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太分得出来……”熊乐晨道,“我吃过一次冰淇淋,杜芳芳说那个又冰又甜又绵密,我记得。”
“那我以后给你买很多零食、还有正餐,然后你吃的时候,我就跟你形容那是什么口感。”薛锐缓缓道,“你会记住很多人类食物的味道。”
“不用你买,我有钱。”熊乐晨道,“在这个世界赚钱,比我想的简单。我原来想过是不是要去什么店里打工,不然交不出房租。”
“因为你是特殊的,才会这么简单。”薛锐道,“我去云隐门时,听到了他们的一些酬劳,一次可比你这几趟加起来都多。”
熊乐晨道:“我只是坐了几次车,甚至没吃掉什么。”
“你要是吃掉什么,那连我都不需要动手了,就白跟你分钱?”薛锐又想起一件事,“对了。红月找你那次,你是不是想吞了它?”
熊乐晨毫不犹豫地一点头。
“我就知道。我原来也想着劈下去就给你的,没想到让它跑了。”薛锐道,“不过以后也别想着吞它了,机械不好吃,我给你找别的就是了。”
熊乐晨再点头,随后又道:“你跟我白分钱,也可以。”
薛锐听他说这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总跟我找补回来一句。还要我白拿你的钱,你傻不傻?”
熊乐晨难得和他有不同意见:“我以前,也白拿你的。”
这就是说的一开始那段时间,黑雾总跟在薛锐之后“捡剩饭”了。薛锐觉得那没什么,本来就是他不要的东西,不给黑雾,也是别的东西会把尸体分而食之。可转念一想,熊乐晨又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他不用吃饭睡觉,没有人类那些享乐的欲望,对他来说钱确实是没啥用的东西。
当然,熊乐晨可能都没想那么复杂。他想给薛锐,就会给,并不在意后果会如何。就如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他就想借钱给薛锐一样。
“行。那我白拿你的,你也白拿我的。”薛锐想了想,“可能还可以用钱买一些材料,我炼点‘零食’给你吃?你应该会喜欢的能量零食。”
熊乐晨一听这茬:“那我的都给你。”
“不用,我走了那么多地方,给你存了好多。”薛锐说着,掌心一翻,又掏出个晶石来。流光溢彩,炫目迷人。薛锐也不说别的,就递到熊乐晨嘴边道:“张嘴。”
于是熊乐晨又吞了一个晶石。这回他居然眨眼品味了两秒,评价道:“好吃。”
“是吗?”薛锐问,“什么感觉?”
“能量丰沛,感觉浑身……很舒展。”熊乐晨现在的语言水平,还是不足以准确形容自己的感受,可他还是努力描述道,“如果我控制不稳定,可能会忍不住散成原型,我肯定又变大了。”
薛锐听得好笑。
熊乐晨的描述很抽象,但他居然完全理解了。薛锐不由感叹:“你真的很像一头小熊。”
熊乐晨看向他:“我不小。”
“我知道,我今早刚看过。”薛锐道,“但有时候,很大的一头熊,也可以叫‘小熊’。这是一种……爱称。”
熊乐晨道:“我不太懂。”
“没关系,总之,我很喜欢叫你‘小熊’,你完美适配这个昵称。”薛锐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又转而道,“我炼的这个东西,本来是别人会镶嵌在法宝上的,蕴含着很多能量,但你吃起来不费劲。喜欢的话,我还有材料,继续给你炼。我还炼了别的,也可以试吃,看看最喜欢哪些。”
熊乐晨道:“可是,你不是废了很多功夫才收集的材料吗?我记得你以前,为了一些材料,会打得遍体鳞伤,很辛苦。”
“……”薛锐听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熊乐晨不知道自己的经历算辛苦,却还记得很久以前薛锐的辛苦。
薛锐没细讲自己的心情,只是忍不住捏了一下熊乐晨的脸。完美拟态,手感很好。
“给你弄的,你收到了,你喜欢,就不算辛苦。”
和薛锐说开了之后,熊乐晨就不用晚上还装吃饭洗澡睡觉那一套了。
他大半夜还在看视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看的还是那种法制频道解说的凶杀案。那BGM配上带着马赛克的画面,换个一般普通人来看,少不得要瘆得慌。
薛锐看得好笑:“你怎么对人类杀人类感兴趣了?”
