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乐晨低头,没赶他、也没捉弄他,径直回了:“是,下个月装好了,散散味就搬进去。”
“好像还有个院子?”连骐问,“院子有什么规划吗?我送个雕塑,,或者来棵古树?要是你们室内的墙上还有空位,我再弄幅画来?”
他这话有些殷勤了,这上赶着凑的姿势也殷勤,看得白嘉礼蹙眉头,就想着怎么拉开他比较礼貌。熊乐晨倒是在仔细观察连骐几圈之后,看出了端倪,低声问:“你最近走运了?”
“……老师慧眼如炬。”连骐一笑,“祠堂刚修完没多久,我这就好运连连了。我猜是之前两位帮我看祠堂看得好,但我又不太确定……老师有空帮我看看,我这状况,不是坏事吧?”
熊乐晨只能感应能量波动,因果方面不太明白,于是一扭头又看薛锐了。薛锐早就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熊乐晨转过脸来求助,这才细看了一下连骐,随后道:“没事。”
有这俩字,连骐顿时心里一定,立马道:“多谢多谢,我立马回去看新房礼物!”
“不必了。”熊乐晨已经知道他把整块玉石拍回来当贺礼的事,也知道东西还是挺贵的,是之前帮他处理“蜉蝣”的报酬的好几倍。熊乐晨也不是真的迷这些玉石,因此薛锐今天帮忙看的这眼,不需要收费。
然而连骐这回没听话了,说着“一定要的、一定要的”,又主动举杯一饮而尽。喝完他也根本没看熊乐晨喝没喝,一溜烟跑了。
熊乐晨刚倒完酒的杯子还在手上。
他看连骐跑远,于是一转身,对着薛锐举起了酒杯。
“和我碰?”薛锐也不在意这只是凡人之酒,也倒了酒、拿起杯子,“用什么理由?”
熊乐晨一眨眼:“祝你……新婚快乐?”
薛锐不由一乐:“那我也祝你,新婚快乐。”
这场婚宴结束的时间不算晚,客人们基本都保持清醒状态走了。
薛锐和熊乐晨倒是在会所里留宿了一晚。因为化妆团队早就走了,本来白嘉礼还想留下帮熊乐晨拆一下假发、卸妆之类的,可熊乐晨再三表示不用,白嘉礼也只好离开了。
其实熊乐晨卸妆要时间吗?一秒都不要。妆容材料瞬间吃光,模拟的长发换回短发,这就结束了。不过白嘉礼备了整套的卸妆工具,熊乐晨就没急着瞬间卸妆,坐在房间里试着玩了一下。薛锐看他拿着卸妆棉在脸上一下下地蹭,也不知脑子里转过了什么,就过去接过工具,帮他卸妆了。
熊乐晨一眨眼,也没说什么,就乖乖坐在那儿让薛锐帮他擦掉脸上的妆。这事要是光靠手来干,还挺繁琐的。但薛锐也不用什么术法,就那么按照一般的的卸妆步骤,慢慢帮他擦。
然而还有个问题。卸妆本来该是眼唇先卸掉,再卸全脸的,薛锐却把嘴唇留到了最后。熊乐晨注意到了,却没提醒,只是看着他把卸妆棉摁到了自己的唇上,然后听他的话抿住化妆棉。
薛锐慢慢将化妆棉扯出来,那化妆棉上就印上了明显的唇印。不过化妆师涂的层数多,所以即便抿了这么一层,熊乐晨的嘴唇看起来还是比平时红润。
薛锐就换了张卸妆棉,又要熊乐晨抿。
如此反复三次后,薛锐终于最后隔着化妆棉,上手把熊乐晨的唇妆擦干净了。他擦拭的眼神很专注,靠得很近,近得似乎要看清楚熊乐晨嘴唇上的每一道纹路。而他的手指,与其说是在擦唇妆,不如说是在隔着一层棉,轻抚、轻揉熊乐晨的唇瓣。
这几分钟很短,又很长。等他擦完,才稍微后退一些,发现熊乐晨也专注地凝视着自己。
薛锐一笑:“怎么?”
熊乐晨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这是情趣吗?”
薛锐把脏的化妆棉一扔,低笑反问:“你觉得是不是?”
熊乐晨没直接回答,只道:“我觉得,可以是。”
薛锐一下没明白:“……什么?”
熊乐晨倾身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凑近他的唇:“就是,那你现在要不要检查一下,我的嘴卸干净没?”
