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静坐也比往日容易宁神，或许也是因为有类似的力量存在。
比如他曾听说的狐狸拜月这等奇闻，或许正是因为月圆时候，也有同样的力量流淌而出。
听到江流疑惑，孙悟空也不介意给他解惑：“那月华自然也有太阴之力，只是狐狸拜月，草木生长，大多却是因为帝流浆。”
“这帝流浆可是个好东西，等闲不得多见，月圆的时候有才可能出现。”
“我原是那石头里面蹦出来的石猴妖怪，本就受日晒雨淋，能吸收天地精华，不拘是这太阳之力，还是太阴之力都可受得，你是凡人之身，还是莫要胡乱吸收，只管找那对症的才行。”
“受教了。”
江流听了，冲着孙悟空拱了拱手。
一时之间倒是分不清楚哪个是师傅，哪个是徒弟。
话都说到这里，孙悟空抓了抓耳朵，小声问到：“师傅，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来头？你这体质很是古怪，俺老孙也看不透，也不好胡乱指点你。”
江流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明明前十几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他也不瞒孙悟空：“菩萨说我是佛前弟子金蝉子转世。再多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既然是成名的大妖怪，也有名师指导，有听说过金蝉子的名号吗？”
孙悟空摇头：“我与佛门并没有多大瓜葛，之前也没听说有哪个出名的菩萨佛陀叫做金蝉子的，等我哪日遇到熟人，帮你问上一问。”
“没搞清楚之前，你千万别乱修炼！”
“那就多谢你了。”
话题一歪就歪了三千里。
江流咳嗽一声，厚着脸皮扯回话题：“不知道你这飞行法门，可不可以外传？”
孙悟空笑道：“我那师父信奉有教无类，所教法门没有不可外传的，只是学不学得会就不一定了。”
“你的师父真是大贤！”真心实意的夸奖完，江流就问到：“你看我可不可以学会？”
“腾云驾雾倒是不怕练出岔子。”孙悟空沉吟片刻，老实说到：“至于你可不可以学会，这个也不好看出来，我先把法诀传给你，你试一试就知道行不行了。”
说完，孙悟空直接就把法诀传给了江流。
江流在心里反复念了两遍，确定自己能够流畅的念出了，这才罢休。
“你能完整念出来吗？”
江流点头。
孙悟空笑道：“那就说明你学得会，学不会的人根本念不出这段口诀。”
得到肯定的回答，江流也有些兴奋。
他没有急着去练习腾云驾雾，而是先去洗澡沐浴，剃掉胡子，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整得人模人样的回来。
随后，他又从袖子里摸出三支香点燃，敬了敬天地，插在了身前的土地上。
花里胡哨的整了一堆。
孙悟空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师傅，你这是做的什么法？”
他实在没看出来有什么效用。
江流解释道：“这是增加运气的法门。”
孙悟空不明觉厉，肃然起敬。
任何与运气有关的法门，那都是沾上命运法则的边了，这等重要规则，向来是只有大能才掌握一二。
如今江流竟然用这样简单的方式复现出如此高深的法门，不简单！
江流也不知道孙悟空已经脑补得出距离真相十万八千里的东西，他心中又念一遍法诀，一个筋斗蹦出。
江流的弹跳力本来就不错，易经洗髓以后更是惊人，轻轻松松就能达到腾云的高度。
到了百丈高的时候，他上升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促使他上升的力被全部用光，达到了一个滞空点。
江流默念咒语，看着身边的浮云，心里猜想着哪朵云会凝结过来呢？
“????????????????????????????????????????”①
这些云有了凝聚的迹象，慢慢的汇聚在了一起，依托起江流。
正当江流以为自己一次就成功了的时候，滞空的惯性力用光，重力显现，然后，江流就从这片云中跌落。
江流：？？？？
他仰面看着被自己砸出一个洞的云团，张口没能说话就灌进了一肚子的风，呛得他手忙脚乱，嘭的一声砸进了地里。
烟尘散去，江流大字型躺在坑底。
坑外，孙悟空担心的探头：“师傅，你还好吗？”
