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同学。”顾淮俞纳闷,“我妈人呢?”
谢惟的演戏一贯敷衍,“不知道,可能回去了,在这里等等吧。”
顾淮俞望着他,“就这么干等吗?”
谢惟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着。”
谢惟去小卖部买了鸡爪跟怪味豆,以及俩瓶热豆奶,玻璃杯装的,还去保安室要了俩马扎。
回来后,把马扎一放,谢惟道:“坐着等吧,你妈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宿舍还有卫施呢,这要等多久,要不要我给她打一个电话?”顾淮俞面上犹豫,屁股已经实诚地坐到了马扎上。
“她说手机没了电,让你在这里等她,有重要事跟你说。”谢惟往顾淮俞塞了一瓶热豆奶。
顾淮俞跟谢惟坐在不起眼的地方,喝着豆奶,吃着鸡爪跟怪味豆,把卫施彻底晾到了宿舍。
卫施趴在顾淮俞床上,枕头下压着一本顾淮俞手写的读书感悟,以及抄写的经典名句。
顾淮俞的读书感悟是用英文写的,他英语成绩不错,但口语比不上卫施这种从小就出国旅游度假的富家子弟。
当然这是顾淮俞在这个世界的人设,他本人精通三国语言,熟练掌握五种方言。
妥妥的语言小天才。
顾淮俞的英文字非常漂亮,感悟写得也很认真,卫施随意翻了两页。
没想到世上居然还真有人做这种东西,但想到顾淮俞认认真真读完一本书,然后坐在桌前拿笔写下这些英文字母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很可爱。
往日很嫌弃的那双黑框眼镜,此刻想起来居然也是可爱,至少戴在顾淮俞脸上很可爱。
卫施翻着读书笔记,一口气看了好几页。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顾淮俞居然还没有回来。
卫施皱了一下眉,撩开身上的被子,穿上鞋想出门去找找。
走到门口,回身关门时,看见凌乱团在一起的被褥,他停顿了两秒,还是将房门关上了。
走到楼梯口,卫施表情别扭,最终重新折回了顾淮俞的宿舍。
他将顾淮俞的被褥折好,然后将刚才随便扔出去的毛巾,搭到挂在床梯子的衣架上。
下楼时,所有路过他身边的人都会忍不住打量他,卫施抄着兜并不在意。
本想直接去校门口找人,又担心顾淮俞的妈妈还在,卫施先回自己宿舍,准备换一套衣服。
到宿舍楼门口,正巧遇见抱着篮球的徐承。
霍觉跟徐承站在一起,表情懒洋洋的,浑身像是没几块骨头,他是他们仨中最像纨绔的那个纨绔。
“呦,这不是消失已久的卫大少爷?”徐承颠着手里的球,调笑道:“今天怎么赏脸上学?”
霍觉眼尖,看到卫施衣服上斑驳的血迹,“身上怎么弄的?”
徐承有些纳闷,“这不是衣服自带的?”
他走过去,拎起卫施的衣服,低头闻了闻,“不是油漆,真是血啊?”
卫施从徐承手里抽回自己的衣服,不耐烦地说,“没工夫理你们,一边玩儿去。”
徐承看着卫施的表情,神色逐渐怀疑起来,“你不会又整什么英雄救美了吧?”
霍觉懒洋洋地问,“之前那个赌到底还打不打?”
卫施不欲多谈,只给了霍觉一个准确的结果,“过几天我把车钥匙给你。”
徐承下巴都要惊掉了,“所以,你这是认输了?”
霍觉也来了一些兴致,“顾淮俞这么难搞啊?”
卫施现在很烦跟他们谈论顾淮俞,也不想从他们嘴里听到顾淮俞的名字,推开两个人,“别烦我。”
看着卫施上楼的背影,徐承拍了拍霍觉,“老霍,这很不对劲啊。”
霍觉无所谓耸肩,“管他对不对劲,反正车咱们是到手了。”
徐承点头,“这倒也是。”
但他还是很好奇,卫施为什么会放弃这次的赌约,离一个月还有点日子,是顾淮俞真的很难搞定,还是卫施上心了?
