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进来给两个小朋友都测了一□□温,虞澜退烧了,薄静时没发烧。
但薄静时起床之后也开始鼻塞,他和虞澜两个人都感冒了,这下倒好,谁也不怕传染给谁。
下午,罗爷爷熬了凉茶,味道闻着就很苦。
虞澜委屈巴巴,一脸抗拒,不想喝苦的。
虞悦哄他:“没有很苦哦,真的不苦,这个喝了对身体好,小时候妈妈感冒鼻塞,喝了它之后,鼻子很快就通了。”
虞澜看着碗里黑浓的液体,倒映着他抵触的小脸。
刚凑近嗅嗅,他摇头,还是不想喝。
薄静时说:“很好喝。”
虞澜才不信。
薄静时低头喝了一口凉茶:“好甜,真好喝。”
说完又喝了一口,而且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喝,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不舍得一口喝完全部。
虞澜被薄静时的样子唬住了,如果真的很难喝,薄静时不应该喝得这么慢,但他还是有些怀疑:“真的好喝?”
“真的。”薄静时伸手去拿虞澜的凉茶,“你不想喝,就给我喝,我喜欢喝。”
“太好喝了。”
在薄静时即将碰到虞澜的小碗时,虞澜忙护住小碗,睁大眼睛说:“我,我也想喝……”
“不,我,我就喝一点点试试看。”
薄静时拿着勺子喂了虞澜一小口,虞澜的脸从满怀期待到瞬间垮下。
雪白小脸皱得紧紧的,好不容易吞下一口凉茶,虞澜吐出一截舌头:“好苦!”
“是吗?我第一口也是苦的,第二口就好了,特别甜……”薄静时又递来一勺,“来,宝宝张嘴。”
虞澜将信将疑地张开嘴巴,味蕾传来的苦意让他冒出了几滴眼泪。
他握紧拳头大声道:“还是苦的!”
“嗯?那就是我的记错了,应该是第三口变甜……”
虞澜好哄,主要也是薄静时的表情和语气太有说服力,他上了一次次的当,小碗里的凉茶喝了一大半,他终于意识到他被骗了。
小手撑在桌面上,虞澜小脸怒怒道:“哥哥你个大骗几!”
这凉茶根本不甜,喝再多口都不会变甜!
哥哥在骗他!
虞澜苦得舌头都打结了 ,他现在是真的生气了,坐在沙发上谁都不搭理,默默生闷气。
薄静时揉着他的小脸哄,拿来糖果和小蛋糕,道了半天歉,还许下很多诺言,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上一秒还气得不理人的虞澜,下一秒就把脑袋搭在薄静时的肩膀上,闷声闷气道:“你现在是一点都不心疼我了,哥哥。”
薄静时搂着他的肩膀:“我哪敢呀小祖宗。”
虞澜哼哼两声,不说话。
又过了两天,虞澜和薄静时的感冒都好了,罗爷爷准备带他们去放风筝,他买了风筝的材料,准备带着小朋友们一起做。
一群大人陪小朋友们做风筝,大人负责比较危险的过程,小朋友负责简单的,比如在风筝上涂涂画画,绘出自己喜欢的风筝图案。
院子里的大人和小朋友们各司其职,忙得不行。
江鹤延做累了,就起来去给大家拿雪糕分着吃。
虞澜身体不好,不能吃太多冰,于是他的雪糕只有一半大。
可他吃完一半还想吃。
虞澜眼巴巴看着薄静时,薄静时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把自己的雪糕给虞澜咬了一口,还想咬时,薄静时把雪糕收回了。
薄静时:“就这样,你吃太多冰的会肚子疼。”
虞澜可怜兮兮道:“哥哥,刚刚那口我没有尝出味道,我还想吃嘛……”
薄静时纠结:“最后一口?”
“最后一口!”
“说话算数?”
“当然了!”
