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四本虐文里当主角受—— by策马听风
策马听风  发于:2023年09月26日

关灯
护眼

自从顾淮俞搬出去后,顾大钧每天至少要给他打一通电话。
但一般都是晚上九、十点左右打,很少这个时间点来扰。
顾淮俞手上都是面粉,用小拇指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手机开的是免提,顾大钧的大嗓门透过听筒传出,“俞俞,什么时候回家?”
这句话顾大钧每天必问,顾淮俞都习惯了,“过几天。”
顾大钧问,“这两天忙?”
顾淮俞说着话,手上还不忘干着活,“还行。”
顾大钧清了一下嗓子,“你还记得你陈叔吗?”
顾淮俞一听他这个起调,大概猜出顾大钧打这通电话是干什么了。
果然就听顾大钧说,“老陈他儿子有一个朋友,人长得帅,性格也好,还跟你一样是单身……”
不等顾大钧说完,顾淮俞直接拒绝,“不见。”
顾大钧被噎了一下,放轻声音劝道:“也不是要你约会,年轻人出来吃个饭而已。”
“我在做饭,没时间聊。”顾淮俞毫不犹豫挂了顾大钧的电话。
“我爸超烦。”顾淮俞跟谢惟抱怨,“整天让我相亲。”
谢惟淡淡地说,“看出来了。”
顾淮俞好奇地盯着谢惟,“那你呢,你相过亲吗?”
“没有。”谢惟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可以试试。”
顾淮俞挑起眉头,意外谢惟还有这个花花肠子,在心里哼哼了两声,问他,“跟谁试?”
谢惟:“跟经常相亲的试。”
顾淮俞:“为什么要经常相亲的?”
谢惟:“因为没相过,要老手带。”
“我可以,我可以。”顾淮俞立刻说,“我经验丰富,我能带你。”
顾淮俞就像课堂上拼命想表现的小学生,挺着胸脯,举着手,一个劲儿强调自己知道答案。
谢惟看了他一眼,“经验过于丰富的也不要。”
顾淮俞的脸拉下来,撇着嘴巴问,“为什么?”
谢惟端起码得整整齐齐的饺子,“因为经验过于丰富。”
顾淮俞不满地跟着他进了厨房,“我这样的不知道多吃香。”
谢惟啧了一声。
顾淮俞幽怨地看着他,“你啧什么?”
谢惟一脸正经,“你听错了。”
顾淮俞大声说,“我耳朵好使着呢。”
谢惟嘴角松了松。
能者多劳,煮饺子这种活儿,最后还是交给了谢惟。
小顾退居二线,在旁边看着谢惟下饺子。
顾淮俞挨谢惟很近,下巴几乎贴到谢惟的肩头,视线却是盯着锅里的饺子。
谢惟转过头,拿着碗去接水。
顾淮俞往后稍了稍,等谢惟从净水器里接了半碗水,他又凑过去,像个好奇心重又很粘人的猫。
在谢惟展露出让他熟悉的那一面,顾淮俞不自觉就想黏他。
谢惟似乎不觉得顾淮俞碍手碍脚,并没有赶他出厨房的意思。
短短一顿饭的时间,两个人相处的气氛完全变了。
顾淮俞又恢复到什么都不会干的小少爷状态,吃完饭他坐在沙发上吃杨桃。
“第一次”来他家做客的谢惟,在厨房收拾碗筷。
顾淮俞啃着杨桃,视线黏在谢惟身上
这个时候顾淮俞什么都没有想,大脑是放空的,眼睛随着谢惟的移动而移动。
谢惟收拾完出来,就见顾淮俞坐在沙发扶手上,脸庞白皙,眉梢眼角透出一种乖巧,嘴巴涂了一层水光。
顾淮俞仰面看他,红润的唇张了张,似乎说了什么。
谢惟听见的是,谢惟,你想亲我吗?
顾淮俞实际说的是,谢惟,你吃杨桃吗?
谢惟朝顾淮俞走了过去,顾淮俞伸手递给他一个杨桃。
谢惟看了那颗杨桃几秒,然后接了过来,但并没有吃,问了顾淮俞一句,“几点了?”
顾淮俞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十五。”
谢惟听到时间后,开口说,“我该回去了。”
顾淮俞从沙发扶手跳下来,“我送你。”
谢惟没说话,拿着顾淮俞给的杨桃朝外走。
顾淮俞跟在谢惟身后,送到门口后对他说晚安。
谢惟低声嗯了一声,在顾淮俞的目送下回了702.
