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暴君宠幸了—— by宋昭昭
宋昭昭  发于:2023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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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的,赫连异那时候被发现了,韩武礼以两国邦交威胁,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缘故挑起战乱。”
他看向盛怒的赵琨,无助地摇了摇头。“但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待在那种地方。”
堂堂七皇子殿下,如何会愿意受着鞭挞,被迫学习红倌的技巧,在南风馆那半年如同韩桃的噩梦,成了心底的一处幽暗。
赵琨只当是韩桃在南风馆接了半年的客,只单想到这一点,他的骨髓仿佛都要寸寸开裂,恨不得将韩武礼手撕了去。
“他怎么敢如此羞辱于你,”赵琨的话中散发着冷意,“你当年既背叛寡人,早早投入他的怀抱,就是这一点,他也该对你好才是!”
“赵琨!”韩桃却嘶哑着嗓音,“他不会对我好的。”
以桥正里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会乐意见我逍遥。”韩桃也不想再当着赵琨的面撕扯自己伤口。“你知他秉性,我只求你……能够信我。”
韩桃有多厌恶南风馆里所经受的一切,就有多不愿意在赵琨面前提及,如同在皓皓明月面前显露自己的污秽。
袖子被一把甩开,赵琨攥住他的手。韩桃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间,眼睫还沾着泪,无助地看着他。
“赵琨,陛下——”
“寡人不问了,”赵琨的眼神已经布满阴鸷,“南风馆的一切,寡人都不会再问。”
声音渐渐沉下,韩桃红着眼,一点点伸手来想要抱住赵琨,赵琨也任他抱着。他逐渐卸了身子力,埋在赵琨怀里。
他曾是南燕的七皇子,是当年凭着赵琨所教一切,逐渐受老皇帝重用的七殿下。
当初韩桃第一次步入朝堂时的风姿叫众臣惊叹,他一身朱红官服被赵琨亲手画下,坊间临摹的画册因此被抢买一空。
和亲之事后,是赵琨教他逐步登上无限风光之位,此后他奉老皇帝命赈灾,随太子祭祀,入朝堂六部不论做何事都无一点失误。
母妃像是因此对他多看了几眼,连着老皇帝都开始重用他,想要将他培养成太子的左膀右臂,待百年之后替韩武礼打理朝堂。
因此他入朝出宫,见他之人无不行礼称呼一句七殿下,他清冷站在高处,就有无数逢迎之人对他溜须拍马。
赵琨曾笑着问他,是不是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殿下,就不要这个小小的质子了。
他说:“不会。”
可是赵琨最终与他决裂离开了,淑妃病逝,老皇帝重病随之而去,他最爱的妹妹下嫁给了一个赌徒,而韩武礼一朝登基掌权,他从万人敬仰的皇子,流落入南风馆中。
他从来没对赵琨说什么,没像他提起这些年的事情,就是赵琨多次逼问,就是空青几次试探,韩桃总是沉默相待。
他心头有着经年累月留下的伤疤,不怪赵琨也不怪命数,怪只怪他降生在不该降生的地方,担了不该担的名分。
“别哭了,”赵琨最终隐去眼底隐晦,“南燕既亡,你便是寡人宫中的承恩侯,过往一切如何,寡人不容你再去回想。”
韩桃抬起眼来,眼睫还沾着泪。
“可以,像你还在南燕的时候一样,”韩桃抬着眼半犹豫,看出赵琨那片刻的心软,他低声问道,“……重新在一处吗?”
