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Secure犹如对方的分i身,侍立在他身边。
听到他进来声音,男人微微侧过头,目光在他湿透的衣服和裸i露双腿上停留了一下,开口道。
“跟我来。”
说完,Secure就推着轮椅他的去往城堡的深处。
谢眠快步跟上去,弯头在褚言身边道:“先生刚才在看我演戏吗?”
褚言侧过头看他。
谢眠脸上妆容还没卸,眉目间依然漂亮惊人,却比平时柔媚很多,薄唇粉嫩得闪着微光。说话时候一张一合,好像在邀人亲吻。
他捏了捏指尖,忽然道:“如果你不喜欢演这种角色,可以换。”
当时他让秘书给陈祯准备的合同只指定了剧组需要给谢眠一个角色,没有指定是什么角色。原意是不想外行影响内行,让对方斟酌操作。
不过现在看来,是合同给陈祯的自由太过了。
谢眠却只轻轻笑道:“先生这么说,有些让我受宠若惊。有先生这样的金主,真是太好了。”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褚言的耳边,他带着白手套的指尖蜷了蜷,有些想侧头避开。
然而旁边人却已经直起身,懒懒继续道:“其实我也无所谓喜不喜欢。对我而言,一生要演的角色会有很多,每一次都是一种挑战。我虽然很多时候都不能选择挑战的内容,却能决定挑战的结果。”
谈话间,他已经跟随Secure来到城堡顶层浴池。
浴池很大,蒸汽袅袅。
泉水从一旁的大型石雕里不断注入浴池中,池壁上有着无数精致浮雕,顶部是色彩斑斓的彩绘玻璃。
熹微的光线透过玻璃穹顶射入,蒸汽氤氲在空气里,有些梦幻迷离的感觉。
让谢眠想起黑暗殿堂里的圣池。
“好漂亮的浴池。”
他轻声赞叹,抬手抚上衬衣的衣扣,想了想,又忽然侧过脸,朝着褚言微微笑道。
“先生,要一起吗?”
青年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慵懒意味,似乎只是随口邀请。
他的衬衫已经湿透,勾勒出削瘦的肩胛,还有微微向里凹陷的腰肢。
侧身回首的时候,还有水珠顺着尖削的下颚蜿蜒滴落。
或许是浴池里的蒸汽太过浓郁,又或许是身上衣物包裹得太过严谨,褚言忽然间觉得有点燥热。
带着手套的手微微僵凝,他淡淡道:“我不习惯与人接触。”
“这样吗,”谢眠有些苦恼地轻轻蹙眉,“可是等之后先生把Secure送去修理之后,陪着先生的就只剩我了。到时候,我该怎么服务先生才好啊。”
他想要怎么服务?
褚言想告诉眼前这人,自己的房间浴室里有自动洗浴装置,虽然麻烦了些,也能自己完成每日所需要的清洁,除了某些特殊需要的时候,不需要谢眠亲身过来进行服务。
他看着青年柔和漂亮的眉眼,鼻尖又嗅到那点熟悉的玫瑰花香气,沉默了片刻,开口:“……到时再说吧。”
谢眠漆黑的眼眸凝视着他,带着水珠的睫毛眨了眨,微微弯唇。
“好的,先生。”
浴池旁边的玛瑙石台子放着浴巾和各式洗浴用品。
谢眠走到台边坐下,背对着褚言,抬手解了衬衫扣子。
他似乎并不太在乎周围是不是有人,湿透的衣衫被他剥落,露出光裸的背i脊,背后那些刚刚痊愈,结痂脱落却还泛着淡粉的伤口隐隐约约,有种残损的美感。
而他身上的牛仔短裤还没有脱,却微微弯腰,倾身去拿台子上放着的一篮玫瑰花瓣。
那篮子比较远,他后背腰线弯的很深,那两点腰窝就愈发明显,似乎是天生长出来,让人能够更舒适地用两手握住他腰肢,用拇指狠i狠碾弄的地方。
而他自身似乎还毫无所觉,拿过那篮子花瓣抱在怀里,声音有些低哑愉悦。
“我好久没有泡过花瓣浴了,上一次泡还是很小的时候。花瓣还是妈妈带着我去花园采回来的。”他声音微微低了下来,“先生待我真好啊。”