“人类,很奇怪。”熊乐晨道,“我在试图理解他们的逻辑,但有时候,他们做的事并没什么逻辑。”
“因为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总有各种各样的极端。”薛锐试图解释,“还有一部分是疯子,就是他们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甚至理解不了自己。那别人,就更不可能了。”
熊乐晨评价道:“大脑,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这明明是个中性的评价,薛锐却微妙地感觉自己也被嫌弃了。
好在熊乐晨的手机拯救了这个话题。
在这深夜,他收到了一条新信息。点开一看,熊乐晨就抬头看向薛锐,自觉坦白道:“朱晓斐给我发来的。”
“她又找你说什么她家的八卦?”薛锐啃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现在可是深夜三点,她这时候给你发信息……”
——可不像是普通的、连朋友都不算的关系。
熊乐晨没明白薛锐的话里有话,问道:“这时候给我发信息,怎么了?”
“……没什么。”薛锐可不会提醒熊乐晨,关于友情以上的那些情感纠葛问题。熊乐晨什么都不懂,薛锐对他有种强烈的责任感和占有欲,绝不会让乱七八糟的人在自己面前把他拐走。
于是薛锐直接走到熊乐晨身边,坐下,正大光明地看着他的手机界面:“朱晓斐说什么?”
熊乐晨还真就给他看信息了,同时念了出来:“她说,‘熊老师,邪物作祟有可能帮人在赌博中获胜吗’。”
这倒不像是要撩人,但朱晓斐这女孩看着性格火爆,其实心思还挺复杂的。薛锐并不走开,而是问道:“你准备怎么回?”
熊乐晨回道:“一般都回‘不一定’。”
这着确实好用,也着实敷衍,说了等于没说。薛锐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但也提醒道:“你等白天再回。不然大半夜的,别人找你、你就回,普通人可是都在睡觉的。”
熊乐晨指着手机:“‘睡觉’?”朱晓斐可明显没睡。
“她不睡就不睡,但你没责任这时候也陪聊。”薛锐觉得再解释下去,又要到情情爱爱那个部分了,索性话锋一转,“那你听我的吗?”
“听。”熊乐晨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本来就不怎么回她的信息。”
“那就保持。这样才有高人的风范。”薛锐一笑,替他把信息界面给退了,“行了,看你的杀人放火视频吧。”
按照薛锐的建议,熊乐晨在上午十点多才回复了朱晓斐的信息。
而且果真是那句“不一定”,一字不差,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多。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向来积极回复熊乐晨的朱晓斐,到了下午才再次发来信息。
【熊老师,十分对不起!我晚上喝醉了,没注意时间,一时兴起就给你发了信息!打扰你的休息,真的很抱歉!】
【我现在才清醒过来,所以回复得晚了,也很抱歉!】
【但我问的问题并不是在开玩笑哈,我是真心在咨询的。】
【我有个朋友,碰到了这么个百战百胜、所向披靡的人,简直打穿了整个场子!怎么查都查不到他出千的方式。我就想,会不会是他有什么旁门左道的手段?就像那个周文一样的那种!】
熊乐晨看完这一串叮叮咚咚来的信息,终于回了一句:【场子?】
朱晓斐这次回复得很迅速:【在M市!有执照的!合法的哈!】
熊乐晨其实没懂这是什么意思。他给薛锐看,薛锐结合了一下上下文就明白了,跟他解释:“是赌场。有人在赌场里几乎所有项目都赢了,被怀疑出千——也就是利用某种方式作弊了。但赌场的人没找到这个人的手段,所以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走了旁门左道。”
说着,薛锐又用手机查了一下M市,进一步说明:“M市是这个国家唯一能合法开设赌场的地方。”
熊乐晨点头,随后回复朱晓斐:【你是在咨询,还是随便发的?】
薛锐看着他回的,评价道:“你还挺会这方面的话术。”
熊乐晨诚实回道:“张哥教的,他让我别给那些人白做工。”
薛锐想起张弛和卢萍,神色有些莫名:“你倒是经常听他们的话……”
“他们会靠自己的想象,合理化我的行为。”熊乐晨道,“和他们打交道,很省事,我不用想太多。”
“……好吧。”薛锐又没脾气了,“那你继续玩儿吧。”
这会儿朱晓斐的回应也来了:【咨询,算咨询的!但熊老师可以先别回复我,我去问看朋友是否需要劳驾您去看看。】
熊乐晨表示:【如果要我去看,薛老师也会跟我一起。】
朱晓斐:【好的好的,我明白的,薛老师也是高人。我先去确认哈。】
收到这条信息,熊乐晨就不继续回复了。倒是看着他发信息的薛锐,神色莫名地看着他,问道:“你叫我‘老师’?”
