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骨轮回—— by晒豆酱
晒豆酱  发于:2023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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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镜子里的他,没有消失,等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走出了镜子的边框。
乌云在崇光市的上空堆积,挤压了好几天的水分再次被挤出来,但今天并不是瓢泼大雨,而是从牛毛细雨开始。陶梦回到家先把透明雨伞放在门口,然后换了拖鞋。屋子里还是有些凉了,她打开iPad看新闻,无论是电视台还手机信息,最为瞩目的就是天气预警。
“国家气象和崇光市气象研究所发布报告称,连日来本市大部分地区遭遇强降雨天气,已在郊区多地引发山体滑坡、水面上升,而市内的多条河流水位也即将迎来暴涨。目前已通知三个城区进入紧急预防内涝状态。”
“今晚仍有暴雨到大暴雨、局地特大暴雨,累计降雨量80至200毫米,请市民规划好出行安排……”
陶梦一边听一边喝热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真是的,这什么鬼天气,这时候下这么大的雨。”
说完后她整个五官都快皱成一团了,直接奔向厨房将嘴里这口热水吐出来:“这什么水……怎么难喝?”
厨房的窗台上就放着她烧水用的水壶,她打开水壶检查里面有没有水碱,可是水体非常清晰,并没有什么杂质。陶梦又闻了闻,没闻出什么异味来,于是又把注意力放在水龙头上。
她拧开龙头,接了一杯自来水尝了尝味道,奇怪,水龙头里接出来的水都可以喝,为什么刚刚那杯热水就没法?喝一口像是好多根钢针在扎舌头,嗓子眼疼得冒火。
不会是接连的大雨导致地下水变味了吧?那也不对啊,自来水都可以直接喝。陶梦十分不解,但来不及想明白就肚子饿了,肠胃的蠕动发出想要进食的声音。她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食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她选择点外卖。
最近她很想吃凉的,干脆就点了一份冷面。等待外卖小哥送货上门时她准备了一些换洗衣服,顺便也给杜亦寒准备好她那份。
这几天是最关键的时候,可不能耽误了,没准儿自己还得去医院陪护呢,总不能让刚认识的陌生人在那里。想到这些,陶梦再次想起那个叫钟言的男人,莫名其妙的,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亦寒怎么会和那种人认识啊,不三不四的社会人士。陶梦越想越不放心,恨不得今晚就去医院陪护,这时候,对讲机响了。
楼下有门禁,要想不用业主卡进来就必须打门禁对讲,一定是自己的冷面来了!陶梦小跑过去,点开通话,结果对讲机的屏幕里什么人都没有。
咦?没人?陶梦忍不住问了两句:“楼下有人吗?听得见吗?”
对讲机里仍旧没有人出现,画面只有楼下空空荡荡的大堂。陶梦靠近屏幕看了看,还没看出什么人来,只觉着屏幕一花。
滋啦啦,滋啦啦,彩色屏幕开始翻滚黑白的雪花,但是没两秒又好了。画面恢复如初,空荡荡的大堂好似根本没人来过。
这时,门铃响了。
叮咚,一下,仿佛敲在了陶梦的天灵盖上,敲得她浑身发紧。
“谁啊?”她隔着门问,自己家可是十层,难道外卖小哥这么快就到了?
“您的外卖。”门外的声音听起来浑厚有力。
“哦,您放门口吧,谢谢。”陶梦才不会直接开门,为了不让人看出她是独居女性,门外的鞋柜上她甚至放了一双男人的运动鞋装装样子。等了几分钟,她先是透过猫眼打量门外的环境,门外是感应灯,她敲了下自己家的门才能看清楚。
门外什么人都没有,鞋柜的最上方放着一个口袋,里面是冷面。
现在出去应该很安全吧,陶梦喘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心里发紧。她的手伸向门锁,正准备打开房门,忽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方才的门禁太过古怪了,让她的动作停下来。
要不,再看看门外吧。
陶梦没开门,而是重新趴在门上将眼睛对准猫眼。门外一片漆黑,她敲了下门才敲亮感应灯,结果就看到那个穿蓝色外卖服的陌生男人直挺地站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飞练:师祖刚刚是不是开车了?
钟言:我没有!