霍觉勾手抢过徐承怀里的球,运着球朝前跑,“要不要再打一个赌?去篮球场比一把,赢的人拿车钥匙。”
徐承:“行啊,既然你想送我车开,我没道理不要。”
霍觉:“到篮球场上你就知道谁是爸爸了。”
卫施拖着身上的伤回宿舍,随便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等他找到校门口,顾淮俞已经不在了。
卫施给他打电话,铃声响了半天都不通。
人去哪儿了?
顾淮俞去了医务室,因为小谢同学说自己胃疼,疼的走不动路,要他扶他去医务室。
顾淮俞这么善良,同学生病了怎么能不照顾?
谢惟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医务老师给他开了胃痛的药,他又说头有点晕,想在床上休息一下。
医务老师简单问了几句,确定谢惟没什么大碍,让顾淮俞给他接一杯热水,一会儿喂他吃药。
在卫施打来第八通电话时,顾淮俞才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儿?”卫施语气不怎么好,“跟你妈妈回家了?”
顾淮俞半真半假地说,“没有,遇到一个生病的同学,我送他去了医务室。”
一听是顾淮俞为了其他人把他扔到宿舍不管了,卫施气笑了,但他忍住了。
“我也很疼,后背疼死了。”他熟练地撒着娇,“你什么时候回来给我上药?”
顾淮俞看了一眼谢惟,语气为难,“你不能找其他人吗?我这里可能走不开。”
卫施用力地掐着手机,低落道:“我真的很疼,除了你,这种事我不可能跟别人说。”
顾淮俞刚要开口,谢惟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掐断了电话。
谢惟拽过医务老师没来得及收走的输液管,缠到脖子上,面无表情地说,“你敢走,我就勒断脖子。”
一边是死命撒娇的小渣狗,一边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谢。
小顾震惊,卷起来啦。
医务老师回来正好瞧见这句话,连忙走过去,“同学,这话不能开玩笑,胃是不是疼得受不了?走走走,老师带你去医院。”
这要是在他的医务室出了人命,那还了得?
医务老师不敢耽误,开车带着顾淮俞跟谢惟去了医院。
卫施顶着满格的怒气值来到医务室时,又扑了一个空,医务室的门都锁了。
等去医院做完检查,差不多也到医务老师下班时间。
顾淮俞说,“老师您回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医务老师很负责任,“我还是跟着你一起吧,别再出什么事。”
顾淮俞心生愧疚,“真的没事,他就是胃太疼了,情急说的胡话。”
医务老师看了一眼时间,生出几分犹豫。
顾淮俞见状,忙保证,“我保证二十四小时跟着他,绝对不放他一个人单独行动。”
医务老师想了想,“好吧,那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顾淮俞起身,“我送您出去。”
“不用了。”医务老师朝谢惟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说,“看好他,不行多叫几个同学过来。”
刚才他问过了,这个谢同学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怪可怜的,好在有热心肠同学。
顾淮俞掏出手机,假装打电话,“我一会儿就给他们打电话。”
医务老师这才放心离开。
他一走,顾淮俞收回手机,坐到了谢惟旁边。
医务老师在医院有熟人,给谢惟弄了一张闲置的空床位,他躺在病床上,阖着眼睛一言不发,还真有几分生病的模样。
顾淮俞坐在病床边,体贴地问,“小谢同学,你要喝热水吗?”
刚才还“要死要活”的谢惟撩了撩眼皮,冷淡道:“要温开水。”
顾淮俞应了一声,勤快地给他倒水。
试过水温后,顾淮俞把谢惟当重症病人对待,扶着他坐起来,还亲自喂了他。
等谢惟重新躺回到床上,顾淮俞拉过他的手,搭在他腕间的脉搏上,装模作样地给他把脉,还数了数谢惟的心率。
验血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没想到谢惟还真病了。
不过不是胃疼,而是低温症,体温只有三十五摄氏度,心率也偏低。
正常男性的心率在六十到一百之间,谢惟低于正常值,但并没有低很多。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除了这两样以外,其他数值都很正常,回家好好休息,注意保暖。
顾淮俞摸上谢惟的额头,感觉确实凉凉的,没有太高的体温。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谢惟,“难受吗?”
谢惟说,“没什么感觉。”
顾淮俞趴在床头,“是不是因为住在废品站?我看了百度,说低温症是因为长期住在温度较低的地方才引起来的。”
他像一只守在生病主人身边的猫,整个人都安静下来,眼睛也流露着不自知的担忧。
谢惟坐起来,把顾淮俞抱到病床上,“你看我像有事吗?”