过往一切,那些他做错了的,或是赵琨误会了的,通通都就此埋藏,只要赵琨不问就不会有人再提及,一切都重新开始。
赵琨指腹揩过怀中人眼角,沉默许久,还是没有回答。
“再说吧。”
他最终把韩桃抱上床,动作带着几分轻意,但心中的怒意却无法平息,他几近丧失理智,却还在韩桃面前强装镇定。
唯有掐出血痕的掌心,暗藏他不为人知的心思。
韩武礼。
他心中默念这三字,眼神逐渐冰冷,韩桃究竟是怎么去的南风馆,在他离开南燕的那段时间,韩桃都经受了什么,他总要去找韩武礼问个清楚。
赵琨低下头,韩桃已经枕着他的手沉沉睡了过去,眼睫沾着泪,面上还带着热意,一副完全沉睡的样子。
就算被人吻开了唇,剥了衣裳,或许都不会醒过来。
作者有话说:
赵琨:老婆一睡着,欲望上来了。
被送去南风馆是学习技艺,不是接客那个啥……

烛火熄灭了。
阴暗的殿内只剩窗前流出的一抹月光,床幔被风微微吹动着,赵琨最终伏下身来让韩桃平躺睡着,指尖挑开衣衫的带子,层层解了开来。
他解得很耐心,没有太大的动作,直至衣衫全都解开,露出的身子被凌乱衣带半遮着,白皙,又瘦,韩桃偏头睡着,没有半点醒来的意思。
赵琨垂下眼看了会儿,想到韩桃亲口和他说的在南风馆那半年,从心底涌起的怒意和恨几乎要将他完全吞没。
半年的时间,南风馆一向是男妓接客,韩武礼将韩桃送到那种地方去,明明白白意在羞辱。
当年他自认被背叛,与南燕那边彻底断了联系,当真就没有过问过韩桃半句,还以为韩桃长袖善舞总也不至于吃亏,便是哪日运气不好被小小欺辱了,他那时也恶毒地想,是韩桃活该。
可如今亲耳听到这一切,听韩桃哭着说写下十四封信却不见回应的过往,他忽然发觉是自己大错特错。
或许那半年里,韩桃也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剥开了衣裳压在身下,用手臂遮着眼不受控制地哭,被人要求着耸起臀来迎合,会不会那巴掌那鞭子毫不客气地打在韩桃身上,而韩桃却只能咬着牙去被迫承欢,口中却还在喃喃念他的名字。
他听闻南风馆里的男妓,多的时候一天要接十几人。
心中的念头如同肆意生长的疯草,赵琨再难遏制住自己,只能攥紧了拳头,他是听过韩桃在他身下哭的,听过很多回,也最知道韩桃在人身下曲意逢迎的样子。
他又怎么能忍受除他以外韩桃再去受那样的欺辱。
掌心停留在韩桃的胸膛上,忍不住拢紧几分用力。睡梦中韩桃哼了一声,带着点哭音,赵琨伏下身去,又带着点惩罚意味地咬上韩桃的喉结,逼得人抻长脖颈去,床帐中传出细碎的舔咬声。
“不……”
韩桃无意识地呢喃一声,微微张开了唇。
这一下犹如星火溅起,瞬时燎原,赵琨一下摁紧了韩桃,掌心抹开衣衫去,伏在人身上肆意的吻咬,湿漉漉间带着浓重的热意,寸寸往下去,韩桃猛然有些惊醒过来,半睡半醒间摸上了赵琨的鬓发。
黑暗里,他指入赵琨发间,猛地绷紧了身子。
“赵琨!”韩桃摁住人的脑袋,又羞又恼,“你在做什么……”
“你不愿我这般待你?”黑暗里赵琨身形一顿,抬起头来的嗓音几分低沉。
韩桃下意识颤了颤,不知该如何辩驳,又怕赵琨说出过分的话来,缓缓的,那只摸上赵琨鬓发的手又缩了回去。
“你若想要,”韩桃别过头闭紧眼,道,“我总要给你。”
他一直深觉自己亏欠赵琨,对于赵琨想要的无有不从,从前是,将来亦是。
然而他这一举动,反而叫赵琨像失了兴趣般撑手起身来,韩桃迟疑地睁开眼,看向坐起身来的赵琨,赵琨也正在看他,夜间太黑,不知道赵琨的眼神究竟是如何。
呼吸有些低微下来。
韩桃拢了拢身上的衣衫,也撑着手往上挪挪坐起身来,他垂下眼倚靠在床头,看向坐在床尾处的赵琨,不知为何心中失落万分。是因为他告诉了赵琨他的过往,所以赵琨连碰都不想再碰他了吗?
