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江流皱了皱眉头,提醒到:“我不是和尚,所以不要叫我唐僧。”
“你当自己还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角色呢?”猪刚鬣扛着钉耙站起来,一耙子把江流身边的石头打了个粉碎:“现在你可是我的阶下囚!”
“你这佛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是仗着我受菩萨点化要拜取经人为师,护送他去西天取经,可你不知道,这取经人要多少有多少!”
“少了你一个,多得是和尚去西天取经!”
“你若识相点,痛快答应了我,若是不识相,那就做我的盘中餐!也好让我尝一尝,佛门高徒转世的人与普通人有什么两样。”
“记住,你只有一晚上时间考虑,明天一早我就要知道答案,是死是活,你自己选吧。”
“如果我都不选呢?”
猪刚鬣气恼的哼笑一声,大声叫到:“卵二姐,卵二姐,出来一起吃唐僧肉了!!”
江流看了眼锅中的蛇羹,对猪刚鬣说到:“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要是放我回去,好言赔罪,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你如果执意要吃了我,那我也只好不客气了。”
他看了猪刚鬣一眼,希望这只野猪对得起卵二姐的用情至深。
猪刚鬣压根就没把江流当回事。
他虽然听四值功曹传了些消息,知道唐僧原本是佛前弟子金蝉子转世,今生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性子怪癖,与佛门不怎么亲近等等,却并没有将这个‘有些拳脚功夫’放在心上。
有真武大帝受玉帝法旨、元始天尊符召,清除南赡部洲和北俱芦洲的大妖魔,整顿妖界在前。
他以为,江流在东土大唐能打些小妖怪,不过是因为大妖怪全都被除了个干净。
猪刚鬣也就想当然的觉得,江流的本事不过如此,不需要放在心上。
更何况,他可是带着真灵下界,身上还有仙气修为,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的凡人。
面对江流有意放他一马,他不仅不觉得高兴,反而勃然大怒!
心道这佛子真是目空自大,还不知道是哪个牌面上的小人物,居然敢这样和他说话!
再一想到这段时间,他好言好语的伺候着,鞍前马后,偏偏这佛子就是半点儿不肯松口,就更是恼怒。
更别说他刚刚从孙悟空的手中吃了个败仗,要不是他早有准备,今日还别想轻易的脱身。
种种缘由叠加在一起,猪刚鬣直接爆起,钉耙武得虎虎生风:“那就让老猪我看看你要怎么个不客气!”
那一钉耙破空而来,直接就要把江流打个对穿。
江流不退反进,左手制住九齿钉耙的手柄,右手一个顶心肘顶上了猪刚鬣的心窝。
顶完快速收回手肘出招变拳又是邦邦两拳锤得猪刚鬣站立不稳,连连后退,一个照面就被收缴了武器。
猪刚鬣都被打懵了。
自下界以来,猪刚鬣就再也没受过什么毒打,就算是孙悟空也只和他战了个平,怎么到了江流这里,反倒是他被摁住捶?
猪刚鬣不信邪。
他只当是自己小瞧了江流,没做好准备,所以才让江流钻了空子,却不知道江流这还是收着力道的。
初次使用拳套就把卵二姐砸了个稀巴烂,这让江流对力量的把控又得重新练习,正好野猪皮糙肉厚,适合用来练习力道控制。
猪刚鬣一个猪突猛进冲了过来,两颗獠牙闪着寒光,只要被他拱到了,就得被拱个肚穿肠烂。
江流不怕他,直接上手,一手抓住一颗猪獠牙,重心偏移,以自身为圆心,利用向心力扭转了猪刚鬣冲撞方向,顺势用力一掰,直接就拔下一颗獠牙来。
鲜血飞溅。
猪刚鬣明白自己这是招惹到硬茬子了,他立刻就想跑。
可打架这种事情并不是你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能停的。
江流试手正在兴头上呢,怎么可能让猪刚鬣跑了。
猪刚鬣转身要跑,反倒是把背后都暴露出来。
江流一手抓住他的衣服领子。
猪刚鬣铁了心只想跑,压根不和他打,一个金蝉脱壳就把衣服脱给了江流。
还没等他跑两步,又被江流追上,一手抓住了他的耳朵。
江流扯着耳朵就是一个大旋转,让猪刚鬣在空中飞了一圈,又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扑上去就是邦邦几拳。
打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需要什么招数了,拳拳到肉,打就是了。
猪刚鬣只觉得浑身都在疼,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他倒是想直接变化作什么细小的东西逃过这一劫,没想到根本调动不了身体里的能量。
这一变故让猪刚鬣肝胆俱裂,魂都要吓飞了,可他除了被动挨打毫无半点儿办法!
