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派我来亲你—— by鹿忘
鹿忘  发于:2023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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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偲偲哼起了“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车厢内顿时流动起快活的气息。
周羡青跌在车座一隅,懵了又懵,大约过了十几秒,他垂眼,入目是自己皱巴巴的睡裤,还有一双反着穿的拖鞋。
没错,他洗了个脸刷了个牙,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捯饬,就被人以一种如同绑架的粗鲁方式给弄出了门!
“沈贺白你特么——!”周少爷原地炸裂。
他顶着一头支棱的乱七八糟的呆毛,气急败坏的冲沈贺白吼道:“我衣服都没换呢!”
“我说了,来不及了。”沈贺白看着窗外,三十七度的体温说出的话字字冰冷:“再说又没人看你,换不换有什么所谓。”
“什么叫没人看我!”偶像包袱千吨重的周羡青无法忍受这样的轻视,“我这种形象!看我的人多了!我形象都毁了!!”
“你的形象?”沈贺白斜眼,目光上下一扫,给出一个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字眼:“呵。”
周羡青:“......”
“不是,姓沈的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他怒极反笑,狠狠磨着后槽牙,“这是我妹,你那么操心干嘛!”
“你也知道她是你妹。”沈贺白面无表情的反驳:“如果你足够操心,我就不用操心了。”
周羡青:“......”
司机在前头听他们斗嘴,“嗤嗤”笑出声来。
“叔叔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周偲偲的表情很沉痛:“我哥哥他不学好,我做妹妹的很难过。”
周羡青:“???”
她的惭愧真实到爆表,小大人似的,给司机逗乐了。
“这两个都是你哥哥吗?”司机问。
“没错。”周偲偲点头:“爱整洁的那个是我大哥!不爱整洁的那个是我二哥!”
周羡青:“?”
周羡青:“周偲偲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怎么就成老二了?”
周偲偲一梗脖子:“你比贺白哥哥小那么多天,不是老二是什么!”
周羡青:“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是你唯一的哥!亲哥!”
周偲偲想了想:“那我跟你断绝兄妹关系!”
周羡青:“......”
沈贺白捏紧了鼻梁骨。
司机笑的更厉害了。
“我信你们是一家三口。”他感慨道:“哎呀这兄妹家庭是真不错啊!我要是有机会高低也给我女儿弄个哥哥来。”
周羡青张了张嘴还想申辩,目的地却到了,淡马艺术中心确实离得近,车门一开,沈贺白和周偲偲闪电般下车,长驱直入,头也不回,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周羡青麻了,拖着疲惫的身躯下车。
淡马艺术中心的设计装修极具特色,处处都是光可鉴人的玻璃和大理石,
给人以一种进入了水晶宫般的既视感,这也就导致周羡青的眼睛随便一看都能看见自己高清的颓废不羁的睡衣造型。
随后,他发现自己对自己的定位相当正确,路过的路人确实都会忍不住多看他两眼,不拘男女老少,眉间眼梢都带着笑。
毁了毁了,全毁了。
周少爷怨气冲天的捂着额头。
要么最近一个月都不要来逛这个商区了吧......
而且起这么早真的很困啊......
他一边打呵欠一边走,走着走着,Routine舞蹈工作室的招牌映入眼帘。
周羡青抬眸,入目是一片连着的舞蹈房,对外拉着半透明的帘子,里面影影绰绰,等候厅里坐着许多家长,看样子都是送孩子来上早课的。
周羡青走进去,发现沈贺白正站在更衣室门口,手里拎着周偲偲的库洛米包包。
“干嘛呢你?”他有些好奇,凑过去道。
“等偲偲换衣服。”沈贺白看了他一眼答道:“男的进不去。”
“还要换衣服?”周羡青“咦”了一声,好奇心更甚。
沈贺白薄薄的嘴唇翕动,喉结微滚,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无语,显然他问了个超级傻呗的问题。
这时周偲偲从里面出来。
舞蹈练功服是工作室按照尺寸提前定制的,粉紫色的上衣配上雪白的天鹅绒大袜,腰间一圈薄纱制成的裙摆,层层叠叠若花瓣,将这小鬼衬的珠圆玉润,可爱值翻倍。
“这衣服好难穿!妈妈不在,都是偲偲自己穿的!”周偲偲挺起胸,卷毛乱颤,活像个耀武扬威的小企鹅:“好看吗好看吗!我是天鹅公主!”
