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求夸奖的孙悟空，对上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江流沉默了一瞬间。
原来多单纯一个孩子，现在也会弯弯绕了。
别是他把孙悟空带坏了吧？
“师傅，如何？”
江流回神，点头同意了孙悟空的意见。
孙悟空和猪刚鬣离开得无声无息。
所有人都被车迟国国主的突然退位给惊呆了，压根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离开。
“一国之主的交接，怎可这样儿戏？”
面对所有劝阻的人，车迟国国主只有一句话：“我意已定。”
他直接掏出一份罪己诏来，让近侍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
“……为君无能，不能庇佑治下百姓，任妖魔为祸……”
“今思己过，不堪为君，禅位于太子昭……”
“……无颜求得百姓原谅，自绝家庙。”
念完一片鸦雀无声。
太子跪下哭求国主，也无济于事。
国主自己取下了头上的天子冠，解开了身上的龙袍，脱去鞋袜。
披头散发，赤足单衣，完全是罪人的妆发。
他面有愧色，伸手擦去儿子的眼泪：“是我对不住你的母亲，胆小不敢同她说我的决定，她可能会被吓到。”
“莫要忤逆不孝，好好照顾她。”
“慢着！”
三位大仙得到消息赶来。
他们真没想到软弱了几十年的国主突然发疯。
任谁二十多年的耕耘投资因为押宝对象突然发疯而血本无归，也不会甘心接受。
所有人都在警惕的看着三位大仙风风火火冲进殿中。
唯独国王不为所动，直接端起一个金色的小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毒发作得很快，也很痛苦。
可国王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的解脱之色，他对着太子招了招手，将王印交到儿子手中：“为父……不是一个好国君，所以……只能把家国重担交给你了。”
说着，他已经开始吐血。
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来，仿佛源源不断一样，染湿了他白色的单衣。
“还有得救，还有的救。”
三位大仙急着往国主身边冲，一贯畅通无阻的他们这次却被所有人阻拦在了外面。
人群里面，国主还在告诫新国主。
“一定要当一个圣明君主，不可任性。”
明明他的口中全是鲜血，这几个字却是说得格外的清晰。
说完这句，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得到保证以后，伸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从容的松开了手，闭上眼睛死去。
这种毒药性猛烈，疼得国主一头的汗水早已经濡湿了头发，散乱彻底盖住了这张脸。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最决绝的死亡方式。
死前还摆了三位大仙一道。
三位大仙除了呼风唤雨之外会的都是歪门邪道的本事，哪里懂得什么起死回生之术，不过是不死心。
终于挤开人群进入，他们一把抢过国主尸体，倒出不少褐色小丹丸硬塞进国主嘴里，引起了众怒而不自知。
江流上前一步抢过国主的尸体，不顾三位大仙的怒视，上去就是一拳。
“我们这是在救他！”
太子昭抱着父亲的尸身，怒目而视：“不稀罕！”
三只妖魔还想作妖，没想到却是被江流一拳一个，打倒在地。
妖：？？？
人：？？？
江流冲着新国主拱了拱手：“他们实力一般，非我对手。只是车迟国举国上下对他们信任有加，所以打鼠怕伤玉瓶罢了。”
他总不能为了打杀三个妖怪和一整个车迟国的人为敌。
他深知这其中有多少无辜的人。
在没有逼到绝路之前，江流还是保有人的同理心和善良的，他当然不想让这些无辜的人因为他丧命。
“兄弟，看到我惊不惊喜？”
江流也没想到这次来的居然是哪吒。
而且，他还是悄悄的就摸到了王宫殿中，并没有大张旗鼓。
