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有什么是我需要注意在乎的？只要我把病毒播撒出去，让实验室制造一场意外彻底销毁，那么这些事情就没人能查出来是我做的。”
“别忘了，他们的命也都在我的手里。”
他满脸都是胜券在握的骄傲模样，但没想到对面的居棋诺也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是吗？要是说你能做到那个程度，他们的命都在你的手里的话……”
居棋诺笑着，没把话说完。
因为在居项栋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兜了回来的边易与朱莉就站在那里，而边易手中紧紧握着刀柄，刀刃就在居项栋的脖颈上。
边易的目光变得锐利，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居项栋的头顶，语气发寒：“那现在，你的命也在我的手里了。”

刀刃抵在脖颈上，边易的手腕收紧，就连青筋也爆了起来。
这一场面刚出现，全场的人都停下了打斗——主要还是居项栋这边带来的黑衣人们停下了打斗。倒也是，他们毕竟是靠居项栋吃饭，就算是为了抢人，也应当先以居项栋的生命安全为主。
边易没杀过人，也没做过什么血腥的事情，他最多就是在家道中落之后去学做菜，抓了鸡抓了鱼一顿下刀宰，又或者是避免被人追的时候、为了能快速来钱的时候，下过地下拳击场去当拳手，试图见好就收，结果被黑心拳击场老板强硬要求打到最后。
还好最后也撑过来了，怎么着也是熬过来活了。
所以现在刀刃架在居项栋的脖子上，一想到就是这个家伙让自己流离失所过着没日没夜的流浪日子，他就恨不得想直接一刀下去。
反正已经没有太大损失了。
“边易！”
但居棋诺喊住了他。
像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稳定，居棋诺神色紧张，站在对面看着他，与他直直地对着一双眼睛，他也就这样直直地撞进了一双碧绿色的眼睛里。
“动手归动手，但等待我的命令，好吗？”
居棋诺安抚着边易的情绪，声音逐渐从颤抖着、紧张着，变为稳定的、沉静的。
他生怕边易做出什么蠢事——就算居项栋有罪，但该审判他的也该是法庭，也只能是法庭。如果边易动手了，那这份罪责也将把边易一并连带。
正是清楚边易并不在乎这种事，所以居棋诺才会紧张。
他计划了安排了这么久的长线，就是为了能在把居项栋扳倒的同时也保住边易！他总不可能看着边易毫不犹豫地就投入牢狱。
不过，居棋诺注意到了这点，居项栋也注意到了。
他继思考过后猖狂地笑了起来，口口声声催促着边易，声音仿佛海边蛊惑人心的海妖：“边家留下来的那个小子是吗？动手吧，动手了就好了。你应该查得也差不多了吧？应该大概也清楚事情基本都和我有关系了不是吗？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边易还算沉得住气，即便听到了居项栋这样的引导，也没有迷失自己：“别试图迷惑我，居项栋，我自有我想要的东西。而你？死对你来说太痛快了，我看不得让你死，我要让你更痛苦，要让你无论上诉多少次也无法变更结果。”
“就算是死，你也得给我死在牢狱里。”
他放着狠话，手里的刀刃往居项栋的脖颈里头更深一步。
“边易！”
居棋诺连忙喊住他，但下一秒就接收到了站在边易身后的朱莉的眼神：挤眉弄眼，左右摇摆——这是示意“不要”。
多年的默契使居棋诺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朱莉。
既然他们敢回来，那他们一定有留后手。
例如——
楼下缓缓响起警笛声，从远处往这边来，声音越来越响、越发明亮。而与此同时，居项栋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阴暗，边易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这种时候适合来一个代替边易来说话的人，于是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朱莉缓缓开口出了声：“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报警了。居项栋先生……想来就算您向来横行霸道，也不会希望当场被警察抓走去调查一番的吧？毕竟您还在公章继承权争夺赛的赛期中，要是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居老爷子给您争来的这一名额，也会烟消云散吧？”
边易手里的刀刃已经将居项栋的脖子划开了一道小口子，那道小口子汩汩地往外流着血，居项栋也不是一个没有知觉的人，他能感受到疼痛。