“在这些客户面前,不是这么叫你吗?叫你的名字,显得不太尊重。”熊乐晨回道,“其实你教了我那么多,确实也可以叫你老师。”
薛锐也不知有点走神还是怎么的,神使鬼差地来了一句:“叫叫看。”
熊乐晨还真叫了:“薛老师。”
他顿了一下,又道:“还是,师尊?”
其实这两声都叫得非常平,可就是生生让薛锐听得摩挲了一下手指,随后他又来了一句:“你好像叫张弛他们哥、姐,也没这样叫过我。”
熊乐晨也是一个疑问都没有,直接叫了声:“薛哥。”
“换个叫法。”
“锐哥。”
“别带我名字。”
“……哥?”
薛锐转身走了。
熊乐晨根本摸不着他的心思,看着他的背影,茫然道:“那我以后要叫你‘哥’吗?”
“不,别叫。”薛锐头都不回地一摆手,就进房间关了门。
熊乐晨:???
——人类,真深奥啊。
第二天晚上,熊乐晨和薛锐登上了前往M市的夜间航班。
不怪对面催得急,据说那个幸运儿已经上了二楼的牌局,这要是杀穿,那这个场子真是要被狠狠咬下一大口。场子的老板是刚接手的年轻一代,之前放话说“不赶人,玩得起”,结果现在也开始要骂娘了。不过这行的规矩就是要“玩得起”,总不能把放出去的话又收回来。没办法,只能想办法查对方是不是出千了。可任由各种探测仪扫来扫去,各种屏蔽仪在他周围摆了一圈,就是啥都没有,只差脱光验明了。
找熊乐晨他们来看,也算病急乱投医。不过他们两人加起来的来回飞机票和食宿,比起那个幸运儿赢的钱,不过九牛一毛。所以请了也就请了,就算白跑一趟也不费多少花销。
熊乐晨和薛锐到达地方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零点,然而这正是这座不夜城热闹的时候。
尤其场子里,那是人声鼎沸、烟熏缭绕、震耳欲聋。一个助理把两人带到楼上的包厢,门一关,这才安静下来。
“二位老师,辛苦辛苦。”年轻的老板讲话带着些口音,但还算能听懂,他从沙发上起身跟两人握手,“我是连骐,朱晓斐应该和二位提过我。”
熊乐晨也自我介绍:“我姓熊,他姓薛。”
“熊老师、薛老师。”连骐没喊别的,看来是得了朱晓斐的建议,“二位看现在是先吃个宵夜休息休息,还是……?”
“倒杯水就行。”熊乐晨向来不太寒暄,薛锐那就更不爱在陌生人面前说话了,于是他们直入主题,“人在哪?”
“在楼下玩轮盘呢。”连骐亲自给两人倒了柠檬水,介绍道,“刚才牌局才结束一局,又给他赢了。我让人拉长一点中场休息的时间,他就又下去玩儿了。啧,我从大赛里挖来的那些选手,真是屁用没有!还得靠二位帮我看看了。”
这些恭维的话,熊乐晨并不接,他只喝了一口水,随后就放下:“轮盘也一直赢?”
“基本是,有时候单局小输,但下桌的时候比上桌那时肯定是赢的。”
“轮盘不能调吗?这也能让他一直赢?”
这些知识,还是熊乐晨和薛锐临时补的。一部分问“特美办”,一部分看网上的防赌视频。张弛还千叮咛万嘱咐,说十赌十一输,让熊乐晨千万别上桌,不然底裤都要赔没了。
连骐听他问话,轻咳一声:“哪里调了啊,我们都是合法牌照的,不动手脚的哈,熊老师。”
熊乐晨不以为意,他又不是来查场子的,于是道:“带我们去看看,我要看到他赢的现场。”
“那个,我下去惹眼,让我助理陪二位下去。”连骐道,“场子里的酒水、吃的,二位随意。我还准备了一点筹码……”
“不玩。”熊乐晨看向助理,“走吧。”
助理恭敬地开了门:“二位请。”
熊乐晨和薛锐就一前一后跟着走了。连骐等了一会儿,也出了包厢,七拐八拐到了监控室。
另一个股东等在这里,一见他进门,就问:“看着挺年轻,真有本事啊?”