第134章 【阴】妴怪裂11
高大的人几乎占满猫眼里的可视范围,陶梦先是一愣,随后往后倒退了两步。
身后就是玄关和穿衣镜,手足无措的她倒退将镜子差点撞倒,胯骨上猛然一酸,刚好撞到了骨头。陶梦咬着牙不敢出声,第一反应是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自己看了猫眼,第二反应是怎么应对这种危机。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遇到了,上一次遇到外卖危机还是两三年前,那时候她还没出来独居,还和爸妈住在一起。夜里肚子饿,陶梦偷偷摸摸地点了一份夜宵,让外卖员放在门口,过了五六分钟才开门去拿。
那一次自己也是先透过猫眼确定了外面的情况,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就在她以为安全并且开门之后,躲在楼道里的外卖员迅疾地冲了出来,速度堪比百米冲刺,照直了就要趁她开门的时候破门而入。
尖叫声响彻整层,好在那天还有爸妈,家里还养了大狗,最后也报了警,可仍旧给陶梦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导致她将近两年都没敢点外卖。时隔这么久自己怎么又遇到差不多的情况了?陶梦继续往后退,尽管门上了锁,她仍旧不敢掉以轻心,也没有觉着安全。
毕竟独居的女性要面对的险境实在太多,这是一份只有同性才能理解的恐惧感。陶梦拉开玄关抽屉摸出一把剪刀,将剪刀尖对准房门的方向,又脱掉了拖鞋,轻手轻脚地往餐桌方向移动。她不敢让外头听见屋里有人,拿起手机的第一反应就是小声报警。
对,报警,报警就安全了。可是外卖员要是一会儿走了,警察再来,还能抓到他吗?
要是没抓到,他又在楼下蹲守,看到警察上来,以后会不会再伺机报复自己?毕竟他已经知道自己家的地址了。
陶梦犹豫了,但最后她还是没能扛住上次事件所带来的阴影,果断地将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您好,这里是派出所……”
“我被人堵在家里了!”不等手机里的人说完,陶梦迫不及待地说,“是个外卖员,穿蓝色衣服,他特别高!”
“什么?您慢慢说。”
“我说,我被外卖员堵在家里了!”陶梦尽量让自己别那么慌张,还要确保吐字清晰,“就是我叫了一份外卖,他把外卖放在家门口了,可是他不走,我家的地址是……”
“什么?您慢慢说。”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就是我点了一份外卖……”陶梦忽然间停下来,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惧油然而生,心尖像是扎了根钉子。她全身僵硬,保持着举着手机报警的这个姿势站立,手机里的声音让她熟悉又陌生,那声线像人,又不像人。
“什么?您慢慢说。”
又来了一遍,陶梦已经能完全确定这通电话不是真正的派出所了,但是打到哪里去了她也不知道。原本是黑色的通话屏幕变得明亮起来,好似手机也出了故障,自动接了别人的通话视频。
“什么?您慢慢说。”
这句话的声音也越来越粗,重复几次之后,原本是一个比较中性的女音,音调像变了形似的开始变低,语速逐渐放缓。等到说完这句,这几个字音已经完全变成了男人的嗓音,低沉又诡异,像AI又觉得这AI透着阴险。
而变亮的手机屏幕也很诡异,绝大部分都被那抹让人害怕的蓝色占据。陶梦被那蓝色吓住了,可是又忍不住地想看。
镜头先是慢慢拉远,陶梦这才看出是一个外卖小哥拿着手机,只不过镜头太近,所以才满眼蓝色。随后蓝色逐渐离开了摄影范围,手机一转,屏幕里又变成了深褐色。
这是……陶梦有一个更加恐怖的猜想,心脏砰砰砰地猛击胸腔,要撞开她的肋骨。不等她再多思考,深褐色的画面中出现了一道光亮,是暖色调的光,然后屏幕里是鹅黄色的玄关,长条形的穿衣镜……再然后,一个身穿黑色毛衣的身影出现了。
陶梦盯着屏幕里出现的自己,门外的那个外卖员显然已经推开了她的家门。
手机里出现的身影,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狠狠揉搓塑料袋的声音响在门口,像电流撞击,又比电流多了些实体的厚重。陶梦像被人拧着头,虽然顽强地抵抗了,可还是无法迈出一步,无法逃跑,只能身子生硬地往后转,看向身后的房门。
房门果然已经被推开了,门外一片漆黑,看不到究竟有什么。就是这样的漆黑和未知才让人最为害怕,陶梦不仅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甚至听到了耳膜里的“咚咚咚”。
那是她强烈的心跳。
一只漆黑的手挤进了门缝,整只手都烧得漆黑无比,像是被熏过。指甲盖不是肉色也不是红色,而是淤血凝结后的紫黑色。
手再往外伸,就是那个蓝色的袖口。
也就在这时候,屋里所有的灯连续闪了两三下,啪地一下子,吸顶灯爆了两个灯泡。屋里陷入黑暗,陶梦像被丢进了深海,不仅看不到任何出路,只剩下窒息和濒临死亡的绝望。
冰冷彻骨的寒意在她身旁流窜,不知疲倦地包裹她和屋内的家具,她听到了脚步声,声音非常杂乱,不像是一个人朝这边过来,同时揉搓塑料袋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在安静的黑屋里很好辨认方向。
那声音从房门朝自己靠近。
陶梦舌根一疼,两条腿也被冻得没了知觉,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捂得死死的,让人无法顺利呼吸。
“别出声,别害怕。”一个粗犷的男中音在耳边。
我怎么可能不出声不害怕啊!你谁啊!陶梦已经来不及想了,所有的理性和逻辑能力都从脑海中抽离,只剩下最后一个想法。
自己是不是撞鬼了!这些都不是人!
