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爱我—— by韩七酒
韩七酒  发于:2023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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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回来?
冉宁神情不解,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哪里出问题了——
“外婆,我...”
“你这孩子!”张素宁急了,一指头点在冉宁的脑门儿上“又不是做错事你虚什么,那个....安全措施挺...挺好,卫生间里的避。孕。套,我和你外公都看见了!”
作者有话说:
呃...似乎跟冉宁想的不太一样~

事情明显超出冉宁的预料, 当下一刻,冉宁属于宕机状态。
虽然张素宁还在说,但她已经完全没在听了,一直到外婆说完停下, 冉宁都没搞懂, 问题究竟是出在哪儿了?
等她回到卧室, 呆坐在床上。
冉峰才从书房磨磨蹭蹭的出来,隔着一道门板,全然两幅天下。
门外面——
冉峰:“问了?”
张素宁:“问了, 就是有对象了。”
冉峰:“赶紧带家来看看!”
张素宁:“现在你急了, 刚刚躲什么?”
冉峰往沙发上一坐, 两只手冲大腿啪的一拍:“这种事情, 本来就该你这个做外婆的说,我说...像什么话嘛!”说完,又朝卧室瞟了眼:“你觉得靠谱儿吗?”
张素宁:“我哪知道, 得等她把人带回来才行,不过...我相信宁宁的眼光, 咱们教出来的孩子, 肯定没问题。”
冉峰:“对对对!要相信她!”
门里边儿——
冉宁越想越不对,唰的起身, 手刚握住门柄想要出去摊牌, 猝不及防一通敲门声, 紧接着门就被人从外打开了。
是白黎。
白黎一边扭头跟俩老人家说话, 一边冲冉宁使眼色——有什么进屋再说。
如此,冉宁才被拦住。
一进房间, 白黎立马关上门, 拉着冉宁把人摁在椅子上坐下, 不让她动,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儿,确定没什么声音了,才开口说话——
“我实在不放心,过来看看你,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白黎想着过来帮冉宁抗一抗,一来怕场面闹得太厉害,二来也怕冉宁硬碰硬,谁料到...竟然一派祥和,完全没有任何被迫出柜的样子。
她也没敢吱声,冲两老人说说笑笑,就急忙来找冉宁了。
冉宁顿了两秒,手抓在椅子的扶手上,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辗转了半天,才回道:“他们好像误会了。”
“误会什么?”白黎脑子没转过来弯,这种事情还能误会?垃圾桶里的那个...不都‘证据确凿’了吗?
冉宁手扶着额头,无奈又苦闷:“我外公外婆以为,那是...避。孕。套。”
“啊?”
白黎两眼睁圆,抿着嘴一脸茫然,讪讪的眨了眨眼:“这差的...有点多吧?手指套哎...你外公外婆也不怕这男的身体有毛病?”
冉宁扫她一眼,白黎立马收了话头——
“呃...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这怎么能弄混?”
“老人嘛,估计想不到那儿,而且那东西在垃圾桶,袋子又是黑色的,可能看的也不真切,就...误会了。”
冉宁捋了捋头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我都做好豁出去的打算了,这一下...又把我给打回起点了。”
呼了口气——
“你要是再晚点来就好了,再晚点儿...我刚才也就冲出去了。”
“你疯了?”白黎打了她一下“你想过后果吗?”
冉宁眼眶泛红,没说话。
“我就是太了解你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憋不住,一大早...我死赶慢赶往你这儿跑,得亏我来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后果!天天都是这两个字,我快要被逼疯了!”冉宁情绪没控制住,突然低吼出来。
白黎一愣:“冉宁...”
“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头,说实话...外公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的时候,我是害怕,但我更多的是解脱,我觉得我终于能把这件事说出来了,不用再藏着掖着,结果呢...事与愿违,白黎...我做人失败,真的...特别失败...”
