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庭原本是很和谐的一个家庭,虽然与少爷的家庭比起来算不上什么,但至少也还是相互和气、相对幸福的。”
“我的爸爸,他以前是老爷——也就是少爷的父亲居铭染——他的贴身管家,也是这个别墅的管家……”
朱莉说着说着沉默了一会儿,眼睑垂了下来。
“……同样也是背叛了老爷夫人与少爷的那个人。”
背叛——边易一开始对这个词只是有些疑惑,但他突然间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突然间理解了朱莉所说的是哪一件事:“你是说……那场火灾?!”
他得到的答案是一阵沉默,随即是朱莉的点头。
“他其实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与老爷从小一起长大,在老爷身边耳濡目染,其实也没什么野心。但当时的情况,他却选择了居项栋的队列,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居项栋透露情报,把我和妈妈送到偏远的地区的森林试图让我们自生自灭……然后转头进了居项栋的车。”
朱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扶着额头强撑着自己的记忆继续讲述。
“中间经过了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但当我们回到这里,找到少爷的时候,少爷已经是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了。”
“是我的爸爸,亲手放了那把火……”
她懊悔地把头埋进臂弯,肩膀开始颤抖、耸动。
“朱莉……这件事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因张口试图安慰。
“我只是不明白……他原本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是一个对家里人负责、对父母孝顺的好父亲,但是居项栋到底许诺给了他什么,才让他狠心抛弃拥有的一切,转而去给居项栋效力,甚至……”
她缓缓从臂弯里抬起头来,眼睛有点湿润。
“甚至愿意死在那场火中……”
医院单独病房中,居望椿还在昏迷着,而瑞瑞安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
这家医院是居棋诺专门找来的私人医院,虽然在室内,但是势力范围属于市外,所以居棋诺认为这家医院应当是安全的。
为了对居望椿实施保护,居棋诺还安排了保镖。
而门口却莫名出现了一个小巧的身影,在保镖的点头之下,手怀里抱着一束花,走进了病房里。
“五姨,你来了。”
瑞瑞安转过头,对来者露出一个笑容——她已经很疲惫了,这个时候来人接替,也算是给她一点休息时间的解放。
来的人正是由居棋诺送走回家的居芸心——她在回家之后准备了一会儿,找自己的替身出来代替了自己在家中的身份,假扮着家里的阿姨离开了家,来到了医院。
“二姐今天的情况怎么样了?看起来好像气色好了一些。”
居芸心把带来的郁金香放进距离病床有一段距离,但是人一睁眼就能看到的桌子上的花瓶里,放置好了就转过身来,缓缓走向居望椿的病床。
瑞瑞安站了起身,给居芸心拉来一张椅子:“医生说妈妈今天的情况还不错,有好转的迹象。还说再这样平静治疗,预计两个月,妈妈就能恢复意识。不过回到正常生活的话……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
“是个好消息。”居芸心凑近看了一下居望椿的脸,松了口气般笑了笑。“姐姐……现在一切都还很安全,我和诺诺已经找到一点线索了,之绛的事情……一定会有一个结果的。”
居之玬——或者说瑞瑞安,她有些过于疲惫了,但还是在居芸心来之后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电脑,打开来进行工作。
“五姨,姐姐的事情一直都在麻烦你和六哥,我也没什么能帮忙的……”她在电脑里打开了一个页面,给居芸心推了过去。“这是我目前在星和所拥有的所有积存,等一切都结束了,我愿意全部转出给你。”
居芸心看了一眼,摇摇头:“玬玬,我从来都没有打算过要从你们这里得到过什么。”
她转眼看向昏睡中的居望椿,目光柔和:“我只是希望二姐能够得到她的善良该有的回报,这是她所给予我最好的礼物,也是她将拥有的最好的礼物。”
“之绛的事情……其实我和诺诺也没有找到最关键的部分。”居芸心的眼神暗了下来。“虽然有了一点新的线索,但我们没办法从之前给之绛治病的那个医生身上获得什么关键。他的行为习惯和日常轨迹都很正常,在当时也没有另外用药的痕迹。”
“但我和诺诺都不信。”
居芸心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
“我也不信。”瑞瑞安把电脑收了起来。“如果没有从药物方面下手的话,姐姐的病情一向稳定,甚至比妈妈还稳定许多,怎么可能突然间就病发身亡?这种病虽然出自实验……但是临床上一直都没有另外的问题,该稳定就很难触发。”
居芸心点点头。
瑞瑞安说的没错,这个病只是实验失败的成果,它不应该有这样的变数。
但居之绛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一点儿头绪,甚至得到的线索也只是很简单的一些东西,甚至没办法将事件推进更多。
居芸心陷入了沉默。
居氏庄园的别墅这边,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所以少爷愿意接纳我,还愿意让我做贴身守护,我已经非常感激零涕……父亲死了之后,居家也没有另外找过我们母女的下落,就好像我们两个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而少爷流浪开始的那十年,则是我和妈妈一起见证的。”
边易竖起了耳朵:“小少爷流浪的那十年……起初是你们接纳了他?”