但更多的可能在另一件事上——
朱莉说到点儿上了，比起现在就把居棋诺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强硬带走，冒着下楼就被警察围堵的风险，倒不如先服软，先离开了这里再说。
“你不会以为你还有机会离开吧，居项栋？”
刚这么想着，身后的边易就轻嗤着笑着开了口。
他露出干净的牙齿，却痞痞地笑着，露出尖利的虎牙：“之所以得罪你都要把警察喊来，就是因为能把你拖多久就是多久。你自己想想吧，就算现在从医院里离开，外面都已经被警察包围了……”
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突然停了下来不说话。
忽然，窗外传来了警方喇叭的声音：“楼上的人请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不要随意动手伤人，也不要妄想逃离，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请配合警方，在楼上等待警方的到来！”
听到了想要的内容，边易的笑容更大了：“所以从头到尾，我都没打算放你一条生路，居项栋。”
“你做过的事情将成为你此生永恒的污点，等到你彻底入狱的那一天，我会亲自来送你上路的。”
说完，他就抬起了眼睛，看着眼前因为主谋被控制住了而不敢继续动手的黑衣人们，厉声开口：“你们的雇主已经被我控制住了！识相的话，最好现在就退到安全楼梯口，待会儿乖乖被警察带走，至少还能减轻一点罪刑。”
好几个人都被他说动了，灰溜溜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慢慢退步到安全楼梯口处，与居棋诺和因他们两人逐渐拉开了距离。
楼梯口处逐渐响起了脚步声，没多久，就有武警带领的小分队赶了上来，先是押走了这一批还清醒着的黑衣人，然后是地上昏迷的黑衣人，最后，才由武警小队的队长亲自前来，从边易手中押走了居项栋。
“边家的小子……”
居项栋临走之前要被套上黑色布袋，他回过头来狠狠地盯着边易。
“你想知道真相吗？”他狞笑着开口，“真相可比你要知道的可怕得多，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深入调查。另外……你以为这会是结束吗？”
他又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旁人听着只觉渗人。
“这件事……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居项栋应该是还有话要说的，但武警小队的队长毫不犹豫地给他套上了黑色布袋，连更多的一句话都没能让他继续说。
“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了。”武警小队的队长冲边易、朱莉、因和居棋诺四个人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被套了黑色布袋头套的居项栋离开了这里。
等楼梯恢复安静，朱莉才满头大汗地摔在地上坐了下来。她大口地喘息着，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她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而一直把自己锁在病房里的瑞瑞安终于得以出来，她先是冲到居棋诺身边，检查着居棋诺浑身上下是否有受伤，确认了居棋诺身上没有问题后，又凑到因身边检查他的身体情况。
这搞得因有些心虚，他悄悄地推搡起来：“……七姐，我真的没事，真的……”
“没事你个鬼！”
居棋诺毫不犹豫地就将因一把扯过来，一众人跟着这两位走到急救室里，居棋诺二话不说就开始操着剪刀给因剪掉布料、用碘伏消毒，再按了一下紧急呼叫让医生护士上来给他处理伤口。
做完这一切，居棋诺彻底松了口气。
因由朱莉和瑞瑞安两人围着，医生和护士也在赶来的路上，应该是不会再有别的问题了。居棋诺想。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也许可以以这个为借口，把接下来一周的班都给推掉，也省得开那些烦心的会议。
正美滋滋地想着，居棋诺转眼就撞进了边易的眸子里。
那双黑色的眸子深切地盯着他，眼睛的主人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开口：“小少爷……能麻烦您跟我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居棋诺盯着他的眼睛良久——他并没有打算从边易的眼睛里看出来些什么，但边易的眼睛平直地表述着他的纯直，仿佛在告诉他，他不会欺骗自己。