白黎扶住冉宁的肩,蹲下身,抬头看她——
“你看你...怎么哭了。”忙伸手给她擦眼泪“快别哭了,回头陆迢要知道该心疼了。”
冉宁捂住眼睛,不肯再说话。
白黎见她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理解你,我知道你觉得这样瞒着对不起陆迢,觉得陆迢为你什么都做了,你为她却连出柜都没有,可是冉宁...你想没想过,你俩情况不一样,罗院长从一开始就知道陆迢的取向,她心里是有底儿的,陆迢她爸又有罗院长压着,可就算这样,你觉得陆迢她爸妈心里真的一点疙瘩都没有吗?你自己劝我的话...现在劝自己就想不通了?祖父母跟父母差着辈儿呢,三岁一代沟,这里头儿多少代沟,不用我跟你数了吧?你信不信...你刚刚要是冲出去说,你外婆昏死过去都有可能!”
冉宁默声不语,想到外公外婆的严肃,他们连对待男女同居问题都这么郑重其事,更何况自己的对象还是个女人...
“冷静了?”白黎问道。
“现在不能说,那什么时候能说?我总不可能瞒一辈子吧?而且外公外婆已经知道我谈恋爱了,他们肯定要问的,到时候...我又该拿什么给他们交代?”
这就好比...道理我都懂,但就是无从下手。
人生这张试卷,从来都没有标准答案。
白黎低了低头,又抬起——
“从长计议。”
“...”
“冉宁,你信我的,要是我和商楠成了,这一关我也是要过,除了这四个字,没有别的办法,趁着你外公外婆还不知道,你多想想...哪怕就是多想想后果也行,至少...等哪天真的被发现的时候,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要手足无措才好。”
白黎没把话说太明白,但冉宁还是听懂了——
她这是叫自己做好最坏的打算。
与其现在这样,左想对不起陆迢,右想对不起老人,不如想想事情一旦摆开...会发生的后果,既然注定解决不了,那就只能面对,只要自己能承受住,其余的也就迎刃而解了。
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待无时思有时。
“我懂了。”
冉宁三个字,白黎终于解下眉头,笑了笑,打趣道:“你呀,安安心心等陆迢出完任务,别让她一边开飞机,一边还得寄挂你,到时候你外婆没昏过去,陆迢的心脏病倒被你先吓出来了,培养一个飞行员多不容易呀,让你整的提前退休~”
“退休怕什么,大不了...我养她。”
“哟哟哟,冉姐姐厉害啦~”
两人玩笑几句,白黎倏地话锋一转——
“唉...你是不知道,今天为了你,我可是亏大发了!!”
“怎么了?”
“我好不容易把商楠骗出来,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口舌吗?又打电话又发短信,一通狂轰乱炸,我都快委曲求全死了,她才勉强答应陪我去寺庙,结果临出发前,我越想你越不放心,一个电话过去,我就把人给鸽了,再约她又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冉宁想了想,问:“你想约她啊?”
“那当然!”白黎有什么说什么,这种事情她对冉宁从不藏着掖着“她跟块铁皮似的,我现在每天盯着这块铁皮,一门心思就等着钻空子呢,她防我还跟防贼似的,一点缝隙都不让我钻!臭商楠!!。”
“倒也不必...”
“展开说说?”
冉宁看了眼手机:“让陆迢叫她出来不就得了,别人的面子不给,陆迢的面子她总得给吧。”
“那你让陆迢别跟她说我也去,要不然...我怕她不来。”
“行,到时候就是偶遇。”
“对对对,邂逅!”
1.春季是森林火灾的高发季,每年在春季发生的森林火灾占全年的百分之七十以上,祭祀、进山、郊游等活动都有可能成为火灾源头,火灾隐患增多的同时管控任务也随之加强,看住人,管住火,将苗头扼制在摇篮之中,成为了绝对林区防火灭火的关键因素。
“针对这一情况,咱们飞行救援队,也要防患于未然...”
会议结束后,毛峰在后面咯咯笑——
“你们刷没刷到视频,那家人在山顶野炊,无人机就在他们头顶上喊:不准生火,生火危险,三十倍变焦摄像头,头发丝都照的一清二楚,那家老太太还追着拿石头砸,得亏没砸着,这要砸着了,可不就是口头教育那么简单了,得赔钱!”