江流摆摆手，不信这个邪。
他又一个筋斗腾空而起，然后吧唧一下砸在地上。
地上被他砸出一堆深坑来。
两人一起蹲在坑外往里填土，一边疑惑不解，分析问题。
“这不应该啊，这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能跳上去，又成功聚起了云，做到这一步，就已经是成功了，怎么还能给砸下来呢？”
正说着，突然，孙悟空灵光一闪，压低声音：“师傅，有没有可能，你驾云的法门是成功的了，只是因为你的体质太古怪，所以才掉下来的？”
“每次与你交手的时候，你打在我身上的拳头总会让我身上流转的法力凝塞不通，死死的被克制住。”
“而云也是依托咒令才聚拢起来的，你与云有了直接的接触，从而导致接触面的咒令被你克制，无法承接你的重量。”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江流听得非常的难受：“这岂不是说明，我以后都学不会飞了？”
孙悟空挠头。
他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学法术的，还远不到把法术剖析透彻的地步。
或许他的师父可以一针见血的给出建议。
但孙悟空会的就这么多，实在没什么好办法解决江流的这个问题。
江流捶地。
他再不甘也只能认了：“算了，是我没这个福气，你也不用为难了，就这样吧。”
孙悟空绞尽脑汁的安慰：“你要是真的很想飞，我虽然没办法教会你这个，也可以带着你飞一飞。”
江流一秒复活：“好的，谢谢，我可以！”
孙悟空：“……”
他抹了一把脸，伸手抓住江流，一个筋斗翻上天空。
只见他左手一招，一朵筋斗云就乖巧飞到了他的脚下，看得江流那叫一个羡慕嫉妒。
风呼呼的吹着孙悟空脸上的毫毛，底下一切都变得无比渺小。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肆意昂扬的笑容，提着江流压低重心，兴奋得双目放光：“抓紧，要加速了——”
“嗷嗷嗷嗷冲——”
“不要乱动！！！”
“嘭——”
事件的最后，孙悟空抓着江流，两人高空砸落，再次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来。
要不是两人都皮糙肉厚，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笨蛋猴子，你要是放开我，就不会跟着一起砸下来了。”
“俺老孙可不是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他双眼亮晶晶：“再说了，不能动用法力直接砸下来也特别的好玩哎！”
好家伙，这是喜欢上蹦极了。
孙悟空眼眸亮晶晶的看过来：“师傅，我们再来亿次吧！”
江流咬牙答应：“……来！”
最后的最后，玩得上头的两人摸黑填土，至于最初学飞的目的已经不重要了。
问就是高空蹦极真好玩。
又刺激又上头。
至于下次。
那当然还要再来亿遍！
* * *
①：????????????????????????????????????????是我用在线翻译中文转藏文的一个句子，中文是：云凝聚起来，依托着我。

两人快速坠落，最后嘭的一声落进水里，溅起一片0分水花。
咕噜咕噜从水里浮出来以后，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蹦极+跳水，双倍的刺激双倍的快乐。
孙悟空已经上了岸，正甩着毛发里的水珠。
毛多的生物大多都不太喜欢水，江流很是理解这一点，他仰泳着，回忆了一下刚刚入水的感觉：“我们刚刚是不是砸到什么东西了？”
孙悟空一顿：“要是真砸到什么东西，这么高落下的力量，也已经被砸死了吧。”
“更何况我们跳之前不是看过了吗，这一片没有什么生物，真砸中什么，估计也是树木礁石之类的东西，不妨事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只白龙突然从水里浮了起来，那一双大眼睛里似乎还含着委屈，口吐人言：“师傅，是我啊！砸到的是我啊！”
江流抬头一看绿名：西海龙王三太子敖烈。
这套路，他熟。
“你也是观音点化，叫你在这里等候取经人的？”