朱莉稍怔,随即摇了摇头:“……不算。似乎先是有另外的人接纳了他,然后他才找到了我们。因为少爷找到我们母女的时候,已经是火灾过去半年后了。”
边易有些怔愣,他的脑袋里开始迅速运转,随即脱口而出:“你们有小少爷小时候的照片吗?”
“你们谁有小少爷小时候的照片吗?”
边易这句话一说出口,朱莉和因都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虽然面容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至少边易是看不出来,但实际上他们的心里瞬间就像被敲着擂鼓,一下又一下地砰咚砰咚地狂响。
他们料想过,甚至是居棋诺自己也料想过,边易有可能会查到这件事上,但没有人想到他竟然这么快——他明明才进来居氏庄园两个月不到!
两人的心狂跳着,时间似乎过得十分漫长,他们想回复边易的问话,又担心自己在回复他的问话时,会暴露出些什么。
没有一个人敢冒险。
“呃……”
直到床上原本熟睡着的居棋诺,在十分恰好的时间里难受地叫唤起来,三人才猛地将注意力都放在居棋诺的身上。
首先扒拉开边易凑到居棋诺床边查看居棋诺情况的是朱莉。她瞳孔紧缩着,跪在居棋诺的床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型的手电筒,扒开居棋诺的眼睛就往他的眼珠子照射,查看他的情况。
而在这一检查后,她还上手扶上了居棋诺的手腕进行把脉,眉头紧锁着。
蓦地,她突然转头看向因,压低了声音却声似怒吼:“因!快叫医院的人来,并联系瑞瑞安!”
这下的情况紧急让边易有些无所适从,他在朱莉和因这两人的着急忙慌之中试图开口询问是什么样的情况,却完全没有机会,也没办法从这两人之中挤出时间。
只见两人像是做这种事情已经非常熟练了一般,因从床上将居棋诺打横抱起,朱莉猛地打开窗户,并在窗台边缘按下了一枚隐形开关——窗户的墙体瞬间能够被大力推开,而推开墙体的同时,还放下了一条绳索编制的攀爬梯。
边易惊诧于居棋诺房间的这一变化,但他的目光很快就又转移到了居棋诺的身上——居棋诺眉头紧锁牙关咬紧,甚至于脖颈上都暴起青筋,牙齿之间的摩擦声似乎都能被听见。
他很痛苦吗?
边易第一反应是想到这个问题。
但他并不能得到居棋诺痛苦的原因的答案,因为因毫不犹豫地就抱起昏睡中痛苦的居棋诺,从这一三楼的房间窗台往楼下跳,而朱莉也跟随在他的身后,动作毫不犹豫。
“等等,你们——!!”