散了的长发垂下来,垂在面庞两侧,韩桃攥紧指尖,心脏不安地跳动着。
果然,赵琨答应他像从前那样重新在一起,也只是一时心软,为了安慰受过创伤的他。是他想要的太多,得寸进尺了。
“在想什么?”沉默良久,赵琨出声问他。
“是罪臣让陛下扫兴了。”韩桃低低回答道,“如今尚未过夜半,陛下若想……也可换一处歇息。”
说起来自从来到齐国,还没听说赵琨去临幸哪家妃子,也难怪御史台的弹劾一道接着一道。
赵琨却只是看着他,伸手去,往下微微一摁。
韩桃下意识双腿并起,呼吸顿时有些急促,不明白赵琨这是什么意思。
赵琨不言,只是那只手还在摩挲着,裳裤被扒了一半下来,如今韩桃坐在床头,屁股是沾着被褥,未着寸缕,他下意识想要往床头再挪去,赵琨却一把抱起他双腿来,往自己身子狠狠贴近。
韩桃哼了声,眼尾沾了几分欲色。
“寡人不想刺激到你,才要忍着,”赵琨伏下身,说得很慢,“那你呢,反而还是喜欢寡人这样对你吗?”
韩桃怔愣看着,赵琨的眉眼近在咫尺。
赵琨的手上力道又一重,韩桃猛然身子一颤,起了反应。黑暗里他就听见赵琨笑了,道:“果然是喜欢的。”
他任赵琨抱着他的腿,架到了肩膀上,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好像庆幸赵琨还愿意这般待他一般,赵琨又低下头要来吻他,叫他张嘴。
他就微偏着头张开唇,迎着人吻进来,在床帐间吻出细碎的声音。
赵琨吻弄了他几番,好像很是满意。“今夜你倒是听话,是因为说要与我重新开始吗?”
韩桃犹豫着,低低嗯了一声。
“陛下不嫌吗?”
“寡人有什么可嫌。”赵琨又来吻他,叫他仰起脖颈来回应。
他双腿近乎与身子折叠起,这样的姿势其实几分放荡,他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是因为愧对赵琨才任着人为所欲为,还是自己当真喜欢在赵琨面前如此放荡。而赵琨压着他,已然压了下来。
“赵琨……”他有些紧张地唤道。
“今夜耳鬓厮磨,你只需消了寡人的欲望,不必委曲求全,”赵琨紧紧厮磨着他,抓起他一只手来吻过手背,往下抵去,“来日方长,日后自有深入之时。”
韩桃瞳孔一缩。
夜色迢递,当真是耳鬓厮磨,韩桃抬起另一手来咬着指节,仰着脖颈不让自己出声去,他解开衣衫露出的胸膛弥漫着绯红,并起的双腿微微晃着,还是第一次在醒着的时候看赵琨对他做这事。
身子都要滚烫起来,被赵琨拿捏在掌心中,但他不会反抗,只会任人为所欲为。

第24章 他喜欢他就给
第二日辰时的时候,韩桃醒来是在赵琨的怀中,额头抵着胸膛,沾着暖意环绕。
薄薄的被子盖在腰间,盖不住里衣半敞间流露出的点点旖旎红痕,他腿内侧一阵阵发着酸,稍微蜷了蜷身子,抱着他的人就出声道:
“醒了?”