电光火石间,薛锐猛然懂了他前面那句的意思:就算卸唇妆不是情趣,我可以现造出来。
与此同时,熊乐晨已经吻上来了。和今天下午、晚上婚宴时都不同,那时的吻还有唇膏的香气;而现在这个吻,干干净净,倒是有些卸妆水的味道。薛锐看着主动凑近的青年,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隐隐燃起的躁动之火。
别看是熊乐晨主动,其实薛锐都忍一晚上了。
于是在熊乐晨贴上来两秒后,薛锐扣住他,起身时一把将他也抱了起来。
今夜的新人套房,独门独院。
四个月后,薛锐和熊乐晨的新家别墅。
连骐的车停在院子里,他本人则带着一个画筒进了别墅。白嘉礼不在,熊乐晨说亲手帮他泡茶,连骐就连连摆手说喝白开水或者可乐就行。
熊乐晨给他拿了一罐可乐,再回客厅,连骐已经兴致勃勃地打开画筒要“献宝”了。
“之前熊老师一直说不收乔迁新居的贺礼,我就没敢拍太贵的画,所以这东西其实不算古哈。”连骐将画抽出来,放在茶几上轻轻抹开,一幅水墨风景画就徐徐出现在眼前,“这是顾箴的风景画。他是央美第一批那些名家老师,以水墨花鸟出名。不过这幅不是最出名的,也不是最大的,所以价位其实还好。我是看二位好像挺喜欢水墨,就做主送这个了。要是二位没地方挂,或者不喜欢,这个作为名家名品,流动性还是不错的。”
这图其实画得怪可爱的,尤其站在荷花枝干上的小鸟蓬松灵巧,确实有些情趣。薛锐和熊乐晨观赏了一番,又相互聊了两句,决定收下了。
连骐松口气,终于放心地打开可乐灌了几口。熊乐晨看他一直打量四周,又主动说带他到处逛逛,连骐立马笑了:“好哇,正好学习一下二位老师的风水排布和器物审美。”
熊乐晨:“其实我家没什么风水。”
连骐:“确实,二位本身够厉害,也不需要在乎这些了。”
话是这么说,可熊乐晨听出来连骐只是顺着说了社交辞令,肯定不信这房子的布置其实没怎么讲究所谓“风水”。然而真相就是没怎么讲究,毕竟对于薛锐和熊乐晨来说,经历了这么多世界,所知的那些“住房讲究”都相差太多了。什么都讲究,等于什么都不讲究,索性这两人什么都不必特意布置。
就算有,那也是设计师和装修师傅根据行业习惯,帮忙关注的。
——堂堂修行高人,家里风水居然是家装设计师布置的,这说出去谁信?
反正连骐就带着敬畏之心参观了。看见这里一把剑,肯定是镇宅用的;看见那里展示婚礼上的那对金冠,绝对是保证婚姻美满的;又见一幅看不懂的毛笔书法,那就必然是保证家宅平安的……总之桩桩件件,连骐都认为必有背后深意。岂知这其中大部分是薛锐为了炫耀才摆放的,还有一些是熊乐晨的奇思妙想,也不管到底和这个房子的风格搭不搭。
比如一个阳光房里,就布置了一扇落地的彩绘玻璃。这是熊乐晨指名拿来配薛锐的地方,搞得薛锐最近经常在这个彩绘玻璃前看书做事。也万幸薛锐是个体魄强健的修者,不然在彩色光下看书,眼睛绝对很快吃不消。
连骐还以为这彩绘玻璃有什么驱魔作用呢。
他一边跟着熊乐晨参观,也一边在聊天。熊乐晨依旧是直白的聊天风格,开口就是:“前阵子放长假的时候,看到你大哥出现在新闻画面里了。”
连骐一听就知道他说的什么新闻,请咳一声:“呃,是他。也因为这样,我最近想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给别人送个什么,都要收敛一些了。就怕别人忽然拿我的事去攻击他,现在可是关键时候。”
熊乐晨道:“你都经营合法的场子了,还怕买卖自己的东西牵连他?”
“这里头复杂着呢,我爸我哥也不全跟我说。反正我就看好场子就行,我哥说场子四平八稳不出事,就是帮他了。”连骐挠挠头,“其实吧,我哥这事虽然早有苗头,也是修了祠堂之后才有定数的。但他不方便亲自来谢,就派我来帮忙转达一下了。”
“怪不得我说你不用亲自来,你还特意飞过来。”熊乐晨回道,“我们也没做什么,而且那也收了钱的。”
“熊老师谦虚了。你们的几句话,可比别的那些更贵的灵验多了。”连骐有些不好意思,“当时还让二位受委屈了,是我接待得不好,下次请二位去游轮上玩哈。”
熊乐晨是不会感受到委屈的,甚至会觉得这些经历还比较有意思:“没关系。”
“哈哈,其实也不算道歉,就是大家一起去海上玩玩……”
正说着话,楼下忽然传来门铃声。
熊乐晨趴到走廊的栏杆上:“谁来了?”