顾淮俞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折回去看着收拾整洁干净的厨房,确信了一件事。
这个谢惟就是他的谢惟,只是失去了记忆。
晚上九点半,顾大钧又打来一通电话。
顾淮俞捞过手机,语气有些不耐,“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想相亲。”
一听顾淮俞这口气,顾大钧咕哝,“不见就不见,发什么脾气?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挂了。”
顾淮俞没好气,“自从我搬出来后,你打来八个百电话,有五百个都是在说相亲。”
顾大钧自知理亏,不再说顾淮俞的事,转了一个话题。
“那个小陈有两个朋友,另一个也不错,你问问菲菲想不想见,我一会儿给你发他的照片。”
顾淮俞纳罕,“你现在为什么这么喜欢当红娘?”
顾大钧叹了一口气,“那能怎么办?”谁让你就我一个爹。
后半句他没明说。
在这个世上,顾淮俞只有他一个亲人了,如果连他都不上心,还有谁会给他操心这些事?
顾淮俞听懂了顾大钧的未尽之言,想了想,还是跟他坦白了。
“我现在有喜欢的人,等我追上了,我就带回去给你看。”
确定谢惟的身份后,顾淮俞决定拿下他,让他重新喜欢上自己。
顾大钧心情一下子明朗舒畅了,“谁呀?我认不认识?”
顾淮俞避而不答,只是说,“等半个月吧,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让别人喜欢上自己,在顾淮俞看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压根不需要制定什么计划。
半个月绝对能拿下小谢,顾淮俞自信满满。
顾大钧好奇得不行,但又怕激起顾淮俞的逆反心理,只能忍下来。
“好好,我等着你。菲菲那边你也问一下,我把照片给你发过去,记得问她。”
顾淮俞:“知道了。”
挂了电话,顾大钧就发过来两张照片。
顾淮俞转发给罗菲菲,把老顾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事告诉了她。
本以为罗菲菲会拒绝,结果那边发过来一条长达十秒的魔性笑声。
隔了一会儿又发过来一条十八秒的语音。
【笑死我了,这是我高中同学,还是同班,同桌。这王八蛋上学的时候很拽,现在居然要跟我相亲,哈哈哈哈哈】
【见见见,我要吓死这孙子,哈哈哈哈哈】
顾淮俞:……
顾淮俞陪罗菲菲一块去相亲。
见面的地方是郊区的高尔夫球场,地方是顾大钧敲定的,让两个年轻见面的同时,他们老一辈还能打个球。
罗菲菲答应前没想到长辈还去,她还以为他俩私下见见面,喝喝咖啡。
罗菲菲避开顾大钧,小声跟顾淮俞说,“早知道这么正式,我就不来了。”
顾淮俞拍了拍罗菲菲的肩,给予她十分的同情。
开车的顾大钧对罗菲菲的心思毫无所觉,又跟罗菲菲夸奖了男方,什么名校毕业,什么青年才俊,什么踏实肯干。
简而言之一句话,不优秀他都不会介绍给罗菲菲。
罗菲菲挤出假笑,“我当然相信您的眼光了。”
顾大钧被哄得很开心,想起半个月后顾淮俞要往家里带人就更开心了,说话也没了顾忌。
“等你们都稳定下来,到时候一块领证结婚,婚礼我给你们操办,地方我都想好了。”
罗菲菲一听脸都僵了,面还没有见,婚礼居然都想好了。
不过,谁跟谁一块办?
罗菲菲一脸困惑地去看顾淮俞。
顾淮俞笑而不语。
罗菲菲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说不上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顾淮俞。
顾淮俞并不理会,问顾大钧还有多久到。
顾大钧:“马上马上。”
罗菲菲立刻没了八卦的心思,苦着一张脸,心道自作自受。
男方比他们先到,对方的中间人也来了,就是顾大钧那个姓陈的老朋友。
罗菲菲高中毕业后,两个人就一直没见过面,男方去了国外读书,半年前才回国发展。
虽然多年未见,但彼此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周子赫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罗菲菲嘴角抽动出一个笑容,硬着头皮跟对方握手,语气还算客气,“你好。”
顾大钧保媒拉纤的活儿干得十分熟练,“你们一块走走,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互相了解一下,合适就留个联系方式。”
“小周,你主动一点,菲菲可是一个好姑娘,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周子赫倒是很绅士,“记得你以前爱吃甜食,前面有一家咖啡厅。”
罗菲菲心说,王八羔子少装蒜,上学时你他娘没少给老娘脸色看。
面上笑吟吟,“好。”
罗菲菲跟周子赫去咖啡厅单独聊,顾淮俞则陪着顾大钧他们打球。
顾淮俞拎着球杆,陪顾大钧打了几杆。
他兴致不是很高,没一会儿就躲到旁边拿手机给谢惟发消息。
他给对方发了一个小猫在地上打滚的表情包,如果对方愿意聊这种没营养的内容,那多半是有那方面的意思。
顾淮俞满怀信心,但五分钟过去了,谢惟没有回复他。
顾淮俞倒也不失望,知道谢惟在忙,没有打扰他,把手机收了回去。
十分钟后,谢惟发过来一条消息——刚才在开车。
顾淮俞问:那现在呢?
