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会的。
顾淮俞没问谢惟为什么要亲他,就跟之前谢惟没问他为什么要强亲他一样。
顾淮俞盘坐在床上,双手搭着膝盖,他看着被小太阳‘晒’红的指甲,舔了舔嘴角,忍不住又去看谢惟。
谢惟还站在原地,面色又恢复到往日的冷淡,捏着烟盒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淮俞的视线扫过他的眉眼,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看了几秒,顾淮俞仰起上半身。
投在墙上的两道身影不断拉近,谢惟掀起眼皮,顾淮俞已经凑了过来,停在一个近在咫尺的暧昧距离。
四目相视,一种无声的暧昧在他们周围扩散。
顾淮俞飞快在谢惟唇上印下一个吻,抽身坐回到床上,用弯弯的笑眼看着他。
谢惟看了顾淮俞片刻,然后再次低下头,捧起顾淮俞的下巴,吻了过来。
这次顾淮俞没有被吓到,主动仰起脖子,在谢惟贴合过来时,自己张开了嘴。
唇瓣碰到一起时,谢惟用另一只手揽住顾淮俞,把他往自己身上带了带。
谢惟的吻仍旧很强势,但不像刚才那么急迫,他吮吸着顾淮俞的唇,探进去,进一步地深吻他。
顾淮俞闭着眼睛,努力迎合的模样有种天真自然的情态,让谢惟搅动时不自觉和缓下来,给他换气喘息的时间。
这次顾淮俞没有很狼狈,被谢惟放开后,乖巧地坐在床上,眼睛带着笑。
他看过带颜色的小说,里面有大量接吻的描写,顾淮俞一直好奇这样交换唾液,真的不会恶心吗?
今天试了试,感觉还不错,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顾淮俞从床上扒拉出被埋在被窝里的漫画书,翻到其中一页兴致盎然地问谢惟,“你能这样吗?”
谢惟扫了一眼漫画书,里面是顾淮俞刚才看的抱着摁在墙上亲。
顾淮俞脸上写满了好奇,见谢惟不回答,不停地追问,“能吗,谢惟,你能吗?”
谢惟直接说,“不能。”
顾淮俞有些失望,“为什么?”
谢惟平淡无波,“身子虚,抱不动。”
顾淮俞微微一愣,抬手捏了捏谢惟的胳膊。
摸着很结实的样子,怎么这么虚?
顾淮俞不死心地问,“一下都抱不动吗?”
谢惟回答得很干脆,“抱不动。”
顾淮俞讷讷地看着他,最后泄了气。
其实他也怀疑现实世界里,真的有人能把人摁在墙上亲那么久吗?
成年男人再怎么瘦也得上百斤,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很难可以抱那么久,除非奥运会的举重冠军。
抱着亲还算好的,有些漫画还会画着那个啥。
对于这些不怎么科学,但看起来又很带劲的画面,顾淮俞自然是想试一试。
但谢惟拒绝了,理由还那么充分——体虚,抱不动。
顾淮俞只好收回手。
行吧,那就算了。
顾淮俞把漫画书扔到一边,正巧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是傅闻打来的电话,顾淮俞不紧不慢地接通。
“哥。”顾淮俞把腿重新盘起来,表情放松地讲电话,“嗯,下课了,跟朋友去图书城买了学习资料,现在在朋友家里。”
傅闻静了两秒,“是在谢惟家?”
顾淮俞:“嗯。”
傅闻声音听不出喜怒,“我过去接你,你把定位发给我,晚上冷,你就别去尖塔那里等我,我开车过去。”
顾淮俞也不想去外面吹冷风,点了点头说好,挂完电话他戳着手机屏,往傅闻微信发定位。
发完定位,顾淮俞倒进暖和的被窝,盖着被子表情放空,默默等着这段剧情重置。
在傅闻来之前,他俩接吻的画面应该会从谢惟记忆里抹掉。
顾淮俞躺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侧过头叫了谢惟一声。
谢惟视线移过来,顾淮俞躺在枕头上,神色已经安静下来,漆黑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今天就算了,反正你也不会记得。”顾淮俞严肃且认真地说,“但以后不能这样了。”
谢惟面容收拢,没了往日的松散与冷淡,眼底沉淀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他直直盯着顾淮俞。
然后听顾淮俞继续说,“我要把你的打火机没收,你不能再破戒抽烟了,吸烟有害健康,知道吗?”