一楼客厅里坐着的薛锐没动,只望着他一笑:“你看看你的手机不就知道了。”
于是熊乐晨掏出手机,打开监控系统看了看,随后道:“哦,是包立新和林文鸿,还有个不认识的男的。”
连骐问:“是有朋友来访吗?要不我先走了?”
“不是朋友。”熊乐晨先回了他一句,又看向楼下的薛锐,“他们来干嘛的?”
“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是他们的朋友。”薛锐懒得探查几个凡人,随口回道,“你想知道的话,直接用电子猫眼问?”
熊乐晨依言开了电子猫眼:“你们来干什么?”
“呃,熊老师!”包立新听出了熊乐晨的声音,立刻回道,“是这样,我们有个朋友,最近也遇到了一些怪事,想请两位看看。”
熊乐晨根本不问是什么事,他和薛锐已经决定不接这些人的活儿了,毕竟事情没什么挑战性、这些人的一些行为也惹人烦。熊乐晨就直接拒绝道:“没空,不看。”
“呃,应该不用多少时间的。我朋友已经来了,两位现在有空的话,看一眼就行。”包立新没想到会被这么直接地拒绝,毕竟上次来求助还是挺顺利的。他不愿在朋友面前太丢脸,又争取了一下:“看一下,确认一下是不是真有事就行!要是真有什么,而且不严重,剩下的以后再看,行吗?”
“不看。”熊乐晨依旧冷淡拒绝,“我们现在有客人,请回吧。”
包立新道:“可万一情况紧急,我们眼下也找不到其他老师来帮忙看了,两位就不能今天晚些时候……”
“我们没有义务帮任何人。”熊乐晨淡淡打断,“请回吧。”
包立新等人没办法,在门口又逗留了一会儿,只能走了。他们刚回了自己在别墅区租住的房子,忽然想起之前帮忙联系薛锐他们的白嘉礼。为了挽尊,包立新抛下一句“我去问问他们的管家,应该能排期的”,然后一个电话打给了白嘉礼。
白嘉礼礼貌地听完了他们的诉求,没直接拒绝,而是礼貌地回道:“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电话。”
包立新精神一振:“是哪位老师的电话吗?”
白嘉礼:“是报警电话。”
包立新:“……哈?”
又过几天,熊乐晨收到了一张拜帖。
这年头,谁来拜访之前还正儿八经上拜帖?就连孟巍都是发条信息,得到允许就来了。因此会先投拜帖的家伙,必然是特别喜欢装X的那类。
纵观熊乐晨在这个世界认识的这种人,有且只有一个。
“卡斯蒂子爵?”薛锐听到这个名字,回忆了一秒,才道,“那个蝙蝠妖的混血?”
“是他。”熊乐晨给他递自己的手机,“他发的是电子版拜帖,哦,但是是手写好之后拍的照片。”
薛锐扫了一眼,不认识的文字,花里胡哨的:“他怎么上门拜访?他来这个国家了?”
“应该是吧,我还没问,只是看到了他的信息就和你说了。”熊乐晨熬,“我记得以前张哥说过,国外这种有官方登记的异能人士要是想进来,官方肯定有信息登记的。我先问问‘特美办’,这个卡斯蒂是来干什么的吧。”
薛锐道:“不管他是来干什么的,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
熊乐晨“嗯”了一声,给“特美办”发了信息。
过了一会儿,杜芳芳给他打了个电话,说道:“文字层面上不好留痕迹,我直接和你说吧。他来这件事,本来半保密的。既然他自己给你泄露行踪,那我也不算泄密。”
“特美办”的人说事情之前都习惯这么铺垫,熊乐晨都不在意了,只边打开手机公放边回道:“嗯,你说。”
杜芳芳这才道:“其实,这个外国佬是来把苏莱纳接走的。”
“接苏莱纳?”熊乐晨和薛锐对视一眼。他们可是知道苏莱纳多想脱离血族一脉的,怎么会乖乖跟卡斯蒂回去?于是熊乐晨问得直接了一些:“找到苏莱纳了?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嗨,别提了,总结成一个词就是‘神神叨叨’的。”杜芳芳叹口气,“其实早就找到他了。毕竟许宁那里留下了几个重要窝点……哦,我是说他那些信徒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再加上现场被抓的两个高级干部,他那些信徒基本都被连窝端了。苏莱纳就在这帮人当中,警方核对他资料时发现保密等级挺高,还紧张兮兮了一阵。结果就是我们这边和H岛的‘特美办’,都知道苏莱纳被抓了。”
熊乐晨想起一茬,临时插入话题:“那邪神那边呢?”