顾淮俞垂垂眼,“可我妈妈也是突然有一天就查出生病了。”
然后身体越来越差,顾淮俞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变得很瘦了,躺在病床上很虚弱,连对他笑笑都吃力。
生病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好起来却很难。
作者有话说:
抽一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大家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生病,最近汛期也不要去河边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秋、朽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鸭娃娃 169瓶;花钱不存钱 87瓶;兰欣713 44瓶;慕斯 40瓶;光感、鹤 36瓶;可以给我双开吗 35瓶;比努努爱打怪 24瓶;nvvvvvvvv、窗霧、dououble、倾盖如故 20瓶;再追连载我纱笔 19瓶;朽溯 14瓶;岑岑在干嘛呀?、FATE、卡卡的魔堡 10瓶;铃铛、为了岩王帝君 5瓶;杏仁豆腐、天南、、31763398 3瓶;44201097、鲸鱼、我的磕点真的很奇怪 2瓶;沉鳞竞跃、想养一只小橘猫、傅融、star、小叶凌、红尘几度欢颜、Dawn、潇、芭蕉分绿、没钱、57769291、味一、冽、诶嘿嘿嘿、绿月亮、长河落日扁、归芫.、丰稔、黑色指甲油、嘿嘿嘿、芋头、春生、邶邶、翘辫子的马尾、白柳的忠实教徒、奈奈子、小尚爱学习、困芽、loner、水煮木片、王霸要开心啦啦啦啦啦、不吃兔兔的兔兔、OwO你好呀、乘以二、杰克没有刀、summer夏 1瓶;
41 第41章
◎谢惟:“在想你”◎
谢惟看着顾淮俞低垂的眉眼, 开口说,“我体温一直偏低,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可能体温一直偏低?”顾淮俞已经下了论断, “就是住的地方太冷了,连暖气都没有,你以后不要住在那儿了。”
看着顾淮俞望过来的那双大眼睛, 谢惟点头,“好。”
顾淮俞脑袋歪了一下,认真地说,“我名下房产多,给你选一间暖和的住。”
谢惟仍旧没拒绝,“嗯。”
顾淮俞这才重新高兴起来, 他从病床跳下来, 给谢惟接了一杯热水。
“多喝点热水, 百度说多喝热水有利于回温, 提高新陈代谢。”
顾淮俞盯着谢惟喝了两大杯热水, 这才跟他一块离开了病房。
谢惟的身体没什么大事, 医生说不用住院观察,甚至没开什么药。
从医院出来后,顾淮俞跟谢惟打车回了学校。
谢惟的身体是医生盖过戳的没事, 只需要注意保温跟休息,但顾淮俞仍旧把他当做病入膏肓的重症者。
从出租车下来后, 顾淮俞将谢惟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 一路小心地扶着谢惟,送他回了宿舍。
这是顾淮俞第一次来谢惟的宿舍, 推开门进去, 灯一打开, 看到三张空荡荡的床铺,他突然有些心塞,像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
谢惟住在最偏僻的宿舍楼,房间也是楼头的角落,还没有舍友,空荡荡一个人住。
如果说顾淮俞的一举一动受到了世界法规的关注,那谢惟正好是另一个极端,被遗忘在角落,没有任何存在感。
可能是宿舍的烟火气太少,顾淮俞觉得屋内温度要比他们宿舍低一些。
“晚上一个人睡在这里会冷吗?”顾淮俞走进去,左右观察,“怎么没人跟你一块住?”
谢惟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不冷。”
顾淮俞脱掉外套,随意放到一边,然后去检查宿舍的窗户,他怀疑窗户密封不严,导致宿舍内温度偏低。
但仔细检查了每一个缝隙,没有漏风的地方。
“我晚上在这里陪着你吧。”顾淮俞回头去看谢惟,“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的,我睡觉很老实。”
上次卫施留宿他,当时他的口风还是自己睡觉不老实。
谢惟自然没有拒绝。
顾淮俞催促他,“你赶紧躺到床上休息,医生让你多休息。”
谢惟却问,“饿不饿,晚上吃什么?”
现在已经过了食堂打饭的时间,只能出去或者点外卖,顾淮俞拿出手机,“叫外卖吧,汤面你吃不吃?”