韩桃下意识抬起眼来,看向赵琨,赵琨像是已经醒了很久。
他支起头来,看向殿中漏壶,五日一朝,今天正是要早朝的时候,这个点早朝都该上一半了,赵琨怎么还会在这里。
“寡人罢朝了。”赵琨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臂,支起腿去,看向他的眼神好像有几分偏执意味,“至于原由,大概要怪承恩侯睡着的时候压着了寡人的手。压着袖子还能断袖,压着手了却不好断手。”
“……不可能。”
韩桃的手攥起被子,恐怕老宦官真这样传话给朝臣们,今日他就该被拖去千刀万剐了。
“怎么不可能?”赵琨冷笑一声,“赫连异那厮已经来找过你几回,全都被拦在门外,让他着着急吃点苦头也好,知道什么该瞒,什么不该瞒。”
赵琨并非是不想计较过去,只不过是再给韩桃一个机会,权当韩桃昨夜将他迎合得好,他给承恩侯这一个恩典。
年轻的帝王,薄唇微扬,隐去眼中的幽深。
韩桃见状微怔,总觉得如今的赵琨不像面上这般平静。
“寡人晚些时候要出宫一趟,就叫赫连异陪你打发时间。”
“好。”
指尖略挑开衣衫,摩挲过昨晚的吻痕,赵琨看了眼他,又拉拢衣衫去。“寡人看就足够了,别叫人看见。”
过了会儿,许是老宦官听到里头的说话声,宫婢们端着盥洗的盆来为两位主子洗漱。
韩桃就起身拢住衣衫,低头漱口去,一旁的赵琨捏玩着他的手,一副要陪着他的样子。
昨夜是赵琨叫他不必委曲求全,今早又为他罢朝,他说了他那点可怜遭遇,赵琨就像是要将心窝子掏出来一般对他周全。这位君王一如当年鲜衣怒马的赵殿下,宁负天下却也不负他。
一切得来的好像太容易了,韩桃的心忽然狠狠痛了一下,他变了脸色,身子微倾。
“怎么了?”赵琨一把撑住他,犹疑看着。
“没事。”韩桃摇了摇头,缓缓吐出口气,“抽筋了。”
这种胀痛的感觉从昨晚一直到现在,韩桃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洗漱更衣,任宫婢帮他束发为冠,过了会儿,目光又投向赵琨。
“陛下今日要出宫,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吗?”
“只是出宫转转。”赵琨背着他在拈窗前盆栽里的叶子,随口道。
韩桃知道赵琨是要瞒着他,也不多问了,却又另起话头。“昨夜赫连异说,想要去城东小宅看望他的王妹——臣可以和他一起去看乐容吗?”
“允了。”
外衫披上,韩桃忽然伸手去,扯了扯赵琨的袖子,对上赵琨转过身来疑惑的目光,不知为何几分欲言又止。
赵琨见状走了过来,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
“寡人会派人跟着你,”拉起他的手用了几分力道,淡淡道,“申时之前不见你回来,他们绑也会将你绑来。”
“……好。”
韩桃这才有几分心安。
他看着赵琨在洗漱完以后大步出了殿,不知为何眼皮突突。
过了会儿赫连异从偏殿轻手轻脚地绕过来,问他自己昨晚说漏了嘴有没有事,韩桃摇摇头,第一次觉得说出口或许也不是坏事,好像他如走独木般颤颤巍巍了半程,终得人来搀扶,遮了半生风雪。
手指都有些发麻,韩桃深吸一口气,发觉症状越发明显起来。
“你怎么了?”赫连异问他。
“你昨日不是说想见王妹吗?”韩桃转头看他,“今日我与你一道出宫。”
“好啊。”
用过早膳,马蹄最终达达往宫外行去,韩桃与赵琨也就是前后脚出的宫,只是韩桃走的是明路,而赵琨也不知走了哪条暗道,巳时的时候就不在宫中了。
这个点集市还没开,大道上都有几分冷清,韩桃坐在马车里往外头看去,赫连异在外边骑着马,他忽然开始盘算赵琨会去哪里。
他听赵琨语气像是很快就能回来,那恐怕不会出城,偌大都城值得帝王亲自去的地方也不过寥寥几处,官员府邸或是衙门,再是馆驿、宗人府……