谢惟:要谈事。
顾淮俞:那你先忙。
谢惟:嗯。
罗菲菲跟周子赫叙旧叙的似乎很顺利,两个人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回来后,罗菲菲脸上带着满意之色。
顾淮俞偷偷问,“成了?”
罗菲菲忽然磨牙,森然一笑,“我跟姓周的不共戴天。”
顾淮俞诧异,“这么大的怨气?”
罗菲菲冷哼一声,在周子赫看过来时,她傲然偏过头,含着微笑对大家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在顾淮俞耳边说的是,“我撒尿去,你去不去?”
顾淮俞:“……不去。”
罗菲菲拎着手提包离开了。
她一走,周子赫蹭到顾淮俞旁边,有些无奈,“我跟菲菲有些误会。”
顾淮俞啊了一下,“那你好好跟她解释。”
有误会跟正主去说,他可不做传递信息的二道贩子。
周子赫不死心,还想要通过顾淮俞跟罗菲菲达成和解,“这件事不太好解释。”
顾淮俞单纯地看着他,“你们不是谈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都不够解释?”
周子赫被呛住了,然后露出更为诚恳的表情,“其实吧……”
他正要说话,忽然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周子赫停下来,视线跃过顾淮俞,朝他身后看去。
见周子赫说到一半顿住,顾淮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远处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冷淡的面容看不出太多情绪,眼眸深邃而漆黑。
看到谢惟,顾淮俞有些愕然。
更让他愕然的是,谢惟身边站着一个气质干练的冷艳大美女。
谢惟侧头跟身旁的人说了一句什么,对方朝顾淮俞看了一眼,然后点了一下头。
谢惟走过来,跟顾淮俞打招呼,“来打球?”
顾淮俞:“嗯。”
谢惟看向周子赫,问的却是顾淮俞,“朋友?”
顾淮俞没过多解释,又“嗯”了一声。
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在跟顾淮俞说话,顾大钧雷达疯狂响动,叫了顾淮俞一声,“俞俞?”
顾淮俞不想顾大钧掺和他跟谢惟的事,挡住了顾大钧放精光的眼睛,对谢惟说,“回去再说吧。”
这话打发人的意图太明显,谢惟沉默地看着他。
见谢惟不说话,顾淮俞叫他的名字,“谢惟?”
谢惟垂下眼,“你忙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
“怎么走了?”顾大钧急了,拿着球杆快步走到顾淮俞跟前,眼睛一直盯着谢惟,“那人谁呀?”
顾淮俞十分不满,“你要再这样,我什么事都不跟你说了。”
顾大钧投降,“我不问了,我什么都不问了。”
周子赫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父子,不知道他俩在打什么哑谜。
顾淮俞没有解释,中午陪着顾大钧他们一块吃了午饭,之后他跟罗菲菲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罗菲菲一直在吐槽周子赫。
从顾淮俞的角度来看,都是学生时期的小打小闹,压根上升不到周子赫所谓的有误会,但解释不清的高度。
下午陪罗菲菲在商场大杀四方,把人哄好了,顾淮俞才坐车回了家。
除了早上顾淮俞主动聊了两句,一整天谢惟都没有动静,微信页面还停留在的谢惟那个“嗯”字。
晚饭的时候谢惟也没有主动找他,顾淮俞煮了一碗意面给自己。
晚上九点多,谢惟还是没有动静,顾淮俞后知后觉的怀疑他是不是生气了。
但生气的理由是什么?
