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派我来亲你—— by鹿忘
鹿忘  发于:2023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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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笛子啊......”男人翻了下眼睛,欲言又止。
“笛子怎么了?”周羡青哼道:“吹笛子不要太帅!”
“你会吹笛子?”男人瞥他一眼。
周羡青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他垂目,发现宋文锦身上正好带了一把竹笛。
“宋老师,方便么?”他伸手。
“可以的。”宋文锦很随和。
“什么笛?”
“E调笛,校过音准了。”
周羡青莞尔一笑,以笛抵唇。
一串长音流出,清澈如泉。
沈贺白微微一怔。
周羡青在他这里一直是个纨绔的形象,空有其表,败絮其中。
但在这一刻,于破霄空灵的乐声之后,少年双目静阖,竟携了出尘之息,仿佛他穿的是长衫雪帛,要驾玉轮华辇乘风而去。
事实上,不仅是他,围观者皆惊艳失语,以至于周羡青放下笛,众人都忘了神,过了一会儿才响起鼓掌来。
“宋老师,对不住。”周羡青双手还笛,微微一笑,“班门弄斧啦!”
“不存在不存在。”宋文锦欣喜道:“周先生,你基本功不错啊,敢问练了几年?”
“我们宋老师可不轻易夸人哦。”卓丽君笑道。
“谬赞。”周羡青说:“小时候练过半年。”
“半年?!”宋文锦诧异的比了个大拇指,“天赋型选手啊。”
那厢,王太太呆了两秒,又开始掐她老公。
“你不是说笛子只有卖艺的才吹吗!你又忽悠我!这笛子不是挺高雅的吗!多好看啊!”说完,她也不顾老公的死活,热情的上去握宋文锦的手,“宋老师,您看我们现在报笛子课还行不行?”
“行啊,随时都行,我们是为孩子服务的嘛。”卓丽君笑着冲宋文锦挤了挤眼睛,“我这边没事了,正好你下午有排课,就交给你了文锦。”
“嫣嫣,回头再见啦!”周偲偲抓着王嫣的手,恋恋不舍,“下次记得吹笛子给我听哦!”
王嫣脸上全是笑,雀跃道:“好,好的呀!一言为定!”
目送王嫣一家离去,沈贺白举手推了一下镜框,眸光一转,落到了卓丽君脸上。
“我只听说过试讲课免费,培训中心应该没有正式开课了还能退钱的例子吧?”他淡淡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卓丽君笑盈盈道:“钱只是从一个部门流动到另外一个部门,我也不算有损失。”
“化干戈为玉帛,既给淡马争了面子,还给宋老师增加了业绩。”周羡青歪了歪头打趣儿,“卓老师的情商真优秀啊。”
“是弟弟你配合打的好。”卓丽君往前走了一步,背着手,仰起头微笑,“听偲偲说你叫周羡青?”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帅?”卓丽君笑盈盈说:“穿睡衣也帅。”
“不瞒你说,经常听到。”周羡青挑眉。
他坦然承认的样子不讨厌,反而有些少年气,卓丽君笑的更厉害了,她摸了摸周偲偲的小脑袋,“偲偲也很可爱,我喜欢得不得了,以后可以在舞蹈上深造一下,不如我们留个联系方式?”
“行啊。”周羡青说。
他没有多想,掏出手机,忽听沈贺白在身后不阴不阳的吐出一句话:
“青仔,别忘了你的小天才电话手表。”

“我长得有那么老么?”
这是周羡青第不知道多少次在路边光可鉴人的橱窗玻璃跟前驻足,眯着眼睛照镜子。
“你长得本来就比我老!”周偲偲杵在他脚边上,昂着头,一只手牵着沈贺白,一只手抓着第一佳的奶茶棒棒糖。
周羡青白了她一眼。
“你好意思说?”他不客气的点评:“你今天在舞蹈房里摔了多少个跟头你自己数过吗?老周家的运动神经你是一点儿也没继承啊!不像小天鹅,像小企鹅!”
“乱讲!”周偲偲张牙舞爪的挥起拳头:“我是小天鹅我就是小天鹅!”
真是幼稚到极点的对话,沈贺白在旁叹了口气,条件反射的去隔这塑料兄妹俩,随后他发现了一个糟糕的事实,自己居然有点儿习惯,甚至在融入!