褚言想起,青年身世如今应该和他差不太多。他的父母丧命于车祸之中,而青年的父母,一个早已在对方年少时候自杀身亡,而另一个却还不知是谁。
而青年才十九岁。
本该是在大学里面无虑无忧的年岁,却已经独自出来娱乐圈闯荡,习惯一个人抽烟。
明明是出身优越的小少爷,接受包养协议时候甚至没有怎么犹豫,待他一点好,便会时刻惦念。
褚言看了布满伤痕的背脊片刻,才抬起带手套的手推动轮椅转身,出去之前道。
“Secure就在这里,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跟它说。”
银色的机器人被留了下来。
它的身形与褚言仿佛,线条凌厉修长,电子眼是凛冽的冰蓝。
谢眠将玫瑰花瓣全都倒入浴池中,慢条斯理将短裤和鞋袜都脱去,迈进浴池之中。
水很热。
烫得他有些舒服地眯起眼,身体里的寒意也散去了一些。
热水通过石雕注入水池的声音哗啦啦地响着,他舔了舔唇,感觉有些饥饿。
然而食物把自己包裹得太严实,只能看不能吃。
到底有些遗憾。
他把自己整个沉进水里,又冒出头来,转身朝着那架机器人勾了勾手。
“过来。”
Secure依言走了过来。
“帮我按按肩。”他靠在池边,懒洋洋地吩咐。
Secure似乎僵了僵,程序才反应过来,蹲下身,冰冷的机器手按上他的肩头。
刚按上的时候,谢眠背脊忽然颤抖了一下,感到到一些熟悉的东西流淌进他的灵魂之中。
温热的、炙烫的、浓郁的。
虽然很少。
但确实是阳气无疑。
他回头看向那个正在帮他揉肩的机器人。机器人动作生硬,像是程序之中根本没有这项指令,还在第一次笨拙地学,按揉的力道稍稍有些过重,伴随着淌进他灵魂里的阳气,教他筋骨酥软。
谢眠面颊上已经有了些许红晕。他微微眯起眼,观察对方模样。
毫无疑问,这是一架非常漂亮的机器人。甚至可以用俊美二字形容。线条流畅凌厉,除却本身非人之外。完全符合人类的机械美学。
但机器人和人类待久了,会沾染上阳气吗?
这似乎不太可能。
只有生者会具有阳气,灵魂越是凝实的人,阳气就会越浓郁——让亡魂所趋之若鹜的气息。
但无论如何,机器人也绝无可能拥有阳气,除非它体内有生魂,或者生魂的部分灵魂碎片。
有点意思。他想。
灵魂里的饥饿被这些微的阳气撩起欲i望。
而通过机器人的手部流淌进躯体的分量完全不够。
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Secure,你能沾水吗?”谢眠忽然开口问,
机器人没有回答,依然沉默地帮他按肩。
谢眠凝视着它片刻之后,忽然笑道。
“算了,要是待会把你弄坏了,先生以后该怎么办啊。”
他抬手抓住了机器人按在他肩上的手,五指相扣,借力从高高浴池上屈膝攀了上来,跪在浴池的边缘。
机器人的动作已经完全僵住了。
眼前的青年无比靠近,漆黑海藻般长发蜿蜒在颊边,在肩上,在胸前。
他整个人都在湿漉漉往下滴水,皮肤被热泉浸泡得泛红,他脸上柔软妩媚的妆容已经被水清洗掉了,那张脸的艳丽完全展现出来,唇色殷红,仿佛什么会吃人的精怪鬼魅,瞳孔却又黝黑得仿佛深渊。
“Secure,”他低哑声道,“去,把那边台子上的那瓶玫瑰精油拿过来。帮我揉背。”
说完,他就在散发着地暖的浴池边沿伏了下来,伏在了Secure之前。
他身上没有穿衣,就这样在蒸汽弥漫里舒展开身体。白皙的肌肤和背上交错的伤痕近入眼帘,还有顺着腰线更往下,让人不敢细观的地方,还有修长雪白的双腿。
残损的、艳丽的、让人晃不开眼的美丽。
机器人没有动,似乎程序出了问题。
谢眠等得有些不耐。
他微微回头,有些迷离地撩起眼,哑声道。
“怎么不动了,先生不是说,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向你提的吗?”