‘早知道我还不如变作小飞虫赶紧跑,也好过被摁住捶。’
可世上没有早知道,猪刚鬣越想越伤心,扛着江流的拳头,眼泪说来就来:“难怪这该死的观音非要我征得佛子江流的同意,才准我进西天团队。”
“我还当祂大度不计较我出手打了祂的事情,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祂这个黑心烂肚的,这是想要借佛子的手杀了我!!”
偏偏他还傻乎乎的,搞了个调虎离山计把猴子骗走,叫卵二姐把江流掳到洞府里来,又是威逼利诱,又是动手打杀。
这不就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菩萨害我!!”
本就长得丑的猪头被打得那叫一个肿胀了一圈,挤得小眼睛都不快睁不开,还大颗大颗的淌着眼泪,哭得那叫一个涕泪四横,丑的难以入目。
更难以下手。
江流都怕自己一拳下去会打到鼻涕。
真是怪恶心人的。
江流收了拳退了一步一脚踩在猪刚鬣的肚子上:“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还是不是一个大妖怪了?怎么哭成这个德行?!”
猪刚鬣哭得更惨:“我都要被你打死了,你竟还管我哭成什么德行?你这人真是冷酷无情!”
江流:“……”
江流直接打了一个寒颤,被他这种奇怪的调调雷了个不轻。
猪刚鬣愤而放狠话:“不要以为天庭允许了你们佛门西天取经的计划,这件事情就能平平安安的了了,我等着看你们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江流动作一顿。
突然意识到了猪刚鬣的大用处。
他不仅没被猪刚鬣的狠话震住,还来了兴趣:“这么说来,天庭和佛门不是一伙的?”
眼见有活路,猪刚鬣立刻抛了死遁的想法,因为知道一些内情,不由的带上了些轻蔑说道:“天庭允许了西天取经计划不假,那佛门却还不够资格与天庭称作一伙的!”
江流对这种隐秘的事情非常的感兴趣,忍不住追问:“展开仔细说说!”
猪刚鬣自知失言,梗着脖子又不说话了。
玉帝作为三界共主,相当于人间的帝王。
而佛门作为一方大势力,差不多等同于分封而治的诸侯王。
帝王和诸侯王之间,打压拉拢防备支持利用,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就多了去了。
单看一点,西天取经全程有道门神仙监督,菩萨进出灵山还要在道门办事处报备,就知道玉帝在西天取经项目上面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他虽然支持了佛门兴盛的计划,却也不是完全的放手支持,还夹杂着打压控制,要不然猪刚鬣就不会在福陵山当野猪妖,而是在天上继续当他的天蓬元帅了。
但是猪刚鬣不敢说。
他也就只敢轻蔑的来一句佛门还不够资格与天庭称作一伙的。
“不说,我今天就只好把你做成烤野猪。”
“那你就烤了我吧!”
江流看他不见棺材不落泪,也不玩虚的,手中力道加重了三成,捶在猪刚鬣的身上,直接捶得他嗷嗷叫,不一会儿就扛不住,现出了野猪原型。
可怜猪刚鬣皮肤肿胀一圈,獠牙也断了一颗,伤口都还在淌血。
没等他挣扎,又被江流摸出一条绳索法器,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江流把这四只猪蹄两两结对捆在一起,又取了猪刚鬣的钉耙从中间穿过,直接把猪刚鬣倒掉着架了起来。
原本用来煮蛇羹的火正好移过来,做烧烤用。
江流还故意恐吓他,给他介绍了一下‘蛇羹’:“那条大蟒把我卷来,不识好歹还要谋害我性命,我只好一拳把她打死,切成段放入瓮中做了这一锅羹汤,倒是好吃的很。”
原来卵二姐早成了瓮中蛇羹!