今晚从顾淮俞问谢惟会不会接吻开始,他的人设一步步崩坏,包括到后面谢惟抽烟点火,然后他们彼此同意地吻在一起,这些记忆都会消失。
但不管消失不消失,谢惟抽了烟是事实,这证明他日后随时有破戒的可能。
谢惟沉淀的可怖情绪一秒散去,他额角动了动,像是在无语,最后也只是瘫着脸“嗯”了一声。
顾淮俞怕一会儿忘记,自己念叨了两遍要没收打火机。
傅闻不可能来这么快,顾淮俞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慢吞吞穿衣服鞋子,谢惟靠在门边,叼着烟,看着窗外的月亮,也不知道在凹什么造型。
顾淮俞系鞋带的时候,看了他两眼。
下了床,顾淮俞走过去抽出他嘴里的烟,扔进垃圾桶,又收走了放在桌上的打火机,揣进自己兜里。
谢惟转头看了过来。
顾淮俞理直气壮,“看什么看?谁让你私藏打火机的,身体这么虚就不要抽烟了,好好锻炼锻炼身体吧。”
谢惟没反驳,舌尖在牙关抵了一下,发出啧声。
谢惟家并不好找,哪怕有一个废品站做标志物,傅闻也不可能头次来就准确无误地找到。
跟顾淮俞通了两分钟的电话,傅闻才在人工导航下,将车就停在废品站的巷口前。
看着这破败荒凉的地方,傅闻不明白顾淮俞怎么敢一个人跟谢惟来这里?
顾淮俞似乎习惯这种逼仄脏乱的居住环境,没对这里显露出嫌弃,反而很喜欢往这里跑,还毫不芥蒂地穿着谢惟的衣服。
过于宽大的衣服将他整个人包裹住,棉服的衣摆垂到顾淮俞小腿,等他钻进车厢,傅闻又闻到那股廉价的橘子味。
傅闻调转车头,从后视镜看着那道站在巷口的修长身影。
顾淮俞打开车窗,朝黑暗里的谢惟挥手说明天见。
傅闻踩下油门,汽车驶进夜幕中,与身后那个人拉开了距离,很快便再也看不到。
顾淮俞这才把车窗关上,然后拉开了棉服拉链。
顾淮俞似乎很喜欢衣服上的皂香,不介意被那股味道包裹,因此没有脱下衣服,只是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傅闻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两眼顾淮俞,然后开口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顾淮俞正在挽另一只袖子,闻言动作一顿。
傅闻早把他调查个底朝天,包括性向,故意问他喜欢什么女孩子,顾淮俞猜他应该是想逼他说出自己的取向,然后再“棒打鸳鸯”,拆散他跟谢惟。
虽然他没跟谢惟在一起,但在傅闻眼里他俩打得火热。
顾淮俞装作慌乱的样子,说话都打磕巴,“怎,怎么了?”
傅闻说,“没事,妈让我问问,她打算给你介绍女朋友。”
顾淮俞坐立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我还要上学,目前不打算找。”
傅闻安抚似的笑道:“相亲局而已,我也经历过,就是想你认识一些女孩,不是着急要你定下。”
顾淮俞支吾着,“我还……”
不等他说完,傅闻看了过来,“你是喜欢女孩吧?”
这一击直球打的顾淮俞也是微愣,没想到傅闻会这么快就亮底牌。
按照小白顾的人设,傅闻这么一问,他肯定在慌乱下老实交待出所有。
顾淮俞身子僵直,下唇微颤,仿佛某根神经线在岌岌可危地绷断边缘。
傅闻将车停到路边,面对面看着顾淮俞,叹了一口气,“你别怕,我只是问问,没有其他意思。”
顾淮俞紧贴着副驾驶靠背,已经是慌乱到极点,语言组织能力彻底丧失,“我,我不知道,我可能……我是不是有病?”