云锦天池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不算远,步行大约十五分钟,早晨若非是赶时间,他们也不会打车,返回时三人就选择了沿街溜达,沈贺白也有机会认一认附近的路况。
“卓老师后来为什么又不留你电话啦哥哥?”周偲偲吃完一根棒棒糖,好奇心却没减一点。
“啊?”周羡青双手枕在后,慢吞吞的应了一声:“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他其实一开始也没品出卓丽君的画外音,只当是他身为周偲偲的家长与老师之间必要的一些沟通。
直到沈贺白一语点醒梦中人。
卓丽君的反应也很诧异,显然是知道他年纪小,却没料到他的年纪这么小,毕竟身高摆在那儿,且他的行事作风也不似寻常男高中生那般幼稚莽撞,会让人产生误解也正常。
周羡青的身边不乏各色追求者,以他的家世和自身条件,只要他想,他可以三百六十天换女朋友不带重样的,但很可惜,周羡青对男女关系这档子事儿没什么执着,他不像身边的一些差不多背景的公子少爷以脚踏很多条船为傲,被缠的多了,他甚至会感觉到困扰。
所以卓丽君如果明着讲,他是一定会拒绝的。
好在卓丽君是个明白人,在发现他年方二八时迅速下头,这么说起来......沈贺白也是个明白人。
周羡青扑闪了一下眼睫,若有所思的看向旁边的男生。
沈贺白正牵着周偲偲,一语不发的跟着走,简单的白色T恤汗湿了些许,服帖的裹着他的背肌,衬出一部分结实宽阔的线条,于狭长的镜片后方,他浅褐色的瞳孔始终有神,在颇有计划的打量着街面上的一切,遇到台阶或是红灯,他还会不自主的提溜一下周偲偲。
周羡青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自己枕在脑后的双臂。
奇了,自打姓沈的来了,他这双手可解放好久了!
十一点半左右,他们回到了云锦天池。
小区的路边停靠了一辆纯黑的大奔,车牌号888结尾,光车牌就花了好几十万选的,是周怀森的座驾。
“呀!爸爸回来啦!”周偲偲也一眼认出,开心的挣脱了沈贺白的手,一溜烟奔进院子里:“爸爸!!”
周偲偲盯着路边的车看了两秒。
“怎么了?”沈贺白道。
“没怎么。”周羡青收回目光,懒懒的走到前头,“我爸不怎么问事,你不用紧张。”
沈贺白抿了抿唇。
两人进屋换鞋,偌大的客厅里回荡着周偲偲清脆的撒娇声。
“爸爸爸爸!偲偲今天去当小天鹅啦!你看!哥哥和贺白哥哥都给我拍了照片!”
“嗯,不错,我们偲偲真可爱。”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些清冷的距离感:“要买衣服和鞋吗?还是让妈妈去找定制给偲偲单独做?”
沈贺白换鞋后没有立刻动,举目望向周羡青。
周羡青似是觉察到了他的局促,迅速换了拖鞋,去往客厅的一端。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妈妈知道吗?”他难得细致,问的认真:“车怎么没停车库啊?”
水吧旁边有个古典式的酒柜,自后方走出一个衬衫领带的高大男人,手里正开着一瓶红酒,男人的年纪四十岁上下,眉骨突出,容貌威严英俊,气度不凡,正是周家的一家之主周怀森。
“回来一趟,待会儿还要出去,就不跟你妈说了,省得打扰她聚会。”他淡声说:“你这是什么打扮?”
“居家带娃好男人的打扮。”周羡青说。
周怀森笑了声,不予置评,拿了个杯子倒酒,下颌轻抬,“这就是你妈说的那个发小的孩子?”
沈贺白立在原地未动,停顿片刻,低声道:“叔叔好。”
“青仔,好好招待人家。”周怀森果真没太管,拿着酒拐进卧室。
“爸爸爸爸!你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呀!”周偲偲化身小跟屁虫,一路小跑的跟在周怀森后面,“小刘婶婶做好吃的了呢!偲偲这学期是三好学生,你要看嘛?”