小白龙点了点头。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不像大圣那样神通广大，也没有很聪明，所以早早就打好了剧本，策划了一个拉风的出场，每天都排练好几遍，只等着江流出现，好让取经人看看他的实力。
听闻唐僧已经到了蛇盘山鹰愁涧附近，小白龙就已经时刻准备着了。
谁知道，他点就那么背。
还没飞出山涧就被极速落下的两人一下子给砸到水底去了。
江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突然不想干了，要加入我的取经团队？你对我们这个取经团队有多少了解？你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能够胜任什么工作？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呢？”
小白龙：？？？？
一脸懵逼。
满头的问号简直多的快飞出来。
小白龙结结巴巴：“这、这、菩萨也没说要这样啊？”
江流：“你要加入的是我的队伍，菩萨说什么不好使，得听我的，懂吧？”
小白龙似懂非懂的点头。
江流上了岸，催道：“快点回答，答完了我再决定要不要你这个徒弟。”
小白龙也化作人形上了岸。
他人身倒是挺伟岸，顶着白色龙角，穿着华冠丽服，好一副气派王公贵族的模样，就是一开口就暴露：“我以前是西海龙王的儿子，身上没有官职，因为烧了我父亲的明珠，被他告上天庭……”
“停，我不想听你这些家长里短的，你重点说说你有什么本事，为什么要加入我的队伍，想要什么样的回报。”
小白龙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的本事：“我会吐火，还会喷水，还会飞，也能打，还能下雨……大概就是这样吧？”
“菩萨叫我在这里等你们的，给取经人当坐骑，驼得你到了西天就算立功，便给我个菩萨果位。”
等于是菩萨给开后门，而且薪水待遇都谈好了。
虽说小白龙称呼他为师傅，但是实际上本根不是江流的人，而是菩萨的人，现在就是借着西天取经这个名目去镀金。
但是江流还是很心动。
骑龙哎？
试问谁不心动？
孙悟空突然出声：“你既然是坐骑，那就先驼我师傅飞一圈看看。”
小白龙哦了一声，化作原型停在江流面前：“师傅你上来吧，握住我的龙角，别掉下去了。”
正主都不介意，那江流就不客气了。
他直接跳上龙头，踩在白龙的额头与鬃毛相接的那块平坦处，抓住两边的龙角。
手上握了握，感觉这姿势有点儿熟悉，他也没多想，意气风华的喊了一声驾。
小白龙一动也不动。
江流：“飞啊，我已经准备好了。”
小白龙尾巴使劲抽打在地上，龙头刚离地还没两米，又嘭的一声砸落在地上。
小白龙四爪踩地，仰起头甩了甩，语气又懵又可怜：“师傅，我飞不起来了。”
江流：“……”
孙悟空在一旁拍膝盖跳脚狂笑。
看他这样，江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也是他被骑龙飞行给迷了魂，忘了他这个体质，接触就会克制法力使用，骑在龙头上能飞起来才有鬼。
孙悟空提的这个意见，根本就是冲着看热闹去的。
他能怎么办呢？
还不是笑着将孙悟空原谅。
孙悟空笑完，解释道：“三太子有所不知，这驼凡人重如山丘，等闲是飞不起来的，就是腾云驾雾，三尺也不能离地，飞起来也会坠落。”
他说得一本正经：“菩萨叫你来当坐骑，我只当你是有什么特殊的本事，没想到你这也不懂，那也不会，这样一来，你还能做什么？”
小白龙已经被说懵了。
他以前也没有接触过人类，自然不知道孙悟空说的是真是假。
再有孙悟空齐天大圣的名头响亮的很，神仙妖怪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小白龙也算有点儿背景，知道孙悟空以前是跟着大能学习过的，听他这一通忽悠就急了：“那我可怎么办才好？”
“要是我不能驼着唐僧去西天，便不算戴罪立功，玉皇大帝立刻就要斩了我的脑袋。”
“大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我？”
小白龙整个被忽悠瘸了。
好好一个傻白甜的齐天大圣，被江流给带成了个坏胚子。
孙悟空道：“莫急莫急。”
“你先吃了我师傅的马，然后我捉拿住你，叫你赔马，否则就要打杀了你。你就只管叫观音菩萨来，她自然会将你的本体化做一匹白马，这样不就轻易解决了吗？”