于是居棋诺浅浅地笑了，低着头回复：“行。”
边易带着居棋诺进了先前居芸心带他来的那个制药间——居棋诺对此并不意外，毕竟这一层里基本都是私人病房，一般来说要打开的话就得有专属钥匙，而这间制药间是整层楼里唯一一间没有上锁的房间。
因为不知道居望椿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然萨里科斯病毒复发，需要及时配药。
要是上锁了又弄不见了钥匙，那可能就会把居望椿的命给耽误了。
居棋诺不敢赌这场局。
所以他宁可冒着里头的药物被居项栋暗中损毁一些的风险，也不敢冒着把所有东西都放里面了明面可取却被上了锁不可取的风险。
他们关好了门，边易缓缓转过身来，面容上有些愧疚：“小少爷，其实你……你早就知道了吧？”
居棋诺不喜欢打哑谜，于是直接问：“知道什么？你指的是你的身份，还是你调查我的相关事情？”
听他这样说，边易倒是急了：“你果然都知道！”
居棋诺倒是觉得很奇怪：“进我家里干活之前被我彻查个清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你以为让你那小警察朋友给你伪造了身份，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吗？”
他轻蔑地嗤笑一声，靠在门边：“天真的边少爷，拜托，我可是星和的董事长诶！”
居棋诺刚这么得意地说完，却转眼迎上了边易的目光：“是吗？可是一直以来，因和朱莉告诉我的，都是你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晓。”

第044章 欺骗与被欺骗（一）
居棋诺稍怔，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的边易也先是稍怔，随即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
好吧……如果是提前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的话，事实似乎也并不是很难接受。
边易没想过居棋诺会给他什么另外的回答，于是打算把自己想说的话继续说完。但当他深深吸了口气，准备把这一刻的安静处理掉，转移到下一个话题的时候，居棋诺出声了。
“边易。”
“其实……事情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
居棋诺将目光收起，他一副犹豫着的模样，脑海中疯狂组织着语言。他其实还在担心边易，担心他是否能接受全部真相，以及隐瞒了这么久、这么多年的这一场策划。
所以他最后还是决定隐瞒下来——以后他会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说出来的：“……我不能把所有都说出来。但是边易，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我知道你的所有，但这是基于曾发生过的某一件事，和即将发生的事情无关。”
他说的话跟打哑谜没区别，边易听得一头雾水：“你……你能不能直接说你是什么意思？”
但居棋诺摇了摇头。
“直接告诉你的话……”
你会很生气的吧。
居棋诺浅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可以把我说的话忽略不计，不放在心上，但你的消息来源渠道，你必须要注意一下。”
“……你的意思是阿尧会背叛我吗？”
边易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太高兴，但他并没有过多表现出来他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现在变得越发谨慎——在居棋诺的面前，就算是极为细小的情绪变化，他也很在意表达出来了之后，居棋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他……不，或者说，你都已经知道了我有这样的一条渠道，那为什么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有什么可隐瞒的啊？”
边易越想越不对劲，索性一口气全问了。
他越问，就凑得居棋诺越近。
“你明明知道很多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既然你都已经默许了我在居氏庄园里的存在，也默许了我私下调查你的事情，更对于我擅闯你所禁止的房间的行为几乎不闻不问……”
他说着说着停顿了下来。
