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左边的那个门是打开着的。
江流干脆先看了这个门里有什么,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在门边往里面看了一眼。
门里是一个又一个精美的匣子,匣子都是打开的,上面铺着红绸,红绸上躺着一个小婴儿或者说躺着一个人参果。
一共有三十个匣子,但是只躺了二十六个果子。
显而易见,就是江流打倒了人参果树,所以这些果子才会钻进土里,来到了这个地方。
那么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人参果院下面的空间了。
从这个房间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江流也没气馁,转头去看了中间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摆放着一叠的笼子,每个笼子中都有数十个小孩子。
有的大一些的有五六岁,小一些的有两三岁,更小的小婴儿也是有的。
江流在心里粗略一计算,就得出这里有两三百个孩子。
和隔壁赤果果的人参果不同,这些孩子身上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有些材质还挺好。
就连小婴儿身上也穿着一块红肚兜,手上甚至还戴着金手镯子,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应该是从外面掳来的。
可他这一路走来,并没有听说附近有谁家丢了小孩,五庄观附近更是连个妖怪都没有,平和得过分。
也不知这些孩子都是从哪儿掳来的。
这些孩子不哭不闹,乖乖的躲在笼子里,有人来了他们也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江流一眼扫过去,大点儿的有名字大多叫什么大宝小宝等爱称,唯有一个小孩头上顶着大名:庄子强。
“庄子强。”
被叫到名字,小孩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老老实实的低着头。
那一张小脸上全是麻木,眼神都是空洞的,完全不好奇为什么来人会知道他的名字,似乎只是本能的对这个名字有所反应罢了。
就好像他们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本能,还囚困在这里的不过是一笼笼行尸走肉。
看到这些,江流不是看到证据的高兴,反而升起一种彻骨的寒冷。
可他如今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先把这个房间的门关上,防止被人看出什么异样来。
他又打开了最右边的门。
这个门后的空间还挺大,里面被隔成两排一个又一个简陋的小隔间。
因为视角问题,江流在门口并不能看到这些小隔间里都有什么。
他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才发现,左边的隔间里都是大着肚子躺在地上的孕妇,右边的隔间里则是正在和谐的男女。
他们全都赤身果体,有人进来也毫无反应。
江流上前去敲响右边隔间的门,企图打断这些人。
可他们充耳不闻。
江流试图找人交流,一个隔间一个隔间的走过去,没有一个人给他回应。
他们和隔壁的小孩子一样,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一切,头顶上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像是家畜一样被关起来饲养。
这一切简直是人间惨剧。
镇元子死不足惜!
他打了一个寒颤,想要退出去,转头就看见了拿着拂尘的镇元子。
镇元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知道站在门口看了多久。
“不知佛子看得可满意?”
江流不知镇元子这是什么打算,没有轻举妄动,只等着镇元子的下文。
“倘若佛子愿意与我们合作,路上帮忙遮掩,提供人肥,我观中的人参果每次成熟都可以匀给佛子几个。”
“日后也绝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敢冒着得罪我五庄观的危险去为难你的取经之路。”
“便是佛祖来了,也得给我三分薄面。”
“如此可算得上是我镇元子的诚意。”
“倘若佛子非要与我过不去,那我也就只好请佛子去门外那口锅里走一走。”
“佛子取经不易,可惜佛祖已经决定你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可以成佛,如果你在我五庄观死去,也只能怪你没有度过劫难,想来佛祖也不会因此怪罪我。”
要说佛祖多看中江流,别说江流自己不信,与佛祖有交情的同辈大佬们也没有几个信的。
镇元子就是其中之一。
连拉带打,也不过是想要在西天取经中插一脚罢了。
瞧瞧,这就是地仙之祖镇元子!竟然这般堂而皇之的将天下人当做喂养他人参果的肥料!
倘若天下神佛都是镇元子这样的人,那还有人类的活路吗?
如果江流答应了,那一笼笼一格格的人,就会化作无数冤魂,化作江流心上一抹无法愈合的裂痕,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他的良心!