小谢不是一个爱闷生气的人,也不会一生气就不搭理人。
果然到了九点半,顾淮俞的房门响了。
顾淮俞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衣冠楚楚的谢惟站在门外,“忘拿家里的钥匙了,我给助理打了电话,她一会儿送过来。”
顾淮俞一愣,然后侧身说,“进来吧。”
谢惟走进来,很自觉换了一双拖鞋。
“随便坐。”顾淮俞问,“喝水吗?冰的,还是常温的?”
谢惟:“都可以。”
顾淮俞给谢惟倒了一杯常温的水,在递给坐在沙发上的谢惟时,对方没接住,杯子掉到了地毯上。
倒是没有摔碎,只是滚到了沙发底下。
顾淮俞跟谢惟一同弯腰,想要去捡杯子,手指在沙发下挨到一起。
顾淮俞抬眼去看谢惟,发现对方也在看他,谢惟的眸色很深,背光的眼睫在鼻梁上打出一片阴影。
在目光对上的那瞬,一种无声的暧昧在他俩之间蔓延。
顾淮俞怔在原地,看着谢惟靠近自己,呼吸不自觉放慢。
在对方停到一个非常近的距离时,顾淮俞的眼睫眨动了一下,然后他就被吻了。

在那个柔软的触感贴过来时,顾淮俞有片刻的恍惚,视野全部被谢惟占据。
顾淮俞的喉咙无声滑动了一下,情不自禁抓住谢惟的手臂。
他的顺从让谢惟的吻越发深入,谢惟揽住他的腰,抱起顾淮俞推到沙发上,压着他,将舌尖探进湿润的唇瓣间。
顾淮俞脑袋一片混沌,喉间零星溢出几个声音。
谢惟用力抱着顾淮俞,将他摁向自己,在接吻的空挡跟他说,“最近很忙。”
“公司一直有人想要上市。”谢惟啄着顾淮俞的唇,手插进顾淮俞柔软的发根,像安抚一只猫似的,从额前的头发一直抚摸到后颈。
谢惟一边吻他,一边零零碎碎告诉顾淮俞自己最近的行程。
上市虽然可以让公司的资产翻好几倍,甚至是几十倍,但同时一举一动都会受公众的监督,很多决策也会受到干预,从而影响技术研发。
为了充足的资金链,谢惟目前正在跟多方接洽,寻求更深远的合作。
其中有傅闻,也有政府部门。
谢惟说得并不多,寥寥几句就概括了他的工作动向。
说完,他与顾淮俞拉开了一些距离。
顾淮俞凑过去主动去亲谢惟,对方却偏过头,顾淮俞再次吻他,谢惟还是避开了。
这下顾淮俞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
谢惟没有解释,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顾淮俞坐在沙发上,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浮现出水光,嘴巴红得像能滴出血,天真中又混合着一种情.欲。
他困惑又迷茫,不明白谢惟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停下来?
十几秒后,顾淮俞迟钝地反应过来,这是一场坦白局。
谢惟告诉了他自己的行程,表明自己不是故意骗他说忙,是真的很忙。
现在需要顾淮俞坦白了。
顾淮俞能坦白的不多,想了想说,“我今天没去相亲,那个人是我爸给我一个朋友介绍的,他们是异性恋。”
谢惟不为所动,还与顾淮俞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顾淮俞又想了想,开口道:“我跟许西望没什么,只在相亲那天约会过一次,之后就没怎么联系,我就相过这一次亲。”
以前的谢惟是知道这件事的。
顾淮俞觉得自己跟许西望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
顾淮俞话音刚落,谢惟捏住他的下颌,吻了过来。
这个吻不急躁,但很强势,直接撬开顾淮俞的唇,在里面搅动。
顾淮俞很快就喘不过气,几乎滑坐到谢惟身上,嘴巴又麻又热。
“谢惟。”顾淮俞声音含了水汽似的。
谢惟停下来,去看近在咫尺的顾淮俞。
顾淮俞抬着脸,嘴巴微微张开,一副予求予取的模样,他很认真地说,“我不想在这里。”
谢惟抬起手摁在顾淮俞泛红的眼角,指肚在那块薄薄的肉上摩挲,声音很低,“不想在这里做什么?”