周羡青踱步过去,见周怀森弯腰将周偲偲抱起来,亲了一口脸颊,“爸爸要挣钱养家,偲偲听话,有事找妈妈和哥哥。”
“爸爸好辛苦,偲偲舍不得爸爸。”周偲偲抱住他的头贴贴:“想跟爸爸一起吃饭......还有暑假作业,要跟爸爸一起做一件事情。”
“爸爸也舍不得宝贝偲偲。”周怀森说:“但爸爸很忙,实在不行你让哥哥替爸爸。”
周偲偲撅了噘嘴,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停止了撒娇,自顾自的回房间去了。
周怀森在衣帽间里更新着装,周羡青在旁倚墙而立。
“青仔,帮爸爸选条领带。”周怀森对着镜子道。
“老花那条,跟你衬衫色调比较搭。”周羡青说。
“眼光不错。”周怀森赞许道:“跟爸爸想的一样。”
男人对着镜子系温莎结,“晚上六点的慈善晚宴有室内保龄球打,要不要跟爸爸一起去?车后座有现成的正装。”
“不去。”周羡青一口回绝。
“为什么?”
“我怕我去了给你那群朋友的儿子打Emo了。”周羡青说。
他眉间眼梢的桀骜和轻蔑锋利却又不失华美,周怀森看他的眼神越发宠溺喜爱。
“上次爱文森周年庆,你跟我去的不是挺好的么?”他说:“留给左叔叔、秦叔叔的印象都不错,他们的儿子还问你什么时候再去,要喊你攀岩。”
“不要,爬一步等三步,装合群装的累死了。”周羡青说。
“收收胜负欲,把它当成一种社交。”周怀森说。
“运动不竞技输赢有什么意思?”周羡青说:“纯社交不如去洗脚按摩。”
“行吧,随你。”周怀森换装完毕,在他肩头轻拍了一下:“我走了。”
周羡青送他出门。
“爸。”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车前面那个白水晶观音什么时候换成粉晶天鹅了?扎眼的很。”
“客户的太太是天鹅爱好者,临时换的。”周怀森背对着他说。
“这样。”周羡青若有所思。
周怀森倏地驻足,转身道:“我待会儿让财务给你打二十万,暑假没事可以出国转一圈,开拓开拓眼界。”
周羡青一愣:“啊?”
“记得查收。”周怀森话不多,拎了西装出门。
周羡青在玄关处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干嘛突然给我打钱啊?”他懵的很,喃喃自语:“这又是打算多长时间不回来了?”
没人回答,客厅里突兀的寂静下去。
沈贺白一声不吭的走到沙发边坐下,他刚刚围观完了一场现实豪门亲子互动的全过程。
怎么说呢?
父亲宠爱女儿,女儿眷恋父亲,儿子以父亲为尊,父亲以儿子为荣。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完美,体面。
却又好像缺了点什么。
沈贺白说不上来,也无意深究,毕竟随手一给就是二十万零花钱的家庭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拥有。
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也难怪周羡青总是那么的......
尚未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身边的沙发凹陷,沈贺白的思绪被打断,他旋首,看见周羡青分开两条腿,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的一端。
少年过分俊秀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郁郁,那神情如同叶片上的露水,凝聚至显赫便瞬息滴落,寻觅不再,仅剩下玉一般葱翠的本身。
怎么好像没那么高兴?
沈贺白眯了眯眼。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周羡青仰头看着天花板,没有看他,却拖腔拉调的说:“你肯定在想,我怎么进账二十万还一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
沈贺白收回余光,轻轻哼笑一声。
他这一声笑的画外音可就太多了,像是在说“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这么觉得的”,又像是在说“看不出来你还蛮有自知之明的嘛”。
周羡青挑眉回望,轻抬着下颌,视线傲慢的低垂,凝在沈贺白脸上,是忖度,倒不生气。
沈贺白就任他看,也不反击了,主打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清晰的认识到他们之间的矛盾源自根本,就如同水与火,不可相融,不可妥协,索性就这么将就着过吧。
“快十二点了,不是说吃饭么?还吃不吃?”他平静道。
“吃,当然吃。”周羡青转了转睛,“不过吃饭之前,先完成一件事。”
他灵巧的起身,上楼又奔下来,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姓名,年龄,身份证号,出生地址,学习经历,报给我!”他趾高气昂道。
“?”沈贺白不解道:“你干嘛?”