边易怎么样也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直接往下跳了,他迅速冲到窗边,却没跟着一起往下跳——虽说他的反应能力确实有点迟钝,但至少也不是个傻子。
他往下看,发现刚刚直接往下跳的那两人,因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套上了与绳梯一样的紧实绳索,而绳索的另一端的朱莉的手上——但似乎也只是被朱莉牵住了一段,仔细一看,才发现真正的另一端,紧紧地勾在绳梯之上。
而他们三人保持着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虽然下楼速度不快,但至少还算安全。
边易顿时松了口气。
他缓缓转过身去,想着这种突发情况应该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就不要凑热闹了,结果脑袋里一闪而过居棋诺痛苦的模样。
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要跟着一起去吗?他们应该是一起去医院了,有合适的人会来接应他们。自己又能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边易说不上来。但他心里强烈地想要跟随着一起去。不是为了别人,也不是为了能够拿到线索,而是他的心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有了居棋诺的位置。
“真是……烦死了!”
他才刚转过身停下脚步思考得到了结果,就迅速转身又回到窗台,看着因抱着居棋诺已经下到了地面,朱莉也快要接近地表,他决定犯个险——
他很清楚,这两人也没想过他会跟上,甚至没把他考虑在内,所以等朱莉触及到地表,肯定会有办法把绳梯收上去,让窗台恢复原样的。
所以他没有时间了。
他直接从原地起步,连助跑都不添加一点儿,大跨着步就冲出了开口,瞬间身体腾空,随即是受重力影响而往下摔去。
当然不会是这样……边易回忆起来刚放弃设计的那段时间,跟随一个玩跑酷的老师一起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攀墙与高空安全落地的方法——虽然那段时间他受了不少伤,也差点死掉过,但是——
当双脚平稳落地,实实在在地踩在别墅外围的草地上,且呼吸平稳没有受伤,朱莉和因投来震惊的目光时,边易就清楚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应该存在的。
就像他一时赌气要玩危险运动,参与了跑酷老师的跑酷指导训练,摔了很多次甚至险些丧命,但最终他成功了。
而在那之后,他也不会再失误。
边易说不清楚自己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但他想一定是有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稳定了身形直起身来,与朱莉、因两人对上一眼,又转而把目光放到还在难受中的居棋诺身上。
“……请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瑞瑞安匆匆忙忙回到了医院。
接替她成为半夜看护的居芸心,看到匆匆忙忙跑过走廊,却不是进这一间病房的居芸心对此感到奇怪,却又不敢离开这间病房半步,生怕在她不在病房的某一时刻,居望椿会被另外加害。
直到大汗淋漓的因在门口掏出居棋诺给的身份认证,与门口的保镖看护们打了个招呼,走了进来。
居芸心拧着眉头,心底暗暗意识到不对劲:“因,是不是诺诺出什么事了?”
因不敢多喘气,一口气把事情全说了个明白:“五姨,今天晚上我们将您送回去之后,少爷一切都还算无恙。但中途他刚喝下摩西送来的掺有安眠药成分的牛奶后,边易就出现了。少爷邀请他进入房间并说了一些与摩西等人身份有关的事情,没留意到该把牛奶吐掉的时间已经过去,就昏睡了。”
“我和朱莉都以为少爷只是睡着了,直到十五分钟之前,少爷突然在梦中像是做了噩梦一样难受起来,但朱莉检查过后,就让联系医院和瑞瑞安了。”
因的神色紧张。居芸心知道他已经很久了,接触得不算多,但也至少对他的本性有所了解——因是个向来冷静且自持的人,像今天这样紧张,实属罕见。
“您也知道,朱莉大学专业学的是华医,而她的母亲以前还被迫参与过那一场实验……所以对于这样的病症有所了解与见解。上车后,她就告诉我们,少爷的情况可能是……突然被种下了实验之种!”
“实验之种……!?”
居芸心再没能好好安稳地坐着了,她瞬间就站了起来,额头满是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水。
“五姨……今天晚上的晚宴几乎所有人都在场,但居应向来不屑于做这种阴暗手段。所以我怀疑可能是居项栋从中做了手脚,在少爷的那一份饭菜中偷偷加入了实验之种——萨里科斯!”
“萨里科斯是什么!?”