“快去把精油拿过来,帮我按摩。”
他抬腿踢了机器人一脚。
城堡顶层会客厅,正拿着咖啡在审阅文件,却已经久久未动的褚言,忽然手一晃。
几点咖啡晃出了杯沿,滴在雪白纸张上。
十分刺眼。
作者有话要说:
快过来,喂♂饱♂我。
谢眠等了好一会儿,Secure的程序似乎才恢复响应,继续开始动作。
浴池之中蒸汽袅袅,迷离的光线通过穹顶的彩色玻璃折射下来。
Secure直起身,去摆放物品的台子将那瓶玫瑰精油拿了过来。
一起拿过来的,还有一条浴巾。
谢眠微微眯起眼,看着机器人电子眼里蓝光闪动,而后……屈膝跪了下来,把那条浴巾盖在他的臀i腿上,遮住全部风光。
谢眠微微挑眉,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头枕在手臂上,沙沙哑哑道。
“怪不得先生说要送你回去返修,一点指令都要完成这么久。真笨。”
机器人依旧沉默无声,似乎褚言并没有给他安装上任何语言程序。
它屈膝跪在浴池的地板上,像是沉默的侍卫。玫瑰精油被打开,馥郁的芳香回荡在空气中,机器人冰冷的掌心抚了谢眠的背脊上。
虽然冰冷,流淌过来的阳气却炙i热。
谢眠在雨里拍了一整天戏的脸颊稍微红润了一些。
他打了个哈欠,轻轻呵出一口热气,眉目倦怠地半阖起来。
玫瑰精油被倒在了他的背脊上。冰冰凉凉的,香气馥郁。
机器人的手并不像人类柔软。僵硬。骨骼凸i出。是纯粹机械的触感。
即使有玫瑰精油的润i滑,按压在背脊上的时候依然不会让人感觉太过舒适。
“力道不够。”谢眠有些挑剔,“之前揉肩时候的力度去哪儿了?再用i力一点啊。”
似乎在面对机器人的时候,眼前青年要比在人前的时候要放松恣意许多。
倒是和对方原本的出身和年岁有些符合。
像个娇气金贵的小少爷。
又像只慵懒挑剔的波斯猫。
Secure单膝跪在地上,看着眼前人伤痕累累背脊。
伤口粉色的新i肉才刚刚长出,用力一按仿佛就要把伤口揉得破裂开来。
它在上面推揉的时候,刻意避开了那些伤痕,却有些无处着力了。
“力道重一点,”谢眠再一次懒洋洋地道,“别人按摩不是会连手肘也用上的么?Secure,你也学学。拍了一天戏,快把我累坏了。”
他语气带着点平时没有的撒娇和抱怨,尾音低哑撩人。
Secure沉默了一下,身形微微倾压,两根修长的机械臂按在了对方背脊。
对方海藻一样乌黑的发散在一旁,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在它的角度,能够看到对方后颈中间的地方,有一颗殷红的痣。
很小,颜色却晃眼得很。让人想去咬上一口,尝尝他身上玫瑰花的味道。
它盯着那颗痣看了会,手肘在对方背上动作有些停顿,而后就感觉到对方又屈膝踢了它一脚,“快点。”
要完成推背的动作,需要靠得很近,踢的这一脚正好在机器人的胯i部。
Secure程序差点失去响应。
它没有再看那点红痣,只能低头专注着给眼前人加快速度推背按摩,动作虽然不太纯熟,好歹把这只金贵娇气、还会伸爪子挠人的猫儿给安抚住了。
谢眠发出了一声低低喟叹。
机器人手和背部更大面积的接触,渗透进灵魂的阳气也越多。
只是机器人到底和人类不一样。
即使是这种程度,却还不到他和真人接触时候的十分之一。
连他最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
只能聊胜于无。
越解越馋。
想要知道这份阳气真正的主人滋味究竟如何。
谢眠又一次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想坐在外边轮椅上的那个男人,此刻会是什么表情。
穿衣服穿得那么严实,应该会很热吧。
褚言确实很热。
会客厅里开着恒温空调,他却已经将西装衬衣领口的两颗纽扣解开,喝完的黑咖啡杯子正放在桌边。
翻开的合同只看了两页。上面的咖啡污渍很明显。
他有些后悔把Secure留在浴池里。
褚言从抽屉里拿出雪茄,撕开香柏木点燃,将轮椅转动面向落地窗,静静看着窗外在夕阳下如火一样由城堡内部向外蜿蜒的玫瑰海。
一支雪茄抽了大半,浴池里的人才终于出来。
褚言微微侧过脸,就看见谢眠白色浴袍,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旁边跟着比他高上半个头的Secure。
浴袍不是很长,只到膝盖,能看到对方纤细雪白的小腿。
只是他此刻看着,却已经能够还原出这双腿的完整模样。
“好香的烟草味啊,”谢眠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眼褚言修长脖颈,还有他手中雪茄,微微勾唇笑了笑,道:“限量版的COHIBA?久违其名。先生,我可以尝一尝吗?”