周羡青有被这爆炸来袭的萌shock到,瞳孔微微放大,沈贺白也眨了眨眼,简短的“嗯”了一声,低头去替周偲偲整理肩膀上的褶。周羡青眯了下眼,忽然生出一股恶意。
“还行吧。”他双手叉腰,不着痕迹的靠近过去,闪电般出手,在小鬼腰间膨出来的肉肉上戳了一下。
周偲偲“吱哇”一声就蹦了起来,给沈贺白吓一跳,随后那小鬼就气急败坏的捂着痒痒肉,一边瞪周羡青一边飞一样的逃向舞蹈房,“周羡青你走!你现在就回家!我不要你来!!”
“想得美!”周羡青笑的前仰后合:“请神容易送神难!”
沈贺白在旁不着痕迹的呼出一口气,举手揉了揉眉心,转身往家长等候区的后排坐下。
周羡青的乐子找完了,回眸。
沈贺白坐在折叠椅上,长腿交叠,他竟然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本便携式的单词本,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周羡青被他的争分夺秒震撼到了。
闹了一通他现在也不太困了,叉着腰走过去,往沈贺白身边一坐。
“你可以坐远一点。”沈贺白头也不抬道。
“干嘛?”周羡青抄起胳膊,趾高气昂,“少爷我乐意坐哪儿就坐哪儿。”
“我晨跑完没洗澡。”沈贺白将单词本翻了一页,淡声提醒:“你穿的还是睡衣。”
你特么现在知道我穿的是睡衣了?
周羡青翻了个白眼儿,却意外的不太生气,也不太讨厌。
他顿了两秒,忽而兴起,倾身朝着沈贺白凑过去。
他的突然靠近让沈贺白愣了一下,猛地侧首,脊背后靠,专注的视线终于脱离了单词本。
座椅内的空间到底有限,周羡青入侵成功,在沈贺白脖子附近的地带嚣张的嗅了两下。
“还好嘛,也没什么味道。”他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点评道。

沈贺白的瞳孔骤然一缩,耳根浮上一抹淡淡的红。
在那刀枪不入宠辱不惊的伪装被击穿的瞬间,周羡青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他乐坏了。
坐直身体,他得意洋洋的觑着沈贺白,欣赏着对方全身僵硬,腰杆背伸,不知所措,抠着单词本的指尖微微发青。
过了许久,沈贺白放下交叠的双腿,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幼稚!”
周羡青毫不示弱,“你装老成!”
沈贺白一推椅子直接换位置了,从最后一排坐到了第一排。
这一回合周少爷自觉完胜,他瘫在椅子上,心情颇佳的透过玻璃看周偲偲学跳舞,这节课显然还是入门课,老师介绍完芭蕾就开始教一些简单的热身动作,一群小女孩儿乌泱泱的排成一队,踮脚压腿抬手,周偲偲那小企鹅浓眉大眼,在里面还怪显眼的,只可惜......
周羡青伸了伸脖子,眼睁睁看着周偲偲左脚踩右脚,在热身环节表演了一个教科书式的平地摔。
他这老妹怎么好像没咋继承他们老周家优良的运动基因啊......
仿佛是为了佐证他的这一猜想,紧接着,小鬼又公开展示了包括不仅限于同手同脚,自己打自己一巴掌,慢半拍,从舞蹈鞋里滑出去等等等等精彩动作,周羡青简直怀疑她那四肢是新长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完全驯服就拿出来用了,偏生这小鬼还倔强的很,捡了鞋子又钻回人堆,继续笑容满面的当她的小天鹅。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周羡青面容扭曲了老半天,感觉陪周偲偲来上课快乐是对方的糟心是自己的,他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又犯,感觉再看下去要折寿,还是眼不见心不烦。
挪开目光,周羡青双手枕在脑后,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Eternal”发了条消息。
“打车费多少钱?”
他发完消息翘首看前方,那厢沈贺白看书的动作顿了顿,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按灭了塞回去了。
周羡青:“???”
这是几个意思?
不打算理他?
有这么生气吗?气到钱都不要了?这好像不太符合你的人设吧?