“没办法。”江流耸肩:“谁叫我这人还有点儿良心,无法做出这种昧良心的事情,所以我也只能选择非要和你过不去了。”
“佛子好胆魄。”镇元子被讽刺没良心也不在意,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要捏死一个江流真不会比捏死一只小虫困难。
但是江流的队伍流动性太强,能够做到的事情太多,他愿意争取一下江流入伙。
“我这地下遍布阵法,一旦佛子在这池中死去,就再也入不得轮回,佛子可要想清楚,为了这些不认识的凡人搭上自己到底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镇元子大仙说了算,是我江流说了算的。”江流闪躲开以后,就直白的说到:“更何况,我江流命长得很,镇元子大仙想要捏死我,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江流完全不怕他。
这让镇元子有些迟疑。
江流本身的实力,不足为惧,镇元子看都看不上眼。
他的后台,基本上也可以算得上没有。
再加上,江流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是哪里来的底气敢这样和他说话呢?
难道说江流真的是个疯子,为了捣毁五庄观这个黑暗的地方,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连轮回转世也可以完全不在乎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吗?
镇元子想到了自己的宾客好友福禄寿三星,以及那些向他求人参果的仙人们,无论他们的地位多么崇高,一旦生命即将走向终结的时候,这些神佛的表现比最普通的人还要不如。
因为祂们舍不得,放不下。
有谁会乐意就这样死去,把一身的道行和积累拱手相让呢?
没有人。
他不信这个世界上有江流这样无私的人。
那么,江流敢这样大胆,必然是因为他还有后手。
“莫非是因为猪刚鬣?”
毕竟除了一个据说在睡懒觉的猪刚鬣,他并没有发现这一行取经的几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他大意了。
猪刚鬣曾经酒量那么好,又怎么可能因为下界投胎一次,就变得三两杯下肚就醉倒了呢?
可是整个天庭又能挑选得出几个能与他一战的人?
那些能拿捏他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被猪刚鬣请动?
就算是用人海战术,镇元子也是不怕的。
这完全不能成为江流的底气,可他为什么还这样自在?
聪明人就是容易想的多。
江流但笑不语。
就好像他不是什么阶下囚,而是镇元子请来的上宾一样,镇定又冷静。
他的态度越是自然,尘埃落定之前,镇元子就越不敢把他怎么样。
镇元子一时没了动手的打算,只是凝固住江流四周的空间,像是小孩子拿玻璃碗笼罩住蛐蛐一样,将江流笼罩在透明无形的‘玻璃碗’中。
猪刚鬣来得很快。
他毕竟算得上天庭老牌的将领,也曾担任过玉帝的心腹,又是玉帝亲自派下凡间去的二五仔。
他去天上告状。
告的还是地仙之祖镇元子,利用人类血肉温养人参果。
不论真假,玉皇大帝都会派人前去处理。
人参果这个东西可以说是在挑衅玉帝的威严。
论玉皇大帝对人神佛的控制,对人间自然是降雨,没有玉帝的旨令,老龙王多降了一点雨都被砍头,那是连时辰和水量都有严格的控制的。
而人间四季耕种,离不开天气四时。
自然没有任何反抗他的力量。
那他又要如何控制神佛呢?
那必然得提一个极其稀缺的资源,蟠桃。
就连天地都有寿命,神佛自然也是如此,而玉帝的蟠桃可以让神佛自然增加寿命,度过一个个劫难。
神佛不想死,自然就得听玉帝的。
可你地仙之祖镇元子搞的这个人参果吃一个也能增加四万七千岁,虽然比不得蟠桃的大果可以天地同寿,日月同庚,也是在挑战玉帝对神佛的控制力度。
如今猪刚鬣上天禀告镇元子的人参果有异常,那无论是真是假,都是一个递到玉帝手中绝佳的机会。
又要显示玉帝的公正,又要压制得住镇元子,那他自然就得派一个足够强大的人去。
这个人非太上老君莫属。
“竟然是太上老君亲自出手?!”