“也差不多,邪神信徒数量虽然更多,但质量更加参差不齐,战斗力和逃跑的劲儿还不如许宁这帮呢。有协助的警方说,有些乡下村里的,被洗脑得傻不啦叽,比抓打牌的都容易。”杜芳芳还真回了,“不过邪神的信徒里比较厉害的几个,之前就被云隐门那些门派里出来的收拾了大半,所以轻松不少。许宁手底下居然还真有几个有本事的,比邪神那些可厉害多了。要不是许宁已经被你们废了,他们加上许宁的助力,估计还真不好棘手。
“对了了,这些有点本事的人里,有的好像也和那些门派有点关系。估计是什么分支或者叛徒之类的。那些门派、氏族据说提出了要亲自惩戒,也不知道会不会批这个要求……”
熊乐晨顺着她的话,把话题转了回去:“那卡斯蒂想把苏莱纳带走,也是为了亲自惩戒?”
“他啊?他的情况要更复杂一些。”杜芳芳回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他被抓之后就一直精神恍惚。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因为许宁被废了,他的精神层面受到打击,所以要冷静一段时间。但后来吧,看守所的同志说他一直在重复说一些怪话,恍惚的状况没什么改善。提审他的时候,他也基本不正面回答问题,只是有精神就咒骂讯问人员,没精神就呆滞。后来找了精神专家来诊治,确诊了他有精神分裂,还伴随着幻视、幻听、妄想症之类的。程度还不轻。
“这种程度的症状,说实话,就算上法庭可能也因为是限制行为能力人,而被轻判。更重要的是要找个监护人。苏莱纳他妈妈已经去世了,这边的亲戚都不是直系,没有当监护人的义务,大家也不乐意摊上这个麻烦。
“正好卡斯蒂那边给‘特美办’来消息,请求协助寻找苏莱纳。‘特美办’就跟他稍微透露了苏莱纳的情况,卡斯蒂氏族表示他们愿意成为监护人,并且把苏莱纳接到国外治疗。省去中间那些复杂的情况不说,反正就是他们确实派人来接苏莱纳了。”
熊乐晨客观评价:“听起来是把一个大麻烦甩了出去。”
“咳,你这么说吧,虽然理论上没错,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杜芳芳叹道,“苏莱纳这个样子,谁知道会不会哪天暴起伤人?他还不能待在一般医院治疗,按照他优于常人的身体素质,他要被特殊手段看管起来的。他是血脉不同,纯体质方面的,那估计就是长期肌肉松弛和强制束缚了。到时候他和许宁的下场谁更惨,谁知道?”
熊乐晨又问:“那他为什么会精神分裂,医生知道吗?”
“医生不知道哇。”杜芳芳回道,“不过‘特美办’一些人看过他,说是他的神魂极度不稳定了。你以前不是说过许宁的意念会俯身到他的信徒身上吗?他那几个水准本来不错的信徒,也多多少少跟苏莱纳一样,有点疯疯癫癫的。‘特美办’现在给的结论是,可能是许宁的意念俯身时伤害到了他们的神魂。本来应该是许宁的力量可以帮他们弥补这种不稳定的,可许宁废了,他们也就跟着彻底废了。”
“治不了?”
“不好治。”杜芳芳顿了一下,随后道,“其实吧,有人提议过找薛锐来处理的。”
“嗯?”熊乐晨扭头看了一眼薛锐,薛锐就搂住他的腰一副淡然的表情,似乎并不惊讶。
但熊乐晨还是问:“为什么?”
“嗯……其中一个理由是,苏莱纳总在重复几句话,大意是薛锐比许宁厉害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帮帮他。”杜芳芳回道,“还有一个原因,是‘特美办’和那些门派的人其实都试过处理这些人。但神魂的伤害没那么容易修复,救了这些人也未必算好事,所以大家都不想吃力不讨好。”
熊乐晨立刻道:“那还提名薛锐?”