“帮你办入学手续啊!这可是我妈交给我的一等一的‘大事’!”周羡青狡黠一笑。
沈贺白的表情更懵了,他知道自他来时,周羡青对他的抵触就没有停止过,姜琳出于各方面的好意将办入学手续这件事交托给周羡青,但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自己完成的准备,所以周羡青即便只字不提或是拖延敷衍,他都会全盘接受。
突然这么积极倒是很叫人意外。
“你怎么突然......”
周羡青没有给他机会释放出全然的质询。
他微微一笑,将一抹侵略性切进沈贺白的眼中。
“沈贺白,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在我家体,验,生,活。”

沈贺白盯着他看了两秒,缓缓坐正,也不惧,坦然开始报答案。
“姓名,沈贺白,年龄16,身份证号320xxxxx,出生于虞城岐山区。”
“小学在哪儿念的?”
“岐山市光明小学。”
“初中呢?”
“第一年在岐山区第三中学,后两年在昭城市附属中学。”沈贺白说:“高一在岐山附属高级中学。”
周羡青敲键盘的动作顿了一下。
初高中短短四年,就辗转了四个学校?
他用余光瞄了眼沈贺白,对方的脸孔沉静,淡漠,仿佛这事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虽有疑惑,却还是咽了下去。
“奖惩情况。”
沈贺白起身回房,片刻后带了一本厚厚的文件夹下来,放在茶几上。
“都在这里,你看这写,挑重要的写就行。”
周羡青:“?”
第一次听说写个奖惩情况还需要详略得当的,周羡青狐疑的去拿文件夹,一翻开——
市奥数竞赛一等奖。
市物理竞赛一等奖。
省化学竞赛特等奖
国际华人珠心算邀请赛一等奖
......
周羡青才翻了两页就猛地将文件夹合上,发出轻轻的“啪”一声。
那些金红金红的奖状跟正午的日头似的,闪瞎了他的双眼,惹得他心率上升,氧饱和度下降,瞳孔地震。
感情这一本文件夹全是奖状?!
姓沈的才上了几年学啊,怎么能拿这么多奖?!
合着一般人上学是为了脱离蛮化,沈贺白上学是为了吸天地精气飞升成仙是吧?
还详略得当......该死的,被他狠狠装到了!
周羡青的表情拧巴的不行,埋头“噼里啪啦”的开始记录沈贺白的光辉履历。
他打字速度很快,纤长白皙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发出悦耳柔软的音节,眨眼的功夫,文档里已经密密麻麻全是字了,沈贺白瞟了一眼,有些意外,周少爷明着是个懒骨头,却还真把他那些长篇累牍的奖惩情况事无巨细的全码下来了。
“看不出来,你也有认真的时候。”他若有所感,
“少爷我岂是你一眼可以看穿的。”周羡青哼了声道。
“也是。”沈贺白想了想说:“你会吹竹笛我没想到。”
“没想到吧!”周羡青得意洋洋。
“对,毕竟民乐在我看来是阳春白雪。”沈贺白说。
周羡青:“?”
姓沈的又开始拐弯抹角的骂人了,周羡青停顿了两三秒,品出味儿来,大怒:“你几个意思!”
“没几个意思。”沈贺白轻飘飘回望,“说我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你生气做什么?”
周羡青:“......”
“你这口才,不去打辩论赛屈才了。”他咬牙切齿的说。
“你说你只学了半年竹笛。”沈贺白说。
“对啊。”周羡青漫不经心的说:“后来觉得箫和埙也挺好玩儿的,就中转去学这两个,各学了三个月,还去唢呐班蹭了两节课。”
周羡青狂妄,是因为他有自大的资本,故而他应该不会撒谎吹嘘,沈贺白略有讶异。
“那你还挺有艺术细胞的。”
“那可不。”周羡青弯唇笑起来,露出的牙齿雪白,“我跟你说,我会的乐器多着呢!”
“你还会什么?”沈贺白道。
“钢琴,最基本的吧。”周羡青侃侃而谈说:“弹拨乐我也会,其实乐器这个东西啊是融会贯通的,好比你学会了琵琶,学古筝、柳琴甚至是民谣吉他都会变得容易,我呢主打一个面面俱到,但都不精通,玩儿嘛。”
他聊起这些时,眼睛亮如星辰,满载少年气,沈贺白怔了怔,举手推了一下镜框,陷入沉思。
周羡青继续敲字,敲了一会儿,他道:“情感经历。”
沈贺白:“?”
他回眸,悠悠道:“表格上还有这些吗?”