否则江流早就发现他，不会等到哪吒打招呼才发现他来了。
“惊喜。”
江流还有些诧异：“玉皇大帝就让你这样悄悄地来？”
哪吒摇头：“怎么可能？他那人磨叽得很，又要点天兵天将，又要擂鼓整军的，麻烦得很。”
“我一看到猪刚鬣就知道你肯定也在这儿了，就先来找你了。”
说着，他围绕着江流转了一圈：“你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而且看起来实力也比原来强了好多，我现在都看不清你的深浅了。”
“莫非你有什么奇遇？”
奇遇自然是没有的。
看不透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的吞噬外放了吧。
所有有形无形的能量，还没靠近他，就会被吸收，自然就无法打探江流的深浅了。
江流也不想浪费了哪吒创造的这个绝佳效果：“还是正事要紧，既然是你来，那他们三个便交给你了。”
“以后可得请我喝酒才行。”
“好，只要你来，我就请你喝酒。”
哪吒也没计较，手中红菱一展，捆着三个妖怪就上了天。
什么形式都没有。
半路上还把天兵天将又带了回去，到了凌霄宝殿还大放厥词：“我就说这不过手到擒来的事！哪里还用得着派那么多人去，完全是看不起我哪吒！”
“你一人就抓住了？”
哪吒骄傲点头：“当然！我哪吒出马，天兵天将连走个过场的机会都没有，所有的功劳都是我一个人的。”
玉皇大帝：“……”
其余人：“……”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有时候，他们真的分不清哪吒是真的傻白甜，还是故意的。
可他装得真好啊。
一点破绽都没有。
一时之间让玉皇大帝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信了哪吒的话，点了他做主帅。
唯有猪刚鬣，他是半点儿不信哪吒完全无辜。
他从前就知道这小崽子多精，现在更不可能变成听不懂人话的傻白甜。
再看眼瘸的天庭众人，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猪刚鬣甚至有些想笑。
他决定回去好好学给师傅听。
师傅没看到，真是可惜了。

灵山那边的进展也非常的顺利。
孙悟空直接遇上了弥勒佛，至于弥勒佛是真的偶遇孙悟空，还是时刻关注然后跳出来截了孙悟空，他也不在意。只把车迟国佛道斗法，道家提前下场，先是不给车迟国降雨，后又自导自演来一出三个道长求雨改变车迟国，又威胁裁判下场灭佛、颁布灭佛令的事情和弥勒佛一说。
如果不是江流他们的背景足够强，释道玄光头露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抓去当苦力了。
又或者说，江流等人一开始没有遮掩释道玄的光头，那么他们可能连国王都见不到，就要被抓去当苦力。
那个时候，他们又该不该和普通的无辜的车迟国军队动手呢？
不动手，被抓去当苦力。
动手，佛门打杀无辜群众，信仰崩塌。
总之，对方完全是想把江流等人出场的机会都给摁死。
当然了，佛门也不是个好东西。
无论是道门提前下场，还是灭佛一事，祂们全都一清二楚。
只不过，他们想着江流战斗力高强，完全可以横推，所以没人捅出来，就当没有这回事发生，只想付出最小代价拿到最强回报。
无论是被伽蓝暗中保下的五百个和尚，还是觐见国王的时候暴露释道玄的和尚身份，都是在逼江流站队进佛门里。
江流全都不选，直接把遮羞布扯下来，告诉道门，这件事情佛门已经知道啦，祂们不会善罢甘休，快点点兵点将准备起来。
再对佛门广而告之，道门提前下场以及吹黑哨的事情。
这种事情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了如来的脸上，佛祖还想统帅众佛，那祂就不得不应战。
为了统帅众佛，为了自己的地位，如来都会出手。
两边都打起来，就没有时间管人间怎么样了。
当然了，孙悟空说的时候自然不会说这些，他巴不得这两边打起来，面上还装出一副我也是看不惯道门使坏的样子。
弥勒佛听了，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孙悟空心里就有数了。