“我哪知道。”连骐也直咋舌,“朱晓斐介绍的,她靠这两个把朱云新都搞下去了,就等着看吧。”
“行,那我就在这里围观了。”股东的椅子一转,朝向了监控幕墙。
巨大的LED屏幕上,周围是一个个小屏幕,定时跳转着上百个监控摄像头的画面。而中间最大的画面,已经对准了一台围满了人的轮盘桌。
熊乐晨和薛锐又被带进了那种要命的嘈杂当中。
也就是他俩要么身负异能、要么根本不是人,不然真是要被这环境渲染得心脏狂跳。
助理把他们带到目标轮盘桌附近,就不得不停了下来。没办法,那个幸运儿这几天在场子里出了名,大家都在看他的热闹——要么他把这几天积累起来的巨额财富全部带走,要么他终究被场子的老板狠狠收拾。
目前来说,大家还是在围观,看看他到底能赢多久。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直接把熊乐晨等人隔在了外边。助理无奈,只得凑到熊乐晨耳边道:“熊先生,里面穿棕色夹克的就是那个宋德民。我不好进去,被里面熟客认出来了,会说老板在想阴招影响他。”
熊乐晨点头,随后也有样学样地凑到薛锐耳边——虽然以他俩来说完全不需要这么近——嘀咕了一句。薛锐垂头听了,随即手臂一伸,搂在熊乐晨的腰背上,带着他就挤进了人群。
助理看着他们相携而去,心里咂摸了一些事,但没什么行动,只是退到一边去等着了。
另一头,薛锐轻易带着熊乐晨挤到了看热闹的第一排。
这桌上所有位置都满了,C位就是那个赢遍赌场的幸运儿——宋德民。和想象中的“天选之人”不太一样,宋德民虽然才三十多,还赢了许多钱,看起来却没那么……有钱。
大概因为一连泡在场子里许多天,他胡子邋遢的,头发也乱糟糟。单看他的脸,很难想象他才三十刚冒头,只怕会觉得他是四五十岁的流浪汉。他坐在那的时候,虽然没有其他人激动,但眼睛里爆着精光,嘴上也不自觉地挂着那种自信爆棚的笑。他身上混合着浓郁的烟酒臭味,手边还有好几个已经空了的酒杯和塞了雪茄头的烟灰缸。这些东西都未必是他自己买的,很可能是旁边跟着他无脑下注的人送他的。
是的,其他一起坐在桌边的客人,自己根本不想怎么下注。他们全都等着宋德民先下,然后就无脑跟。
这状况,也怪不得连骐气得牙痒痒。要是这个宋德民去玩老虎机、玩牌之类的,还是一个人赢。这跑来玩轮盘,不是所有人都必跟了吗?而且他这个样子,着实不像什么精通赌场游戏的人,真的很像拿到了什么高精尖的作弊器就来疯狂一把。连骐肯定要跟他和他背后的人斗法,抓他把柄的。
而熊乐晨他们挤进来后,正碰上荷官让参与者下注。
其他人当然不着急下,全都瞥着宋德民。桌边看热闹的其他人则是瞎起哄,叫下什么的都有,一时间乱哄哄。熊乐晨和薛锐就在宋德民对面,静静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宋德民没注意到两人的注视——毕竟这会儿看着他的人多了去了——只是盯着那还空荡荡的轮盘,似乎在思考什么。几秒后,他抓起一把五六个筹码,放到了其中一个数字格上。其他赌客见状,纷纷跟进。
小球落入轮盘,球、轮盘分别快速转动起来。叮的一声,轮盘逐渐减慢了速度,最后小球落了进去。
宋德民没赌中。
围观群众发出惋惜和咋舌声,宋德民自己倒不是很急,跟他一桌的其他人也不怎么急。正如连骐之前所说,他也是会小输几局的。结合他大赢的结果来看,小输这些只怕是故意的。
看到这个结果,熊乐晨偏头凑在薛锐耳边:“我没看到异常,你看到了吗?”