——居棋诺为什么这么放纵他？凭什么居棋诺这么放任他的行为？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居棋诺已经凑得很近很近了，现在冷静下来恢复自我意识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近到与居棋诺的脸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了。
而居棋诺微微皱着眉头，一双碧绿色的眼睛上纤长的睫毛扑闪，精致漂亮的那张初见就差点俘获了他的心脏的脸就在面前，只要再近一些，就能看到更多居棋诺的失态。
边易紧张着，却逐渐将呼吸放平下来。
与其说看居棋诺失态，倒不如说他快失态了。
不能失态，不能……要是比这家伙先失态了，那也太丢脸了吧！！
于是居棋诺就看到一个都失态到涨红了脸像一颗大番茄的边易，突然间又憋起气来，两个腮帮子有点儿鼓鼓的，突然间从大番茄变成了青蛙。
“什么啊……”
原本还很紧张的居棋诺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总之……我不告诉你的话，是因为这个时候还不适合把这些事告诉你。”居棋诺微微低下头，避开了边易的眼神，“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把能告诉你的事情都告诉你的。”
他选择了避开现实。
“……那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边易盯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居棋诺看，眼睛里有些疲惫与无奈。
而居棋诺也只是给他回复了一个淡淡的鼻音，随即转了身去，把制药间的门打开了，毫不留情一般离开了这里。
边易曾逃离过现实与实情，他担心的就是这样的问题。可现在的他自己，又何尝与当时逃离现状的边易有不一样的地方呢？
他只是也在害怕，也选择了逃避而已。
他们两人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边易想。但如果居棋诺不愿意告诉他的话，那结果也始终只有一个——他自己会把一切都找出来。
蓦地，一阵音乐从女仆裙的兜里传了出来。
边易从兜里把手机捞出来，手机屏幕上明亮地显示着两个字——“阿尧”。
走出了制药间后，居棋诺发现那边朱莉和瑞瑞安对因的治疗已经在收尾阶段了。他缓步走上前，站在三人周围，仔细地查看着因是否有其他的伤口。
“边易那小子那边……处理完了吗？”
因抬起眼来与居棋诺对上，小心地询问。
居棋诺看了他一眼，心虚地把目光又放下来，放在因受伤的手臂上，搪塞着糊弄着一般回复：“呃……嗯，处理完了。也就那样吧。”
他看似不经意，实则已经将答案摆到三个人的面前了。
还在给因缠纱布的瑞瑞安首先反应过来：“不对吧哥，你这模样摆明了就是不顺利啊？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快跟咱们说说，没事儿！”
“去去去……你一个小孩子懂些什么。”
居棋诺紧张地摆摆手。
“再说了，这里不是只有我们的地方，边易他还在那边……”居棋诺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去制药间，隔着玻璃发现边易正在打电话，表情似乎不太高兴。“他还在那边，你们小点儿声。”
“向来嚣张跋扈的哥哥也有一天被治住啊。”
瑞瑞安嗤笑一声，半挑着眉把注意力挪回来给因做包扎。
但朱莉看出了居棋诺的不适应，浅声再问：“少爷，是不是边易说了些什么和你有关系的事情？例如……你都知道些什么……之类的？”
居棋诺反应过来抬眼看了朱莉一下——朱莉立即就懂了。
自己猜对了。
“好——吧。”朱莉刻意拖长音，“如果是这样的话，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把能说的都说了就好了。不过少爷你现在主要还是在担心……他那家伙会笨到被当刀子杀人吧？”
说完，她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边易那边。
“他确实不太聪明，这点我承认。”居棋诺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但我不太清楚他是否真的会在这方面不太聪明。那个阿尧……他应该早就感觉到了端倪。毕竟有很多事情我都已经摆到他的面前让他知道了。”
“居家火灾的事情、秘密通道的事情，还有居家专有的公章继承权争夺赛、萨里科斯……啊不对，萨里科斯是你们两个告诉他的吧？”