这次的任务，十拿九稳。
“关于道统之争马虎不得，你可要随我一起去找如来佛祖？”
孙悟空直接说到：“不去，不去！那如来老儿把我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我心里还有气呢！”
“既然话已经带到了，那这事儿就你们佛门自己看着办吧！”
孙悟空说完就走，并不给弥勒佛开口的机会。
反正这场戏的主角也不是他，随便谁都能上去唱，不缺他一个。
他要走，又有谁敢强留的？
别的不说，那封告状信可是把不少背后黑手整得狼狈不堪。
前车之鉴还在，谁也不想惹上他。
更何况，佛道之争被捅出来，万佛之祖如来怎么处理都会很棘手，马上就有乐子可以看，孙悟空留不留下来其实也没有太重要了。
有时候，自己人捅自己人才能精准得捅到最痛的地方。
果然，孙悟空前脚刚回到车迟国，护教珈蓝们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佛祖召祂们回去，有大事要论。
江流哪能让这几个伽蓝走了。
怪他一直以来无视了这几个伽蓝，让祂们以为他不过是一个纸老虎，才敢在他原谅了祂们第一次小动作、明确表态不想站进佛门队伍的前提下，还敢偷偷使小动作吹掉释道玄的帽子，逼迫江流站队。
“佛祖有召，我等不能不回。”
江流连魔障状态都没开，直接就摁住使坏的伽蓝一顿捶。
佛祖召唤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今天就算是谁来召唤都不好使。
“佛子，佛子！”
伽蓝被打出了火气，祂们也有练武成佛的，倒也不至于连个闪躲的本事都没有。
但是，也只有这样的本事了。
能在江流密集的攻击下闪躲保存自身，已经算是护教珈蓝的本事。
“我不是佛子。”
“我不过是一个佛门弃徒而已。”
江流说得很平静，打人的手却是半点儿没见软：“希望下一次，你不要再擅作主张算计我。”
哪怕伽蓝一直知道江流进步神速，拳头打起来很痛，可拳头没有落在祂身上的时候，也还是小看了他。
护教珈蓝被打死了一个。
另一个在一边瑟瑟发抖。
江流看了祂一眼，没有搭理这个快要吓尿的伽蓝。
他不是无故发疯，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
他讨厌任何先斩后奏的阴谋算计。
如果有人敢伸手算计他，那么就要做好被他反击的准备。
“去吧，不是说佛祖召集你们吗？”
刚刚打死了一个，然后再扬起礼貌微笑的时候，总是显得他格外变态。
好在，会吐槽江流的两个徒弟都不在，没人说他笑的变态。
江流转身就走。
接下来的佛道大战他大概率是看不到了，那些大佬要脸，绝不会在凡人界打的你死我活。
天还塌不下来，那他就得将每日的基础锻炼都认真做完。
老国主已经为了新国王的登基扫除了一切的祸患，那一张罪己诏随着他的死会深深刻印在车迟国所有百姓的心里。
他们不会再揪着老国主下的灭佛令不放，所有人都知道，那只不过是陛下为了保存大多数人做出的一个取舍。
要怪，就怪那三个大妖怪！
连同之前被他们奉为珍宝的道家之物也全被他们砸了个稀巴烂！
这二十多年的和平不是三个大妖怪带来的，是他们的陛下用软弱无能的外表迷惑了三个大妖怪，卧薪尝胆得来的。
是那被舍弃的小部分人用性命换来的。
正相反，带来灾难的，才是那几个大妖怪！
所有人开始矛头对外，都在义愤填膺的骂着三个大妖怪所做的事情。
心怀愧疚无法弥补的他们已经开始自发的为老国王点长明灯。
车迟国新国主上位后的第一条指令就是取消灭佛令，踩在老国主的肩膀上奠定了他政治的基础。
只这一招，原先被搅和得乌烟瘴气的车迟国立刻就稳定了下来。
仅剩的五百个和尚也被召了回来。
在听到可以恢复他们的和尚身份，重新赐予他们度牒的时候，大多数的和尚都拒绝了。
更甚至有一些在知道护教珈蓝设置的不死法术已经消失以后，立刻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那就让我当一棵不会思考的树吧。”
这一辈子，太苦太累。
如果真的有下一辈子，无论是当一棵树，或者是当一块石头，都比当人好。
身体的伤还可以愈合，心灵的伤却无法医治。
被信仰当做棋子随意摆上棋盘的感觉，太痛苦了。