他语气不重,和往常没太大区别,但薛锐还是听出了他似乎隐隐不悦。这对薛锐来说就足够受用了。他一笑,搂着熊乐晨一起听电话。
“嗨,就是有人说起,既然薛锐这么厉害,会不会处理起来只是举手之劳。”杜芳芳回道,“但有人反驳说,救治这些人的意义也不大,要治就那些人的家属自己去邀请薛锐,凭什么浪费国家资源。反正很快就翻篇了哈。”
这个回答还行,熊乐晨没继续追究了。
“照你这么说,苏莱纳现在光是体质超常,精神上已经不听指挥了。”熊乐晨又把话题转回去,“他这样,卡斯蒂把他带回去之后会如何呢?苏莱纳自己愿意去吗?”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不清楚卡斯蒂氏族都是什么样的人、什么脾性、什么习惯啊。至于苏莱纳,其实到了现在这步,他自己也没什么选择的权利了。都是他自己作的。”杜芳芳回道,“不过系统上显示,苏莱纳小时候的监护权一度属于一个姓‘卡斯蒂’的外国人,所以跨国转回去才会比较简单。”
“噢……”熊乐晨没多追问这方面了,只是确认,“所以,苏莱纳已经被他们接走了吗?”
“没,接走当天就要出境,应该是两三天后吧。”杜芳芳回道,“具体时间不知道,苏莱纳不在我们这边,我们无法知道得太细。”
熊乐晨又问:“他们报备过除了和苏莱纳相关之外的行程吗?”
“不知道。一般也不用报备到那么细。”杜芳芳应道,“毕竟他有权利来旅游的嘛。”
熊乐晨想了想,说了句:“他在他的国家那边也是搞旅游的。”
“……啊?”杜芳芳疑惑,“你怎么知道?什么旅游?”
“就是那种,带富豪去参观捕捉实体的项目。”熊乐晨缓缓道,“一个人十万。”
“哈?!”杜芳芳都震惊了,“这还能开放参观?伤到人、出意外怎么办?”
“他们挺有自信的,还故意把实体往观众的方向引。”熊乐晨回道,“而且,确实有乘客出了意外,他们就轻飘飘说句‘明天自己会好’而已。要是观众要求住院观察,又会被他们大敲一笔竹杠。”
“想钱想疯了?”杜芳芳暗骂了一句,感叹道,“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感觉他们把苏莱纳接回去不怀好意了。”
熊乐晨道:“我觉得他们现在就有点不怀好意。”
“啊?”杜芳芳一时间没太明白,“你说他们已经计划好对苏莱纳使坏了吗?”
“不是。”熊乐晨淡淡回道,“是他想来我们的房子‘旅游’。”
杜芳芳:“……啊?!”
卡斯蒂子爵最后还是来到熊乐晨和薛锐家拜访了。
他和一个年轻女孩一块来的,女孩也是卡斯蒂家族的人,有些混血,但主要作用是来当翻译。他们来“出差”,居然还租了一辆车连带一名司机。车还是辆豪车,司机是戴白手套那种,只能说这装X的格调真是上哪都得带着。
豪车依旧停在别墅小院里,卡斯蒂子爵和女孩儿一前一后下了车。卡斯蒂子爵本来先看了一眼别墅大门,随后又回头往院子外的天空望去。半空中远处传来了嗡嗡嗡的动静,女孩靠近卡斯蒂子爵,低声道:“是无人机。”
卡斯蒂子爵自己组织参观活动的时候,对无人机这玩意的动静可是熟得不得了。他微微一点头,也判断道:“应该是在靠近。”
“跟踪我们的?”女孩提了问题,又自己先否认了,“应该不是。如果是无人机跟踪,我们应该早就能发现了。是附近住户碰巧在玩无人机吗?”
“反正不拍到我们就行。”卡斯蒂子爵回道,“走吧。”
说罢,两人转身往别墅大门走去。至于他们的司机,就留在车上等他们出来。
两人到了门口,没等再按门铃,大门已经缓缓打开——正是熊乐晨开的门。
“日安,熊先生。”卡斯蒂子爵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这是我的助理,萨拉·卡斯蒂。”
熊乐晨看一眼那女孩:“哦,也是你们卡斯蒂氏族的人。”
“是的。”卡斯蒂子爵回道,“不过她的混血成分较低,基本没什么特异功能,这次来只是为了当翻译。”
熊乐晨:“看出来了。”这女孩身上基本没什么特别的能量,一眼就能看出来。
卡斯蒂子爵被他不客气的回复噎了一下,回想起了这个年轻男人的直白,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嗯……不邀请我们进你们的新豪宅里坐坐吗?”