最后一句话,顾淮俞隐约带了一丝颤抖的哭腔。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同一个世界,商延那部小说作者写老顾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儿子要跟一个男人结婚,开明的好像同性恋已经很普遍。
但在这部小说里,同性恋又似乎是隐秘的,羞耻的,不能被人接受与祝福,只能藏在柜子里。
“只是取向不同。”傅闻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量,“就跟有人喜欢吃牛排,有人喜欢喝米粥一样,没有对错,只有喜欢与不喜欢。”
顾淮俞泪眼婆娑抬起头,他望着傅闻,表情迷茫无助,像是在问“真的吗”,喜欢男人真的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傅闻抽出面巾纸递给顾淮俞,“我并不是在质问你,我们是一家人,我只是想知道你的一些想法。”
“就像妈要给你介绍相亲,我宁可你直接拒绝,也不想你因为在乎别人的看法,违背自己的意愿答应下来。”
顾淮俞顺着这个台阶承认了,极其小声地说,“我……可能是喜欢同性,对女孩没有那么方面的情愫。”
“好,我帮你拒绝妈。”傅闻说完这句话,很自然地问,“你是在跟你那个同事,叫谢惟的,在谈恋爱吗?”
顾淮俞就知道他说这么一大堆,是为了引出谢惟。
“没有。”顾淮俞摇摇头,垂着头说,“我们只是朋友。”
“那就好。”傅闻没隐瞒自己的态度,“我不反对你谈恋爱,只是他不适合你。”
顾淮俞问,“为什么?”
傅闻没明说,“原因很复杂,总之没谈就好,等你们谈了那我再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反对。”
顾淮俞心想:狡猾的眼镜蛇。
表面:“哥,我知道了。”
傅闻很满意,重新启动引擎。
回去之后,顾淮俞难得有创作欲望,拿出闲置许久的数位板,也就是绘画板。
他在这个世界的设定是喜欢漫画,且有很高的天赋,只是作者并没有详细描写他的事业线,漫画只作为一个背景板设定。
但顾淮俞喜欢看漫画是真,偶尔画一画也是真。
他在漫画网站连载了一部漫画,不是很出名,因为他更新不稳定,画风和剧情都比较小众,很难火起来。
最近四本剧情线都展开了,顾淮俞没时间,也没有灵感更新,已经鸽了粉丝半年之久。
他连载的漫画是一只猫,被四个不同物种的动物喂养。
背景设定在现代化的城市,但主角们都是动物,并没有进化到人形状态。
喂养猫的分别是脾气不好的藏獒、高冷的暹罗猫、心机的边牧,以及斯文败类眼镜蛇。
它们四个各有各的不好,对猫猫并不尽心,因此猫猫经常饥一顿饱一顿,还经常被欺负。
目前顾淮俞连载到,猫猫被藏獒扔出家门,之后就没有再更新了。
冷门漫画死忠粉多,评论区至今还有人在催更,不过就两三条。
顾淮俞开始画新的篇章,饿着肚皮的猫猫没有去找其他饲主,而是顶着寒风独自在深冬的夜里游荡。
它柔顺的皮毛被吹得凌乱,在去藏獒家之前,它是待在暹罗猫家的。
暹罗猫有洁癖,不能忍受脏乱差,猫猫被它强行洗了一个自己不乐意洗的澡。
对方没有安抚它,而是冷冰冰将它扔进猫咪烘干箱,出来后又强塞了两个驱虫药丸,还有蔬菜干果,喂完就丢下它不管了。
猫猫讨厌洗澡、讨厌烘干机、讨厌驱虫药,讨厌蔬菜,因此离开了暹罗猫家。
在半路撞上藏獒,被对方强行薅回家,但藏獒脾气不好,回到它家没多久就发生了口角,猫猫被叼着后颈,扔了出去。
它走到旧街区,这里是流浪者的地盘。
街道脏乱,地上布满烟头跟垃圾,还有烧焦的沥青与汽油味,井盖冒着白色的烟雾,远处突然传来威胁的吼叫声。
皮毛光滑,四足雪白的家养猫猫,就像误入鬼片现场的路人猫,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它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听着凄厉又危险的叫声,立刻抬起前爪,身体微弓,做攻击状。
虽然警惕周围,但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它跳到杂物堆,借力再跃上烟囱,翻了两个低矮的屋顶,到了肇事地点,它把圆圆的脑袋探出去看热闹。
昏暗的夜色中,几只流浪恶犬将一只个头稍大的狼围困在中间。
恶犬呲着锋利的獠牙,嘴边淌着涎水,喉咙发出嘶哑的威吓声。
中间的狼背着光,长尾不似狗那样左右摇摆,而是绷得很直,模样跟神色都看不清。