周少爷顿觉不爽。
他一撑椅子扶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沈贺白身畔。
“打车费多少我转你。”他直言不讳。
沈贺白头也不抬,冷冷道:“不用。”
周羡青翻了翻眼睛,单手叉腰:“这是我妹,送她来上课是我的活儿,没道理让你出钱。”
“我说不用。”沈贺白不耐道。
仿佛是到了连跟自己多说一个字都无法忍受的地步,周羡青心底的那团暗火烧的更厉害了,他冷笑一声,掏出手机点开支付宝。
沈贺白的微信绑定了手机号,他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将那手机号复制了,输进支付宝的转账账户。
姓沈的这么无趣,应该会一个手机号关联所有账户吧?
他按了一下确定,沈贺白的名字直接就跳了出来,好家伙,这家伙简直比自己设想的无趣还要再无趣一点,支付宝昵称都不带编一个的。
周羡青又好气又好笑,他瞄了眼沈贺白,那张脸俊美却疏离,浅褐色的瞳眸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清高是吧,本少爷非要用钞能力给你从天上宫阙里砸下来!
“你不告诉我多少钱是吧?”他皮笑肉不笑的说:“行。”
下一秒,沈贺白的手机发出了“滴”一声。
“支付宝到账,一百,元。”
沈贺白:“?!”
他猛地抬头,错愕的看向周羡青。
“你做什么!”
“还钱啊!”周羡青挑眉:“一百块,肯定够了吧!”见沈贺白还要说话,周羡青立马抢白,懒洋洋道:“友情提示,支付宝转账不需要收款方同意,你要是给我转回来,我就再给你转过去,反正我不嫌麻烦。”
“你——!”沈贺白被气的眼尾泛红,连镜片也遮不住,他将单词本一合,重重的拍在膝盖上,咬牙道:“简直无聊!”
周少爷再胜一局,眉间眼梢都是快活,他笑嘻嘻的转身走了,坐回自己的原位,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制裁沈贺白的关窍所在——
自尊心。
从方蔓和沈贺白这对母子的吃穿用度来看,沈家的经济条件应该很一般,所以沈贺白嘴上不说,但心里对于金钱的问题相当敏感。
穷,但清高,自尊心比天大,所以沈贺白才会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他这种衣食无忧动不动就摆烂的公子哥,经常用一种审视动物的眼神审视他。
不过很巧啊!他也瞧不起小镇做题家!谁怕谁啊!
以后只要姓沈的敢从精神层面攻击他!他就从物质层面攻击回去!来啊互相伤害啊!
想着想着,上腹部的一阵烧灼感蔓延开来,周羡青的嘴角抽了一下,伸手捂住了胃。
好饿啊......
他是个热爱运动的人,身上遍布薄肌,日常代谢够够的,摄入量也高,每天少吃一口都不行。平时他虽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但架不住早晨这段时间他都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基本上感受不到饥饿。
可今天不一样,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沈贺白好死不死的把他弄起床了!他非但早起了床!还被迫奔波了一早上!
能不饿吗......
是应该出去觅食了......周羡青稀里糊涂的想,但是这地方......他也不认识啊......觅食之前还得先找路......好困,困死人了,找路什么的麻烦的要死......他不想动......只想找张床躺下......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饥饿加困倦,双重DEBUFF加身,周少爷的精神肉眼可见的微顿了下去,他在椅子里缩成一团,一手捂着肚子,后仰着脑袋慢慢闭上眼。
一个东西砸进他的怀里。
周羡青猛地一个机灵。
他低头,定睛一瞧,发现怀里是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塑封鸡蛋汉堡,里面夹着一片半融化状态的金黄芝士,几片质感松脆的生菜和番茄,还有一块圆润厚实的牛肉饼。
周少爷还没回过神,又一样东西飞了过来,那东西可不比鸡蛋汉堡,棱角分明还有硬度,周羡青连忙伸手去接,是一盒250ml的鲜牛奶。
肉,蛋,蔬菜,奶,碳水,这营养搭配的很全面啊!
周羡青还没发话,五脏庙里的馋虫先叫嚣了起来,热烈回应。他“咕咚”咽了口唾沫,抬眸,发现沈贺白站在不远处,用一双古井无波的眼注视着他。
“你给我买的?”周羡青疑惑了。
“用你的钱。”沈贺白淡淡道。
他似乎就是为了交代这件事,说完后便转身,一刻也不打算多滞留,周羡青愣了愣,垂目看向怀里的盒装牛奶。
沈贺白但凡小心眼一些都可以不用等他醒了再扔这盒牛奶,砸他个满身流白多解气呢!
况且......他怎么注意到自己......