顾淮俞从不羞于袒露自己的欲望,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告诉谢惟,他不想在这里做那件事。
谢惟凝视顾淮俞的眸色更深了,在对方持续直勾勾望着他时,谢惟似乎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猛地起身将人从沙发上捞起,然后带回到卧室。
顾淮俞被摁到床上时,还很主动配合地将自己的上衣脱了。
屋内没有开灯,谢惟五官的轮廓隐匿在黑暗里,看的不是很真切。
顾淮俞忽然生出一种不安,他忍不住开口,“你能把灯打开吗?我看不清楚。”
黑暗中,顾淮俞隐约听到几声轻笑,又似乎没有,顾淮俞去摸谢惟的脸,“怎么了,你笑什么?”
谢惟没有回答,只是咬住了顾淮俞的唇。
主动要进行的人是顾淮俞,但受不了一直哭的人也是他。
今天什么准备都没有,顾淮俞又很娇气,碰一下就吭吭唧唧掉眼泪。
折腾了半个多钟头,谢惟抱他去洗澡时,他的情绪都没有平复下来,靠着谢惟的肩头,眼角一片湿润。
给顾淮俞洗完澡,谢惟的衣服湿透了。
把哭累的人放回到床上后,谢惟回隔壁简单冲了一个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开锁的钥匙其实就在他身上,说忘在家里忘了拿,那是在骗顾淮俞。
谢惟换好衣服后,又折回了顾淮俞的家。
卧室只开着一盏壁灯,顾淮俞躺在床上,身上裹着谢惟刚才给他盖的夏凉被,脑袋也蒙了进去。
被子底下那团鼓包微颤着,谢惟以为他琢磨出什么恶作剧,正在里面偷笑,因此走过去的脚步声故意大了一些。
等他在床头站了三十多秒,顾淮俞还是没有其他举动,谢惟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俯身,揭开罩在顾淮俞脑袋上的薄被,一角橘色的壁灯照亮了顾淮俞满是泪痕的脸。
谢惟神色一僵,慢慢靠近顾淮俞。
顾淮俞蜷缩在床上,阖着眼睛无声的哭,仿佛一个被遗弃的破碎娃娃,神色是那样的悲伤。
谢惟的手掌贴到顾淮俞的脸上,帮他擦掉了新涌出来的泪,轻声问,“怎么了,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
顾淮俞洗澡的时候,他特意检查过。
没受伤,只是腿根被磨红了一片。
顾淮俞睁开眼睛,眼底通红,脸上也挂着泪,却反过来安慰谢惟。
“我没事,也没有弄疼,我很开心。”他这样说,眼眶又不受控地蓄起水汽,望着谢惟的模样有些难过。
那种难过是顾淮俞不自知的,所以他还在狡辩。
“我有泪失禁这个毛病,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哭,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没事了。”
虽然早就知道谢惟回来了,但直到今晚,顾淮俞才确确实实感受到这件事。
半年来压在心头的情感,也在今晚爆发出来。
这种情绪不受顾淮俞控制,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他心里也很高兴,但眼泪就是不听话地往下掉。
谢惟沉默地看着顾淮俞,见顾淮俞抬起手背用力抹眼泪,摁住了他的手。
顾淮俞看过来,视线撞上谢惟时,眼眶又有了热意。
他就像一个打架受了欺负的小孩,在看到撑腰的人回来那刻,喉头、眼眶塞满了酸涩,所有的委屈涌了上来,脸上写满了需要被哄的字样。
谢惟捧起顾淮俞的脸,低头轻轻吻着他。
顾淮俞眼睫不停扇动,脸上再次布满泪痕,他哽咽地开口,声音含糊不清。
“谢惟,我不要你再离开我。”
顾淮俞说的是“再”离开,谢惟的眼睛动了一下。
但他没有计较那个“再”字,亲了亲顾淮俞湿润的眼角,“嗯。”
“睡吧。”谢惟用手盖住顾淮俞的眼睛,“什么都别想。”
顾淮俞喉咙发紧,说话声音也有些哑,“你要在这里睡吗?”
谢惟听出了他话里的期待,“在。”
顾淮俞抱下谢惟罩在眼睛上的手,然后压在自己一侧的脸下,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
谢惟垂眸看着他的侧颜,湿濡的长睫垂下,鼻尖挺翘,白皙的脸颊还挂着泪痕,模样很乖很乖。
这个世上应该不会有人想伤害这样的顾淮俞。
谢惟注视了长久,在顾淮俞呼吸逐渐平和后,他才低头在他额头落了一个吻。
用湿纸巾给顾淮俞擦干净脸,谢惟躺到他旁边,轻轻地抱住他。
第二天醒来,顾淮俞眼睛都是肿的,睁也睁不开。
床边早就空了,连体温都没有留下,顾淮俞还以为谢惟去工作了,呆呆地在床上躺了几分钟,脑子一片空白。
隐约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动静,顾淮俞光着脚走下床。
打开卧室的房门,声音清晰了起来,顾淮俞朝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在厨房做早饭的谢惟。
顾淮俞很自觉地黏了过去,探着脑袋问,“做什么好吃的?”