镇元子诧异无比。
这位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猪刚鬣何德何能请动太上老君出面?莫不是这件事情直接上达天听,进了玉皇大帝的耳朵?
“就算是太上老君来了又怎么样?”
“漫天的神佛只会知道你和孙悟空桀骜不驯,因为一点小小口角打了我观中的弟子,推了我观中的人参果树。”
“哪怕是太上老君来了,能做的也只有为我的人参果树想想办法,看看能否救它起死回生,否则我会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大闹五庄观的匪徒,他们都无权过问。”
为了让江流死心,镇元子甚至还化出一面水镜来给他看看外面发生的事情。
太上老君看到人参果院子里的一片狼藉,五庄观的道人们缺胳膊断腿的躺在地上哎哟,孙悟空桀骜不驯,江流儿不知所踪。
证明五庄观有问题的证据一个都没有。
证明江流儿等人不讲道理,桀骜不驯,胡乱打杀五庄观众人的证据则是满地都是。
所有的证据都摆明了是江流等人土匪进观,毁坏宝贝打人道童,猪刚鬣还得落一个诬告大仙的罪名。
就算是奉旨前来的太上老君也说不出五庄观镇元子的半点儿不是,能做的竟然只剩下收拾残局:“去请观音菩萨来,就说五庄观的人参果树需要观音菩萨起死回生之能才可救回。”
显而易见的,太上老君被镇元子敷衍过去了。
“你以为我就只有这样一点儿手段吗?”
镇元子:“佛子还是莫要挣扎了,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出不去这个地方,你也没有机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太上老君。”
江流:“我为何要去告诉老君?”
“只要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不就好了?”
“雷来!”
听到这一声雷来,镇元子的脸色迅速变冷,长袖一甩,捏住了江流的脖子把他提起来,像捏一只小飞虫一样简单:“江流,你就非要和我过不去?!”
被捏住了命门,挣扎无用,江流索性不挣扎,他甚至还在笑:“镇元子大仙,时代变了。”
“不是我要和你过不去,是天要和你过不去!”
“谁叫你无恶不作,鱼肉百姓,活该啊你!”
“hei-tu”
那一口唾沫吐在了镇元子的脸上。
不痛不痒,但是却异常的折辱人,简直把镇元子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从古自今,镇元子就没遇见过江流这样的人,他手中加了三分力道,掐得江流脸色紫红,快要缺氧窒息:“江流,是我太给你脸了。”
江流哈哈大笑起来,用尽力气又一口唾沫吐在了镇元子左脸上:“给你一边一个对称,不用谢我。”
说实话,吐口水还是从孙悟空那里学来的,虽然这样动作不文明,但是真的很爽!
特别是被吐中的人变脸的时候,特别的爽!伤不伤害无所谓,主打就是一个解气!
镇元子彻底绷不住,手上一个用力,就要把江流掐死。
雷咔嚓一声劈了下来。
这天雷与普通的雷不同,压根不受镇元子异空间的影响,直接就从外面凝聚起来,一道雷劈在了江流的身上。
掐着江流的镇元子也没逃掉,被劈了个里嫩外焦,飘逸的道髻被劈散了,美公须也劈成了焦黑,劈得镇元子麻痹动弹不得。
被劈的正主江流已经习惯了这个力道,这点雷电只把他的头发电得炸毛了,压根没给他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一直没有反抗的江流趁机脱离了镇元子的钳制。
但是他没有趁机远离,而是欺身上前,直接锁喉扣住了镇元子的喉咙,双腿锁住镇元子的腿,八爪鱼一样死死的缠住镇元子,把他绑在了雷劫之下。
他是打不过镇元子,但是没关系,雷劈得了镇元子就行!