“你以为说赔钱就赔钱啊。”陈化笑他太天真“去年清明节,有个老爷子上山烧纸,也被无人机拍到,说不听,还把无人机砸下来,结果呢,派出所的人一来,他还不承认,最后监控调出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躺倒了,捂着胸口说心脏病发,一分钱没赔。”
毛峰愤愤不平——
“遇到这种就该强制执行,你不罚他一次,他永远不当回事!每年光是为救火都出多少次勤?没风的时候还好,就怕有风,风一起,那火追着人跑啊,老百姓的命是命,咱们的命就不是命吗?消防员的命就不是命吗!一追查源头,不是烟头就是烧纸,再不然就是郊游野餐!我——我真气死!”
瞧着他快气炸的样子,陆迢走过去,上下扫了他眼——
“领子整好,竖不竖横不横的,像什么样子。”
毛峰手扯了几下,把领子摆正。
陆迢嘴角一勾:“你以前也不是这么愤世嫉俗啊,最近怎么回事?被小娄传染了?”
毛峰顿时脸一红:“陆队!你别乱说昂,我...我们是纯洁的同事友情!”
“得了吧~就你...全队人谁不知道,装什么呀!”
陆迢这一说,在场的几个都笑了。
毛峰一个人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悄咪咪的缩着一声不吭。
“有讲道理的人,也有不讲道理的人,这东西不好以偏概全,你就说前年的特大山火,当地老百姓不都自发组织救火?四十多度的高温,谁喊一声苦了?两瓶藿香正气下肚,照样往前冲!这又怎么说?”
陆迢看着他:“书可以读,但不能死读,尽信书不如无书。”想了想,又说:“就拿你现在看的那本为例,那大师够厉害吧?各种条理都能讲的头头是道,但也是他...背着妻子在外面大搞婚外情,还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羞愧,可见...所谓大道理都是说给别人听的,自己一样不守。”
毛峰惊了...
“真的啊?”
“骗你干嘛,不信上网搜,我要是有一句假话,二百个俯卧撑。”
“哦,好吧...那我不看了。”
毛峰刚要走,又被半道儿过来的商楠拦住,刚刚陆迢的话,她也听见了。
“楠姐...”
商楠看着他,就像看着地主家的傻儿子,毛峰家里经济条件不错,人平常也比较豁达,出手什么的都很大方,其实对他有意思的小姑娘不少,也不知道怎么就跟小娄看对眼了——
“我给你支一招,要不要?”
毛峰眼睛骨碌一转,点头如捣蒜。
“书里找不到对象的——”商楠手往东南位指去“出了大门向左拐,一直往前走,再向右拐,有家书咖,小娄平常下班都会在那儿待一个小时。”
“楠姐!”
“回来!”
商楠眼微眯:“没说完呢,急什么呀?小娄爱喝拿铁,到时候记得点拿铁。”
“哎!我知道了楠姐!我这就去点拿铁!”
毛峰腿脚贼快,一溜烟就没人影了。
“你可以啊~”陆迢拿肩膀撞了商楠一下“连人家小娄喝什么都探清楚了,你说你有这读心术,干什么心理医生啊,应该去刑警大队,觉着谁不对劲,隔着玻璃你就瞪眼盯人家,不等人招,就全给你盯出来了。”
商楠抱着胳膊,黑衣黑裤衬的她修长笔直,一双眼睛牢牢盯着陆迢。
“你看什么?”陆迢被她看的浑身发毛。
“不是你说的嘛,觉得谁不对劲,就让我盯谁。”
“....”
“你赶快回家吧,你们家冉医生可能有要紧事告诉你。”
陆迢将信将疑:“你说真的假的?”
“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你怎么知道?”
“不是你说的嘛,我会读心术,其实我不止会读心,我还有顺风耳,状态好的时候千里眼也能开。”
说完,商楠拍了拍她的肩,人就走了。
晚上陆迢回到家,立马就和冉宁对视起来。
虽然她不太信商楠有特异功能,但那人每回说出来的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千里眼、顺风耳...
白黎吧。
于是眯了眯眼:“你有事瞒我?”
冉宁心里一顿,她怎么知道?不过脸上还是很淡定。
“怎么突然这么问?”