想死不能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一种保护，更像是一种惩罚。
“我恨我活得太清醒。”
说完，一直领头的那个老和尚也跟着自绝了。
这是江流所没想到的。
他本身没有什么信仰。
哪怕他在金山寺长大，还当了武僧，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并不曾真正信仰过佛。
毕竟佛从没改变过他的生存环境。
佛也没有改变些歧视他、欺负他的人。
佛对于江流来说，毫无用处。
他所得到的所有待遇都是靠他自己争取得来的。
与其信仰佛祖，还不如信仰他自己。
所以他理解不了这些和尚信仰崩塌的痛苦，只能在老和尚死后为他合上眼睛。
他们一死，原本就已经被打压到扑不起浪花的佛门彻底没了生息。
自此，车迟国里没有了信道的，也没有了信佛的，这里成了一片干净的净土。
新国主上位以后就不用面对佛道的钳制，大胆选育人才，可保江山稳固。
这就是老国主留给新国主的遗泽。
不得不说，老国王确实为了车迟国榨干了骨髓，连死亡都被他计算到了，死得极其有意义。
对于这样的人，江流是敬佩的。
无论是和尚们信仰破裂的自绝，还是老国主蜡炬成灰的奉献，都给江流带来了很深的感触。
这一路走来，他已经看到了太多的痛苦和死亡。
而这些，绝大多数都是超凡力量者造成的祸端。
凡人在超凡力量面前，还是太渺小了。
不期然的，江流又想到了桃源村。
不知道车迟国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桃源村。
像那个与世隔绝，不被超凡力量侵害的小小村落一样。
似乎，那才应该是最正常的样子。
哪怕人们之间也有争斗，也绝不会有像面对超凡力量的无助。
江流没有多想。
毕竟想了也没用。
现在的他也只能借力打力，让佛道之争自己打起来。
真想要创造那样的世界。除非他有绝对强大的力量，将所有反对的声音都镇压。
江流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竟还会有这样的念头。
他拿出通关文牒让新国王盖章，打算启程赶路西去。
释道玄倒是对车迟国的事情有兴趣的很，进城以后的见闻整整记录了两本书。
哪怕车迟国因为特殊的经历并不具备太多的参考性，他也没有放过。
一直到他们离开车迟国，猪刚鬣才回来，一脸的兴奋：“师傅，你都不知道他们打得有多厉害！”
佛门这一次真的下了血本。
三位佛陀全都出场了。
虽然有两位看起来都在划水。
但是，如来佛祖的班底是全都拉了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大家才发现灵山到底有多少佛，多少菩萨，以及罗汉金刚。
光比拼低层战力已经说不好天庭和灵山哪个会胜利了。
这种程度的战争，已经不是代理人可以接管的了，所以从没见过出手的玉皇大帝甚至都出了手。
平日里看起来多么高高在上的大佬，打起架来也打得狗脑子都要出来了。
几个大人物在战场上一闪而逝，然后就去了专门开辟出来的空间打生打死。
最有趣的就是哪吒三太子和托塔天王李靖，等他手里的塔用了出去，哪吒反手就开始打他，要不是李靖也有几分本事，说不定战场上就得演一出哪吒弑父。
只不过，他们看不到全场了。
但是这种在背后挑动风云的感觉，太刺激！
一想到就算是玉皇大帝和如来佛祖那样的大佬，也会因为局势变动而不得不下场，一切按照江流的计划进行，猪刚鬣就格外的佩服江流。
既佩服他的大胆。
又佩服他的算无遗策。
完完全全是两头骗，一边哄天庭动兵，一边让佛门为了脸面出手，防止一家独大偷袭成功，让他们旗鼓相当的战成一团。
若不是实力不够，猪刚鬣都恨不得上去插一脚。
“死亡统计在那里，这事儿没法善了。”
一旦打出真火，就不是那么容易停下的了。
江流骑在马上回了一句：“就算佛道之争有所死亡，那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贪婪和欲望付出的代价，算不上无辜。”
而开启的若是佛道之争的代理人战争，付出代价的只会是无辜的凡人。
“师傅好镇定啊，不像我兴奋得心血澎湃。”