白龙马拿到剧本进了鹰愁涧。
江流这才说到：“没想到你也这般促狭，叫那白龙变作白马，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孙悟空振振有词：“他化作白马四脚走路总比他长长一条龙却是四脚走路看起来正常的多吧？我这可都是为你打算，你这是错怪我了！”
好好一条龙用四只脚像走地鸡那样的走路，确实挺幻灭的。
一看就不正常。
而孙悟空之所以会提议试飞，恐怕也是因为他当时的表情泄露了内心的渴望，所以想要满足他一次。
真叫人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被宠溺了。
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更何况，孙悟空虽有促狭之意，却也是真心想法子替江流遮掩了的。
想到这里，江流只好作揖道歉：“是是是，是我把你想的太坏，错怪了你，还请悟空原谅则个。”
孙悟空却是空前的认真：“太过与众不同不是一件好事，尤其在你还很弱小的时候。”
一句话道尽了多少辛酸。
“你可知道，你的身边藏有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一共三十九位佛道两门的神仙佛陀麽？”
江流眼神飘忽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孙悟空恍然大悟：“是了，你连祂都能看穿，知道他们的存在也是理所当然。”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盯的很紧，江流每次都能在头顶云朵后面，四周空气之中看到红名。
可以想象一下，明明看不到人，但是面前很突兀的就出现一排红色字体一直跟着的情况，挺辣眼睛的。
后来，可能是因为江流并不需要贴身保护的缘故，这些人就懒散多了，从一开始的好几个人轮值变成了每次两个人当值。
无论是当初学飞还是刚刚骑龙，他都是先看过了四周，确保他们不在，所以才会稍微放纵了几分。
不过，江流还是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最近确实有些飘，被那么多红名环绕，他竟然习惯了！
“师傅也不用担心，俺老孙去找人的时候，正好把这36位神仙佛陀都给叫了出来，如今有一半人留在张家刘老太太身边帮我看着那金箍呢。”
“剩下的那一半么，也愿意乐得清闲，与俺老孙做了约定，我们要是有事可以求上门去，没事的时候，他们就每日点个卯，当值轮班，互相行个方便。”
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好悟空，早已经处理了隐患。
哪怕孙悟空不知道江流想要干什么，在察觉出些许端倪的时候，也本能的替江流保留底牌。
因为他太知道那群神佛是什么样子，翻脸不认人是常有的事情。
自己淋过雨，所以就会主动替好兄弟撑起一把伞。
这是什么绝美善良大妖怪？！
这友情太过赤忱，江流被击中，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回应，只好干巴巴的转移话题：“难怪我最近没怎么看见他们了。”
“师傅竟能直接看到他们吗？”
江流点头，直接跟孙悟空摊牌了自己觉醒的这种关于眼睛的血脉神通。
经过摸索，他暂时总结出几点。
一、可以看穿虚假伪装，去伪存真。而且等级还挺高，至少观音菩萨这个等级的伪装都可以看清。
二，可以直观的看到血条，以及对方的状态，比如锁血分身。
三，可以看到对方是否是敌对态度，并且根据颜色变化显示对方敌对的程度。
孙悟空很是敏锐的抓住了一点：“师傅吃妖怪和这个有什么关联吗？”
江流也没遮掩：“正是因为吃了妖魔血肉，才突然觉醒了这个血脉神通。”
“你还说自己是肉体凡胎，我瞧你比大部分妖怪都还要怪。”孙悟空指着江流笑道：“指不定师傅你多吃几个，还能再进化进化嘞。”
江流只能苦笑。
因为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只不过，他内心里认为自己是人，那无论他再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人。