“没有就不能问问了?”周羡青身体后仰,懒洋洋道。
他有些纯天然的本事,理不直气也壮,“我们宁城附中是精英班子,对早恋抓的很严的,你要是有这方面的情况呢劝你最好尽快的,全面的,扼杀在摇篮里!”
沈贺白:“呵呵。”
“所以你有还是没有啊?”周羡青说。
沈贺白盯着他看了片刻。
“有。”他说。
周羡青:“?”
少年显而易见的愣了一下,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他原本以为沈贺白会在这个话题上矢口否认,再被自己激的面红耳赤张口结舌,毕竟这小镇做题家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早恋的胚子——
可答案为什么会是.......
“谁啊?”周羡青冲口而出,下意识的。
实在不可思议,这个答案与他的料想,与沈贺白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相去甚远,他被冲击到了,他的好奇被点燃,遏制不住的往外冒!
他想知道真相,想撕开沈贺白故作从容的伪装!
可沈贺白只含笑看了他一眼。
那抹笑藏在细长的镜片后方,在浅褐色的瞳孔中光怪陆离,失去了真实。沈贺白像一口冰泉,镜面似平静的澄澈之下,皆为嶙峋的刺。
他显然不准备多说,起身自顾自的去往餐桌,主动道:
“偲偲,吃午饭了。”
周羡青:“喂你倒是把话说完——”
“吃饭啦吃饭啦!”周偲偲欢天喜地的奔下楼,打断了他的话头,仿佛差一秒就要饿死了,“虾虾!!我要吃虾虾!”
“好~吃虾虾。”沈贺白莞尔微笑,温柔回应。
他牵着周偲偲坐到餐桌边,跟周羡青隔开,从善如流的开始给周偲偲剥虾吃。周羡青还是头回见他这么笑过,不是,怎么会有人带娃还笑的这么灿烂?你人还怪好的嘞!
周羡青裂开了,那种旺盛的求知欲幻化成了抓心挠肝的痛苦。
“喂,沈贺白......”
他颤巍巍伸手,试着在饭桌上再提及方才的话题,可不论他怎么追问,沈贺白主打一个充耳不闻。反倒是周偲偲一挥臂嫌弃道:“哥哥你吵死啦!偲偲要消化不良了!”
周少爷:“......”
小饭桶简直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代名词,周羡青冷眼旁观她吃不用自己剥壳儿的虾吃到不亦乐乎,热火朝天到没有半点短时间内要结束的样子,他大概率是插不上嘴跟沈贺白继续掰扯了,只能郁闷的低头给王伟哲发消息。
“下午唱K去,我请客。”
逃离!逃离这喧嚣纷扰!
他平时的这种邀约都是一呼百应的,果然,王伟哲秒回。
“青哥,出不来[哭]”
周羡青:“?”
他起身去洗手间,直接给王伟哲打过去。
“怎么回事?”
“我妈在跟我商量上暑假班的事!”王伟哲哭哭啼啼道。
宁城附中作为一所与国际接轨的重点高级中学,多年来以准时放寒暑假,不补课少负担,高效培养精英闻名于省,暑假班这个词对周羡青而言陌生得很。
“什么暑假班?”
“你不知道吗?就因为隔壁一中下海了,咱校长也坐不住了啊!自甘堕落!”王伟哲捶胸顿足说:“娟娟姐刚群发的消息,数理化史地生全方位覆盖,早八到晚六,让你彻底失去暑假!”
周羡青:“???”
周羡青当然不知道,这是家长接收的消息,他的两个家长都不知道在哪儿浪呢。
“自愿还是强制?”他问。
王伟哲说:“虽然说是自愿,但我妈好像没打算公正民主呢,刚要了我成绩条,差点没把我头按煤气灶上!”
“......”
“我估计你也快了。”王伟哲长吁短叹,“让我们相聚于暑假班,省的我在家装模作业学习,出不去一点,正好,青哥我还怪想你得嘞,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周羡青扶额。
“怎么了你?”王伟哲嗅到一丝异样,“在家又被挤兑啦?”
“也不算。”周羡青说。
“展开说说?”