薛锐几乎将他护在自己的臂膀里,闻言轻微一摇头。
对完这句,两人不再交流,继续看宋德民下注。一连两局,宋德民都在输。他自己依旧不急,跟着他下注的其他人终于开始急了,纷纷嚷着:“你行不行啊,是不是赌不中了啊!”
宋德民瞥那个人一眼,这回把面前筹码盒里的十个筹码拿了出来,然后,把剩下的所有都到了其中一个数字上。
众人见了,都以为他终于认真要赢了,赶紧跟上。之前骂宋德民的赌客也好像一下忘了自己刚才还在骂人,直接把自己剩下的所有筹码都堆了上去。
然而结果一开,竟然又输了!
“你……!”
压上最后所有筹码的赌客们愤怒了,狠狠盯着宋德民,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给他一拳。宋德民却根本不怕,甚至肆意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想跟我玩,我楼上还有几箱筹码,你们还敢跟吗?!”
他说着话,看似随意地瞥了一眼轮盘。就这么一眼,就这么一秒,当他的脑袋转回来的时候,熊乐晨一把拽住了薛锐的袖子。
薛锐自觉垂头,附耳过去。
熊乐晨立马问道:“刚刚那是什么?”
薛锐就知道他也能感觉到,转头凑到他耳边:“待会儿讨论。”
熊乐晨点头,又道:“他这局会赢。”
薛锐颔首表示同意,但也不再接话了。
就在他们低声讨论的时候,宋德民已经把剩下十个筹码看似随意地扔在了一个格子里。他这副随便作、随便花的样子,众人不敢再跟了。宋德民嗤笑一声,骂了句“怂逼”,就等着开结果。
然而小球骨碌碌落入轮盘,开出结果——他又赢了!
众人哗然,他们终于真正意识到,宋德民就是在耍他们,他能操控自己的输赢!
熊乐晨和薛锐回到包厢的时候,连骐跟着回来了。他正要问,薛锐就冷声道:“是有问题,但先让我们讨论一下。”
“……好的。”连骐怔了一下,很快同意了,他边退出去边道,“我让人给二位准备点M市特色的宵夜。就是我们上面酒店大厨出品的,绝对干净,二位稍等哈。”
两人没再拒绝,连骐就这么出去、关上了门。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
熊乐晨也不铺垫什么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他最后看轮盘的那次,我忽然感觉到他身上有很强烈的能量波动。但是就一瞬间,我想仔细找的时候,就消失了。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薛锐和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下,回道,“其实我觉得它有点像某个我们认识的东西,你意识到了吗?”
“我们认识的……?”熊乐晨垂眼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空间裂缝?!”
他难得变现出一些情绪上的激动。但这其实已经很收敛了,因为就算是薛锐,刚才在下面想到这点的时候,也心里愕然了好一会儿。
“正是空间裂缝。”薛锐回道,“他想要作弊的时候,身上出现了很像是空间裂缝的能量波动。我感受到极短的强烈震荡,但转瞬即逝,普通人、任何仪器应该都感受不到。”
“可我们都没看到实际的空间裂缝。”熊乐晨指出道,“而且空间裂缝的吞噬能力那么强,就算是我,靠近了也很难抵挡那股力量。即便那条裂缝只展开了一瞬间,也不可能所有的东西还安然无恙地在原地。”
“所以,应该只是类似的东西,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这种东西太少、太罕见了,我记忆里找不到类似的法器。”薛锐道,“我感觉是在他脑袋附近展开的,你觉得呢?”
“嗯,我也感觉是那里。太快了,我没能锁定。”熊乐晨道,“但我肯定应该是在他体外的,和他本人没有叠影。要是就在他旁边盯着,他再发动一遍,可能可以看清楚。”
“那就让他再施展。”薛锐道,“反正他还要参加牌局,这个不会有太多人影响,我们可以就在他身后盯着他。”
“好。”熊乐晨没有不应的,随后,他又想起了一点,“还有,你觉不觉得,他的年龄和外表不太相符?”
“嗯?”薛锐道,“你是说,连骐说他应该是三十四岁,但看起来不像吗?”