“送到这里面会不会坨?要不要吃米线?哎,感觉这个不好消化。”
顾淮俞翻看着外卖APP,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选个近一点的,送过来也快,不行就加几块钱让他们优先送。”
谢惟倚在床头,看着自言自语的顾淮俞。
他拧着眉,皱着脸,很认真在为晚饭吃什么苦恼。
不知道顾淮俞翻到了什么店铺,嘴唇被手机屏幕照出一抹红,看起来很想被吻的样子。
于是谢惟也这样做了。
顾淮俞正在煲仔饭跟骨汤面之间犹豫,脸颊被一只手捏住,然后抬起来。
顾淮俞顺从地抬起脸,那双圆钝钝的漂亮猫眼映着谢惟,天真单纯的脸上像是写满了对谢惟的信任。
“你要吃什么饭?”顾淮俞仰着脸问。
谢惟没有说话,低头吻上了顾淮俞那两瓣柔软的唇。
顾淮俞只是愣了一下,就伸手轻轻环住了谢惟的腰,被吻的间隙,他含糊地说,“谢惟,我不要你生病。”
“嗯。”谢惟轻轻地回应了他一声。
最后晚饭选的是骨汤面,店铺离学校很近,只等了十几分钟餐就送到了。
但味道非常不好,有些挑食的顾淮俞难得没有发作,乖乖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就给了谢惟。
填饱肚子后,他没有去上晚自习,在谢惟房间刷了几道题。
等谢惟去卫生间洗澡,顾淮俞忍不住守在门口,防止他在里面晕倒。
谢惟擦着头发出来,看到门口站的顾淮俞,眼睛动了一下,二话不说抱起他。
顾淮俞受到了一定的惊吓,赶忙抓住他的手臂,“你干什么?”
谢惟走到屋内靠窗的那张床,然后将顾淮俞稳稳抱到了上铺,看着顾淮俞的眼睛,对他说,“我没事。”
顾淮俞坐在上铺,垂眼与谢惟对视,慢慢的,他的视线从谢惟的脸移到他身上。
谢惟穿着工装背心,下面是黑色的长裤,手臂有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手掌扣在顾淮俞两侧的腰上,肩背挺括舒展。
顾淮俞虽然仍旧抿着唇,但眼睛却活跃起来,忍不住摸了一下谢惟的手臂。
很结实,手感很好。
顾淮俞又从看守生病主人的猫猫,变成活泼顽皮猫猫,漆黑的眼睛发着亮,透出一种不会再安分的讯号。
“去洗澡。”谢惟把顾淮俞又抱了下来,及时抽身,扔给他一套睡衣就走了。
顾淮俞抱着睡衣,在谢惟身后跟了一会儿,见对方不怎么搭理他,他只能瘪瘪嘴,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睡衣是谢惟的运动衣,宽松舒适,只是套在顾淮俞身上有点大。
顾淮俞挽了一截裤腿,不怎么高兴自己比谢惟矮这个事实。他在卫生间生了一会儿闷气,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过来。”谢惟拎着一个吹风机,“吹头发。”
顾淮俞走过去,表情惊奇,“你还有吹风机?”
谢惟不像这么精致的人,果然他开口说,“借的。”
顾淮俞坐到学习椅上,谢惟指尖挑起他的湿发,打开了吹风机。
顾淮俞发质很好,吹干后,头发蓬松顺滑地垂下,遮住精致的眉眼,看起来很乖。
谢惟去隔壁还吹风机,顾淮俞爬上谢惟的床,然后钻进了被窝。
等谢惟回来,顾淮俞探出头看着他,“快上来吧,已经暖好床了。”
谢惟眉心跳了跳,没说话,抬手关了灯。
宿舍配置的床并不小,但睡两个骨骼已经发育好的少年,多少是有些挤。
顾淮俞让出一大半空间给谢惟,等对方躺下后,他摸了摸谢惟的额头,体温还是不高的样子。
顾淮俞掖了掖被角,然后抱住谢惟。
黑暗中,顾淮俞看不清谢惟的脸,但想到对方一贯的做派,他还是解释了一句,“你放心,我不做其他的。”
谢惟侧了侧身体,摸上顾淮俞的后颈。
顾淮俞立刻像一只被叼住皮毛的小动物,缩了一下脖子,眼眸仿佛三月的春水,“你干嘛?”