“我今天给你学神填入学申请表来着。”周羡青说。
“哇哦!!我学神履历是不是绝了!”王伟哲兴奋的很,“说给我听听。”
是绝了,那奖状厚的都能垫床脚,周羡青想的,但他不想提。
“你学神是厉害。”他闷声说:“一边早恋一边还能搞竞赛。”
“啥!”王伟哲果然被击中,大呼道:“咋可能!我学神那冰清玉洁的气质和脸咋可能去恋——”他顿了顿,“不对,学神那张脸就是个早恋的脸。”
“对吧!戴着个假斯文的眼镜,看着好像很可靠实际上骗小姑娘一串串骗。”周羡青咬牙切齿的说:“衣冠禽兽。”
“但他为啥告诉你啊?”王伟哲疑惑了。
“当然是被我诈出来的。”周羡青得意洋洋。
“你咋诈的?”王伟哲说。
“我问他情感状况他说有。”
“......你管这叫诈?”王伟哲有些无语,“然后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周羡青愤愤然说:“我再问他就死活不肯跟我细讲了,吊人胃口缺大德!”停顿片刻,他思索道:“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有什么黑历史所以心虚啊?譬如玩弄人感情,或者把人家小姑娘肚子搞大了之类的......”
“我学神不是那种人。”王伟哲咂了咂嘴,难得正经道。
“那他干嘛说是啊?有S倾向啊就为了吊我胃口?”周羡青磨牙。
“我觉得事情还有另一种解释!”王伟哲沉声说。
“什么解释?”周羡青的心口一紧,面色凝重。
“名侦探福尔摩斯曾经说过!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留下来的那个即便再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王伟哲说:“既然沈贺白在见到你之前没有情感经历,在见到你之后他就肯定的说了是!这说明——”
“说明什么?”周羡青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说明他喜欢的人是你啊青哥!”王伟哲语出惊人,“他别是在跟你表白吧!”
“......”
王伟哲:“唉我这个推论真的还蛮有道理——”
“滚。”

周羡青木着脸掐断电话。
他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找王伟哲这个傻呗讨论策略,这种脑沟回不足一厘米的狗头军师放在电视小说里根本活不过一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连王伟哲都被戒严了,其他人出来的可能性只会更小,周羡青盘算了一下,他的局是攒不起来了。
大热天一个人出去闲逛倒也不必,他垂头丧气的返回餐厅。
“少爷,桂鱼蒸好了,现在上吗?”小刘婶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鱼放凉了我怕腥。”
“没事,上吧。”周羡青无奈说:“你待会儿也打包点菜走,我们三个吃不了这么多菜。”
“唉,谢谢少爷。”小刘欢喜道。
周羡青坐下来干饭,这时周偲偲已经吃完好几轮了,瘫在椅子后背上直打饱嗝,手还抓着筷子不放,沈贺白在一旁显然有被她这不属于人类小女孩的可怕饭量所震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给她投喂,手指悬在半空中。
“行了别吃了。”周羡青在一旁嫌弃的不行,按下她拿筷子的手,“再吃舞蹈服都要穿不下了,不准吃了!”
“偲偲想吃!”小鬼脖子一梗,哼哼道:“妈妈说偲偲在长身体!需要补充营养!不像你!已经没机会长了!”
“你都快营养过剩了!”周羡青指了指她圆滚滚的肚子,“肥胖会导致很多疾病,尤其是绝症,绝症懂什么意思吗?医生救不了的那种,你以后再看见不到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了!”
他本意是吓唬一下这小鬼,也没指望周偲偲能正儿八经听懂,做好了后续言辞周旋的准备,却不料沈贺白在一旁倏地起身,两手往周偲偲腋下一抄,直接把小土拨鼠从儿童餐椅上提溜下来了。
“贺白哥哥你干嘛!”周偲偲大惊。
“在客厅里走两圈。”沈贺白面无表情的说:“消化消化。”
周偲偲大呼委屈:“鱼!小刘婶婶做的鱼我还没吃呢!呜呜!”
“我给你夹两筷子留到晚上吃,现在不准吃了。”周羡青皮笑肉不笑,“速速遛弯去。”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周偲偲绕着餐桌直打转,奈何这俩身高一米八往上的壮汉给她把餐桌堵的死死的,全无可乘之机,“我要告诉妈妈!!呜呜呜!嗝!”
收拾完周偲偲,周羡青顿觉神清气爽,虽然搞不明白沈贺白为什么会突然跟他统一战线,但只要结局理想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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