寒冰冻住的不仅是陶梦的家具,还有走廊中的绿植,不知道是谁放在楼道里一盆滴水观音,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冰冻观音。绿色外面裹着一层冰亮的壳子,钟言踩着冰渣朝前走,尽量将鬼场的范围控制在楼道里。
但就算已经极力控制了,他仍旧炸掉了楼道里的感应灯。
啪,又碎掉了一个灯泡。钟言继续往前走,炸裂的灯泡玻璃碎片就在他的头顶飘过,却不能进入他的鬼场,而在这条走廊的尽头就是他们的老朋友了。
穿蓝色外卖服装的高大男人,钟言一看到他的背景就会想起望思山上发生的一切,以及被这个鬼镇压的恐惧。
“又见面了,老朋友。”钟言停在他身后几米,上回见面他追杀的是萧薇,这回是陶梦。果然自己没猜错,如果晚来一步,陶梦的下场就会和赵丽丽一样,活生生地被鬼吓死。
外卖鬼站在前方一动不动,即便他没有动静,钟言仍旧可以感觉到他带来的威压。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鬼,可崇光市内有人运用这样的鬼在杀人。
“师祖,我见过他。”飞练也想起来了,“就在望思山上。”
“那时候我拿他束手无策,但不代表我现在拿他没辙。他在我的鬼场里被镇压了,否则现在他已经侵入了咱们的脑海,说不定将咱们全部侵染。”钟言笑了一声,笑声还没落定就看到那只鬼转过了身。他走路的方式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很沉重,每一步都扎扎实实地踩在地板上,像是有千斤重,可实际上空无一物。
鬼火悄声无息地燃烧起来,直接烧在他蓝色的服装上,但是仍旧没能阻挠他前进的步伐。
“师祖,要不我去吧?”飞练见这招数不管用。
“你先别动。”钟言并不气馁,一低头就看到小女鬼蹲在他的脚边,又说,“你也别动。”
小女鬼揉了揉耳朵,挺高冷,反正就是不给钟言任何回应,只是细长的尾巴不停地摇动,显然很是兴奋。
那鬼越来越近了,钟言只想试试这只鬼的上限在哪里。他刚一发狠皱眉,巨大的冰棱从外卖鬼的体内刺出,竟然又一米多长,尖锐的冰尖顶破了他的衣服,都快要把他的脑袋顶出来了,可仍旧没能阻挠他的前进。
“师祖?”飞练再次请求出战。
“好吧,看来只能使用这一招了。”钟言点了下头,说话间外卖鬼全身冒冰,厚重的冰壳将他冻在原地。可是冻结的时间显然不能永久,半秒过去,那鬼轻轻地一挣,冰壳的表面就从头到脚裂开了一道口子,显然下一秒就要彻底粉碎。
可是这半秒的时间足够钟言拿枪对准,准星不是很好的他将枪口对上了外卖鬼的心脏。
“尘归尘,土归土。”钟言说完就连开三枪。
巨大的枪声在鬼场内部来回激荡,震得飞练的后背快速伸出六根触手,分别捂住了自己、师祖和小女鬼的耳朵。面前的鬼在被纯金子弹击中的刹那变成了粉末,粉末又在空中快速消融,即刻和透明的空气融为一体。周围恢复了平静,没有走步的声音也没有送餐的外卖员,高大的身影彻底变为泡影,恶鬼的力量在来自超新星爆炸的超高能量面前不堪一击。
“看吧,这东西可比道术、法器厉害多了。”钟言将枪上了保险,可不敢当着飞练的面拿出来乱晃。这要是一颗子弹打过去,飞练也没了。
伴随着鬼场的消失,楼道里的冰也完全不见踪影,只是室内的温度不可能一下子回暖。他们快步冲向陶梦的家,门虚掩着,屋里已经重回光明。
“你是谁啊!你到底是什么人!”陶梦紧紧地贴在墙上,剪刀尖朝着田洪生,“别过来!”