褚言抬眸看了一眼他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没说话,只是拉开旁边抽屉,里面精致的木盒里正放着几根未点的雪茄,示意对方随便拿。
“太贵重了,”谢眠却摇头道,“我只是想尝一口,不用这么浪费。”
他低眸看了眼褚言手中所拿着的那根快要燃尽的雪茄,轻声道。
“先生这支,就刚刚好。”
褚言呼吸微微一窒,还没有开口拒绝,对方却已蹲身过来,咬住了他手中的雪茄,低头深深抽了一口。
抽完这口后,雪茄便燃尽了。
谢眠呵出一口气,氤氲的烟雾朦胧了他眉眼。
他微微抬眼看向褚言,轻轻笑道。
“和想象里的味道一样。品质很好。”
他年龄太轻,纵然眉眼艳丽,平时看着依然有些稚嫩。
此刻缱绻的烟雾却把他身上稚嫩感掩盖了,虽然是笑着,却有种奇异的破碎感和风尘感流露。
和浴池里那个娇气外露的小少爷不同。和大半年前牵着他手臂幸福撒娇的人也不同。
褚言被雪白手套包裹的指尖蜷了蜷,竟有些想要抚上对方的脸。
谢眠却没有立刻站起身,只是看着褚言被毛毯覆着的双腿,忽然轻轻道:“先生的腿,应该需要长期的康复理疗吧。”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直言他的腿伤。
褚言沉默了一下,道:“是。”
残疾的腿需要长期护理,否则就会萎缩,甚至最后截肢。这些工作,一直都是Secure在做。
谢眠:“我对按摩有些心得,或许能够对先生的康复有些用处,之后Secure不在,如果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来试试。”
按摩双腿当然不能隔着衣物按摩。
然而这么多年,除了当年受伤后在医院治疗的那段时间,褚言就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他残疾的腿。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也不喜欢被人所怜悯。
却又听谢眠轻轻道。
“先生待我这么好,我总要回报先生一点什么。”
青年抬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中没有怜悯,只有真挚情意。
他是伤痕累累、被自己一纸合同诱骗进城堡的白鸽。
却没有想着飞离,而主动偎依了过来,要给他一点暖意。
许久,褚言哑声道。
“……好。”
褚言坐着轮椅,阴郁苍白的脸有一半在光线中,一半沉在阴影里。
他低眸看着单膝跪在他面前的谢眠。
高大的Secure站立在青年身后,同样垂眸凝视着他。
两人一同的凝视并没有让他感觉不自在,谢眠弯眼笑起来,道:“先生晚上吃饭了吗?不如一起吧。”
褚言闭了闭眼,道:“先去把头发吹干。”
谢眠:“好的,先生。”
Secure拿来了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机器人修长的五指穿插进他头发之中,带着机械凹凸的骨节按摩到头皮,温暖的阳气顺着热风缓缓渗透进来,让人懒洋洋地。
谢眠靠坐在沙发上,看着褚言端坐轮椅的身影。
尤其在对方解开了两颗衬衫纽扣,所露出那截修长脖颈上停留。
除了那两颗纽扣以外,对方身上衣物依旧严谨,不露分毫。
简直就像一层层缠在食物身上的保鲜膜。裹得严谨结实,密不透风。
保鲜膜多一点是好事。
不能着急。
先蛮力剥开一点,趁其不备偷吃一口,再把保鲜膜贴回去。
应该能够保存三个月……吧?
吹完头发,又用过晚餐,谢眠回到城堡三层。
三层走道的光线并没有顶楼明亮,只有月色照耀进来,好像笼罩着一层灰色的雾霭。
还没有走到走廊拐角,谢眠就听到有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尖锐声音传来,还有后面匆匆追赶的声音。
“简菲姐!”