江流是有点儿疯狂在身上的,更何况这点雷劫连同归于尽都算不上。
镇元子孽债缠身,雷劫劈在他的身上就是超级加倍。
一样的雷劈江流伤害是一,那么劈镇元子的伤害就是十。
这样一算,江流还觉得自己赚了。
镇元子想要挣扎离开,偏偏法术被江流克制,体术又因为雷劈身体僵直麻木无法使用,他不得不和江流共同承担接下来的雷劫。
一道又一道雷直劈得镇元子身上出现了焦糊的味道。
他似乎,格外的怕雷劈。
这些雷电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是针对性的特别攻击一样,劈得镇元子破破烂烂狼狈不堪。
这是江流没想到的。
但是,趁他病要他命。
镇元子都要拿他去填血池了,江流也不会有什么心慈手软的想法,他一拳就砸在了镇元子的头上。
可惜这一次是江流估计错了形势。
镇元子本来被雷电劈得快要晕死过去,反倒是因为他这一拳清醒了几分,一个甩手就将江流给挥了出去。
两人之间的武力差距摆在那里,哪怕镇元子萎靡不振,也不是现在的江流能够打得过的。
他踉跄着站了起来,身上的道袍被劈得破破烂烂也没去管,只想赶紧收拾残局。
能给他造成威胁的只有空间外的太上老君。
想要活命,他就得在老君来之前把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都处理干净。
异空间里只有一个江流,完全没可能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也就源源不断的雷可以让他退让三分。
雷劫特攻也是误打误撞,江流原本只是想要利用一下雷劫绝不劈空的特性提醒老君,五庄观的秘密都藏在异空间里。
谁知道镇元子竟然会被雷克制。
而他明明被克制了,却还要硬顶着被雷劈的风险,往江流身后钻。
江流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刻就明白了镇元子的想法。
他心中冷笑一声。
还当镇元子是什么无法无天不把别人放在眼中的人物,原来镇元子还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见不得光,一旦被发现最轻也得死去轮回一次。
镇元子想要毁灭证据,江流就偏不让他得逞。
他直接盘腿坐在三个门前,嘴里不断的骂着天,决不允许这阵雷在老君下来之前劈完。
反正现在要急的可不是他!
无数的雷电围绕着江流游走,虽然也会劈在江流的身上,视觉效果上却更像是在替江流护法一般,直接行成了一个雷区。
一旦镇元子踏进这个雷区,这些还算平和的雷就会瞬间暴动起来,一副要劈他个不死不休的架势。
“佛子,江流!原是我不该威胁你,只是你应该明白五庄观背后牵扯到多少人的利益,如果你这样寸步不让,难保哪天不会遇上什么飞来横祸。”
江流伸出小指头掏了掏耳朵:“我不知道你五庄观背后有多少人的利益呢,你要不给我说说都有些什么人呀,我听着呢。”
镇元子:这是威胁,不是招供好吗?
他不是傻子,不可能这样供出自己的同伙。
可江流被雷罩着,又非常的油盐不进,根本无法用言语打动,也没办法使用法术攻击,镇元子还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又硬冲了一回。
偏偏那些雷打在江流身上不痛不痒,打在他身上的时候就猛烈出击,使得镇元子四肢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僵化。
镇元子只觉得憋屈。
原本轻易能够捏死的小虫子在雷劫的加持下竟让他吃了那么多的亏,现在他还根本拿捏不了江流了,这让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可是他再气也拿雷劫没办法,两人现在谁都奈何不了谁,一时之间就僵持了起来。
雷云来得太奇怪,就在人参果院子中劈,偏偏又没有被劈的对象。
孙悟空和猪刚鬣两人对这雷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两人猛冲进雷区里,一脚踩在花坛的泥土上,瞬间就被泥土吞没了进去。
有了两个熟人带路,太上老君自然知道这人参果树下还另有乾坤,也跟着一脚踏进了这个异空间中。
经过长长的黑暗以后,入目就是翻滚着的血池,仿佛被烧开了一样,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镇元子闭目泡在血池中,状态看起来有些糟糕,一脸被雷电劈过的焦黑。
江流一身血迹倒在三扇门前,雷还在不断的往他身上劈着,密密麻麻的雷形成了一个雷区,护住了身后的三扇门。