韩桃心思一动,忽然想到了宗人府。
韩武礼他们现在就在宗人府中。
他疑心是自己想错了,赵琨去宗人府又能做些什么呢?总不会是因为他而专门罢朝,出宫寻仇去。韩桃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几分好笑,纤长的手指了挑起马车上的竹帘,终归还是有几分不放心。
古来帝王出宫,多的是刺杀与暗算,还是盼赵琨早去早回的好。
而就在他挑起帘子的那刻,巷道里一个带斗笠的贩夫视线擦过马车,目光微微一凝。
“是世子爷……”
“世子出宫了,有绣使跟着,先把他们引开再见世子。”
巷道里几道黑影闪过,很快不见了踪迹,日头高悬在天,大道上马车向着城东小宅慢悠悠行驶去,好像没有人发觉这一切的异常,只有挑起车帘的韩桃静坐在马车中,一言不发。
城东小宅最终到了。
赫连异从马上跳下,掀开帘子问韩桃是不是这里。“瞧着也不像关押囚犯的地方。”
“既然是乌孙的王女,你的王妹,赵琨自然会以礼相待。”
韩桃从马车里出来,前几日王女赫连月是与乐容一起搬来城东小宅的,吃穿用度都与南燕并无差别,仍是按照南燕宫中贵妃的待遇而来,即便赫连异不来齐国,赫连月在齐国都城也不会受苛待。
小宅清幽,最适合她们养心。
韩桃刚下马车的时候府门就打开了,是乐容带着面纱提着篮子出来,看见他一愣,随即就扔了篮子扑上来。
“兄长!”
韩桃被撞得一个趔趄,面上多了几分笑意,他抱着人看向赫连异。“是乐容。”
乐容才抬起头来发现赫连异在旁边,她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后退一步,疑惑道:“赫连异?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才几年没见就认不出我来了,用这么疑惑的语气。”赫连异挠了挠鼻子,低头看乐容,“公主,你蒙着面纱做什么?”
乐容面色一变,又不说话了。
“先进去吧。”韩桃摸了摸她的头,而另一只藏进袖子里的手中正捏着一瓶小小的药瓶,是乐容刚才来抱他的时候悄悄塞进来的。
他心知肚明乐容装作提篮出门的样子一定是来找他,这么说来,那几个暗卫应当已经在小宅里了。
韩桃面色如常地往里走去,只是手上渐渐使不上气力,每走一步心脏迟弥地跳动着,他的额头上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强撑着不让身子倒下,到最后连着赫连异也进了门,府门重重关上。
门关上后,韩桃就以更衣为由,转头去了厢房。
风过,厢房里就翻窗进来了几人,无声地落在地上。
“世子,快些吃药吧。”有人来扶住将要倒下的他,“这次缺了一味药材,陆大夫的药丸做迟了,药瓶里有六颗,能撑三个月。”
“我等还以为世子您要晚几天再出宫,但是老三说这齐国暴君日日来您宫中,房事最是消耗体力,可能会叫毒性提前——”
上一个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暗卫拍了巴掌。
“什么房事,怎么说话的!”
韩桃已经白着脸倒出药瓶里的药丸,拈碎了吃下半颗。
确实,他昨晚看了眼外面月头还是下弦月,还以为能多拖几日,但今早起来就觉着身子不太对。
然而赵琨还没对他怎么样,这样看来,这瓶药也撑不了三个月。
药力渐渐发散去,他觉着好些了,抬起头来,就发现几个暗卫正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
“世子爷,您让我们去寻药,身边也不留个人照顾,只是如今进宫怕是得当太监,要不老五你牺牲。”
“你怎么不牺牲!”