虞澜挺起小胸脯承诺道,“我是说话算数的好宝宝。”
薄静时把雪糕递过去,虞澜忙探过小脸咬了一口,冰凉可口的鲜奶雪糕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他心满意足地抖了抖小肩膀。
雪糕正要被收回去,虞澜急忙双手扒拉住薄静时的手腕,双目期待明亮:“哥哥,我刚刚那一口咬得小,我,我还想咬一口……”
这下薄静时哪里看不出来,虞澜就是嘴馋贪吃,想要多吃几口。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虞澜,正要冷声拒绝,面颊突然覆来一个柔软的触感。
虞澜亲了亲薄静时的脸,薄静时沉默片刻,把雪糕递了出去,又让虞澜咬了一口。
等薄静时意识到中计,雪糕已经被虞澜吃了一小半。
虞澜现在也吃不下了,见薄静时盯住缺了小半个的雪糕,他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好啦好啦,我不吃啦。说好只吃一口,哥哥你怎么一直给我吃呀。”
嘴上埋怨,实际唇角高高翘起,得意得都要飘起来。
薄静时解决完剩下的雪糕,时刻关注虞澜的情况,生怕虞澜会肚子疼。
但可能是因为这个雪糕比较小的缘故,虞澜吃多一点也没事,全程活蹦乱跳的,精神特别好。
突然,虞澜面色微变。
薄静时也跟着严肃起来。
虞澜小步小步挪到薄静时身边,肉乎乎的双腿膝盖并拢,双手揪住衣摆,腼腆地小声道:“哥哥哥哥!”
他的声音更小了:“上厕所!”
虞澜能憋住尿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的他已经算戒掉尿不湿,平时需要上厕所的时候,都会让哥哥拉着他去,偶尔也会顺利地自主完成,不需要哥哥帮忙。
但他来到了新环境,他不熟悉,也不敢。
薄静时怕他尿裤子,赶紧牵他去上厕所。
一路上,虞澜小嘴还在叭叭:“没了哥哥,我连尿尿都不会了。”
薄静时纠正:“是不敢,不是不会。”
虞澜随意道:“差不多啦!”
在大人的帮助之下,虞澜做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小熊风筝,上头画了一黑一白的两只小熊,脸挨着脸。
虞澜特别期待放风筝的那一天,他的风筝一定是最酷、最大的。
可惜最近天气都不怎么好,他们的感冒又刚好,不太适合在这样微凉的天气出去。
一天下午,虞悦和薄凝心牵着他们俩去廖游家玩。
两家距离不远,步行就可以走到,廖游家的院子里鸡鸭鹅乱飞,动物毛漫天盘旋,大的小的都在捉。
虞澜来得真不是时候,他当即被吓得抱紧薄静时,躲在薄静时身后好奇地看。
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小动物。
“等等啊,小游不小心把围栏打开了……马上好!你们放心,它们不咬人的哈。”廖婷一脸歉意,见虞澜有些怕,忙说着。
安稳下来之后,大的鸡鸭鹅都被塞回围栏里,只剩下几只小鸡在园子里转悠。
廖婷拿了个小碗,里头装着米:“小宝要不要喂小鸡呀?很简单的,就这样……你看,它们会自己吃。”她抓了一把米抛到地面上,一群小鸡扑腾着鸡翅聚集过来。
虞澜点点头,接过小碗,躲在哥哥身后,丢出去一把,赶紧把脑袋藏在哥哥身后。
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探出小半个脑袋,好奇地瞧。
一群黄色小鸡在两步远的地面上啄米,脑袋点个不停,那一把米不多,吃完后它们又眼巴巴地看着虞澜,
小鸡仔在虞澜身边转圈圈,还想吃米。
距离太近,虞澜又害怕了,薄静时握住虞澜的小手,在薄静时的带动下,虞澜又往外丢了一把米。
小鸡摇摇摆摆冲过去,争先恐后啄着米粒。
虞澜双目明亮地看着薄静时,薄静时摸摸他的小手,他的胆子大了一点,居然还摸了摸小鸡的头。
小鸡仔脾气也好,还用小脑袋蹭着虞澜的掌心。
虞澜和小鸡仔玩了很久,江鹤延在旁边提醒道:“不要抱它们,它们会随地乱拉屎,万一拉你手上就不好了。”
小鸡眼巴巴地把脑袋凑上来,还想被虞澜摸。
虞澜赶紧把小手缩回来,怕小鸡在他手上拉屎。
小鸡似乎很愤怒地看了江鹤延一眼,怒气冲冲地抬起鸡翅朝他冲了过来,威慑力毫无地啄了啄他的脚趾,又在他的鞋面上快速拉了一泡黄绿色的屎。
江鹤延:“?!”
要不是周围大人都在,他已经大骂出声了!