江流只看了猪刚鬣一眼，懒得回答。
已成定局的事情，还有什么好兴奋的。
还不如他心底的那一抹触动来得让江流在意。
好像不知不觉间，空荡荡的精神世界里有了别的什么东西，留下的终于不再是空洞的回响。
看出江流谈兴不高，猪刚鬣又随便说了一些两伙人交战的事情，他就缩到了孙悟空的身边，和孙悟空咬耳朵去了。
江流也没管他兄弟两个骑着马赶路，多半是猪刚鬣想着孙悟空被压五百年，所以把如来的一些黑料说给孙悟空高兴的。
一行四人走了好久，大路小路，翻山越岭。
直到一条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河边有个碑文，上面写着‘通天河’三个大字，下面则写着一行小字：径过八百里，恒古少人行。
此时天色将晚，几人也不想再赶路，便打算找个人家投宿。
距离碑文的地方不过一个转拐的地方就有一个约摸五百多户人家的大村寨。
农忙的，打鱼的，此时都已经归家。
村口还有不少妇女孩童坐在树下纳凉闲聊，偶尔有鸡犬之声，伴随着孩童欢笑，和桃花源村也没什么区别了。
看到有外人来，他们还挺热情好客，哪怕四个人里面有两个长着妖怪模样，他们也没惧怕，小孩子甚至还敢凑过来问东问西。
“我们这里是车迟国元会县所管辖下的村镇，名唤陈家庄，不知道诸位是从哪里来？”
“我们从东土大唐而来，刚刚路过车迟国国都，正要往西天取经去。”
“取经？你们是和尚？”
没等释道玄开口，陈家庄里的老人家就变了脸色：“快快藏起来，你们这一路上可有被人发现？”
“放心，你们国王已经取消了灭佛令，现在不抓和尚啦！”
或许是因为陈家庄在比较偏远的边境，所以他们这里的消息不太灵通。
经过释道玄一顿讲说，他们才知道国都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连国主都换了一个。
他身边跟着两个童男童女，都是活泼可爱的年纪，两个小孩穿着干净整齐，小脸蛋儿也白白净净的，手指甲缝也打理得很干净，跟在爷爷身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几个外来人。
江流翻了翻，翻出两颗糖果给两个小孩子。
这个时候，糖还是非常精贵的东西。
有些地方甚至还可以把糖当做是钱来交易。
所以离开的时候，车迟国的国主给他们准备了不少的银钱之外，又准备了一兜的硬糖块。
只不过路上的时候，猪刚鬣馋嘴，糖块也就化在水里给猪刚鬣和孙悟空喝，一次泡一块，一次泡一块，一包糖如今泡得只剩下几块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两个小孩子，江流就忍不住想把兜里的糖拿出来给他们两个吃。
或许是因为这两个孩子很干净懂事不淘气。
又或许是他冥冥之中，感应到了这两个孩子曾是祭祀给妖邪的童男童女。
如今通天河没有闹妖患，于是两边的人家还能过得富裕满足。
“这东西多贵重，还贵客请收回去。”
江流硬要给。
两个小孩子很乖，明明也很想要，眼巴巴的看着他，但是陈老爷子不同意，他们就绝不会开口讨要半句。
得了陈老爷子的同意，他们两个伸手接过糖，还甜甜的对江流几人说了谢谢。
可见是被教养得极好的。
“几位如果不嫌弃，今日就住在我家里！”
“我家小儿子马上要娶媳妇，家中扩建了几间房子，正好住的下。”
可能是看在糖的份上，陈老爷子请得还挺认真。
取经组自然不同意，非要给钱。
如此一来，陈老爷子更热情了两分，还专门叮嘱家里给几人煮了热水洗澡换身。
江流等人狠狠搓了一顿澡，又吃了许多热食，睡的还是陈家新做的被子。
他们离开的时候，又留了些钱财，算是感谢陈家热情相待。
过了通天河，出了车迟国，几人一路向西。
或许是因为天上自个儿打起来了的缘故，也没人刁难，没人管他们，倒是落了个清净。
“这一路走来几个月，也没遇到个人家，也没遇到个妖魔的，忒是无趣。”
“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
猪刚鬣哼哼两声，道：“如今也到寒冬腊月，前几年冬天都会找个地方窝冬，咱们今年是不是也该计划起来了？”
释道玄：“这一路也没什么好窝冬的地方，不如再往前走走，不管是遇到人家也好，是遇到山洞也好，总比这光秃秃的树林子强。”