一般情况下,如果没什么事,冉宁会说你神经啊,我有什么瞒你?可像现在这种避而不谈,反把问题推回来的时候,她都是有事。
陆迢拉过冉宁的手,表情正经——
“真有事?”
“....”冉宁嘴角拉直,忽然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
“说。”
“....”
“别想招儿昂,我已经知道了,赶紧的!”
冉宁腰身挺直,抿了抿嘴,表情纠结:“我有一个坏消息,跟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吧...”
“呃....”
“那...先听好消息?”
冉宁看着她,清了清嗓——
“我外公外婆知道我有对象了。”
陆迢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是好消息?!”
“坏消息——他们以为你是男的。”

“你还笑的出来?”
“多好玩啊。”陆迢脖子夹着枕头,一口牙齿整齐洁白“吓着你外公外婆了吧?他们肯定想不到自己的乖囡囡这么大胆,直接把人往家领。”
冉宁被这人混不吝的态度, 气到扬手捶她:“还不都是你!醉成那样还不老实....”
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手上没省劲儿, 又捶她一下:“起开,压我裙子了。”
冉宁穿了件草色的碎花裙,腰身那块裹得很紧, 衬的她线条流畅凹凸有致, 其实以前冉宁不常穿裙子, 一来不方便, 二来似乎也没什么场合必须要穿,再加上她自己也觉得不是那么喜欢,所以她的衣柜常年色调单一, 款式规矩,即便后来和陆迢在一起, 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某次跟白黎逛街,白黎指着一件露背深V裙顺嘴提了句:陆迢见过你穿裙子吗?不是小女孩的那种, 是这种很女人的。
冉宁一愣, 这才发现好像没有, 虽然陆迢嘴上说自己穿什么她都喜欢, 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到穿裙子的时候,尤其是比较修身包臀的那种, 陆迢会眼睛一亮, 一整天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打转, 而且到了晚上,也比较容易冲动,总之气氛就很棒。
渐渐地,冉宁开始留意穿着问题,遇见漂亮、性感,或者有点可爱的,无论裙子还是衣服,都会想要试一试,也不是取悦谁,只是很喜欢陆迢眼前一亮的感觉,就好像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藏一样。
那种感觉,既得意又满足。
陆迢眼睛笑吟吟的,手指勾着她腰间盘亘的碎花,象征性往后退了退:“那也不能全怪我吧,谁让你不穿衣服的?”
“我在洗澡好不好!”
“那你可以锁门啊。”
“我在自己家洗澡,我还锁门?我防贼啊?”
“可不就防贼嘛~”
冉宁震惊又无语,脸皮没她厚,干脆扑过去上嘴咬,一口啃在陆迢下巴上,咬的她直叫唤。
陆迢没动,让她咬了会儿,等松开的时候,下巴颏上两排亮晶晶的牙印,这会儿陆迢才箍住她,把人抱在怀里,语气和刚刚的吊儿郎当相比,正经了许多,眼睛低头看过去的时候,眉宇不再调笑。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了几秒。
冉宁忽然挪开视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她的肩窝。
陆迢一手扶着她的后背,另只手去捋她耳边的碎发,十分有耐心,一根一根发丝的整理着——
“吓着你了吗?”
话落,怀里的人抬起头,两只眼睛像玉盘里滚落的黑葡萄,怔怔的望着她,就在陆迢以为这人要点头的时候,她却推开了自己。
两人一个歪倒在沙发上保持不动,另一个已经起身,就坐在旁边,适才整理好的碎发,又从耳边掉落。
从陆迢这个角度看去,珠帘隐隐。
气氛不知怎么...突然紧张起来。
陆迢觉得自己之前胡侃的那几句,白说了。
“你...”
“我没怕。”
冉宁松了马尾,手指插入发中打散撩开,转头莞尔一笑——
“我本来想外公外婆发现了,那我就正好说清楚,谁料到又闹了这么一出乌龙,周六那天回去我真的差点就说了,结果白黎来了,把我硬从门口推进卧室...”
说到这儿,冉宁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坦白道——
“我承认我之前的确钻牛角尖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心里都发堵,总想瞒着你...找一天就把这事说了,像你跟你爸妈那样,等哪天你再回来的时候,我就全都搞定了,我一直找机会,一直没找到,直到昨天白黎的话,点醒了我。”
“她说什么了?”