走过拐角,就看到简菲双手抱臂走来。
她身上穿着吊带黑裙,面容美艳,嘴唇很红。
追着她过来的是一名年龄不大的少女。
少女穿着睡衣,是电影主演的其中一位,卓怡婷。
卓怡婷有着一张十分适合大荧幕的清纯脸庞,受到许多导演赏识,出道时间不长,就已经接拍了几部大荧幕电影,表现都很不错,被称为新生代实力派演员,和简菲同属游星娱乐公司旗下。
简菲也看见到了谢眠,停下脚步。
她还没见过谢眠脸上妆容卸了的模样,在拐角走过来的一瞬间,青年艳丽的眉眼就像刀锋一样刺进了她眼里。
竟比化妆时候更加地让人惊艳。
她眯眼盯着谢眠,在他身上的浴袍顿了顿,冷冷嗤了一声。
“玩得挺开啊。明天早上还得拍戏呢,挺辛苦的吧?”
谢眠低眸看着简菲,唇角微微翘起,“不辛苦。简菲姐才是,这么晚了,还要上楼来问候同公司的新人。”
简菲表情微僵。
卓怡婷一直在简菲后面匆匆追赶着,此刻终于追了上来。
“简菲姐!”她表情有些慌张,手里拿着两包面膜,递回给简菲,“我对酵母有些过敏,可能没办法用这种类型面膜,而且太贵了,简菲姐还是拿回去吧。”
简菲慢条斯理地道:“怡婷啊,虽然CM是以酵母成分出名的,但我知道你过敏,特意选的是他们家不含酵母因子的面膜,你倒是不用这么有小心翼翼。还没仔细看看就急着还我吧?而且两盒面膜而已,又能值多少钱。”
卓怡婷咬了咬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是贫苦人家出身,好不容易考上艺校,接了几部电影,算是有了一点积蓄,但平时也依然很节俭。而且她和简菲其实不太熟,对方的人情可不容易还。
简菲道:“好了,这会儿时间也挺晚的了,你明天还有很多戏要拍的吧?回去好好休息,敷个面膜养养肤,加油。”
说完,简菲就施施然地走了。
卓怡婷看着手里两盒面膜有些苦恼,可看着看着,却仿佛有点被上面的文字诱惑了。
“卓小姐。”
一声懒懒的声音从她旁边响起。
“啊……啊?”卓怡婷似乎这才惊醒过来,看向拐角处的谢眠,她年龄比谢眠还小,是刚上大学,想到自己还穿着睡衣就有点小尴尬,忙道:“谢哥?你也这么晚才回来吗。”
谢眠走到她身边,垂眸看了眼她手上面膜盒子介绍,道:“这款面膜我用过,虽然没有酵母成分,但对皮肤刺激性很大。”
卓怡婷惊讶道:“是吗?”她拍拍胸脯,“我是敏感皮,要不是谢哥提醒,我还想待会回去试试呢,待会明天过敏了陈导怕是要骂死我。”
卓怡婷有些苦恼。
这么贵的面膜。她自己不能用,也不太想浪费,一时间有些踌躇地抬头看了眼谢眠。
谢眠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道:“如果你怕浪费的话,可以给我试试。”
卓怡婷:“我正想说呢,那就麻烦谢哥帮忙用了啊。”她把面膜递给谢眠,近距离看了眼谢眠的皮肤,羡慕道:“谢哥皮肤真好,平时除了敷面膜外,是怎么保养的啊?”
然而谢眠平时其实并不敷面膜,CM面膜更是没有用过,护肤品也都几乎不用。
他微微笑道:“多吃饭,多睡觉,少谈感情,避免烦心。”
卓怡婷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谢眠捏着手里两包面膜回到房间。
因萨斯窝在衣柜顶上,听到开门声就跳了下来,还没靠近毛就炸了起来。
“主主主主主……主人,你手里怎么拿着两包人肉啊?”
因萨斯惊恐道。
难道他家主人已经饿到这种程度了吗。
它记得它家主人很挑剔的啊,别的怪物大多都是依靠直接进食活人血肉和魂魄来作为食物,只有它家主人选择以阳气为食,口味还特别挑剔。
这就好像别人选择吃肉吃饭来喂饱肚子,吃一两个就能管饱几天,而它家主人却非要去饮酒喝茶喝咖啡,光靠喝饮料维持温饱,忍饥挨饿肯定是常事。除非这种饮料里面含有的能量特别高,比如说……高座之上的那位。
而因萨斯惊恐的原因在于,作为怪物,真的饿疯了的时候,是真的会丧失意识的。
它家主人那么强,到那时候不仅仅是活人,就连同为是怪物的它,也难逃一劫。
它只是一只无辜可怜的小猫咪啊!