现在他们夫妻倒是登对,一个做了汤,一个做了菜。
西游世界是存在轮回转世的,死亡并不是终结,猪刚鬣并不怕死,就像卵二姐那样豁出去成全他加入取经组,死了也因功谋一个更好的来世。
可若是被做成了菜,成了别人的盘中餐腹中肉,还能不能转世轮回就说不定了。
猪刚鬣自己把自己恐吓得浑身一抖,但转念一想,不信江流真把他烤了,又咬牙坚持住了。
一开始猪刚鬣自持皮糙肉厚并不把这小小火焰放在眼中。
直到时间推移,火焰不断的舔舐着猪刚鬣的脊背,越来越高的温度让他开始汗流不停。
甚至开始出油。
猪刚鬣仿佛听到了油溅落在火堆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一丝丝烤肉的香味弥漫开来。
他终于承受不住,猪的惨叫声震天响起。
“我说!我说!!”
但是江流现在不想听。
他拿着从洞穴里翻出刷子和蜂蜜盐巴等物品,一层一层的往猪皮上刷。
每刷一下,野猪就颤抖一下。
刷完一层,那股烤肉的香味就更加香浓。
野猪不禁泪从中来。
谁叫他头铁,几次三番的不肯乖乖听话,把到手的机会都给放跑了。
从原本的人为鱼肉我为刀俎变成现在这样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惨,猪刚鬣,惨。
“呜呜呜呜呜……”
“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呆子,你怎么还把新娘子扔在半路上,自己跑了呢?!真是叫我好找啊!”
孙悟空明明上门来找茬的,猪刚鬣听了却仿佛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把之前遭受到的戏耍全忘在了脑后,立刻激动大喊:“臭猴子!你这师傅他不对劲,他还要吃妖怪啊!快来救我!!!”
江流:“你忘了,孙悟空和我才是一伙的?”
猪刚鬣充耳不闻,继续扯着嗓子嚎叫:“咱们当初在天庭的时候还一道喝过酒呢!怎么也算是有点交情的好兄弟,你千万不能看着我死得这样凄惨啊!大圣!”
孙悟空在外面笑得打跌:“我就是想看也看不见啊!这不是被你这个老朋友关在了家门外了吗?”
猪刚鬣懊恼不已,可他现在人在火架上,根本下不来。
一下希望一下失望的,他崩溃了,直接就是一个嚎啕大哭。
听了全过程的江流:……
他本就只是吓唬猪刚鬣,毕竟猪刚鬣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单单只是火烤不见得能攻破他的心防。
没想到这吓唬的效果也太好了。
看着猪刚鬣脸上被泪水冲出的沟壑,他半点儿继续折腾的想法都没有了。
一想到他刚刚还拿着刷子给猪刚鬣刷过蜂蜜就感觉自己的手好像都不干净了。
江流起身去找水源洗手。
猪刚鬣看着他的动静,哭得越发大声:“你怎么能这样狠心,居然要活吃我,就不能给我个痛快吗?”
江流洗手回来:“你这洞府门怎么打开。”
猪刚鬣哭得打嗝:“你在门口看到一个机关,位置很明显的,直接按下去就是了。”
江流懒得理会他,任由猪刚鬣继续哭,朝着门口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开关。
他也没犹豫,直接就按了下去。
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门直接就打开了。
可见猪刚鬣是真的怕了服了,并没有趁机耍小动作,坑害江流的性命。
虽然,就算他耍小动作,也坑不到就是了。
孙悟空冲进来就看到了江流,再看架在火堆上的猪刚鬣,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笑得直拍手掌:“我还当你做什么要娶妻,原来是为了把自己烤成全猪送给我师傅嘞!”
孙悟空又笑道:“只是这普通火焰却是没办法把他烤熟的,别落得个半生不熟的,吃了还要窜稀。”
“不如让我给师傅添把火,好把这只野猪烤得外焦里嫩,吃起来也爽口,让这只野猪瞧瞧我虽然不会做烧烤,烧火本事一点也不差。”
猪刚鬣一看孙悟空进来不站在他那边,反倒跟着江流一伙,甚至还惦记着之前他绿茶孙悟空不会烤肉的事情,更加绝望了。
这普通火焰已经把他烤得流油,要不是有能量法力勉强支撑,他早就熟了。
现在臭猴子还要加一把灵火,他真是彻底要完蛋。
玉帝交代的事情也没办好,佛门的路子也没搭上,还能不能投胎转世都说不好了。
猪刚鬣再次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江流:……
孙悟空:……
孙悟空这唱念做打的显然是在给江流打配合,没想到猪刚鬣居然信以为真。
江流就算吃妖怪,也从来不会吃活着的妖怪,从来不会折磨对方,都是直接打死了吃肉,哪里会像对待猪刚鬣这样还慢慢点火慢慢烧?