陆迢看着她。
“她说...我与其想着怎么出柜,不如想想出柜以后会发生的事,她这话...让我茅塞顿开,其实出柜有什么难的呢?上下嘴皮碰一碰,张口一句话的事,两秒钟的功夫都用不到,真正叫我为难的...不就是说了之后吗?”
冉宁顿了顿,继续说:“外公外婆迟早会知道,我何必杞人忧天,自己神经兮兮过不好也就罢了,还要连累身边人和我一起。”
说完目光投向陆迢。
“哦。”
“哦?”冉宁伸手去拧她的耳朵“这么敷衍?不发表点意见?”
“不发表了,你想开就行,我说太多..省的你再胡思乱想。”
陆迢歪着身子,向上挪了挪,原先夹在脖子底下的靠枕被她捞到了脑袋下面。
闭着眼,沉默。
冉宁望着她,看着这人的眼睫微颤,根根睫毛清晰可数——
“在想什么?”
陆迢嘴角沉了沉,撩开眼皮,神色难得惫懒,眼角微微耷着,她看了看冉宁,下巴朝肩上一歪,冲她示意她——
“躺过来。”
窗帘合着,投影的光照视线昏暗,她淡如清泉的声音,无端的叫冉宁心潮波澜,激起一层一层浪。
冉宁十分听话地躺过去,沙发窄,两个人躺着,像叠罗汉似的落在一起。
四月底的气温,家里已经不用烧暖,但免不了有些春寒料峭,挤在一起...温度刚刚好。
冉宁伸手去摸她的下巴,牙印还在...
“你害怕吗?我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你。”
“害怕什么?”
“将来我外公外婆知道。”
“要听实话?”
“嗯。”
“怕。”
这个答案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冉宁仰起脸,昏暗泛白的光线里,她看见了陆迢眉宇间的凝重。
陆迢的笑噙在嘴角,眼眸却有几分伤感,要是可以她希望冉宁能永远瞒着,那样的话自己就永远不用被放在天平上称量。
她不是怕冉宁不选择她,而是怕在两者间难以抉择,不想让她痛苦、不想让她为难,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让她痛苦跟为难的源头...是自己。
陆迢哂笑:“逗你的,我不怕。”
冉宁在怕与不怕之间思忖,最后选择将两者都抛掉。
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鼻息渐渐加重,撑着肩膀的手掐在陆迢的脖子上——
“怕你也来不及了,往后不管发生什么,这条路你都必须和我一起走下去,不然...我就掐死你!”
“这么凶?”
冉宁忽然就软了,没有人像她这样,说狠话的时候...这么没底气。
“你怪我是不是?”
“...”
“我那时候不是真心话,我是为气你!”
陆迢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是她们分手的时候,再没有哪一次的架吵得像那次那样凶了。
思绪蓦然飘向远处。
等再回过神儿来的时候,陆迢的眼中只有心疼——
“其实,我早不把这个放在心上了,可能分手后有段时间比较记恨吧,但是后来...就不怎么恨了,因为我发现..我能想起来的,都是我们俩的好,再后来我们重逢、重新在一起,这事就已经彻底从我心里撕掉了,唯一还过不去的...是对你...”
陆迢低头看她,心尖传来抽痛——
“那么难得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冉宁内疚这一段,可事实上...陆迢觉得自己才是真正应该内疚的人。
她那时骂自己也好,赶自己走也好,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自己好,方方面面她都考虑到了,而自己呢,只顾着那些小情小爱,真的就这么走了,一走就是九年,即便后来知道她在哪儿,自己都没有主动去问一句,自以为受了巨大的伤害,抗拒着对这人的一切。
如果她们没有在医院遇到,自己说不定到现在都还扮演着苦情角色...