居芸心和因还在说明先前的情况,门口就莫名其妙响起了好一阵的不安分暴动。两人转眼看去,发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的边易,他与门口的保镖看护打了起来。
他明显是听见了因与居芸心的话。
但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有点能耐,他与这群一共有六个人的保镖看护打得有来有往,生生僵持了十几分钟,最终被压制在地上,还十分有精气神。
边易被六个人一起按在地面上,眼睛泛红,似乎是有着极其的愤怒,冲病房里的两人低声怒喝着质问:“你们说啊!萨里科斯到底是什么!?”
居芸心看着眼前这一场莫名其妙发生的混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因讲述情况的时候,用的词是“我们”——因为边易也跟来了。
她转过头去,与因说了两句不知道是什么话,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慢往边易走去。
而因留在了病房里,接替了她看护居望椿的位置。
她来到边易面前,低着头盯着他好一会儿,从边易眼睛里明显地看出来了愤怒,才抬手示意周边的六名保镖看护放手,把他放开了。
就算是不知道真实情况,边易也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一定知道不少事情。于是他暂时控制住了自己刚才怒不可遏的情绪,缓缓站起身来。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比起连一米六都不到的小女人,边易的气势优势尽显——刚开始他是这样以为的。但实际上他站起来这边,居芸心跟着他的动作一并与他对上视线,他却莫名感受到了好一阵冰寒刺骨的感觉。
这个女人很可怕——他的直觉在警告他。
“你……就是边易?”
居芸心开口询问,但给边易感觉的气势不像是询问,而像是压迫性的逼问。
但他不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只能沉沉应了一声:“……我是。”
居芸心上下打量了他好一阵,闭起眼叹了口气,睁开眼时看向了原本所在病房的另一边走廊延展,往那边走去:“你想知道些什么的话,就跟我来。”
可信吗?
边易的心底在动摇着。
但他并不认为因和朱莉那么紧张,会把他带到敌方的巢穴之中——至少他们对居棋诺的情感,是十分忠诚且没有杂质的。
于是他一咬牙,决心跟了上去。
第039章 萨里科斯(二)
来到病房旁边的房间,边易简单环视了一下环境——这里有许多药剂,还有一些化学实验用品。
也许普通人没有接触过这个方面,就看不出来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但边易是个学生物化工都学得很不错的差点儿被保送进研的家伙,所以他通过看到这里的药剂与化学实验用品,就能弄清楚这个房间的用途。
——用来配置新药物。
他突然想起来刚才在另一个房间里,病床上躺着另一个女人,她看起来还需要供氧,至少戴着氧气罩,但由于她床后的瓶子不是蓝瓶,所以边易对她需要供氧这件事抱有怀疑态度。
现在,进入到了这个新的房间,边易弄明白了。
那个女人用氧气罩里应该不是为了供氧,她需要服用的东西,应该与这个放满了制药用品的房间有关。
这个房间,就是那个女人专属的制药间。
“我记得你学的是生物化工,想来你看了一下这四周,也该明白这个房间是用来做什么的了吧。”居芸心站在房间中央,简单地四周看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去与边易对上目光。“你应该还没有查到我长什么样吧?初次见面,我是诺诺的五姨——居芸心。”
她伸了只手去,表示出她的友好态度。
“您、您是……”
边易下意识地就把手放了上去,简单地与她握了个手,但当握好了手的那一瞬间,顿时想起来居芸心是什么样的人——
资料上说,她是居家唯一的私生子,但在十九岁出事,二十岁遇上公章继承权争夺赛,却因为怀孕而没能赶上,三十五岁的时候唯一的儿子居瑞病逝……
边易想起来这些资料后,下意识地就警惕了起来:“原来您就是……居家的第五个孩子。”
“说起来不太正确吧,毕竟我是被大哥和二姐,还有母亲一起供上台面成为了被居家认可的孩子的。”居芸心浅浅地笑了一声,像是不太赞同边易的说法。“不过,我觉得能够成为诺诺的五姨,还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所以,您的立场……”边易试探着。
但居芸心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更多的似乎是淡漠:“我没有立场。至少我现在的身份,不允许拥有立场。”
边易没有听明白这句话,但居芸心看起来并没有打算进行解释。她在这个房间里绕了一圈,没什么兴致一样歪着脖子:“你应该已经看出来这个房间的作用了,那你能把药物配置出来吗?”