江鹤延悻悻地瞪了一眼那只小鸡,小鸡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一点都不怕他。
他很想给这只鸡一点教训,可转念一想,他这么大人跟一只鸡过不去,也太丢人了吧。
虞澜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睁大了。
这下虞澜也不敢和小鸡玩了,小鸡仔都被江鹤延一只只拎回鸡窝,并被炸鸡警告,江鹤延一边走一边放狠话:“我迟早把你们炖了,吃得一口不剩!”
小鸡淡淡地斜睨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在他裤腿上又拉了一泡稀屎。
江鹤延被取笑了很久,大人笑,小孩子也笑,虞澜也想笑,但他觉得这样不好。
鹤延哥哥一定很难过,他如果当面笑,鹤延哥哥一定会更难过……可是真的太搞笑了。
虞澜只能捂住嘴巴偷偷笑。
所以江鹤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虞澜和薄静时两个人没有笑,他感动得稀里哗啦:“还是你们两个崽好,知道心疼哥哥,廖游和虞景这俩人就太过分了,我都这么惨了,他们还取笑我?!居然还偷偷拿手机拍照……等晚点哥哥带你们去买小零食吃,不分给他们。”
虞澜高兴地抬起小脸,小零食?
大人们开始在旁边打麻将,廖游拿出围棋和虞澜玩,听虞澜说不会下棋,廖游就来兴趣了,非要好好教教虞澜。
没过多久,廖游说他不玩了!
江鹤延过来顶上。
他们一群人坐在塑料小板凳上,围棋放在地面,一旁是清脆的麻将声。
江鹤延本来就是随便玩玩的,虞澜和廖游都是一群小孩子,他要是认真也不像话吧?
逐渐的,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严肃,最后是绝望。
江鹤延扭头喊道:“小宝是不是找大师学过围棋?!”
薄凝心抽空回答:“对,是学过一点,但是也没有吧?哎呀我忘了,反正哥哥是有学的。哥哥学的时候,小宝就在旁边听着玩,说不定是那时候学会的……碰!”
在旁边学着玩,都能随便吊打他?!
江鹤延咬手帕幽怨脸,他都要怀疑虞澜是不是忘记喝孟婆汤了!
对面的虞澜坐在薄静时腿上,小脸认真,他一旦认真做事就会全神贯注,下棋更是如此,世界所有噪音在他耳中消音,只专注望着棋盘。
冰雪砌成般的精致小脸雪白小巧,透着一股稚嫩的童真。
肉乎乎的小手落下一子后,江鹤延忽然抱头原地蹦起,爆发出一声惨叫。
搓麻将的虞景翻了个白眼:“至于吗?不就是输给小宝吗?输给咱们可爱的小宝贝,不丢人!”
“不是不是!”廖游惊恐道,“公鸡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在凳子底下啄鹤延哥哥的屁股,把鹤延哥哥的屁股都啄破啦!”
他们坐的椅子是塑料椅,中央有一个圆孔,那只公鸡估计就是钻到椅子底下,看到上面有一个洞,情不自禁抬头啄了一口。
江鹤延屁股后面开了小洞,因起身动作更大撕裂开来,休闲度假风的短裤几乎要破碎了,清晰可见里头的花裤衩。
虞澜吓得急忙抱住薄静时,小脸忧心:“哥哥,你有被啄吗?”
薄静时揉揉他脑袋:“没有。”
看着必赢的棋面,薄静时又亲亲虞澜的面颊,“宝宝真棒。”
虞澜嘿嘿地笑了笑,他也是随便下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要赢了。
“现在天气正好,走,爷爷带你们放风筝去!”罗爷爷抱着几个风筝从屋内走出,把风筝放在三轮车上,招呼着小朋友们上车。
虞澜和薄静时等人急忙上了车,搓麻将的大人们也停下娱乐活动,另外开了辆三轮车跟上。
“放风筝喽!”
草地上的绿草野花竞相开放,春天的暖风阵阵袭来,带着大自然的青草香与泥土气息。
一旁的虞悦和薄凝心一个在拍照,一个在录制视频,记录小朋友们的童年。
大人教小朋友该怎么放风筝,需要逆风而跑,前面一个人拿着线盘,后头的人拿着风筝,等时候差不多了,后方的人要把风筝放掉,风筝自然而然迎风而起。
虞澜负责拿线盘,薄静时在身后跟着拿风筝,但是虞澜力气小,跑也跑不了多远,根本没办法把风筝放起来。
远方风筝高挂天空,而他的还处在地面。
虞澜垂头丧气地低下脑袋。
他年纪还小,大人也不敢让他在前面跑,万一风筝把他一起刮起来那可怎么办?虽然有些夸张,但不是没这个可能。
方才让虞澜尝试一下,也只是不忍心打击他的信心。
他那身体那么小一点儿,风筝这么大,奔跑的过程中没有摔倒,已经很不错了。
江鹤延安慰他:“可能是小宝年纪太小了,跑不动,速度不够,所以才飞不起来。这不怪小宝,等小宝长大以后就好了。”
虞澜委屈巴巴,
薄静时看了一眼风筝,揉揉虞澜的小手,低头哄着:“我先把风筝放起来,在风筝快要飞起来的时候,我把线盘给你,好不好?”