居棋诺的眼神突然尖锐地瞄了过来，朱莉和因下意识地就心虚地扭过头去不敢看他。
好在居棋诺并没有打算追究这件事，他只是叹了口气：“算了，这也是意料之内……萨里科斯的事情，他迟早也要参与进来的。”
居棋诺这话倒是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
瑞瑞安首先表示出自己的疑惑：“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眼前三个人的疑惑，居棋诺决定还是把真相说出来。与边易不一样，这三个人一直都跟着他，知道的事情也更多，能够接受事实的程度也更高。
“我在制药间发现东西有被动过……瑞瑞安，又或者朱莉、因？你们应该看到过边易进去过制药间，是吧？是谁带他去的？往常这个时候还在医院的，通常都是偷偷从家里过来的五姨了吧？”
“……完全正确。”因回复了一下。
不露痕迹地，居棋诺浅笑了一下。
“边易知道迷莫罗。”他明确指出来了这一点。“他的大学学的是生物化工专业，一般来说与制药的紧密相关不同，这方面更多围绕着化工方面来进行研究。但他不仅知道迷莫罗，还会制作简易的迷莫罗。”
瑞瑞安猛地警觉起来，皱起了眉头：“哥，难道说这是你安排的吗？”
没有否认——这在居棋诺身上就相当于承认。
而他只是看了一眼还在打电话的边易。
“我只是……简单地放出了一点消息。”
边易这边，他和阿尧打的电话让他有些脑瓜疼。
“边易！你为什么参与了今天晚上的混乱？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现在你完全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在了居棋诺和居项栋面前，他们要是一伙儿的你就完蛋了！你会被两面夹击的知道吗！”
被斥责的高大男人捂着脑袋揉着太阳穴，试图解释今天晚上的行为：“居项栋死不死无所谓，但居棋诺要是死了的话，我还要怎么拿到公章？再说了，居项栋要是能因为这件事进去坐一段日子，我巴不得他能在我眼前清净些！阿尧，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不是都已经说了吗，居棋诺没有那样的动机，从一开始他和居项栋就站在了对立面，他们之间甚至没有可追究的有利方面的利益关系！”
反驳了这么一大段，电话那一头沉默了些许。
“喂，阿尧，我不是……”
“边易。”
正要解释自己并没有斥责的意思，电话那一头的沉默突然间被打破，阿尧的声音冷静且平稳地从那一头传了过来。
他似乎是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像是做了一点心理调整，终于把想说的话挤了出来。
“边易，迷莫罗的制药方法是居棋诺给我的。”

在医院发生过的事情彻底过去后，已经大概是一周以后了。
在许多事情都知悉了之后，边易本打算离开居氏庄园自己再另外寻找出路，但没想到居棋诺让朱莉专门来他的房间找了他一趟，说是希望他留下来。
“按你现在的情况，居项栋已经知道你在少爷身边做事了，要是他用了手段很快就从局子里出来了，在没办法立即解决掉少爷的时候，首先选择的肯定是对付你。届时，你将首当其冲。”
“留在居氏庄园，对比于你离开这里自己另寻出路，肯定是要安全得多的。”
“唔……当然了，这样的话和建议，都是少爷的意思。他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
朱莉是这样跟他说的。
两人一并站在房间门口，一里一外面对面地相互看着对方，而朱莉的眼睛里却是明显的认真。
她没有说谎。
但边易需要更多思考时间，尤其是在那件事过去之后、接到了阿尧的电话，还有居棋诺从来没有告诉的真相被知晓，他就意识到，自己应该对身边可能发生的事情更上心些。
但朱莉所言非虚，这也是他需要思考的事。
居项栋的能力可以直接跨越牢狱杀人，那么对他来说，让自己暂时摆脱牢狱之灾，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该结束的事情还没结束，他应该最多也是一个聚众斗殴的罪名，甚至还进不了监狱。
所以思虑再三，边易还是决定暂时留下来。
因为居棋诺当天晚上亲自来找他，并提出了一个他没有办法拒绝的条件——
“如果你留下来的话，也许可以帮我把公章争取到手。你也需要居氏集团的公章办一些事不是吗？与其公章沦落到其他人手里，到我手里的话，能帮你办事的几率是不是会更大一些？”
他说得对，相对比居家前一辈如居项栋，他更能让自己信服；而相对比居家这一辈如居淋居应居楹，自己也对他更为熟悉。
也许居棋诺还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所以让他留下来——总之把这当做是一场买卖就好了，边易这样安慰自己。