“等等……我不明白一件事。”
他不能这么快就被拿捏,边易想。所以他决定用另外发问与引开注意力的方法,把居芸心的注意力引走,并把一开始的问题搬回来——
萨里科斯到底是什么。
但居芸心似乎看穿了他,打断了他的询问:“别着急,年轻人,你应该学会沉稳,以及把事情看完之后再进行最后的提问,以及对结果的思考。在没有看清楚事情的全貌之前……‘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我想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
话说到这份上,还不明白的话,边易就真的是个傻子了。于是他叹了口气,放松下来,决定耗点时间在这个房间里。
“……我明白了。但您想要什么样的药品?事先声明,我学的是生物化工,不是制药。我只能把我知道的做出来,其他的……难说。”
“没关系。”居芸心的笑容变得灿烂了起来。“你知道那是什么药的,我甚至不用告诉你。你可以自己从这里面找材料,制造出你所知道的东西。”
“我想要的,就是你知道的那一样。”
她说得玄乎其玄,甚至一边说一边笑,还打哑谜,边易顿时意识到不需要和她耗太久,自己的行动要快一些,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开始在房间里瞎逛。
说瞎逛其实不正确,他走了好几圈,确定了有什么药剂和实验用品后,最终脑海中确定了一种叫做迷莫罗的药物。
这种药物不难做,但主要是材料难找,不过好在这个制药间里什么东西都有,又或者说——这个制药间里只有制造迷莫罗的所需用品。
这里基本上都是明摆着放在这里的制作迷莫罗的用品,其他看似与迷莫罗没关系的用品,实则也能制造出迷莫罗所需要用到的用品。
边易手速很快,其中的等待时间也没有太久,花了大概半个小时,就配出了一味简易的迷莫罗。
他转手把迷莫罗递到居芸心面前:“……您要的那份药,我做出来了。它的名字叫做‘迷莫罗’,想来这个制药间里都是制作迷莫罗所需的用品,您应该也不会不知道它的名字。”
居芸心把边易新制出来的迷莫罗接了过来,微微点了点头:“确实,我的确很清楚。但迷莫罗在目前的医学上基本没有可用的位置,但它还是非常出名,以至于连你——一个不是学制药的人,也知道它的存在,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因为什么……”
边易喃喃着,总觉得居芸心不会莫名其妙提出这样的问题,于是往回想了想居芸心说过的话,顿时如醍醐灌顶:“是因为萨里科斯?!”
居芸心再次点了点头:“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程度……还算可以。”
她拿着手中边易配制出来的非完全体的迷莫罗,在这一制药间内再次开始对用品翻找起来。边易眼看着她熟练地用其余的同类用品制作出更多的迷莫罗,把它们与原本的加在一起,再倒入蒸馏水,然后放在一只瓶子里,瓶子上方盖上另一只瓶子,在两个瓶子中间的缝隙里用打火机一点,竟然将瓶子里的东西点燃了起来。
“不对……这不对,怎么会烧起来?!”
边易看着眼前燃烧起来的瓶子内部的东西——他对配制迷莫罗的实验公式记得很清楚,整个公式下来,都没有生成任何可燃气体,甚至是瓶子里的东西,也没有这么容易就被点燃的物质。
但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里的火机都不是用的最常见的那一类,而是经过加工改造而成,提供新可燃气体并促使水内物质进行沸腾,从而与这类可燃气体产生反应,最终产生新的气体——”
居芸心把燃烧完毕后,上面瓶子里的气体收集起来,把它们灌注到角落里不起眼的那些瓶子中——边易眼尖地发现,那些瓶子与刚才病房里那个女人病床后面,为她提供的瓶子是同一种。
而居芸心把气体处理完后,把还装有未完全迷莫罗的残渣倒了出来,进行了药物干燥,并放到压实机中进行压实,最终只得出来一片小小的药片。
她拿着那一枚药片,把边易的手抓出来,强硬摊开他的掌心,把这一枚药片放到边易手心里。
“你所配制出来的迷莫罗只是未完全体,这点你也是清楚的吧?”居芸心与边易对上一眼,从边易的眼睛里看出来了些许惊愕。“而现在,你手心里的这一片,这才是完全体的迷莫罗。”
“那刚才你收集起来的气体……”
边易稍怔,却又很快反应过来:“难道说,那些东西才是能够对抗萨里科斯的药物吗?”