调笑完，孙悟空又提醒到：“关于眼睛这个事情，师傅你千万要小心藏好了，否则是要招惹杀生之祸的。”
“好兄弟！”江流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两人一起往回走。
刚到营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神情凝重，颇有些狼狈的释道玄。
他看见两人过来，像看见什么大救星一样，呼喊道：“咱们的马被一条龙给叼去了！两匹马，全没了？！”
江流：“？？？”
孙悟空：“？？？”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剧本都拿给你了，还能出岔子？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释道玄走去放置行李的地方。
包袱行李都还一样不少的放在原地，唯独少了两匹马。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小白龙：嗯？怎么有两匹？
大师兄叫我吃了师傅的马，到底哪匹是师傅的马？
或者两匹都是？
不管了，都拖走吧！
于是，小零嘴X2。
小白龙很开心。
至于一旁的释道玄，完全被他无视了，叼着两匹马就入了鹰愁涧。
虽然和剧本有所出入，但是小白龙看起来就有点呆，咱们也不能对他要求太多。
两人一合计，觉得这样的细枝末节并不影响什么，决定继续按照剧本唱下去。
江流和孙悟空先是按照剧本谴责了小白龙一遍，随后江流就把整个舞台都交给了孙悟空。
孙悟空直接去把当值的功曹和珈蓝菩萨给叫来，好声嘱托对方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师傅：“我如今新拜了这个师傅，要随他去西天取经，也总该表现表现，叫他看看俺老孙的本事！”
这理由很是充分。
日值功曹和护僧珈蓝都没有怀疑，点头应了孙悟空的要求：“大圣只管放宽心！且去，且去，我等自会替你看护好唐僧。”
一切准备妥当，孙悟空拎起金箍棒立在鹰愁涧的上头叫骂：“不知是哪个不长眼小贼偷吃了我师傅的马，快快赔我马来，否则我一时三刻就要了他的性命！”
小白龙藏在水地，等着时机出场。
孙悟空骂完一圈不见动静，腾身而起，落在了一片云上，悬在半空。
“大。”
“大。”
“大。”
孙悟空念了几个口诀，手中的金箍棒立刻就变得巨大无比，一头被他拿捏在手中，一头已经深入到了水底。
他拿着金箍棒，像是大厨拿勺子搅汤锅一样，直接把这鹰愁涧的水搅得翻来覆去。
这手段，日值功曹和护僧珈蓝都看得心惊，直叹道：“这猴子压了五百年，一朝出来还是这般难缠！幸好我等不是他的敌人，否则真叫人头疼。”
江流听着，心道这些神佛还真是现实，除了实力更强之外，与普通凡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同样会偷懒，同样会讲人情往来，同样会因为某人太过于强大而产生这种类似逃避庆幸一样的情绪，只是普通人接触不到他们，才把他们神化了。
江流心底隐隐轻松了几分，再次看向‘舞台’。
鹰愁涧里翻江倒海，小白龙已经被搅得晕头转向，心里还想着要做过一场，这才没直接歇菜。
他直接变回原型，打蛇随棍上，整个龙身缠在了孙悟空的金箍棒上，一时也让孙悟空甩脱不得。
神兵被缠，孙悟空自然还有别的手段。
小白龙也不是个吃干饭的，呼风唤雨，与他盘旋战斗起来。
那场面，霎时间飞沙走石，普通人根本无法看清，只能感觉到到山在震动，只能听到巨声轰隆。
江流身边的当值神佛吃瓜也吃得十分着急，伸长了脖子往那头看。
江流：“战况如何了？”
那日值功曹压根没有注意是谁问的，直接回答：“哎！那小白龙不敌大圣手段，现如今变作一条小蛇入了草丛，现在怕是不好找了。”
另一个又道：“大圣念咒招来了土地。”
土地出来一口就把小白龙的来历给道破了。
一听小白龙是观音安排，坐着看戏的珈蓝立刻出声：“大圣莫急！莫急！待我去请菩萨来做个分辨。”
剧本顺顺利利的演到了观音跟前。
珈蓝把自己看到的来龙去脉告诉观音，不知道自己做了瞒天过海的帮手，只说请观音前去定夺。
别看观音玩舆论是一把好手，可祂却是没被骗过的。
或者说，没有人敢骗到菩萨头上去。
所以祂是真的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观音丝毫没有怀疑佛教珈蓝的说辞，生怕小白龙被孙悟空打死，立刻赶去蛇盘山。