走得近了,还能听到江流口中细若游丝的咒骂天道声。
“你这个……眼瞎心盲的贼老天……”
“师傅,师傅。”
孙悟空和猪刚鬣两人同时唤醒江流,江流只掀了掀眼皮,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摆了摆手这才停下了咒骂。
等他停下以后,雷又劈了一会儿,才慢慢散去。
“你们师傅没有大碍……”简而言之,就是江流已经有了雷电抗性,他的身体已经很熟悉这些劫雷了,所以受到的伤害并不大。
太上老君掏出一枚仙丹塞进了江流的嘴里,这才走进了三扇门。
左边的门中那些人参果已经被镇元子吸收,一个也没有剩下。
中间的小孩和右边的成人倒是一个没有折损,被江流保护得很好。
更别说镇元子还直接泡在血池里。
这些都是明晃晃的证据。
太上老君领了法旨前来,又有了这样硬性的证据,他自然不会再放过镇元子,连场面话都没有一句,直接就动了手。
江流看得出神,睁大了双眼不愿意漏过任何一点细节。
可惜这两个大佬之间的交锋并不是目前的江流能够看得懂的。
也没见太上老君怎么动作,只是一挥袖子就抹去了血池边上的凹槽阵法,血池的陶锅也直接炸裂开来。
正在疗养的镇元子被迫中断,唰的一下睁开眼睛,手中佛尘一扫就朝着太上老君攻击而去。
镇元子攻,太上老君挡。
两人之间的交手看起来好像只过了一招,又好像已经在这一瞬间交手了无数招。
太上老君变挡为掌,一掌拍在了镇元子的心口处,直接就把不可一世的镇元子拍飞了出去,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一条完美的弧线来。
镇元子就这样败了,头上的血条唰的一下就见了底。
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
下一秒,镇元子身上的道袍无风自动,鼓鼓囊囊的,他的头发也被风吹的飘逸了起来。
这模样,和黄风怪触动禁制自爆的前摇竟然有几分相似。
江流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老君,镇元子要自爆!”
老君见多识广,不用江流提醒也明白镇元子的意图,只见他手中佛尘一戳,鼓鼓囊囊的镇元子就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就干瘪了下来。
一道绿光从他口中急驰而出。
江流眼疾手快,直接把这个绿莹莹的东西收入口袋。
太上老君自然是看到了他的小动作,面上带着长者慈祥又了然的神色,并没有点明,直接就把江流放过了。
镇元子已死,异空间自然而然就破解了,空间中的人和物全都从破碎的空间中跌落出来,直接挤满了这个种植人参果的院子。
大大小小的笼中孩童。
赤身果体的男女。
以及镇元子的尸体。
其余人只看着这几样,就已经说不出五庄观无辜这样的话来。
又有天降功德,人参果树也不用救了,任务圆满的完成。
老君一甩佛尘,收敛了镇元子的尸首:“如今五庄观的事情已结,老道就回去了,这些道童,老道就一起带去天庭听候发落。”
猪刚鬣热情的挥挥手:“老君慢走啊。”
江流:“麻烦太上老君了。”
其余人也都和太上老君点头行了礼,目送太上老君驾云离开。
这些人一走,五庄观里就只剩下了江流几人和那些人证受害者,善后工作自然也就落在了江流他们的头上。
猪刚鬣凑了过来,小声问到:“师傅,那个绿光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流直接将绿光掏了出来,仔细看看就能看出这绿光包裹着一颗人参果树。
小树苗只有豆芽那么大,两片叶子抖了抖,除去人参果本来旺盛的生命力之外,这玩意儿没有任何的神智与神通。
孙悟空也凑了过来。
但是孙悟空和猪刚鬣两人再怎么仔细看,也看不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江流也没卖关子。
一开始他看不穿镇元子的掩饰,可镇元子死了以后,他就能轻易的看穿镇元子的本体。
这团绿光就是镇元子的本源,是真正的混沌先天灵根人参果。
和这个东西比起来,其他无论是人参果树也好,镇元子的身躯也好,都成了不怎么要紧的东西。
等同于太上老君出场打了个boss,结果最强掉落被江流给捡漏了。
而太上老君,绝对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又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完全就是在正大光明放水。
那江流当然就不客气了。
毕竟为了拖住镇元子的脚步,留下足够多的证据,不让镇元子伤害证人毁灭证据,他也是出了很大的力气的!