居芸心挑起了眉头。
“总算是聪明了一回……但也没有特别聪明。可以说你的答案正确,也可以说是错误。那些气体确实是对抗萨里科斯的药物,但只能对萨里科斯进行缓解,以及发作推迟,并不能彻底解决萨里科斯,也没能力将其根除。”
“而最重要的物质,其实还是留在了迷莫罗中。”
边易下意识地就看向自己手中的那一片小药片,他从这一片小药片中莫名其妙地看到了刚才看到的病床上的女人,又看到了犯难受的居棋诺。
“但是迷莫罗也没办法根除萨里科斯,是吗?”
他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至少居芸心看到了,是稍稍被镇住了一下。
“刚才隔壁间的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居家的第二个孩子居望椿,也就是居棋诺的二姨,对吧?”
边易像是突然间连接了聪明线,脑袋转得快了。
“既然您知道我有查过你们,那您应该也清楚,我对你们的情况还算有所了解,虽然不多,但也够用。居望椿的大女儿居之绛,在三年前因为突然犯病而导致身亡,这也直接刺激到了居望椿的病发,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一直在病房里接受治疗。”
他转眼与居芸心对上视线,眼睛里充斥着坚定。
“所以……居棋诺,小少爷他……真的是萨里科斯吗?但是我弄不明白,我一直都听说你们得的是遗传病症,为什么小少爷会突发?他在此之前身体状况一直都很好,没出过问题。”
“遗传病症?”
居芸心神色放松下来,但似乎又多了点轻蔑。
“哦……也是。不这么说的话,居项栋和他老爹要怎么解释这一切呢?难道是直接平铺直叙地坦白,说这其实是他们把我们这些人拿来做活体实验而导致的诱发病症吗?”
她苦笑起来,面色难看。
“边易,这就是我一直想让你自己参透的原因。因为萨里科斯根本不是一种常规病症,更不是病毒变异体,而是居老爷子那个老头子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在做的疯狂实验。”
“这种病症,取名就来源于他的实验室——萨里科斯。”
萨里科斯——当年居老爷子私底下进行的实验。
约在六十年前,也就是居老爷子还很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国家的科技与医药方面的发展都没有特别先进,而居老爷子在海外读的书与这方面正好有关系,于是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利用了在国外学到的技能与知识,在国内开始大兴医疗科技,并在创业不久后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家药厂与制药实验室。
居氏集团一开始就是一家制药公司,直到后来居老爷子野心越来越广,才逐渐把这么一家制药公司做成了综合性公司。
有人说,居氏集团在各个行业广招钱财,同时也是毁了别人家的财源,这么贪心,迟早要遭天谴、被破产的。但实际上,居氏集团不仅兴盛,还兴盛到了第三代。
都说富不过三代,可实际上如今到了居棋诺手里,即便股份已经跌到二十一支,也依旧是国内的大公司,在国际上也排得上名号。
这就是近百年基业的能力与声名。
但,明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背地里干了不少别的不为人知的阴暗事情。
例如——萨里科斯。
这是从居老爷子有了自己的制药实验室之后,第二年开始发展的一项实验,主要应用于人体。
一开始,他只是想制造出能够加强人体免疫与身体机能强度的药物,但后来实验期间某一个环节除了差错,导致需要进行对抗的病毒进行了强度变异,很快就开始蔓延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