“你这姑娘怎么不识好人心呢?”田洪生没有走过去,“我虽然看着不像好人,但是我真的是好人!”
“那你怎么会在我家里!”陶梦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你们……你们是一伙儿的?对不对!”
“谁?”田洪生有点相信太平间刘大爷的话了,自己这脸算是彻底毁容,应该去做个修复。不然无论到哪里都有人不把自己当正经人,这果然是一个看颜值的社会。
陶梦缓了缓:“外卖员啊!刚才那个外卖员!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钟言和飞练一进屋就看到如此剑拔弩张的场面,他立刻变身为调解员:“陶梦小姐,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自己人?陶梦一时没注意门口,扭头就看到另外两个男人站在玄关的正前方,其中一个完全不认识,还戴墨镜,另外那个她今天刚刚在医院见过。
“你?怎么会是你?”陶梦又把剪刀尖对准了钟言。
钟言一挥手,细长的鬼场接触到她手里的剪刀,锋利的刀刃马上裹上一层厚冰,根本切不动任何东西:“是我,而且我们是来救你的,追杀你的人又不是我们。”
“追杀我?谁追杀我?”陶梦像看了一场魔术,只不过这魔术效果毛骨悚然。
“我知道,让你相信我们非常难,毕竟这事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很难想象,但是你确实是被人追杀了,或者说……”钟言看向她的手机,“是有人命令恶鬼在追杀你,你被鬼追杀。”
陶梦像大脑当机一样看着他。什么?有人命令恶鬼,追杀自己?
“刚刚那个外卖恶鬼就是,而且那个恶鬼已经杀过别人了,你不是第一个。”钟言将枪还给了田洪生。
看到了枪,陶梦显然更紧张了,她木呆呆地问:“谁?杀了谁?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你闺蜜被人利用了,你也是。”钟言非常直白地告诉她,“你还记得今天在医院看到的那个萧薇吗?她就是几个月之前的杜亦寒,未婚先孕,男朋友消失,然后身边有一个闺蜜安慰她生下来,并且还说要一起养孩子。”
陶梦皱了皱眉头,萧薇?就是医院里那个女生?
“有人利用了她和你闺蜜的肚子,她们都是绝户命,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的,孩子肯定生不下来,不是胎死腹中就是早早夭折。”钟言越说越气愤,“但这事背后的那个人还是想办法让她们怀了孩子,目的只有一个。”
他看向了身边的飞练。
飞练摘下了墨镜,血红的双眼格外瘆人,眼窝里、眼眶里全都是鲜红的。“因为他们想用你闺蜜和萧薇的孩子,让另外一个更厉害的鬼出世。”
“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陶梦只觉得这件事太过离谱,她时不时看向门口,生怕门边上再次出现那个蓝色的身影。
“你别看了,那个鬼已经被我送走了。”钟言揉了揉手腕,又活动了两下脖子。骨骼因为他的运动而发出嘎嘣、嘎嘣的弹响,屋内是一片狼藉。
“你要干什么?”陶梦一边说一边看向厨房,计算着逃去厨房需要多少步,厨房里有菜刀,拿到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因为她看出来钟言好像要动手了。虽然她也不知道钟言要怎么动手,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钟言笑着往前靠近:“陶梦小姐,接下来我会做一些非正常的举动,而且会让你产生一些不适,提前和你说声抱歉。但是请你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是来帮你的。”
不等他说完,陶梦已经迈步冲向厨房,而田洪生也快速地将她拦住了。紧接着飞练的后背再次伸出了触手,将陶梦的身体紧紧裹了好几圈,平平稳稳地放在了餐桌上。
“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陶梦快要吓晕过去,张开嘴大喊,“救命!救命啊!”