“听说世子被封了个承恩侯,这暴君真是欺人太甚。”
“世子爷,您没被那狗皇帝折腾惨吧。现在弟兄们都已经到了齐国都城了,您要是想离开,我们这就带您走。”
“世子世子……”
几个人围着韩桃,都是些年轻面容,有的看上去比韩桃岁数也要小。韩桃倚着门紧皱眉头,说了句:“太吵了。”
暗卫们一下安静下来,盯着他看。
韩桃不平稳地呼吸着,先前太医诊断他是虚劳流民之身,这断法倒也没错。然而他却不是因着五年的蹉跎才到了如今的境地。
这毒不是被人下的,乃是他甘心乐意吃下去。早在五年之前,早在赵琨离开南燕之前,他的身子就已经逐渐虚劳损耗。
他看向屋外一片绿意盎然,看了会儿,指尖一点点攥住屋门的上栓处,吐出血来。
“世子!”
暗卫们忙围了上来,血顺着唇角往下淌去,半是发黑,韩桃一阵阵泛着眩晕,擦了擦嘴,勉强地摇了摇头。“污血,别担心。”
他的身子他自己清楚,每一次用药都会将毒逼出来一点,或许很快就能熬过去了。
“陆大夫说,多行房事会提前发作?”韩桃像是想到什么,抬起头问暗卫。
“是啊。”
“那若行房事,我身上的毒……会对他有影响吗?”
暗卫们一脸莫名地看着他。“那倒不会。”
韩桃低低嗯了一声,沉默了会儿,只说了一句那便好。
“世子,您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您不能为了那狗皇帝耗损自己啊。”暗卫着急说。
“这狗皇帝也不知道您身上有毒,要是下手没轻没重怎么办。”
“世子世子……”
韩桃却只是垂眸想着,清除余毒的过程太过漫长,如果有法子能加快毒素发作与清除的话……
赵琨喜欢,他总是愿意给的。

而此时此刻,赵琨正在宗人府中,双手交叠着懒散坐在高位之上。
宗人府的官吏们皆都战战兢兢跪在堂前,没想到圣人竟会亲临。四品及以上的官员才有入宫上朝的机会,这些人大多从未见过帝王之形,如今半是惊疑,半是不安,不知赵琨此来是为何。
“陛下可是有何事要吩咐卑职们……”
赵琨却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没有与他们攀扯的打算。老宦官眼看着周遭气氛冷凝,连忙端了一盏茶上来。
他接过茶盏,用杯盖掠去浮沫,抬手喝了一口,像是在等待什么。
远远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听得众人胆战心惊,他们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就看见几个绣使把一个身着华服的人从衙外一路拖来。
那人被锁链拖着过来,挣扎叫喊的声音近乎尖利。“赵琨,你岂敢如此对朕——”
“啪”一声,绣使转过身去,将铁链挥在那人脸上,就听见一声惨叫,堂前跪着的众人吓得身子一抖,纷纷转回头来。
“这不是南燕那位亡国皇帝?”
“圣人封了南燕七皇子为承恩侯,还让南燕公主另居别院,还以为会同样恩待这位亡国皇帝,以此安抚南燕百姓呢……”
老宦官轻咳一声,几人眼神示意着,皆都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赵琨闻言,冷淡地抬起手来,紧接着又是几道铁链挥舞的惨叫声,铁链拽着韩武礼的手腕,继续拖行,直到他被一路拖到堂前,面颊上明晃晃一道铁链甩出的血痕,曾经自恃的皇室风度如今只剩狼狈,强迫跪在赵琨面前。
“韩武礼。”赵琨微微偏头,以极为凉薄的眼神审视着他,吐出字来。
“怎么……是韩桃那个杂种对你吹了什么枕边风,叫你忽然跑来找我算账。”韩武礼猛地吐出口血沫,抬起头来近乎阴鸷地盯着赵琨,“如今你胜者为王是得意了,可别忘了当年在南燕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光景!”