但谢惟只是说,“睡觉。”
他的手停在顾淮俞后颈,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碰碰他。
顾淮俞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手臂贴在谢惟的腰侧,尽可能挨他近一些,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听着谢惟似有若无的呼吸声,顾淮俞很难入睡,他以为对方会亲亲他,但什么都没有,连句晚安都不说。
于是他赌气地也没有跟谢惟说晚安,把眼睛闭上了,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谢惟撩开眼皮,看着顾淮俞平和的睡颜,凑过去在他眼角吻了一下。
顾淮俞跟卫施说的才是真的,他的睡相并不好。
常年独占一张大床,让他的睡觉姿势非常霸道,不知不觉把谢惟挤到墙边,还抢了大半张被子,醒来时腿也豪迈地翘到谢惟身上。
临睡前他是贴心小顾,是谢惟的暖宝宝。
醒来后他是强盗小顾,抢谢惟的被子、抢谢惟的枕头,还抢谢惟的床。
趁着谢惟还没有醒,顾淮俞悄悄往回收那条腿,然后把压在身下的被子给谢惟盖上,努力营造自己睡相好的假象。
销毁一切证据后,顾淮俞重新合上眼睛假睡。
过了五分钟,谢惟悠悠转醒,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
顾淮俞这才伸了一个懒腰,跟着假装醒来,他压住面上的心虚,装作不经意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谢惟,“还行。”
顾淮俞闻言放心下来,摸了摸谢惟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觉得谢惟温度还是不高。
但谢惟精神却不错,似乎体温偏低出现在他身上很正常。
顾淮俞跟谢惟一块刷的牙,期间他一直观察着谢惟,确定谢惟没有异样,终于放心了。
上完早自习,顾淮俞和谢惟一块约着去食堂吃早饭。
谢惟打饭的时候,顾淮俞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从消毒柜里拿着碗筷,眼巴巴等着早饭时,一道人影踏着大步走过来,衣摆飞扬,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他停到顾淮俞面前,眼眸跳动着火焰,出声质问,“你昨晚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顾淮俞眼神闪躲,慢吞吞解释,“送同学去医院了,医务老师送我们过去的,到医院后,我手机就没电了。”
卫施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顾淮俞这番话而缓和,“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就差点就去警察局报失踪案,你倒好,去医院尽心照顾别人了。”
他这话说的像怨夫。
顾淮俞讷讷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卫施不依不饶,他将强势很好地包裹在委屈中,“我看你就是存心躲着我,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顾淮俞没有否认。
昨天系统只是重置了谢惟亲他的剧情,并没有阻扰他在谢惟宿舍过夜,因为顾淮俞确实是在躲卫施。
之前卫施在宿舍差点亲到顾淮俞,原剧情里是亲到了,但因为谢惟的及时介入,卫施并没有碰到顾淮俞。
只是这样也足够让小白花顾纠结,虽然卫施经常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可这次却是实打实有所行动。
小说里,卫施吻到顾淮俞后,没弄清自己心意的顾淮俞下意识躲了卫施几天,但被卫施堵着当众表白了。
之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在一起,直到顾淮俞从沈嘉阳口中知道卫施跟人打赌。
原剧情卫施几天后才会表白,看卫施今天的架势,怎么感觉这段剧情会提前?
见顾淮俞沉默不语,卫施自嘲一笑,“你果然不想见我,是因为昨天在宿舍我要吻……”
不等他说完,顾淮俞连忙开口,语速又急又快,“你那个时候心情不好,不管做什么事我都能理解。”
听到顾淮俞给自己找借口,卫施表情沉静,“我不是三岁的孩子,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就是想吻你。”卫施掷地有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这话像是有着核弹的威力,让食堂静了下来,望过来的目光兴奋中又夹杂着疑惑。
卫施的风流史被学校论坛扒烂了,虽说他的择偶风格不固定,但至少是统一的好看。
戴着黑框眼镜的顾淮俞,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普通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卫施会喜欢的那一挂,所以抱着看好戏的人居多。
顾淮俞好像惊到了,惶然地眨动了两下眼睛。
“你呢?”卫施走近顾淮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喜欢我吗?”
顾淮俞声音涩然,“我……”
他发出一个音,就被一道沉静冷淡的声音打断,“让让。”
看到端着两个餐盘走过来的谢惟,卫施忽然意识到什么。
昨天被顾淮俞送医院的那个同学,该不会就是谢惟吧,不然一大早他们怎么会一块吃早饭?