偏偏猪刚鬣已经把江流妖魔化了,他哪里想得到江流是在故意恐吓他。
江流只好开口点拨:“你要加入西天取经团队,加入的是我的团队,还是菩萨的团队?”
猪刚鬣瞬间福至心灵:“当然是师傅您的团队了!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您叫我绣花,我绝不赶鸡!”
“果真?”
猪刚鬣果断点头:“果真!”
江流又问:“那我要是想知道天庭的事情,你说是不说?”
猪刚鬣迟疑了。
他那双肿胀的小眼睛撇了撇孙悟空,犹豫着不敢开口。
“放心,孙悟空只会比你更是自己人。”
猪刚鬣咬牙点头:“师傅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是希望师傅替我保密,老猪还不想因为言论被噶了猪头。”
要真得罪了玉帝,那可不单单一个死那么简单。
如果可以,猪刚鬣还想争取一下,做个三面间谍,不论哪头得利,他都可以搭着享福。
江流点头允了。
人非圣贤,怎么可能一点私心都没有?
如果真有人一点私心都没有,那个人也绝对不是猪刚鬣。
他要是把忠心表得响亮,江流更不会信他,怕是直接弄假成真,把他咔嚓了。
如今猪刚鬣直接把小心思坦诚的摆出来,但是让江流信了他几分。
反正他愿意留下猪刚鬣也只是把野猪当做一个情报员,并不用猪刚鬣真为他卖命,忠不忠诚无所谓,情报好用就行。
看着江流神色缓和,猪刚鬣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高兴,暗道自己揣摩人心的手段还没有退步。
他能从一个野猪精混成天蓬元帅可不单单是实力强这么简单就能做到的。
之前是他没把江流看在眼里,虽然用了些手段讨好,也没放下架子。
如今真用心了,分分钟就能让领导人看到他的诚意!
猪刚鬣动了动猪蹄,小心开口:“那这火……”
江流:“哪有什么火?”
猪刚鬣化作野猪就没办法转头看到自己背后,被孙悟空施法解救下来才发现,所谓的火早就灭了。
几次三番的玩弄了他的心态,最后竟然连火烤都是假的!
对于江流控制人心的本事,猪刚鬣顿时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自己就把自己洗脑得入味三分,不敢在江流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甚至开始庆幸自己没有选错。
和江流为敌,果然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他猪刚鬣搞不定,还是加入的好。
这个时候,什么卵二姐早被他抛到了脑后。
变成绿名的猪刚鬣老老实实的跟在江流身后,殷勤伺候着:“师傅,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就成!”
江流还没说话,孙悟空先不高兴了,没等他开口,猪刚鬣也笑着奉承他:“今日也多亏了大师兄出面,才让师傅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大师兄有事也只管差遣我,老猪不会有半点儿怨言!”