江流:理直气壮。
给两人看过以后,江流一口就把这团绿光吞了下去。
他也没有什么储存着留着过年的想法,宝贝当然要直接吞进肚子里才稳妥。
猪刚鬣恍恍惚惚:“所以,镇元子才是真正的混沌先天灵根草还丹,人参果?”
“那谁知道呢。”
好饱~嗝。
吃下以后,江流就又感觉了眼睛的变化,这一次不像上次那样疼痛,只有涨与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
可他等了又等,并没有等到眼睛有什么变化。
或许是还差一点儿吧。
整个团队只有释道玄一个人在矜矜业业的扫尾:“这些人要怎么安排?”
江流:“我也不知道。”
释道玄:你可以别回答得那么理直气壮吗?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木木呆呆的人们,只觉得头疼,一一给江流说清楚。
“首先我们得把这些男人和女人分开来,找一个妇人来教这些女性怎么穿衣服,怎么说话,怎么吃饭,怎么活得像一个人。”
“然后,还得找一个人去教这些男人说话吃饭穿衣服克制欲望活得像一个人。”
“最后就是这些小孩子。”
笼子里解救出来的小孩子明显是掳来的,否则他们不会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还有各自的名字,被圈养的男女可是彻底没了人的样子,压根就没人会为他们准备衣服。
这些小孩子最大的也不过五六岁,还不知道他们都经历过什么样的噩梦,现在都非常的麻木,一时半会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完全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家在哪里,有没有长辈亲人。
因为小孩子还无法自主照顾自己,怎么安排他们反倒是最棘手的。
这些都不是短时间能够处理好的,只怕是要耽误取经进度。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江流做取舍。
取舍什么取舍?
说得好像取经多重要一样。
当然是这一条条人命更加重要啊!
他们是他从镇元子手中保下来的,他自然该负担起一部分责任,让这些人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江流一点都没犹豫:“悟空,你先去请几个人来教他们。”
“猪老二,你先做饭,让他们先填饱肚子。”
“释道玄。”江流抓了抓脸颊,一时也不知道安排他做什么:“你就随意吧。”
释道玄听了,也没说什么,直接走到人参果树下盘腿一坐,超度那些无辜丧命的怨灵。
最后只剩下一个江流。
江流低头,看着头顶着庄子强的小孩子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小孩子的手小小的,软软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在异空间的时候,江流喊他的名字时,他已经只剩下本能的抬头反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该怎么回应外界的一切。
可当他觉得安全的时候,他又伸手抓住了江流的衣摆。
生命的顽强在这一刻尽情显露出来。
江流蹲了下来,和这个小孩持平,他又喊了一声:“庄子强。”
小孩眼睛眨了眨,依旧不懂得怎么回答,只是看着江流。
江流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小孩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孙悟空已经带着几个男女回到了五庄观中。
这些人大概都是孙悟空连哄带骗才带回来的,面上还有几分惊惧。
江流可不擅长安抚的工作,他一下把释道玄叫了起来,让他安排这些人的工作:“放心,银钱管够。”
反正他们手里还有好多从观音禅院抄来的宝贝,不缺钱,多给一些工钱,就当做是这些人工作之外的安神费用了。
释道玄:好歹让我把一卷经书念完。
算了算了,还是活人要紧。
孙悟空这边空闲下来,也跟着蹲在了江流的边上,伸手戳了戳庄子强的脸蛋。
别的不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婴儿肥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