也只能这样子了。
薄静时拿着线盘在前面跑,罗爷爷在后头拿着风筝追。风势正好,风筝越飞越高,虞澜激动地双脚踮起,小手都握成了拳头。
在风筝即将放飞的那一瞬间,薄静时赶紧把线盘放在虞澜手中。
让虞澜感受着风的力度的同时,又抓住虞澜的小手,生怕虞澜抓不稳又或是被风筝的力带摔倒,在安全范围内,带着虞澜一起向前小跑。
虞澜握紧线盘,看着风筝飞起。
小虎牙与小梨涡一起露了出来,虞澜一边奔跑一边激动地喊:“哥哥!”
“风筝飞起来啦!”
耳边是哥哥的回应。薄静时说:“嗯,飞起来了。”
风筝在空中自由翱翔,越飞越高,越变越小。
虞澜脸上漾满幸福明媚的笑意,和薄静时站在阳光满地的草坪中逆风而跑,衣摆随着发丝飞扬凌乱,他却感觉不到似的,一直在奋力奔跑。
虞澜还在喊。
“哥哥!哥哥!”
薄静时低头看向虞澜的刹那,相机快门发出微响,仿佛捕捉到了春天。
——幼崽期完结——
第三十九章 叛逆期
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操场被烤得撕开一层皮,仿佛一脚落下就会烫出滚滚白烟。
城市高温预警,薄静时只在烈日下站了片刻, 汗水让浑身粘腻,校服紧紧贴在皮肤上, 掌心都隐隐发烫。
前方讲台的领导在开学前为高三学生鼓舞打气, 他们站在主席台的阴凉处, 很夸张地撑了把伞,台下学生被烈日暴晒,学生们哀叫不止, 但在太阳直射下连大声抱怨的力气都没有。
热浪黏稠稠得挤压着人,情绪躁动,心跳加快。
哪怕是薄静时这种性子沉稳的人,都被热出几分躁意。
领导的长篇大论顶不住高温灼烤, 激情讲话提前解散,教室开了空调, 学生们急急忙忙钻进去,猝然吹来的凉风让血管急剧收缩,凉快的同时又叫人头疼头晕。
班主任继续领导没有说完的话:“同学们!你们已经高三了, 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你们都是英华的顶尖尖子生, 关键是稳住, 绝对不能懈怠!保持好心态,过程决定成果,细节决定成败……”
班主任的讲话激情四射、鼓舞人心, 然而高三(1)班的学子并不买账。
高三生的暑假需要补课,在别人享受假期的时候他们补课, 留给他们的假期只有一周的时间。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热情讨论该怎么详细利用这一周。
“我要打游戏打个痛快!”
“我的话去旅游吧,唉……一周也玩不了几个地方。”
“放学后大家怎么安排?要不要去新开的那家密室逃脱?特别火,我们学校很多人都去过。”有人挤眉弄眼道,“小情侣都爱去这种地方,上次我去的时候,还看到初中部的几对情侣!”
“初中部?!天呐,我高三了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摸过……”
“班长这是在干嘛?一直在偷偷摸摸看手机?不会也是有情况了吧……”
“怎么可能?”
他们的班长,薄静时,成绩、外貌、家境都是顶尖水平,然而平日里沉默寡言,对什么都冷冷淡淡,他们宁愿相信光头班主任铁树开花,也不相信薄静时会有喜欢的人。
对枯燥的高中学子来说,最有趣的话题无非是谁谁在搞暧昧、谁谁修成正果、谁谁在操场约会牵手……在春心萌动的青春期,这类八卦是最经久不衰的话题。
薄静时听着旁边的人讨论,对此毫无兴趣。
课桌内的手机屏幕亮着,薄静时接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对方都毫无回应。
他试着弹了几个语音过去,如石沉大海,依然没有动静。
还没睡醒?