周少爷撇了撇嘴,心底涌起一浪暖意,他将鸡蛋汉堡拆封了,用力咬进嘴里,举目望向前排那挺拔如松的背影。
哎真香。
沈贺白抓紧时间又背了一页单词。
身边忽然一暗,周羡青从后排挪到了前排,大喇喇的往他身畔一坐。
“唉。”周羡青说:“你该不会打算用那一张小卡片威胁我一辈子吧!”
沈贺白没说话。
周羡青意在逗他说话,伸手将他的单词本一捂,沈贺白的呼吸终于出现了一阵起伏。
似是生生咽下了一口怒气,沈贺白目不斜视,从口袋里抽出那张小卡片,当着周羡青的面撕碎,又捏成紧实的一团,丢到他的膝盖上。
“我不会跟你呆一辈子的。”他冷冷道。
周羡青扑闪了一下眼睛,睫毛轻颤。
“你确定?”他不以为然道:“我看不一定。”
手机振动,是保姆小刘来电。
“羡青啊!还在陪小偲偲上课吗?”小刘婶婶热情道:“太太不在家,嘱咐我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我中午煮给你们吃。”
周家这俩小孩儿长得好看,性格又好,没什么少爷小姐的架子,小刘只把他们当自家孩子疼。
周羡青懒懒道:“我随便啊,周偲偲那小鬼你知道的,只要是甜口的酱蘸拖鞋她都吃。”
“喔,那小沈呢?”小刘乐道。
沈贺白?
周羡青的眼睛一转。
“等我一下。”
他捂了手机,旋首对沈贺白道:“唉,你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小刘婶婶在备菜。”
“没有。”沈贺白硬邦邦道。
“真假的?”周羡青挑眉说:“我诚心邀请你你别跟我假客气!”
“我说没有。”
沈贺白的脖子憋红。
有被对方的眼神剜了一刀,周羡青寻思着自己肯定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沈贺白这人怎么一会儿大度一会儿磕巴的,难琢磨的很。
他又瞄了眼沈贺白,举起手机道:“小刘婶婶,我凭空想不出来,你给我点选项呗......哦,有宫保鸡丁,菠萝古老肉,蛋黄鸡翅——”
他拖腔拉调起来,每说完一个菜名就用余光去瞄沈贺白的脸。
没反应。
“番茄滑蛋牛肉,炸小黄鱼,椒麻鸡——”
还没反应?
“卤鸭头,炸肋排,榴莲芝士烙饼,松鼠桂鱼——”
沈贺白突起的喉结倏忽间颤动了一下。
与之过分冷静古板的神色不同,这反应相当生动,被周羡青灵敏的捕捉到。
就是它了!
周羡青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猛一拍大腿:“小刘婶婶,沈贺白喜欢吃鱼!”

沈贺白匆忙合上单词本,急声反驳:“我才没有——”
“没有什么?”周羡青最不喜欢他那副压抑天性的老古板样子,咄咄逼人:“没有好恶?不可能,人不可能没有好恶,还是说你不喜欢吃鱼?”
沈贺白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底气。
至于为什么没底气——底气来源于真相,真相就是......他确实喜欢吃鱼。
只是世界上怎么会有周羡青这么没有边界感的人?!
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E人!!
偏偏又洞若观火。
颤抖从沈贺白的睫毛蔓延至指尖,他难以忍受这种被洞悉的感觉,仿佛是将最致命的咽喉暴露给敌人,送至对方的利爪或是锐齿之下!
他低眸,努力的酝酿一些话语,一些能让自己维持骄傲又能让周羡青知难而退,保持疏远的措辞。
待他复而抬眸,周羡青人的面向转了一百八十度,上半身微微前倾,柔韧的脖颈线条也随之抻开。
这是个专注的姿势。
只是突如其来的,在专注些什么呢?
沈贺白轻挑眉峰,顺着周羡青的目光看过去。
距离他们大约间隔了三四个空位的地方坐着一对男女,男的穿着一双人字拖,正低着头用手机打斗地主,女的穿着一条饱和度很高的红配绿的褶裙,怀里抱着保温瓶和饭盒,时不时侧身跟男人嘀咕说笑两句,看样子是一对送孩子来上兴趣班的夫妇。
教室里的课还在进行着,现在进行到压腿的阶段,一个小女孩儿突然奔出来扑到女人的膝头,可怜道:“妈妈好难!我学不会!我们回家好不好!”