可是她的声音完全传递不出去,因为她已经在钟言的鬼场里了。钟言拿起旁边的冷水,使用鬼火微微加热,变成了热水,另外一只手捏住了陶梦的下巴,掰开了她的嘴。
“舌蹩这东西很少见了,最起码这一百多年我没见过,但是赵丽丽的嘴里有,你肯定也一样。”钟言将那杯热水灌了进去,下一刻,就听到了刺耳的尖叫声,像婴儿尖叫。
田洪生恨不得捂住耳朵,十几只手好像在用长指甲抓黑板。
“这东西怕热,而且最怕糖,再不给你强行取出来,你整条舌头就要没了。”钟言使劲儿地掰着陶梦的嘴,冷不丁地掀了她的舌头。看似是柔软的舌面,可是背面却缩着数十条细长的虫足,慢慢地活动起来,像是准备苏醒。
作者有话要说:
飞练:感觉小女鬼比我还酷,怎么办?
小女鬼:呵呵。

第135章 【阴】妴怪裂12
纤细的虫足太过柔软,躲在人类的舌头下面可以全部收起来,所以哪怕人张开嘴巴说话、喝水、进食,仍旧看不出一丁点儿的不对劲。
“这是什么?”田洪生没见过,比起傀行者,他们拿枪的见识过的东西还是少了些。
“舌蹩。”钟言伸手问飞练要东西。飞练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牛皮卷,在桌上一抖,完全摊开,里面全部都是银针。
“这东西很凶险吗?”田洪生头一回见钟言这样谨慎,“用不用我派人找专业的人来?”
钟言一听就无奈了:“找什么人?”
田洪生说:“外科医生。我们特殊处理小队和许多顶尖医生都有合作关系,如果想要取下这个东西应该不难。咱们可以先把陶梦深度麻醉,然后我再安排专业的人员来运送,两个小时之后我保证她能躺上手术台,身边不止一个主刀。”
飞练和小女鬼一起站在桌边,一起看着桌上不断挣扎的陶梦,活像一对儿鬼兄妹。
几秒后,小女鬼将手摸到桌边,踮起脚尖,试图往上爬。
几秒后,飞练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掌心向下,将试图往上爬的小女鬼按了回去,还揉乱了她的头发。
小女鬼吭哧一口咬住了飞练的手指,飞练干脆将手指掰断递给她。傻了吧,哥只要不切成臊子就能复制。小女鬼也没有客气,直接将那根手指嚼得稀巴烂,咽了下去。
“等两个小时之后,陶梦上了手术台,你们用专业器械打开她的嘴,就会发现她的舌头已经被舌蹩吃干净了,舌根处只挂着一只多足虫。但是她还活着,还能说话,但是已经完全不是她自己了。”钟言取出一根银针,“这东西可不好弄,外科医生可干不来这个活儿。”
陶梦还在疯狂地挣扎,力气大得吓人。飞练用触手捆住她,自然能直观地感受到她的力气有多大,七八个成年男人肯定按不住她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能在转眼间爆发出这样大的力量,很显然太不正常。
“你们……你们……”陶梦的下巴合不上,她甚至怀疑这些人卸掉了自己的下颚骨。钟言手里捏着一根针,那针又粗又长,照直了就朝她的眼睛扎过来。
完了,这样一扎,自己的眼球肯定会被扎穿。陶梦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但心里也明白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只是无用功。那根针一定会扎穿眼皮,再狠狠深深地扎透眼球。
“别动。”钟言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用手指压着她的额头,将第一根银针扎进了她的印堂。
整根针几乎全部扎了进去,只留下一厘米的长度在皮肤外头,在感觉到酸胀感的同时陶梦又闻到了一阵药香,感觉四周烟雾缭绕的,好似被这药香带入了高山之上,雪山之巅。
飞练点了个香炉:“弄好了,师祖你可以动手了。”
“嗯,我就知道带着这东西有用。”钟言的手一直没从陶梦的头顶离开,“这是舌蹩家乡的东西,它们在这种药里长大,一闻就会老实些,凶性少一些。”
“舌蹩家乡?”田洪生什么忙都帮不上,“它还有家乡?”