薄静时看了眼时间,都十点半了。
手指继续滑动屏幕,薄静时又给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
他被撞了撞。
一旁同学在打打闹闹,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桌子,前方的人急忙道歉:“对不起班长,我不是故意的……”
薄静时表情很淡,瞥了眼手机屏幕,都是他单方面的消息。他说:“没事。”
接着继续发消息、弹语音。
“尤其是早恋,你们绝对不能早恋……老师是过来人,明白你们的躁动,但,没有什么比我们的前途还要重要……我们要杜绝早恋现象!”
薄静时道:“老师。”
班主任一顿,慈祥地看向这个稳坐年级第一宝座的尖子生:“班长是不是有话要说?你们就得多学学班长,走路笔直,一看就没有动过早恋的歪心思……”
薄静时等他说完,才说:“我想上厕所。”
“哦哦哦,上厕所啊,去吧去吧。”
薄静时抓着手机出去了。
薄静时一走,身后的同学跟疯了似的把头聚在一起:“卧槽,刚刚我没看错吧?我没看错吧?班长是不是在给别人发消息?一连发了一大串,对方连个表情包都没回?”
“真的是出去上厕所吗?真的吗真的吗?我不信,除非让我偷听。”
“看不出来啊,班长表面冷冷淡淡,私底下居然()……”
真不怪他们好奇,薄静时平日很少与人接触,喜欢独来独往,一副封心锁爱的冷酷样。
虽然是同班同学,但他与他们中间似乎隔了一道汪洋大海,从不参加集体活动,一人孤立全班。
薄静时出了教室,绕到较远的一个阳台,拨通了电话。
一个没接,他耐心地重复拨打,直到虞澜接电话为止。
虞澜跳过级,开学后初三,暑假他没有参加补课,而是在家里待着让家庭教师上门,一对二辅导。
也正是因为身边有了伴儿,他和廖游两个人有时会偷偷摸摸翘课出去玩耍,又或者是熬夜打游戏,暑假作业一个字没写,生物钟还乱得一塌糊涂。
最近薄静时在帮虞澜调作息。
马上要开学,虞澜却每天凌晨都不睡,睡到中下午才起来,再这么下去,虞澜开学后必定迟到。
昨夜,薄静时盯着虞澜写完一部分暑假作业后,千叮咛万嘱咐,第二天一定要在早上九点前起床,然后吃早饭。
虞澜坐在那儿乖巧点头,软乎乎地说好,都听哥哥的。
结果一转眼,赖床到现在。
第十八个电话播出去,电话还是没人接通。
薄静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虞澜这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在他的耐心即将耗完时,电话接通,虞澜那明显还没睡醒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哥哥我醒啦。”
薄静时神情骤然柔和,他低声问:“现在才醒?”
“嗯?不是还早吗?”虞澜又打了个哈欠,“我定了个八点半的闹钟……闹钟还没叫呢。”
下一秒,手机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虞澜似乎一下子惊醒,掀开被子道:“怎么都要十一点了?!”
“哥哥,我没有赖床,我真的没听见闹钟叫……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把闹钟按掉了。”
所以虞澜以为现在还没八点半。
原来虞澜也想早起,只是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那也就不能怪虞澜了,只能怪闹钟没能把虞澜喊起来。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薄静时就没了火气,尤其是听见这睡意惺忪的少年音色,他实在没办法冲虞澜发火。
“饿不饿?”
“饿。”
虞澜又躺了回去,手机放在枕边,半张脸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一半精致的侧颜。他闭上眼睛报菜单:“今天我想吃校门口的小馄饨,还有牛奶芋圆沙冰、章鱼小丸子……”
“沙冰不行,会化。”薄静时问,“还有呢?”
“就这样吧,今天胃口不是很好。”
“好。我马上放学,你现在起来洗漱换衣服,今天你的睡衣该换了,放在桶里。桌上的早饭不能吃了,别吃了,喝杯温水垫垫肚子,记住,一定要喝一杯温水,加点蜂蜜也可以。”
虞澜:“哥哥你真的很啰嗦!”
“记住没?”
“记住了。”
薄静时:“我回来会检查。”
电话挂断,虞澜瘫在床上,无语又生气,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还检查,他是犯人吗?