猪刚鬣自己伏低做小,孙悟空反倒不好意思继续和他杠上了,笑着摆了摆手:“好说,好说。”
等到了高老庄,猪刚鬣更是直接拿自己做垫子,给江流添加无数辉煌的形象。
什么一声令喝,如醍醐灌顶,猪刚鬣听了立刻拜倒跪服。
吹得又认真又仔细,尬苏尬苏的,直让人受不了。
江流躲了,猪刚鬣更来劲,当着高员外家里里外外几十口人的面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老猪诚知自己犯了错,如今不敢恳求高员外原谅,只想给你磕三个头,表示表示歉意。”
高员外哪里敢让他磕。
可他也拦不住。
猪刚鬣哐哐哐就磕了三个响头,又拿出一只獠牙来:“这獠牙就是从老猪我身上摘取下来的,你只管把这颗獠牙供着,一般的小妖怪就不敢来高老庄惹事,也算是我赔礼道歉的诚意。”
如此一来,高老庄高员外还要反过来谢猪刚鬣愿意庇护他们,原先那些恩怨自然也就一笔勾销了。
果然不愧是当得上天蓬元帅的妖,认真起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高员外得了獠牙,又吩咐家仆们将账本搬去给江流:“这就是我老高家的全副身家了,您先看看。”
江流拿起账本看了几眼,确实都是旧年的账本,不是新做来敷衍他的。
这里头一笔一笔条理清晰,再看总账,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江流看了却并没有心动,又把账本还了回去:“现在这只猪妖成了我的徒弟,我自然该管教他,原先说的全副身家之类的就不必再提,只要你好酒好菜的招待我们一顿,就当践行了。”
不用破财,高员外自然高兴。
他又吩咐家仆取了金银装好给江流几人做盘缠,又取了最好的酒来招待他们,只差没自己下厨做一桌子菜。
告别了热情好客的高员外,一行人又继续往西去。
溜溜达达走了一个月,也没见着什么人影,刚过了乌丝藏界,猛然看见一座高山。
山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这一路行来,他们见过的山多了去了。
面前这座山看着就格外不凡。
青松碧桧,绿柳红桃,鸟语花香,又有那仙鹤齐飞,奇珍异宝,绿水涛涛。
山顶上更是围绕着朵朵祥云,云层之中有金色佛歇字母时隐时现,更有金色的佛光普照。
这山一看就灵得很,明显是有主的山头。
江流勒马注视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任何红名。
这时就显出有情报员的好处来了:“老二,前面是个什么山?”
猪刚鬣挑着行李,颠儿颠儿的开口:“师傅,俺老猪知道!这山名叫浮屠山,山里有一个乌巢禅师在这修行。”
没等江流追问,猪刚鬣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给吐露出来:“那个禅师是个有道修行的大能,他还劝过我跟他一起修行,但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并没答应。”
“放心放心,那不是个凶恶的人物,老猪我拒绝了他的招揽,他也没把我怎么样嘞。”
猪刚鬣虽然没说这个乌巢禅师是谁,但是从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来看,猪刚鬣是打不赢这个禅师的。
而且,猪刚鬣用的是招揽,说明这位禅师并非是散修,而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修行者。
这样的人会在西天取经的路上等着,多半又是天上的神佛设置的‘考验’吧,就像观音禅院附近的黑熊精一样。
江流心中有了主意,穿戴好从菩萨那里薅来的装备,让释道玄等人也不要掉以轻心,该装备的装备起来,这才驱马上山。
山顶上长着一颗巨大的高山柏,也就是香桧树。树上有一个鸟巢,一个光头禅师闭目坐在鸟巢中。
江流拿眼睛去看他,却什么都看不到。
别说名字血条了,仿佛这个人压根就不在眼前一样。
江流心中一凛,把这个乌巢禅师的危险度又往上升了升。
乌巢禅师睁开了眼睛,从巢穴里跳了出来,不见什么大的动作,只一跃就跨过了空间的距离来到了江流等人的面前。
释道玄和猪刚鬣两人先行拜礼,被他搀扶起来。
他又看向江流,仔细打量了一眼,主动开口:“今早不断有雀鸟报喜,仙鹤飞舞,我还猜是什么好事要来,没想到是圣僧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哪怕乌巢禅师就在眼前,江流也没办法从他头顶看出任何东西来,他又看了看释道玄、孙悟空、猪刚鬣,三人头上顶着的名字一个也不少。
这下把江流搞蒙了。
他的眼睛神通也没坏,又看不到乌巢禅师头顶显现出名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哪怕乌巢禅师态度非常好,江流也把警惕拉升到了极致,整个人像是一张绷紧的弓,随时都可以与人拼个同归于尽。
“你是福陵山猪刚鬣,怎么有这样的大缘分,得与圣僧同行?”
猪刚鬣解释道:“前几年遇到观音菩萨点化,叫我跟着取经人去西天取经,也好谋个果位正统。”
乌巢禅师大笑道:“好,好,好。你果然是个有缘法的。”
他又看向孙悟空:“这位想来就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了?”
孙悟空学着江流的样子,冷眼看着他,并不搭话。
最后还是释道玄出来打圆场:“敢问禅师,西天大雷音寺在何处?”