所以他继续留了下来，继续当他的女仆长。
居棋诺也有提出过，询问他是否需要另外安排职位，但他拒绝了。
如果居棋诺担心曾经的事情重蹈覆辙的话，那现在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还算平静的日子过了一周左右，某一天居棋诺下了班回来的时候，原本还算平稳了一周的面部表情莫名其妙地又紧了起来，就连跟在他身后的随行的因也皱紧了眉头。而跟着他们一起来到居氏庄园的，还有另一位意料之外的人物——瑞瑞安。
当看到一周前真正认识的边易，在居氏庄园里穿着一身女仆装，浑身腱子肉魁梧得像是要把整条女仆裙都给撑爆的模样，瑞瑞安先是微怔，随即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边易也意识到了瑞瑞安是因为自己的装扮而感到好笑，但他没意识到这有什么好笑的：“一周之前你不是已经见过我穿女仆裙了吗，这有什么好笑的啊？”
“那不太一样。”瑞瑞安简单止住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周之前那次，刚见面就是那么紧张的场面，我净关注当时的情况，哪里有心思关心你穿的是什么！”
“那这次就关心得上了？”
居棋诺语气不太好地插了一句话来，瑞瑞安下意识地转过头，正好对上了眼神不太友好的居棋诺。
“哈哈……六哥你听我说，我没这个意思……”
突然，她猛地意识到了些什么，没再说话了。
边易倒是不懂这两人之间的互动究竟是怎么了，不过又想起来居棋诺刚回来的时候，连带着因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瑞瑞安竟也跟着从公司一起回到了居氏庄园，这样的话……
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变故发生了。
“边易，你跟着我们一起来。”
刚认识到可能有变故这一可能，居棋诺就转过脸来盯着自己喊了。边易微微一愣，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次的变故可能和自己也有关系。
能同时和自己、居棋诺、因有关系的，估计也就是居项栋的事情了。
会是什么？他没被关？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能性了。
不过自己不是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了吗？想来应该也并没有多意外。
于是抱着这样的平静心态，边易跟随居棋诺、因还有瑞瑞安一并走进了书房——这次谈话的地点总算不是居棋诺的房间了。去的次数有点儿多，边易都要开始对居棋诺的房间产生一种紧张情绪了。
可能是因为，在居棋诺房间谈话的时候，总是会无缘无故地发生一些意外吧。
最后一名参与小会议的成员朱莉，在摆脱了摩西的视线范围后，迅速从门外闪了进来，悄悄锁上了书房的门。
“直接这样聚集我们这几个人真的没问题吗，少爷？毕竟摩西贝琪和萝丝她们三个……虽说是开发中的一代实验型人工智能的机器人，但也还是受控于居项栋不是吗？”
提出这样紧张的疑问的是朱莉。
她从上次的紧急事件后就开始变得异常紧张，可能是因为不太擅长于处理突发事件，也有可能是因为在长时间的失联后，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到了居项栋，被以往的回忆冲击到，总之，她的状态不算太好。
“别担心，朱莉。虽然眼下局势不是很好，但至少摩西贝琪和萝丝，她们三个都是在程序范围内。她们自身的芯片导致了她们无法被远程篡改程序内容，所以我们的行为只要在一定时间内，还算安全。”
居棋诺开口安抚了一下朱莉，并抬起左手来，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
“现在是下午六点十八分，距离晚饭开始，也就是摩西贝琪和萝丝开始进行新一轮监视与时间控制，还有一个小时十二分钟。”
他把手放下来，站在书房中的办公桌里，双手撑着整个人，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带着一点儿紧张与焦虑，并试图将自己急迫的内心抚平。
“今天要说的是一件事——居项栋不仅从局子里平平安安出来了，今天我还收到了来自寄存者方面的一份通知——”
话说到一半，他打开了自己的手机，迅速连接上了电脑，把屏幕转到边易和朱莉的面前。
“寄存者……为居项栋加了一分。”
偏远的西郊外，一座庄园坐落于此。
居芸心平静地为别墅周围的花坛浇着水，突然，女仆上前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