熊乐晨这才让开一些,给他们进门:“请进。”
“谢谢。”卡斯蒂子爵优势那套优雅的点头微笑流程,刚抬腿往里进,忽地扭头示意熊乐晨看天上,“那边好像有架无人机来了。”
他所言不错,熊乐晨看过去刚两秒,一台无人机就出现在视野当中。它大概在四五层楼高的位置前进着,对于普遍只有两三层高的别墅来说,这个高度足够它穿越整个小区。这台无人机也不大,直径大概才三十多厘米。但它在空中发出的嗡鸣声,足够让人们注意到它。
它朝着熊乐晨和薛锐的别墅来了。
其实它应该可能是路过别墅上方而已,不过它这样直直地来了,卡斯蒂子爵就警觉起来:“它在拍我们。”
无人机在向下拍摄,拍到熊乐晨的别墅时,自然容易把门口的人也拍下来。熊乐晨看一眼卡斯蒂子爵:“你们不能被拍到?”
“最好是别上镜。”卡斯蒂子爵转回来,似乎是准备进门了,“我带人去拍摄狩猎的时候,都不会自己出境。”
“明白了。”熊乐晨去门旁边的柜子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样东西。
卡斯蒂子爵一看,诧异道:“你有枪?!这里不是禁枪……”
“玩具枪,BB弹。”熊乐晨淡定回复,随即回到门口,举起枪瞄准无人机,扣下扳机——
枪声响起,那无人机几乎是应声一歪,随即就翻滚着坠落,最后啪地一声掉落在院子里。
它还正好掉在卡斯蒂子爵租借的豪车前面,差点就给车头刮掉一块漆。卡斯蒂子爵还没觉得怎么,倒是把坐在车里的司机吓一跳。
卡斯蒂子爵狐疑:“玩具也杀伤力这么大?”
“又不远。”熊乐晨淡然回道,“而且无人机这种东西,只要一点物理干扰就容易失衡,不难打。”
其实这把枪、所谓的BB弹,都是熊乐晨的黑雾所化。打出去自然百发百中,轻易击穿。要不是不想太夸张,把无人机炸成碎片都是分分钟的事。
卡斯蒂子爵可不知道还有这么魔幻的事,只问道:“这个国家也是私有土地不可侵犯吗?所以你能自由击落?”
“不是,土地是公有制。”熊乐晨回道,“但是,我和薛锐也有保密等级。”
卡斯蒂子爵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么说,你是合法击落不明飞行摄像仪器。”
“是。”熊乐晨把枪放回抽屉。正当这会儿,薛锐终于出现了。他从一个小会客厅里走出来,看到卡斯蒂子爵他们并不打招呼,而是径直朝着熊乐晨走去:“怎么了?刚刚什么声音?”
“有人把无人机飞到我们的院子上方,拍我们的房子,还拍到了我和他们。”熊乐晨指了一下卡斯蒂子爵,回道,“我用玩具枪击落了。”
“玩具枪?”薛锐疑惑了一瞬,但对上熊乐晨关抽屉的动作,反应过来,“哦,打了就打了,东西呢?”
“在院子里,已经坏了、不动弹了。”熊乐晨道,“回头把监控提出来,交给‘特美办’。要是无人机主人来找,连嫌犯是谁都不用找了,都交给‘特美办’吧。”
卡斯蒂子爵道:“还可以查查他们为什么要拍我。就算不是故意的,也可以叫他们吃吃苦头。”
薛锐听不懂他那些叽里呱啦的话,熊乐晨这会儿也不当翻译了,就光沉默。萨拉看这状况,赶紧翻译了一遍。
薛锐听懂了也不置可否,就和熊乐晨道:“你随意处理吧。”
熊乐晨点头,然后才开始指引卡斯蒂子爵去会客室。卡斯蒂子爵趁机和薛锐打招呼:“薛先生,好久不见。”
萨拉翻译以后,薛锐没回话,只点了个头。实际上,薛锐只是因为熊乐晨决定见,才会一起见的,他根本不在意卡斯蒂子爵。
卡斯蒂子爵却比上次更热情了一些,面对薛锐的冷淡,继续寒暄:“之前那次见面,有些失礼了。没想到薛先生是如此强大的修行者,薛先生也没稍微提示我们,真是这个国度特有的谦虚……”
薛锐本质上都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可他懒得搭理卡斯蒂子爵,也就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