谢惟回过头,“熬了金瓜粥。”
顾淮俞已经恢复往日的活力,虽然眼皮有些肿,但精神了很多,也愿意说话了。
谢惟放下心,陪顾淮俞一块吃了早饭,确定他没事后,开车去了公司。
顾淮俞泡在书房,画了一上午的漫画稿子,他的心情一直不错,还接了罗菲菲的电话,跟她聊了三十多分钟的八卦。
中午谢惟回来,顾淮俞厨艺大爆发地炖了一条鱼,谢惟很给面子吃了大半条。
下午顾淮俞继续泡在书房,直到晚上门铃响了,他才回过神。
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屋里有些暗,顾淮俞抱着绘画板坐在藤椅里,画板只有半只狼,线条很凌乱。
整整一天,他只画了这一点。
顾淮俞放下绘画板,跑出去给谢惟开门。
谢惟手里拎着菜,还有一些活虾,连衣服都没换,下班直接过来了。
顾淮俞接过谢惟手里的大虾,“这么早回来,今天不忙?”
谢惟没说话,目光落在顾淮俞脸上。
顾淮俞避开他的视线,转身朝厨房走,边走边问,“虾怎么做?生腌爆炒?还是熬粥?”
谢惟忽然揽过顾淮俞的腰,把他抱到岛台上,让顾淮俞面冲着自己。
顾淮俞膝窝卡在岛台光滑的边沿,抿着嘴巴,目光有些闪躲。
谢惟双手撑在顾淮俞身侧,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直接问,“是哪儿不舒服?”
顾淮俞闷闷地摇了摇头。
谢惟看着顾淮俞有些红肿的眼皮下定论,“那就是不开心。”
顾淮俞的嘴巴又忍不住撇起来,是那种受了委屈的撇法,眼眶湿润。
他从来都是一个很快乐的人,所有的悲伤他都会压缩起来,然后丢到角落不去想。
这种积攒出来的情绪一旦爆发,威力不亚于一场八级地震,地震过后是持续不断的余震。
顾淮俞目前就在余震阶段,这种余震会让他的心情,突然在某个时刻低迷下来。
顾淮俞不喜欢这样,也不想让谢惟看见他这样。
现在的谢惟没有过去的记忆,他俩刚互相表白,顾淮俞整天哭哭啼啼,太像一个神经病了,会吓跑谢惟的。
但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心情,控制不住眼泪。
“我过几天就好了。”顾淮俞忍着泪,一本正经跟谢惟说,“男人也是有生理周期的,我现在就在那个周期。”
他很了解自己,这种情绪不会持续太久,顶多三天就能痊愈。
谢惟没质疑顾淮俞这番胡说八道,问他,“那我现在做什么?”
顾淮俞稍稍掀眸,“什么做什么?”
谢惟:“我做什么能让你平安度过这个周期,让你高兴一点?”
顾淮俞喉头再次酸涩起来,他靠近谢惟,将额头抵在谢惟的眉心,“要你亲亲我。”
谢惟捏起顾淮俞的下巴,低头含住他的唇瓣。
顾淮俞仰起头,迎合着谢惟的亲吻说,“我没有生病,三天后,我就好了。”
谢惟揽住顾淮俞,“三天太久了,有没有一天的办法?”
顾淮俞小声说,“你怎么这么没有耐心?三天已经很快了,别人都好多天呢。”
当初卫施意识到自己成了他父亲那样的人渣,在顾淮俞跟前哭了很长一段时间。
顾淮俞又说,“顾淮俞已经够坚强了,你不能对他要求这么高。”
谢惟似乎从喉间发出一声嗯,又似乎没有,他亲吻着顾淮俞,从顾淮俞的眼角一路下到唇角。
顾淮俞微微闭上眼睛,手边的活虾不断在跳。
许久之后,顾淮俞轻轻地说,“谢惟,我想去吃饸饹了,你带我去吧。”
谢惟停下来看他。
顾淮俞下颌缀着一颗很大的泪,眼睛却带了一点笑,“你会骑电车吗?我们去吃饸饹吧。”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