乌巢禅师果然知道:“甚远,路上多有虎豹,难行着呢。”
他似乎就是来打个酱油的,也不介意江流和孙悟空的态度,直接就传下一篇心经《多心经》:“若是遇到多有魔障之处,只管念此经文,保管无伤自身。”
由乌巢禅师口述传经的多心经像是直接烙印在几人的脑海里一样,哪怕是江流这样一篇经文都背不下来的人,竟也能完整的记得多心经的内容。
这可是比醍醐灌顶更加神通广大的手段。
只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乌巢禅师的不凡之处。
更别说他头上还没有血条和名字。
他的身上真是处处都充满了谜团。
乌巢禅师传完心经就要回去鸟巢,被江流拉扯住,故意要问个究竟。
禅师也不生气,笑着道:“道路不难行,试听我吩咐:千山千水深,多瘴多魔处……野猪挑担子,水怪前头遇。多年老石猴,那里怀嗔怒。你问那相识,他知西去路。”①
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只要你听从我的话,路就好走的很。
后面那一串不过是预知江流西天取经路上会遇到的妖魔鬼怪。
江流心中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明悟。
还没等他开口证实,孙悟空已经举起金箍棒一棍子朝着乌巢禅师打了过去。
雷霆万钧的一棍子却是打了个空,就像落到了棉花里一样,连半丝声响也没有发出,更别说惊了这山上的花花草草。
再看乌巢禅师,已经轻轻松松的坐在了鸟巢之中。
孙悟空心中大怒,腾飞起来,举起棍子就朝着鸟巢打去。
这个距离就像是天堑一般,无论孙悟空怎么接近,都无法触碰到鸟巢半分。
他还不解恨,刚准备乱捣乱砸一通,就被凝固在了半空中。
像是一只固定在琥珀中的猴子一样,眼睛也不能再眨,心跳也不能再动。
江流一看,立刻上前帮助孙悟空。
他不会法术,不懂神通,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凭借自身会吸取外在能量的特质,去尽可能的替孙悟空撕出一个空子来。
江流一抓就抓到一把无形无质的东西,仿佛像是透明的水晶泥,撕开用不了多久又会很快汇合到一块儿,让他的所有作为都像是在做无用功,根本没办法将孙悟空完全解救出来。
越是如此,江流越是冷静。
急只能扰乱他的思路,不会有半点儿作用。
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解决的方法就在乌巢身上!
他一边撕扯着一边抬头看向乌巢禅师,就在他撕撸开口子的一瞬间,乌巢禅师头顶上终于显现出来了他的名字。
祂果然是万佛之主如来!
更让江流惊奇的是,那个轻易就可以把孙悟空搓圆捏扁的乌巢禅师竟还是个残血!
那空荡荡的血条管子里只有垫底的一点点血红存在,似乎只要再补上一击,就可以带走他的性命。
试问有谁能抵挡得住残血的诱惑?
江流下意识的松开手,乌巢禅师头顶的名字又隐没了下去。
他再抓,乌巢头顶的名字又展现了出来。
这一抓一放间,江流明白了。
不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而是如来太强大,哪怕他就在众人的眼前,实际上根本就不在此处。
只有他动手凝固住的孙悟空才与他处在同一个空间之中,其余人看到的不过是他展露出来的影像。
如今孙悟空被困,猪刚鬣墙头草,释道玄普通人,唯有他还有一拼之力。
围魏救赵,只能江流自己上!
江流果断抓起孙悟空,整个抡圆了朝着乌巢禅师砸了过去。
孙悟空根本没能砸到乌巢跟前,不过这样简单粗暴本也不是江流的计划,他借着孙悟空做跳点,跃起朝着乌巢飞冲而去。
拳头破开空气与空间,不断的朝着乌巢砸近。
四周越来越浓稠的能量挤压着他的身体、他的筋骨,层层阻碍着他前进,直到拳头快捶到祂的鼻尖,再不得寸进。
体质吞噬的能量储存在他身体的七筋八脉之中,因为吞噬过多,已经隐隐炸裂。
无数细小的血管爆出血丝,让他看起来就像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明明只差一点点,却好像隔了数重山。
江流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扭转身体关节,放弃所有防御,艰难朝着乌巢前进一厘,再进一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