“十分钟,出来三趟了。”沈贺白听见周羡青轻声道。
“这怎么行呢!”女人推了小女孩一下,板起脸来道:“妈妈花了多少钱给你报课!你不上,妈妈的钱不就扔水里去了吗!”
“可是我本来想学吹笛子......”小女孩被迫站直,小声嗫嚅。
“笛子有什么好吹的!”一直在旁边斗地主的男人哼笑了一声,目光没有离开手机屏幕片刻:“土了吧唧的,古代只有卖艺的才吹笛子呢,芭蕾可不一样,芭蕾是人家外国人传进来的,是贵族舞蹈,你学了过年的时候在亲戚面前一表演,嘿,爸爸妈妈脸上多有光啊!”
“可是......可是......”小女孩看起来快哭了,“压腿好疼,我学不会跳不好......”
“你就随便学学,够糊弄外行人就行了呗,又不指望你以后真的去当舞蹈家!”男的懒洋洋说:“你后面那个胖丫头笨手笨脚的,跳那么烂,像个鸭子,人家还跳的很乐呵呢,你看看她心里就平衡了,怕啥!”
他的嗓音不算小,每个字都清晰的传递来开。
沈贺白蹙了蹙眉,回眸,看见周偲偲的前方空了一个空位。
身边椅子被强制推离原位的动静略显刺耳,周羡青大幅度起身,长腿一迈人行至那一家三口跟前,在那斗地主男士的面前投下大片的阴影。
那位男士愣了一下,感受到了压迫,略僵硬的抬起头。
“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周羡青一字一句道。
他的脸生的秾丽俊美,一双桃花眼看谁都似是含了情意,如沐春风,富贵荣华,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但眼下他卸去了笑意,一分分冷冽的英气露出来,若撕开花瓣的玫瑰荆棘。
那女人正准备给小女孩倒水喝,被他吓了一跳,保温杯盖里滚烫的水翻溅出来,滴到男人的腿上,男人大叫了一声,终于有了点反应,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恶狠狠起身道:“干嘛?找茬?”
他竖了根粗短的手指戳戳咧咧,被周羡青一把握住,于掌心里挤成一团,随即半条胳膊都不太好动弹了,男人“哎哟”了一声,凶狠的眼神变得退却。
周羡青的面部肌肉依旧松弛。
他还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肩臂骨骼的固定点没半点赘余,整个人看起来又瘦又美,像个养尊处优的小王子,给出的力道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霸道的很。
“一个听不懂人话,一个都不知道先把开水放凉,怎么?当父母之前不用考资格证啊!”他朗声说。
“你——!”女人被他怼的手抖,那滚烫的水又溅到了自己手腕上,她尖叫一声不得不将保温杯先放下,随后将那小女孩扯过,厉声道:“你懂不懂礼貌!我们认识你吗!”
“原来不认识啊?”周羡青冷笑一声:“我看你们对别人家妹妹指手画脚,还以为你们跟我有仇呢!”
女人顿时语塞,旁边那男人的嘴角因着疼痛微微抽动着,面容扭曲。
“偷听人说话......”他咬牙切齿道:“小鬼你也没什么教养!”
“明明是你们——”沈贺白翕动唇角意欲辩驳,但话未递出就被周羡青懒懒的抢白:“我就听了怎么地吧?你们那嗓音叭叭的在公共场合挡都挡不住,让!我!不!高!兴!”
沈贺白愣了一下。
居然完全不自省?!
主打一个发疯内耗别人?
“道歉,不然谁都别想走。”周羡青轻抬下颌,冷冽道。
“道你妈的歉!”男人当着妻儿的面被贬了面子,气急败坏的吼道:“你特么有病是吧!你妹跳的烂是事实!烂还不准人说了!哎哟——”
他的反击还没形成就被周羡青拆了招,整条手臂都被折到后背处抵着,周羡青面色森寒,唯有眼底是一片淡淡的艳丽的红。
“犯贱还能上瘾是吧?”他厉声道。
彻底生气了啊?
这妹控。
沈贺白眨了眨眼。
他们争执动静颇大,引来了周围人的瞩目,周羡青作为发难方本该看起来更强势,但架不住他眉清目秀生的好看,且那男人不干不净的嗓门震耳欲聋,叫人无法不在意。
“脾气这么暴躁怎么当父母啊?”