猫猫伏在房檐,看着恶犬围着那头狼转圈,似乎在找下口的地方与机会。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口,恶犬们跟狼撕咬在一起。
临街的霓虹灯光,在小巷照映出红黄而躁动的光,像摇滚舞台的镭射灯一样迷幻。
那头狼没管其他扑上来撕咬的恶犬,只与它们的首领缠斗,用獠牙互相撕扯。
它似乎经历过很多恶战,很快在对方腹部撕下一道口子,凶狠的架势击退了流浪犬们。
流浪犬奔逃后,受了伤的狼在原地喘息,嘴上皮毛沾着新鲜的血。
听到头顶的瓦房有动静,它戒备地抬起头,精准无误地锁定到声源处。
那里有一只猫,背部毛尖是银灰色,根部却是雪白的,皮毛水润光滑,耳尖向后微塌,圆滚滚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它。
触及它的视线,猫猫咻地一下把脑袋缩回去。
片刻后,又忍不住探出脑袋,去观察那头战胜的狼。
那头狼黑灰色皮毛,毛发看起来并不光滑,但也不脏乱,不服帖地长在它身上,像狮子的鬃毛一样威风凛凛。
它的体型流畅健硕,眼睛是铁灰色,在霓虹等下显得犀利冷漠。
它们的视线再次对上,一个眼神好奇,一个眼神淡漠。
在这个规则崩坏的世界,在这条破败漆黑的小巷。
它们相遇了。
顾淮俞正详细地画着那头狼,画着它的皮毛,它的眼睛与神态。
这是半年以来,顾淮俞最有创作欲望的一天,但烦人的角色卡又开始闪烁了。
这意味他要去走紧急的剧情点。
最近剧情崩坏得有点严重,尤其是商延世界,小说这个时间点他俩已经半和好状态。
现在因为秦岩,关系闹得很僵。
为了拉回剧情,修复他俩的关系,搞得顾淮俞还得加班。
他烦躁地放下绘画本,打开控制面板换上原世界的角色卡,去走临时加的剧情点。
回来之后,顾淮俞去了一趟医院,探望还在住院的秦岩。
护工给顾淮俞打电话,说秦岩辞退了他,还打算办退院手续。
上次跟商延打了一架,秦岩身上的淤青到现在也没消下去,好在没有伤到筋骨,他不想麻烦顾淮俞,也不想顾淮俞再为他花钱,所以才想着早点出院,由他照顾自己的妈,还能给顾淮俞省下请护工的钱。
顾淮俞让司机把他送到医院,先去秦妈妈的病房看了一眼。
秦妈妈说秦岩已经办了出院手续,正在他的病房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过来了。
顾淮俞等了七八分钟,见迟迟没回来,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跟秦妈妈说了一声,出去找了一趟秦岩。
当时怕秦妈妈担心,顾淮俞特意把两个病房分开,让秦岩住到了住院二部。
他乘电梯到了三楼,经过安全楼梯时,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赵公子,我再说一遍,我已经不在俱乐部工作了。”
顾淮俞停下脚步,隔着半开的门朝里面看去。
秦岩站在墙角,身上只穿着一件薄毛衣,俊秀的脸上隐忍的怒意。
他对面站着一个身高中等的男人,脸上挂着油腻的笑,“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很喜欢你。”
男人说着这话,还伸手去摸秦岩的脸。
秦岩嫌恶地扭开头。
男人的脸倏地阴沉起来,“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没出去卖,你妈能住在这里,用进口的特效药?”
秦岩咬着牙,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
男人看着他隐忍不发的俊俏模样,露出垂涎之色,“你乖乖听话,我不仅让你一分钱不花,我还可以每年给你五十万。”
顾淮俞听到这里忍不住推门要进去,又听见男人说。
“但你要是不听话,我可以随时让你妈妈滚蛋,我叔叔是这所医院的董事,前几天有医生跟你们提过出院的事吧?我能不能办到这事,你现在应该很清楚。”
哦哦哦。
难怪角色卡着急要他回来,敢情是要他听这段话,让他明白自己是冤枉商延了,从而缓和他们的关系。
顾淮俞咂舌,现在的剧情推进居然全靠他偷听。
在男人还要威胁秦岩时,顾淮俞用力地推开门。
打开的门正好撞上男人的肩,他吃痛地骂了一句,“他么的不长眼吗?”
看见来人,秦岩脸色骤变。
男人觉得面前的人很眼熟,随后想起他是谁,到嘴边的骂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男人换上笑脸,“顾公子啊,你爸爸身体还好吗?”