“有人养它们,自然就有家乡。这是一种雪山上的虫蛊,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盛行,最初也是酷刑的一种。”钟言见陶梦安静下来才去取第二根银针,这回直接扎在她的右耳后侧,然后是第三根,毫不留情地扎进了她的左耳后侧。
扎完之后他再看陶梦,陶梦的眼皮已经开始发沉了,仿佛被点了昏睡的穴道,进入了恍惚梦境。
现在,可以动手除虫了。
“得封住她几个穴位,不然一会儿这些穴位就要坏事。”钟言说完再取银针,“这银针用的银纯度不高,一半银一半铜,只有这样才行,纯银就不管用了。”
“你懂得真多。”田洪生彻底服了,“怪不得你能从十三中学的鬼煞里救出我儿子。”
“那也算是他自己命大,现在……”钟言看向半昏迷的陶梦,“就看她的命大不大了。把你的匕首给我用用吧。”
混合着乳香和香茅气味的药香逐渐浓郁,在鬼场里四处飘荡,久久不散。田洪生将匕首递给钟言:“不过你是怎么猜到她已经被人下了舌蹩?”
“当初萧薇闺蜜赵丽丽的舌头上就有,所以我大胆地猜测她也一样。我刚见到她就开始试探,火龙果、奶糖、即食燕窝蜜水,这都是含糖量特别高的食物,舌蹩怕糖,因为它们还是幼虫的时候没长好外壳,可以在糖水里面融化。变成成虫之后虽然不会死在糖水里了,可是恐惧根深蒂固,这也是动物的本能,趋利避害才能活下去。”钟言让飞练帮自己打着手电筒,灯光灌入陶梦的口腔,他活像一个资深的牙科医生。
如果不仔细看,陶梦的口腔里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样,可如果仔细看了,就能看到舌头的下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细如牛毛一样的虫足在试探周围的环境,尝试之后就会马上缩回原状,继续伪装。它大概有食指那么长,但还没有吃得滚圆,看上去比赵丽丽嘴里掉出来的那只瘦不少。
“这种东西很坚强,什么药水和符纸都不管用,以前我见过被舌蹩完全寄生的人,他们走路的时候头朝上,嘴巴大张,三四十厘米左右的细长虫足全部伸出来,足足一圈,遮得看不出那人最后的面貌,从远处看特别像一个长发女人,披散着整头的发丝。”钟言再次掀起陶梦的舌头,现在的舌头还算柔软,而且也能看出本来的颜色,“这东西的成长环境非常寒冷,所以根本不怕冷,估计扔到液氮里都死不了,但是它们特别怕热。”
说话间,钟言的指尖点起一簇火苗,尽管这是鬼火,可是也有该有的烫度。
匕首尖端的刀刃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所以在很早之前,被舌蹩寄生的人都会无意识地往雪山之地迁徙,在大雪封山之前赶到。有时候那些采药的商人会特意给采药童下这个东西,只因为这样可以让他们去更冷的地方,采集最为珍惜的药草,比如……高山龙胆花,栗鳞贝母兰,还有天山雪莲。”钟言将刀尖压在舌蹩的虫足上,由于没提前让田洪生做准备,刺耳的尖叫声差点震破他的耳膜。
这完全就是一个小孩的声音啊,但其实就是虫子发出来的。
“这是它们蛊惑人心的方式。”钟言将刀拿出来,虫足上多了一片烫伤,可是整条舌蹩还是牢牢地吸附在陶梦的舌头背后,往外一抻就会牵拉舌后的肌肉,有几处吸附的连接点刺入得非常深,像是在舌头上打孔。
“它们的幼虫会用哭泣的声音引路人过去。”钟言摇了摇头,“看来已经寄生有一段时间了,不太好办。”
“取不出来么?”飞练一直没打扰师祖工作,小女鬼蹲在他的肩膀上,把他的头发扯得乱七八糟。
“能取,就是要换个方式了。舌蹩虽然叫舌蹩,但是它的寄生是全方位的,而且寄生途径非常稀奇。”钟言再次取出银针,这回给陶梦的手心、脚心、喉咙、膝盖、大腿内侧、肘内侧全部都扎上了重要穴位,“它们是靠吸气吸进去的,最早寄生在鼻子里,然后顺着鼻腔爬进口腔,最后停留在舌头的后方。这时候人会本能地抗拒糖分和热食,吃一点都会疼得要命,或者恶心反胃,这个阶段也是舌蹩吸取营养的阶段,主要的能量来源就是舌头上的血液。”
“它们会蚕食舌头上的血肉,同时控制这个人的话语。这才是它们被培养出来的目的,在以前,如果给德高望重之人下一只舌蹩,就等于掌控了这个人的口舌,今后他所说的话就是你想让他说的话。高山上的权力之争从来不比平原上舒缓,人在要权的时候会比鬼可怕。”钟言走到陶梦的肘内侧,用匕首划开一个小口子,随后从牛皮针包中的另外一面取钩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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