“因萨斯,你在想什么?”
谢眠将那两包面膜扔在桌面上,回首看向因萨斯的时候,眼眸已经变作血红。
房间里没有开灯。
没有人的时候,他都懒得开灯。
他是生于黑暗里的怪物,本就更习惯于这样的环境。
血肉的气息确实勾起了他的食欲。
却也仅此而已。不合口的食物,他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去动。
因萨斯:“主主主主人你还好吧?再怎么饿也要注意饮食卫生啊!”它用猫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这两包血肉好像都已经有点发酸发臭了。还有种奇怪的味道。”
谢眠声音淡淡:“我很好。”
他把其中一盒面膜打开,抽出里面一张铝箔包装的面膜,把铝箔撕开。
粘稠的精华液先顺着开口往下蜿蜒,像是鼻涕一样,落在桌子上团成一团,凝而不散。
一阵在常人嗅觉中十分美妙的幽幽香气逸散了出来,和因萨斯所谓发酸发臭的味道并不一样。
随后,一张薄软的面膜顺着精华液滑到了桌面上。
因萨斯跳到了桌边观察,“这、这是一张人皮啊。”
谢眠拿出Zippo,用指尖甩了点火油到面膜上点燃。
沾着粘稠液体的面膜本来不可点燃,可却偏偏燃烧了起来。
面膜在火焰燃烧里扭曲了形态,三个空洞的开口扭曲变得细窄,像一张诡异的笑脸,十分阴间。
两盒面膜里面只有每盒最顶上的那片和其他不同,谢眠把另一盒的那张也拿出来烧掉了,然后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的讯息。
简菲所在的游星娱乐公司近几年来风评很差,断断续续地有八名艺人因为抑郁自i杀。
这个数量已经很多。
还有些似真似假的爆料,说这些人不是抑郁,而是吸毒把自己给害了,死之前大多形销骨立,消息却被公司压了下去。
循着消息打开外网,就找到了几张流传出去的照片,里面是其中一位自杀者生前。
是个女孩。据说是游星的练习生。
练习生长相十分精致,但是照相的时候脸颊已经凹陷,四肢尚且还算正常,腰部却瘦得有点可怕,好像里面已经没了内脏。
谢眠低低啧了一声。
“……费雷因。”
乐园里有许多怪物以人为食。费雷因作为欲i望之城的城主,最喜欢就是食用处子的内脏和血肉。
怪物从乐园通往这个世界时间线的点不同,按照游星公司披露第一个自i杀者开始的时间,应该是五年之前。
也就是说,五年之前,费雷因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
与它一起过来的怪物还不知道有多少。然而它们却没有破坏这个世界的剧情帷幕,究竟是在谋算些什么,或者说,是在恐惧着些什么。
那位神明可真是给他找了不少麻烦啊。
祂一沉睡,整个乐园和无数轮回世界都将因祂而混乱。
说好的辞职,现在也不得清闲。
只是谢眠一想到那人,就难以遏制会想起祂身上夜息花的香。
直至而今,这依然是他所尝过,最为眷念和难以忘怀的味道。
谢眠用Zippo点了根烟,才刚咬到嘴上,忽然电话铃响了。
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男声,“喂,是谢眠吗。”
“竺导演?”谢眠夹着烟抽了一口,有些沙哑道,“怎么声音这么虚弱。”
竺笙:“哎,刚出了车祸。那大货车直往我身上撞,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眼睛一睁就在医院里,没受什么大伤,就是手臂骨折了。”
谢眠吐出一口烟气,在烟雾缭绕里微微笑起来,“那还真是幸运。”
竺笙:“是啊。说来也奇怪,之前拍广告休息的时候,你不是和我玩了个抽牌游戏吗?那牌一直放我外套口袋里,车祸的时候却消失了。”
他声音忽然低下来,悄咪咪地说,“谢眠,老实告诉我,你这牌是不是开过光啊,我之前看你在综艺里面这牌也很神奇,说变就变,圈里那么多请仙供佛做法的,真能帮人挡灾的可不多见,你该不会是小说里写得那种隐世不出的高人吧?特意算出了什么,所以才特意把牌给我……”
眼见他越说越是离谱,谢眠打断了他,道:“我要是有那本事,何必继续拍戏,光靠卖牌赚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