次在俱乐部,顾淮俞一走,商延就像今天这样推开了他。
罗易见什么都没有发生,欲言又止,半晌叹了一口气,“你何必呢?”
罗易说的何必是指,商延何必要做这么一场戏让顾淮俞伤心难过,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林白安已经死了,死者不能复生,不如跟顾淮俞好好过日子,顾小少爷人不错。
但商延却说,“我嫌脏而已。”
他说的这个脏,不是指顾淮俞,他嫌的是秦岩。
一个能为了十万块钱,毫不犹豫跪到一个陌生男人胯边的人,这会是什么干净货?
所以他没有跟秦岩做,不做只是因为嫌脏,不是要为谁守着。
秦岩耻辱得身子都在抖。
他不明白,一个整日绯闻傍身,小情人不断的花花公子,怎么会说出嫌别人脏这种话?
最脏的不是他自己吗?
后来他想明白了,他们的阶级差就注定了,脏的那个人永远是他。
而商延这种富家弟子是风流浪子,一个嫖.客只要有钱,他玩弄感情就可以得到一个雅谑的词汇。
这种阶级差距让秦岩痛恨,但又无能为力。
所以那天晚上他把火气发泄到那个小少爷身上,让他别来找自己的麻烦,要算账就去找商延。
没想到对方没有骂他自甘堕落,反而给了他一条围巾。
一条很暖和很暖和的围巾。
作者有话说:
抽几个小可爱发红包。
下一章就是鱼崽跟破壁人的逗比剧情了,哈哈哈哈
15 第15章
◎好心人小谢,谢惟◎
高尔夫球场建在郊外,这里的天比城内要冷。
阴翳的云,刺骨的风。
顾淮俞一出了球场就像挨刀子割似的,面颊被吹得生疼。
这就是作者要他发烧的原因,增加他身上的凄楚感,但顾淮俞只觉得‘自己’蠢。
商延都垃圾成这样了,‘他’还不肯死心,一次又一次原谅对方的作践。
独自一个人走了半个多小时,身后才响起轮胎压过马路的声音,没一会儿一辆宝石蓝卡宴停到顾淮俞身边。
后座的车窗降下来,露出商延那张俊美却讥讽的脸。
他冷漠地说,“上车。”
顾淮俞鼻子冻得发红,眼眶也泛着水光,他用力抿了抿唇,然后别过视线,拒绝道:“不用。”
看着倔强的顾淮俞,商延轻嗤,“这是你自己不上的。”
说完没再理顾淮俞,让司机开车。
坐在一旁的秦岩担忧地张了张嘴,不等他开口说话,车已经行驶了出去。
看着顾淮俞的身影在倒车镜里越变越小,秦岩坐立难安,手摁在内拉手,几次想要叫停汽车下去。
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商延忽然开口,“你是什么东西,他用得着你怜悯同情?”
秦岩呼吸一滞,僵硬地转头去看商延。
对方讥诮地扬着唇,眼底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秦岩的自尊再一次被商延轻松碾碎。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以像天堑那么深,他这种生活在底层,勉强果腹的人,就连关心别人都要掂量自己配不配。
他确实是不配的,无论是社会阶层,还是人品,他都不配跟顾淮俞那样的人做朋友。
秦岩扣在车门的手渐渐滑了下来,垂着头什么反驳的话都没有说。
回到市里,商延让司机随便停在一个地方,将秦岩赶下了车。
他在车水马龙的十字道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跟路人打听地铁站的方向。
前方一辆出租车停到路边,车门打开,走下一个年轻的女孩。
秦岩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已经抬起来,招来了那辆出租车。
坐在车上那刻,秦岩想,顾淮俞可能已经跟家里打了电话,让人过来接他回去。
但万一没有呢?
万一他手机正巧没电,或者碰见什么坏人呢?
况且顾淮俞跟商延这种人不一样,他心底善良,是不会以钱度人,随便瞧不起别人。
想通后,秦岩迫不及待想去找顾淮俞,“师傅,去燕郊那家高尔夫球场。”
有一点秦岩没猜错,顾淮俞的手机确实没电了。
小说里的他是靠双腿走回去的,路上还崴了脚,回到家更是发起了高烧。
顾淮俞一边吹着西北风走,一边在心里骂作者用脚想剧情。
前期虐他的时候,恨不得十八般武艺一块上,到商延追妻火葬场了,只住一次ICU就家和万事兴了,阖家团圆地包饺子了。
这像话吗?
有些剧情的细节是可以更改的,顾淮俞正想着要不要回球场碰碰运气,看叫人送他回去能不能顺利通过这段设定,一辆黄色小电车慢悠悠从他身边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