观音菩萨和护教珈蓝到的时候，孙悟空正在鹰愁涧上叫骂，看见观音来了，新仇旧恨一起涌现出来，借口就骂：“你这个七佛之师，慈悲的教主！你怎么把那有罪的孽龙送在这里成精，害得我师傅的马被那孽龙吃了去。”
“你这样放纵歹人为恶，怎么好意思称为大慈大悲？！”
见孙悟空如此愤怒生气，观音心头那点儿怀疑也散去，只得好声好气的解释：“那条龙是我亲奏玉帝，讨了他来给唐僧做个坐骑。你当那东土大唐来的凡马，能经历这万水千山，抵达灵山佛地？须得是这龙马才能去得。”
“反正你总有各种理由！”孙悟空表示我不听：“现在是那条孽龙吃了我师傅的马，你只管叫他赔马！否则我就将他打死做赔！”
观音菩萨差遣护教珈蓝去把小白龙给叫了出来。
小白龙略有些呆，生怕自己变不了白马失去坐骑的资格，被玉帝斩首丢命，便没想那么多，只照着孙悟空给的剧本一通发言，彻底蒙蔽了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彻底信了珈蓝说的话，只是更觉得心累。
可祂还要收拾残局，龙族势力祂也不想放弃。
祂摘了他项下明珠，用那杨枝甘露洒在小白龙的身上，吹了口仙气，念咒使他变作一匹神俊的白马。
“你需要用心仔细驼唐僧去西天取经，洗清身上的罪孽便能超越凡龙，得金身正果。”
小白龙变作白马以后，口生横骨，无法开口说话，只得点头应了。
孙悟空在一旁乐得直笑，观音看过来的时候，他还道：“菩萨做的果真不错，叫这孽龙吃了我师傅的马，便把他变作马赔给我师傅，很是公允，很是公允！”
那语气，还有几分阴阳怪气。
安抚好这头，还得安抚那头。
祂也不想亲自挑选的战斗力，顶尖的打手孙悟空离心。
观音不知道他在乐什么，只当孙悟空桀骜不驯、心里还有些不痛快，主动赔给了孙悟空一个神通本事。
祂将那杨柳叶子摘下三片，放在孙悟空的后脑勺，变作了三根毫毛：“这三根毫毛可随机应变，救你急苦之灾。”
看着孙悟空接下，祂也松了一口气，又安抚了江流和释道玄一番，这才飞身离去。
至此，瞒天过海计划彻底成功！
祂哪里猜想得到竟还有人胆敢蒙蔽祂。
在祂看来，护教珈蓝本就是佛门弟子，小白龙也是承蒙祂搭救才得以活命，本就是祂这一方的人，这样一来，他们自然不可能欺瞒于祂。
祂大概怎么想不到，这完完全全是一场演出来的大戏。
不止是观音，就连小白龙和护教珈蓝都被瞒在了鼓里。
护教珈蓝和小白龙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江流与孙悟空的帮凶，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是在欺骗观音。
正是这样有心算无心，才让观音这个终日打雁的反被雁啄了眼，白白送出去三片救命的杨柳叶。
祂还觉得损失不大，皆大欢喜。
这一局，江流和孙悟空棋高一着，赢得很是漂亮。
可惜不能直接揭开这场戏幕，让众人看看观音菩萨上当受骗的嘴脸。
虽有些遗憾也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得了好处暗地里偷着乐就是了。
祂无知无觉
江流和孙悟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
孙悟空笑吟吟的把其中一片叶子递给江流：“见面分一半儿。”
江流秒懂。
毕竟这算是他们‘行骗’得来的，如此也算作‘分赃’。
江流接过叶子，仔细打量了一眼，这才发现这叶子的来头还挺大。
一般树木在江流的眼中是不会显现出名字来的，否则江流路过一颗草一朵花都能看见一大片名字，眼睛都要累瞎。
而这片叶子却是格外不同，就在叶子上面出现了一行绿字：混沌空心杨柳叶，下面还顶着曾用名：女娲甩泥鞭。
任何与混沌沾上关系的，那都是上古的好东西，更别说还沾上了圣人的功德。
哪怕只是一片叶子，也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观音这次出手，实在算得上大方。
这片叶子刚到了江流的手里就直接化作了一缕绿发生长在了江流的额前发里，看着像是专门挑染了一抹绿，奇奇怪怪的，像个流浪汉，像个外邦人，唯独不像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