心中是这么嘀咕的,但他还是慢吞吞爬起来,洗漱、换衣服,然后去楼下倒了一杯温水。
他还专门拍了个喝温水的视频,防止之后薄静时“诬陷”他。
薄静时也回了一个视频,镜头对着他的手,手指骨节分明,手背青筋绷出。
最吸引人的,是他手中拎着的众多小吃。
方才的那点小牢骚在美食的诱惑下烟消云散,虞澜眉眼弯弯,按下语音甜甜道:“哥哥你对我真好!”
最近暑假,薄凝心在国外带一个项目,虞悦也忙得全国乱飞,本来想抽空带他们去旅游,但薄静时和虞澜都得补课。
两个母亲对补课一事看得比较淡,认为不补也完全没问题,但由于天气太热,虞澜实在不想出门,便取消了旅游计划。
家长不在的后果就是,小孩子开始放纵。
薄静时看着餐桌对面吃小馄饨的虞澜,有些发愁。
虞澜差不多进入了青春叛逆期,这个年纪的青少年都不喜欢被人管着,总觉得被约束了,他想要更多的自由空间,以及自己决定与选择的权力。
他不想写暑假作业,暑假作业在他眼里都很简单,那些题目都是他会的,他认为重复刷这些熟记于心的题目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浪费时间。
平时学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他想好好放松一把。
薄静时只能尽可能抽时间盯着虞澜写作业,并且给他安排一些别的任务。
学校的补课时间结束,虞澜的家庭教师也放假了,接下来就他们两个人待在家里,薄静时在计划如何纠正虞澜的作息,为青春期叛逆崽儿的学习绞尽脑汁时,虞澜正在沉浸式享用美食。
香喷喷的小馄饨争先计划地漂浮在汤面上,表面撒了一层小虾米,飘着紫菜,舀起一块小馄饨,馄饨皮薄得呈半透明状,能清晰看到里头饱满的肉馅。
虞澜将小馄饨放在唇边吹吹,轻轻咬下一小口,馄饨皮与肉馅的味道混鲜香的鸡汤,简直妙不可言。一口下肚,唇齿留香。
太好吃了!
虞澜最喜欢吃学校门口的小馄饨,这是一家老奶奶开的,起初他和同学因为看老奶奶年纪大,想去照顾一下生意,谁知吃一次就上瘾,成了小馄饨的忠实老顾客。
天热吃带汤的食物容易吃热,虞澜没一会儿满头大汗,细密的汗水分布在白皙的肌肤上,双颊透着一层粉红。
薄静时坐在对面看虞澜吃,虞澜的吃相斯文,赏心悦目,他一直知道虞澜生得好,从小就知道。
虞澜刚上初中的时候,有时候在街上走着,都有星探递名片。
而现在,虞澜的五官变得越来越精致,这是一种具有攻击性的明艳感。
虞澜这才发现,薄静时没有买自己的份儿。见薄静时一直盯着他吃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碗,很大方道:“我分你一半吧。”
薄静时:“不用,我不饿。”
就算进了空调房,温度适宜,夏天的痕迹还是无处不在。
没有胃口,饭量减少。
虞澜点点头,没有继续客气,他吃几口小馄饨,配一个章鱼小丸子。
他高估了自己的食量,他还剩下一半小馄饨没有解决,就已经饱了。
虞澜准备逼自己吃。
二人都不喜欢浪费食物,薄静时见此把小碗推了过来,拆开一次性筷子道:“吃不完别硬吃。”
虞澜反问:“可是你不是说你不饿吗?”
薄静时抬头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小馄饨:“现在饿了。”
吃完饭的虞澜开始犯懒,想回房间躺床上休息,正在厨房洗碗的薄静时淡淡道:“去书房写作业,我已经把作业打开了,写我给你圈起来的题目。”
虞澜气道:“我不想写,我想睡觉!”
“可你刚刚才睡醒。”
“我现在还在发育,哥哥你懂吗?什么叫发育,我还在长高,长高需要多睡觉……你不会是怕我以后长得比你高,所以故意不让我睡觉吧?”
说到后面,虞澜已经开始胡搅蛮缠了。
果然是叛逆期,薄静时越让他做什么,他越不想做。
薄静时短暂地头脑风暴,降低了嗓音,声线变得柔和:“就写我圈起来的那几道题好不好?题目不多,题型比较新颖,我翻遍了整本内容,才找出来这几题。”
“我知道你很聪明,写完这几题用不了多少时间的,等你写完,我们去玩几把游戏放松一下,然后再睡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