这个猜测让卫施眸色阴鸷。
他本来就不喜欢谢惟,对方三番两次打搅他跟顾淮俞,现在居然又在关键时刻冒出来。
卫施没克制住自己的脾气,非但没给谢惟让路,还抬起手肘撞了一下谢惟。
他的力道并不重,但谢惟却夸张地向后踉跄了两步,餐盘里的汤汁洒出来,沾湿了谢惟的袖口。
顾淮俞蹭地站起来,面色焦灼地走过去扶谢惟,“你没事吧?”
谢惟咳了两声,很虚弱地摇了摇头。
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卫施讥笑出声,“你一个大男人拿林黛玉的剧本,有点不要脸吧?”
顾淮俞拧眉,不赞同地去看卫施,“你怎么这么说话?”
顾淮俞的偏帮态度,让卫施妒火中烧,“他是装的,你看不出来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顾淮俞为谢惟辩解,“他真的生病了,昨天去了医院,医生说他的心率低于正常值。”
这番话无疑在火上浇了一把油,卫施咬牙,昨晚他果然是跟这个姓谢的在一起。
谢惟又应景地咳了两声。
卫施嘲讽,“看来我们班多了一个谢黛玉,你要是能咳出两口血,我现在就给你道歉。”
顾淮俞挡在谢惟面前,“你太过分了。”
卫施的视线倏地转过来,“我怎么过分了?我喜欢你,不想看见你跟其他人亲密,我就过分了?”
他太懂怎么拿捏别人的情绪,让人生出愧疚之心。
“我昨天在你宿舍等了半宿,期间你一通电话都没有给我打,陪着这个人在医院,那个时候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
卫施死死盯着顾淮俞,怒气与委屈交织。
这小渣狗还挺会偷换概念,无理搅三分。
顾淮俞看着卫施,按照人设露出软化的迹象。
但不等他开口,谢惟先一步说话,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再次掀起卫施心底的怒火。
他说,“本来是要给你打电话,但我宿舍没有充电器。”
卫施不可置信地在他俩身上扫视一番,然后大声质问顾淮俞,“昨天你们没有一直待在医院?”
顾淮俞看似解释,实则倒油,“他生病了,宿舍只有他一个人,我怕他难受了没人照顾,所以就……”
卫施接过顾淮俞的话,“所以你就留在他宿舍,照顾了他一个晚上,是不是还睡在一张床上?”
对呀对呀。
还睡得可香了。
顾淮俞面上默然不语。
卫施是一个情绪很极端化的人,稳定的时候可以很稳定,能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扭转乾坤,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但不稳定的时候,又可以变得很疯狂。
见顾淮俞间接承认了,卫施面色阴森可怖,他一脚踹开了面前的餐桌,拎着拳头回身揍到谢惟脸上。
谢惟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举动,截下来那一拳,拎着卫施的衣领撞都旁边的餐桌上。
两个人扭打到一起。
顾淮俞上前去拉他俩,卫施也被同行的人拽住。
谢惟的情绪从始至终都是可控的,能在乱作一团时迅速收手,然后冷静地带上顾淮俞离开了食堂。
顾淮俞乖乖跟在谢惟身后,从食堂出来后一言不发。
谢惟停下来,摸了摸顾淮的脑袋,“吓到了?”
顾淮俞摇了摇头,轻声说,“没有。”
但他的确没有想到谢惟跟卫施会动手,可当时那样的场景,谢惟只能那样说,那样做才能阻拦顾淮俞答应跟卫施试一试。
这些天,谢惟一直在帮他摆脱原剧情,但今天的事让顾淮俞忽然明白,谢惟帮他做这些要付出多少。
商延也好,卫施也好,他们都有着良好的身家背景,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者。
谢惟做顾淮俞帮手时,不可避免会跟他们对峙,甚至是发生肢体冲突。
顾淮俞看着谢惟袖口的菜汁,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他把脑袋埋到谢惟肩上,闷闷地说,“我很不喜欢这样。”
依照卫施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针对谢惟。
顾淮俞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很普通,他开始讨厌这里了,因为他不能保护谢惟。
顾淮俞抓着谢惟的手,抬起脸,用一种索吻的姿态看着谢惟,“你亲亲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