“就是......再怎么样也不该嘴小孩,什么素质!”
“垃圾才会通过贬低别人来提高自己吧?”
“这丫头也是倒霉......摊上这么对虚荣的父母。”
场面僵持不下,尤其是那男人,脸色赤红,却依旧没有要服软的意思。沈贺白以拳抵颌,轻轻咳嗽了一声,“我这位兄弟很疼他妹妹。”他淡声道:“二位多担待。”
“???”
语气这么抱歉你倒是上来拉架啊!
“毕竟他还没成年,都不一定要承担刑事责任。”沈贺白补了一句,叹息着把单词书又翻开了。
“......”
原本只是剑拔弩张的氛围,在他一句话的加持之下,莫名的诡异了起来。
那男的略显凶狠狰狞的脸出现了些许松动,他看周羡青的眼神竟然裹挟了一丝恐惧。
他的声线低醇,凌驾于诸般嘈杂之上,无争轻灵,有醒人之感,那女人率先回过神来,用手肘用力顶了一下那男人,小声呵斥:“对啊你跟小孩子你置什么气啊!”
男人:“啥玩意儿???”
“人家小姑娘跳个舞你说两句好听的又不会少块肉!”
男人:“......”
“爸爸其实......”旁边的小女孩怯生生的。欲言又止。
舞蹈房的门忽然开启,竟然已经到了下课的时间,一群小女孩蜂拥而出。
周羡青倏忽间松了手,改单手叉腰,一派无事发生的样子,只见周偲偲屁颠屁颠的跑出来。
“嫣嫣!”她东张西望,一眼看到那小女孩:“嫣嫣!你的小红花在我这里!不要不开心啦!”
男人愣了一下,退开半步,任周偲偲跟自己的女儿跑到一起,手拉着手。
“卓老师说你跳得好要给你小红花!让你不要不开心!”
小女孩的眼睛微微发亮,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有不开心。”她小声否认:“你有吗?”
“我没有!但是卓老师说我努力!表扬了我!”周偲偲摇头晃脑。
“咳。”周羡青在一旁咳嗽了一声:“小鬼。”
“唉?”周偲偲抬头看他,“干嘛哥哥,你感冒啦!”
“叫人。”周羡青努了努嘴说:“要有礼貌。”
“哦!”周偲偲说笑就笑,像一朵灿烂的太阳花,“叔叔好,阿姨好!我叫周偲偲!是嫣嫣的好朋友!”
“好......”那女人的脸有些红,声音发颤,随即像是忍不住般,弯腰去触摸周偲偲的小卷毛,“你好你好,我是王嫣的妈妈,你这个头发是怎么卷的啊,手感这么好。”
“我是自然卷!”周偲偲笑眯眯说:“我喜欢嫣嫣的麻花辫!”
“我也喜欢偲偲。”小女孩害羞道。
两个小姑娘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女人显然被萌坏了,用保温杯捣了一下丈夫,男人懵了半天,尴尬的抹了把脸。
“你好我是王嫣的爸爸。”他红着老脸说:“那个,你跳舞跳的很有热情,蛮可爱的。”
“因为偲偲喜欢跳舞!”周偲偲一挺胸说:“就像嫣嫣喜欢吹笛子一样!”
“......”
王嫣没吭声,只瞟了一眼父母。
周羡青挑眉。
这时,从舞蹈教室里走出来一个人,笑眯眯道:“是周偲偲和王嫣的家长是吗?”
“卓老师!”周偲偲一伸脖子道。
周羡青闻声回头。
来人是个纤细苗条的年轻女老师,穿着练功服,身姿挺拔,旁边还跟着一个个子略矮一些的男老师。
“不好意思,刚刚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卓丽君笑道:“不知道几位对我们的兴趣课程满不满意呢?”
“卓老师人最好了!偲偲超喜欢卓老师!”周偲偲叫道。
“满意满意。”王嫣的父母也连声道。
“是这个样子的。”卓丽君看了眼周羡青,莞尔,“淡马艺术中心的教育理念是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第一堂课试下来如果孩子不喜欢,我们可以全款退费。”
“啊?可以吗!”女人一愣:“全款?不扣手续费?”
“孩子不喜欢,我们做老师的也要吸取经验教训。”卓丽君温和的笑道:“我刚刚听嫣嫣说她喜欢吹笛子,正好我们这里有以前国家队的宋文锦宋老师在办竹笛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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