顾淮俞绷着脸,盯着男人认真地说,“别再找他的麻烦了,他是我朋友。”
男人先是一僵,而后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他知道秦岩跟过商延一段时间,而商延是顾淮俞的未婚夫,现在顾淮俞又说跟秦岩是朋友。
这尼玛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男人心有不甘,但又不敢跟顾淮俞叫板,咬碎了牙齿挤出一个笑,“小秦,你不早说,早说了我也就不追求你了。”
顾淮俞跟秦岩都没有说话。
男人自讨没趣,临走前狠狠瞪了一眼秦岩。
他走后,顾淮俞失望地看着秦岩,“为什么要骗我?”
秦岩苍白着脸张了张嘴,吐出一句,“对不起,我……之前真的以为是商延做的,后来发现不是,那个时候你已经跟他闹掰,我怕你知道后心里不好受,又怕你们和好。”
最后一句,他说的低不可闻。
顾淮俞看着秦岩那张惊惧交加的脸,什么指责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叹了一声。
比起谩骂,秦岩更怕顾淮俞对自己失望,以后不想见他。
那一叹,让他的心提到嗓子里,神经绷紧。
“回去吧,你妈妈还等着你呢。”顾淮俞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下次不要再骗我了。”
秦岩慌忙点点头,声音发紧,“不会了。”
顾淮俞嗯了一声,“那走吧。”
见顾淮俞轻易原谅了他,秦岩又惊又喜,还夹杂着忐忑与不安。
不知道顾淮俞知道了事情真相,会不会再去找商延,会不会跟他和好,但又不敢开口问顾淮俞。
秦岩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在顾淮俞身后,回了他母亲的病房。
顾淮俞脾气很好,似乎真的原谅了他,在病房陪着秦妈妈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顾淮俞坐在车厢后座,看着京都的夜景,在心里盘算接下来的剧情。
虽然剧情乱了,但只要按照原有的人设走,总会绕回到既定的结局。
以小白顾的人设来说,在得知误会了商延,还在他胳膊受伤的情况下,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还丢下他不管,心里肯定会生出愧疚。
毕竟商延是为了救他才被烫伤了胳膊,而且伤得并不轻。
不过就算如此,小白顾也不会主动去找商延,只会在家中纠结,顶多偷偷打探对方的消息。
顾淮俞猜测,接下来的剧情会制造他跟商延见面,然后把误会说开。
他猜得果然没错,隔天商家老宅的管家秦叔打来电话,说老爷子生病了,但怎么都不肯吃药,希望顾淮俞过去劝劝。
商老爷子跟儿子不亲近,还有一个女儿定居在国外,唯一的孙子关系又不好。
如今生病了,身边连一个知心陪伴的人都没有。
这是秦叔透露出来的意思。
他把商老爷子塑造得越可怜,顾淮俞越怀疑,怀疑商老爷子生病是假,撮合他跟商延见面是真。
之前都是商延表露出不想两家联姻,但如今是顾家这边坚决要取消婚约,顾大钧还安排顾淮俞去相亲了。
一直都很喜欢商延的顾淮俞,居然还真接受了顾大钧的这个安排。
这话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他当然着急,因为他是坚定的‘顾商’党,硬磕自家不孝孙与善良小顾的爱情。
善良小顾为了善良人设,只能去探望这个年纪最大的磕学家。
狗血小说的套路非常好猜,顾淮俞一猜一个准。
商延也被秦管家叫了回去,老爷子就是要撮合他俩。
只不过他们一个是要进去,另一个正好出来,在老爷子鱼塘的拱桥上相遇,有种新白娘子的即视感。
许仙跟白娘子是千年修得共枕眠,人家白娘子是来报恩的。
而他跟商延肯定是做了上千年的孽,这才换回今生这么一番折腾。
商延刚被老爷子教训了一通,面容冷峻,浑身散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在看到走过来的顾淮俞,他瞳仁动了动,但很快移开视线,视顾淮俞为无物地走过去。
顾淮俞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心虚加纠结加关心加不想打扰商延,所以像往常那样自动给商延让开路,贴着拱桥的石壁,眼睫垂下。
就是这么巧,远处飞来几只大型禽类,去啄池塘里的鱼。
老宅子离繁华的市中心很远,绿化又做得非常好,因此经常引来一些野生动物来觅食。
商老爷子觉得飞禽是家宅兴旺的好寓意,从来没驱赶过它们,还专门设几个投喂的鸟箱。
一只飞禽没啄上来鱼,竟然转头去攻击商延,还是他受伤的那条胳膊。
电光石火间,顾淮俞连忙护住商延的手,徒手去赶那只飞禽。
飞禽都有着坚硬的喙,还有锋利的爪,顾淮俞的手被抓出几道血痕,对方还在顾淮俞脸上回啄了一下。
它记仇的样子像极了顾淮俞,让顾淮俞又好气又好笑。
他的脸跟手上都是血,但还得捧着商延受伤的手臂演戏,“你没事吧?”