几人都说话了，眼巴巴的看着江流，江流沉吟片刻，答应下来。
为此，猪刚鬣赶路的兴致都高了许多，主动要求和孙悟空替换，去当那个探路的。
一路寻着山洞和人家找过去，直接就把自己送到了大妖怪的老巢里。
“……”
听到孙悟空说猪刚鬣久久不回是因为被大妖怪扣下了的时候，江流竟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虽然身为师傅他不该这样说。
猪刚鬣确实是有点儿运气背。
两次主动要求探路都把自己探到妖怪的洞府里去了。
“你可是打听清楚了？”
孙悟空直接点头说到：“如今上头打的不可开交，六丁六甲都不在，也没人会给我们报信，所以我是抓了个妖怪问的。”
没等江流开口，释道玄直接说到：“既然有洞府在，想来也可以遮风避雨，不如我们现在动身，也不用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或许是耳濡目染的，高洁的高僧释道玄现在说话也挺狂。
他压根没把抓住猪刚鬣的妖怪放在这心上。还没交过手呢，就已经惦记上人家的洞府了。
狂不狂的，江流和孙悟空都没感觉，毕竟释道玄说的是大实话，他们完全有这个实力。
后勤的事情都是释道玄在管，他说不想在这边扎营，江流自然是听他的。
反正有主动送上门的冤大头，如果对方是个好的，江流等人也不是不讲道理，顶多就是共用一下对方的洞府，到时候再留些二代蟠桃给他们。
如果对方是个吃人的恶妖，那就正好连房租都免了。
几人骑马赶路也挺快，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小妖怪口中说的金兜洞。
其实猪刚鬣也没敢走多远，他们一开始停下休息的地方距离金兜洞近的很，都相当于处在了妖怪洞府的鼻子下面。
猪刚鬣也是个没记性的。
他探路时不敢走得太远，独自一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一处阁楼之所。
那宅子原来是坐北向南之家，门里门外都是精致雕梁画栋。
猪刚鬣敲门没人听见，他就直接推拉门口进了屋。
屋里也没人。
到处都静悄悄的。
猪刚鬣摸了一圈，找到了堂后的大楼。
依旧没有人。
原本还有的几分警惕心在他几次确认没人以后就降下来了许多，进了楼以后看到桌子上摆放着几件锦绣的衣裳。
这些显然都是冬衣，正好借用了给他们御寒。
今年天气变化，猪刚鬣也没有准备做成衣，又没地方买新衣，如今倒是正好撞上了。
猪刚鬣也没白拿，经过江流的教育以后，他深知买卖东西要给钱的道理，摸出了一块藏在耳朵里的钱，放在了桌子上。
明明他之前也曾因为菩萨的针织衣服变成了网兜把他困住，好歹也该吃一堑长一智。
结果他倒好。
上手摸过以后，又把这来历不明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这一穿，直接就被锁成了大肉粽子。
连屋子带家具一起全都是大妖怪自己点化的，往日他也是这样等待着猎物自己送上门。
所以猪刚鬣刚一被锁上，他就已经知道了信息。
“好呀，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天蓬元帅！”
妖怪嘴上说着恭敬的话，开口就是：“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你的师傅想必也到了吧！”
一看就是体制内的。
这天上都打的无可开交了，地下竟还为了一点点钱做估计。
“你是谁？”
“我乃独角兕大王！”大妖怪振臂一挥：“小的们，随我去把那金蝉子捉回来！”
猪刚鬣没认出来对方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妖怪也没说自己是谁，一心陷入金蝉肉的吸引力中，看他那样激动的样子，心中嗤笑一声，只当这妖怪异想天开。
真以为江流是个香馍馍，谁都可以咬一口。
一群被忽悠了都不知道的傻子。
他原本心中还有些不安，看他这样说话，已经开始期待师傅给这个妖魔一顿毒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