“你在这里,倒是过得不错。”赵琨淡淡扫了眼韩武礼身上的华服。
几个绣使见状立即就抬手扒下韩武礼身上的衣裳。虽说韩武礼如今是阶下囚,但到底亡国了还曾是皇帝,只要赵琨没下令,宗人府这里自然也是多几分礼遇,如今却全了羞辱,扒下他的华服来。
“你们作什么?”韩武礼挣扎大喊道,“尔等岂敢来脱朕的衣裳!”
绣使的动作粗暴果断,上好的华服被一把扯开丢在旁边,一下只剩单薄的中衣,韩武礼被压着肩膀压弯了脊骨,狼狈地跪倒在堂上,铁链抽下,被打得大叫起来。
“说来,承恩侯是坐囚车来的,你却是坐的上好的马车,”赵琨嗤笑一声看向他,“寡人思前想后,觉着如此对你甚是不公——你既远道而来,寡人总要补上地主之谊。”
“韩桃到底与你说了什么!?”韩武礼大喊道,又被铁链一下接着一下狠狠抽打,“啊——你是疯了不成,敢这般羞辱朕,南燕的子民千千万,你竟敢这样对待他们的君王!”
赵琨却只是冷笑盯着,看韩武礼如看一只丧家之犬,只是想想五年前竟让这般货色肆意蹂躏了韩桃,胸中怒火就要溢出来。
当年是韩桃亲口对他说,从前种种皆为利用,韩桃既然已靠他站稳了脚跟,就将他一脚踢开,又转投承欢于韩武礼。他恨意滔天地离开南燕,却没想到,韩桃最终也成了被韩武礼一脚踢开的人——
送入了南风馆。
纵使这苦果算得韩桃活该,他也绝不允许韩桃真的尝到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韩武礼被抽得浑身是血,却还撑着身子大笑起来,“朕知道了,朕知道了!”
韩武礼一下吐出血来,眼中带着强烈的不甘与疯狂。“是南风馆吧,朕听说赫连异来了都城,定是这件事不错!”
“砰”一声,赵琨手中的茶盏就毫不留情地扔在韩武礼头上,碎瓷片一下溅开去,茶水混着额头的血滴答往下淌。韩武礼被砸得一下昏去,又被掐醒。
而赵琨缓缓站起身来,沉眼看着他。
“韩武礼,你当真是不要性命。”
“他是怎么与你说的?”韩武礼一下被人压着面颊狠狠贴在地砖上,额头上的血不断往外冒着,眼神阴狠,已经料到赵琨是因此来折辱,又强撑着想要起来,“……当初赫连异来救他,他可是怎么都不肯跟着离开,今日怎么叫你来报复了……怎么,他现在觉着委屈不值当了,明明当年他可是求着朕,叫朕送他去南风馆呀!”
赵琨猛然从高位走下,一脚狠狠踹向韩武礼,直将人踹到柱子上又倒吐出一口血来。他冷厉看着,看着因为受屈几近癫狂的亡国皇帝。
“韩桃求你送他去南风馆?”赵琨怒极反笑,“韩武礼,你疯了吧。”
“朕……咳咳,朕没疯呀,”韩武礼虚弱地趴在柱子旁,只是几息之间他已浑身是血,看不出本来面貌来,他抬起头看着赵琨,语气几分奇怪,“朕好端端送他去南风馆做什么?难道叫那些嫖客与朕同用一人吗?朕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
赵琨的眼睛微微眯起。
“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年明明是韩桃勾着朕上了几回榻——这也是你知道的。然而朕登基之后要什么人没有?自然也就不需要他了。”韩武礼仓皇笑着,一双浸了血的眼看向赵琨,几分狰狞,“所以明明是韩桃为了取悦朕,主动提出去南风馆学那些个房中术!你没见过他学着红倌谄媚塌腰的样子吧!”
赵琨的眼流露过杀意。“韩武礼,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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