这种情况他以前经历过,如果反应不够迅速,剧情还会重置,让顾淮俞再挨一次抓咬。
顾淮俞满脸担心与焦急,“伤口有没有裂开,要不要去医院?”
商延盯着顾淮俞脸上那道血痕,一寸长的口子,从面颊斜着横到下颌,血珠子从伤口渗出流到脖颈,看起来很凄惨。
见商延一直不说话,顾淮俞抬头去看他。
作者有话说:
抽一百个小可爱发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2654944、微风不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煮木片 40瓶;67999062、凌小花 30瓶;卡卡的魔堡 29瓶;小静不想上班、小矮子有点矮、zayzy、木一旦 20瓶;野椘新芜 19瓶;全幼儿园最凶的熊崽 17瓶;章鱼 15瓶;蓝色的天空、小祁、周末、江禾鱼、yuyu、超爱少爷、明百意 10瓶;Shine 9瓶;黑白橘居今天也打架了、日暮倚修竹、22728799、又与清风语别离、小樱花是卡哇1鸭、A Kapo、朝朝暮暮时 5瓶;停云、栩 4瓶;咚咚锵咚咚 3瓶;幻想乌托邦、拾璟 2瓶;傅融、一头小卷毛、阿霓、h星河的密秘、六根清净、八月十八、我爱走夜路、霜灵、乘以二、奶酪小羊、小叶凌、芋头、无绣、奈奈子、、为了艾欧尼亚、DURUI、积极、万花镜、Merci、冽、小尚爱学习、木七子、韓、春生、亓柒、没钱、想你的每一夜 1瓶;
34 第34章
◎谢惟说,“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摆脱剧情。”◎
野生动物身上很容易携带病原体, 顾淮俞被抓咬后,商家司机开车送他去医院打了疫苗。
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天,因为顾淮俞有发烧的症状。
其实去商家老宅前, 顾淮俞的体温就有点偏高,并不是挨咬之后才发烧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医生还是希望他在医院住一晚, 观察一下情况,确定没事再离开。
办完住院手续,护士给顾淮俞量了一次体温,嘱咐他晚上九点以后不要吃饭喝水,明天一早抽血做检查。
时间到了,护士抽出体温计, 温度不是很高。
护士将体温计放回盒子里, 然后交待顾淮俞, “如果半夜烧起来, 或者哪里不舒服一定要摁床头铃叫我们。”
顾淮俞点点头, “我知道了, 麻烦你了。”
护士笑着说了一句不麻烦,低头在病历本上记下顾淮俞的体温,然后离开了病房。
量体温时, 顾淮俞解开了两颗扣子,量完他重新系上, 目光朝病房的另一个人看去。
商延立在窗口, 天光抛了一身冷白,让他眉宇间的冷冽更深, 好像拢了深冬的寒霜。
顾淮俞不由想起之前在商家, 跟商延对视的那一眼。
当时他脸上挂着伤, 见商延迟迟没有回答他,连冷嘲热讽都没有,不由感到奇怪,然后抬起头。
商延望着他,神色怔忪,像是第一次见到顾淮俞,不见往日的冷厉讥讽。
他失神地抬起手,虚虚地摸了一下顾淮俞脸上的伤,表情竟然有一点难过。
商延的目光与神色,让顾淮俞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照商延的人设就算是感动担心,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应该是焦虑跟急躁,嘴上也还是会不饶人的讥讽两句。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只是顾淮俞的错觉。
商家的人听到动静,看到半张脸是血的顾淮俞吓坏了,赶忙叫车把他送进了医院。
商延也沉默地跟着来了,不过直到顾淮俞住进医院,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护士走后,现在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静了下来。
顾淮俞系好扣子,看了一眼商延,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也没什么事了,商先生,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
商先生?
商延心中滚着戾气,转过头,嗤笑一声,“是谁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你的不再见面就是整天继续往商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