“嗯。”熊乐晨点头,“还有一点,在这个类似空间裂缝的东西展开前后,他的衰老迹象太明显了。我能够完全拓印一个人类的模样,我很确定,他在那一瞬间后,脸上的皱纹一下多了许多。”
“这么说,这东西在消耗他的生命。”薛锐倒不奇怪会有“吃人生命”的东西存在,他奇怪的是,“不过这个东西,究竟怎么帮他作弊的?”
熊乐晨对这个问题倒不怎么纠结:“要么把东西抓过来,要么逼问宋德民,就知道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残酷又天真,薛锐看了更觉得他可爱。等薛锐自己品味了几秒,熊乐晨开始安静等他的答案时,薛锐这才道:“我听说,人类有机器可以测骨龄,来确定身体的真实年龄。让连骐带他去测骨龄,如果真的老得夸张,我们再在旁边旁敲侧击,未必炸不出他的实话。”
顿了一下,薛锐又道:“我们对他来说也是未知,他要是利用那东西来预测我们,你怕吗?”
“不怕。”熊乐晨淡定得很,“如果他对着我们展开那东西,可能会更容易捉到它。”
“好,那就这样决定。”薛锐刚点头,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连骐的助理叫人带着宵夜一起回来了。
薛锐根本没看那满满一车的美味佳肴,径直道:“我们已经确认方案了。”
助理一愣,随后立马问道:“需要我们怎么做?”
薛锐道:“带他去测骨龄。”
助理:“……啊?”
第39章 ——无数世界
M市产业特殊,遍地是医院。连骐更是为了求快,直接就把宋德民送到了私人医院去,连夜测试真实年龄。
因为又要过机器,宋德民还自以为见识过了,边进检测室边挺嚣张地表示:“前天才照过,又来?哈,照多少遍都不会找出作弊器,浪费时间!”
这么频频过机器,放以往医生肯定要过问的。但在这里,医生习惯了这些赌客被带来查体内是否有作弊器,因此并不接话。倒是熊乐晨,听到宋德民的这句话,忽然想起了一茬,问连骐道:“他之前过机器,那个片子留下来了吗?”
连骐哪知道,转头看助理,助理道:“我们没留,但是医院可以调出来。”
“调来给这边的医生看。”熊乐晨道,“让他比较一下这两个片子。”
连骐和助理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依旧照办。于是一小时后,医生拿着宋德民前后两次的拍片材料,懵了。
“这……不对吧?”医生再次确认,“这真是同一个人的片子?”
助理点头:“肯定是。你看传过来的材料,标记就是‘宋德民,男,34’。”
“34岁?!”医生发现自己都忘了扫过一眼这个年龄,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再次翻看自己电脑上登记的证件信息,诧异道,“还真是34……那他有很大问题!”
宋德民这会儿已经没那么嚣张了,有些驼背地坐在那。但他依旧死死盯着医生,重复道:“我可没出千!绝对没有!”
连骐瞥了他一眼,只和医生对话:“什么问题?”
医生道:“早衰。”
连骐:“……”
他可没想到所谓的“有问题”是这个问题,怔了几秒才反问:“早衰?”
“嗯,我初步看来,他查出来的身体年龄应该在六十周岁左右了,与他的证件年龄十分不符。”医生回道,“等天亮我同事来上班,我们可以组会讨论一下,再给出确定结论。造成早衰的原因有很多,可能需要做基因分析才知道……”
“不用了。”连骐打断医生的话,心里直骂娘,他是来查宋德民的作弊方式的,又不是来给他治病的!
“哈哈,早衰、早衰……就是早衰而已!”宋德民的声音不大,但笑声中带着些癫狂,“看吧,不是作弊!”
连骐听得不耐烦:“操他妈的你高兴个屁!有命赚没命花的短命鬼!”
“那我也在短短几天内赚到了别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哈哈哈,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说到这个份上,宋德民好像也忽然恍悟了,“我不赌了,我要把钱全兑出来,我不赌了!我要去花钱,我要买最贵的山庄和游艇,我要最贵的酒和烟,我要二十个女人围着我转、跪着求我把钱拍在她们脸上!我要去享受了!”
他一把抓住连骐的衣袖:“你不会敢赖账吧?你是赌场的老板,哈,你敢赖账的话,那你真是个怂逼,所有人都他妈看你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