后来在一起,听她说了实情,陆迢才意识到自己口口声声说的爱,有多可笑、多肤浅...说着爱她,说着她们要在一起,说着未来,却从来都没想过,那时的冉宁有多艰难。
自己的海誓山盟,豪言壮语,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插在她心上的利剑。
在一起后,晚上睡觉,冉宁总说会被自己的胳膊压得喘不上气,因为自己总喜欢从背后抱她,环着她,把她勒的紧紧地,全拥在怀里,其实自己是心疼,心疼她这么单薄的肩膀,这么窄瘦的腰背,却背负了那么多,无数个深黑的夜,她扛着如同巨山般的心事...孑孓而行。
陆迢无数次后悔,在医科大的那个晚上,自己没有叫住她,也许当时叫住她,她们就不用等九年。
“都过去了,我们以后谁也不要再提,好不好?就当那些年是走散,现在我还你一个重新的自己,更好的自己。”
不等冉宁说话,唇就被人咬住。
陆迢扣着她的后脑,细细密密的吻从嘴角一直延伸到眼角。
月影稀疏,星点斑驳,若隐若现的明亮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清辉印照心窝。
冉宁点了点头,轻轻嗯了声应她。
她喜欢走散这个词,因为走散,所以才会寻找。
“那..后来在你妈办公室,你为什么不理我?”
“虚荣吧...就想看看,要是我不理你,你会是什么反应?”
陆迢说完,自顾自笑起来:“还算不错,手差点儿都掐烂了吧。”
“屁!”
“屁也是事实!你那天跟个木头人似的,你当我看不出来呢?一紧张一心虚死命掐左手,不过...也就是看到了你这个老动作,我就有感觉,你心里还有我。”
“自恋。”
冉宁嘴上不承认,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将她出卖,陆迢也不和她争,这种时候心里知道就行,没必要非说出来,况且她们之间要是连这点默契都没有,那还谈什么过一辈子?
陆迢捏着冉宁的后颈,轻轻地揉着,有一搭没一搭冲她耳边吹气,就在冉宁要抗议的时候,耳畔突然一热,陆迢的嘴唇贴过来——
“我好爱你。”
“我也好爱你。”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火锅店的生意一年四季都火爆。
今天这顿饭陆迢攒的。
可等到了,才发现商楠还叫了别人。
小伙子不认识,但看脸应该没多大,八成是个在校大学生。
他体格不错,刚一动筷,就把外衣脱了,里面是件黑色背心,肌肉紧实,皮肤古铜,一出汗,就跟健美大赛选手抹了层橄榄油似的。
邻桌几个小姑娘,眼睛不停往这瞄。
冉宁小声问了句:“谁呀?”
陆迢:“情敌吧。”
冉宁:“....”
陆迢拿眼指了指。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
冉宁跟陆迢坐一边,商楠和那个肌肉小男孩坐一边,白黎自己占一边。
而且白黎的脸色特别难看。
“不介绍介绍?”
白黎笑吟吟的看着商楠,举起的酒瓶却朝着那个小男生——
“弟弟多大了?”
小男生十分懂礼貌,刚要举起酒,忽然想到什么,又换了橙汁:“楠姐不叫喝酒,我就拿橙汁代酒,姐,你叫我小文就行。”
“小文,挺好...”
白黎仰头就要对瓶吹,她花了妆来的,腮红打的很浓...但不艳,很漂亮。
喝完酒,伸手翻包,摸出一支烟来——
“抽烟吗?”
小男生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抽,楠姐不让抽,姐...你也别抽,这东西对身体不好。”
白黎呷着烟,缓缓吐出口白雾,眼角眉梢都是妩媚:“没事儿,姐姐年纪大了,不抽一口不舒坦。”
说完,又看向商楠——
“你也来一根吧,你不是烟瘾很大吗?”
商楠没什么表情:“不用。”
然后把锅里烫好的牛肉,夹到小男生的蘸碟里:“你多吃点。”
哐一声,白黎站起来。
动静太大,不止她们这桌,临近旁边几桌也看了过去来。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白黎一走,冉宁也急忙跟去。
桌子上只有那个小男生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无辜的朝商楠看了看:“楠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关你事,你吃你的。”
说完,站起身“这顿我请。”
随即就往收银台走去。
“我用得着你请哦!”
陆迢莫名其妙,从后面把人捞住,勾着她的肩膀,拽去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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