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并不在意身份,如果贾赦嫌国公的爵位低,他也可以给贾赦实权。
百年后世人骂他昏聩无能也好,骂他被美色所惑也罢,他还是想把贾赦留在自己身边。
贾赦一言不发坐着,脚趾尴尬到在抠地。
司徒轩也陪着贾赦干坐着,他知道了贾赦不看那些书信的原因,是因为知道是他写的。
时间慢慢流逝,王福小心翼翼在门外说话。
“陛下,该回宫了,早朝的时间快到了。”
司徒轩见贾赦像是恢复了冷静,站了起来后对贾赦柔声说道:“断空门的门主想要杀你,你身边虽然有高手保护,但高手只有一人,难免会有疏忽。”
“你若不喜欢暗卫离你太近,我让他们守在荣国府外面。”
贾赦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恢复理智后就想扇死冲动生气时的自己。
居然挑破了司徒轩对他的心思,还骂司徒轩脑子有问题,更是扬言要司徒轩杀了黛玉她们。
他这个冲动做事不顾后果的习惯,为什么换了一具身体还是改不掉。
他在现代生气时可以指着上司骂,大不了就是被辞退。可这里是古代啊,指着皇帝骂是杀头的罪。
贾赦不想面对司徒轩,眼神逃避看向别处,闷声回道:“荣国府外我管不着。”
暗卫都已经退出荣国府,贾赦没什么好说的,府外的街道可不归他管。
司徒轩见贾赦双眼恢复了理智,心里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叮嘱:“照顾好自己。”
贾赦在司徒轩离开后,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下。
他这个一冲动就不顾后果的习惯,真的需要改一改。今天是司徒轩见他情绪崩溃没跟他计较,但凡计较一点,他就要去诏狱蹲着了。
张飞白来到贾赦房门口,站在外面一直没有进去。
贾赦看见了他,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让飞白兄看笑话了。”
张飞白走进屋说道:“被封国公是喜事,能得皇帝青睐也是喜事才是。你不是担心贾环他们的前程吗,只要你答应了皇帝的要求,你所在意的人都会有一个好前程。”
贾赦非常冷静摇了摇头,他比谁都要清醒。
司徒轩对他的喜欢是源于他这张脸,这种喜欢太肤浅了,根本经不住生活的考验。
这里的人三妻四妾习惯了,寻常男子都不会只爱一个人,何况是人间帝皇。
喜欢这种情感,是这世间最不可靠的东西!
“今日他喜欢我,自然便会事事依着我。可他日他不再喜欢我,就会处处看我不顺眼。”
现代情侣分手后,相看两厌甚至成为仇人的例子还少吗。
爱情是什么,不过就是身体分泌出的多巴胺而已。
他一直都是很理智的人,不信这世间的情爱,更不会相信一个男人多巴胺上头时说出的承诺。
他现在跟司徒轩划清界线,或许会惹司徒轩不快或不满,但总比答应跟司徒轩交往,然后暗自吃醋气恼司徒轩有三宫六院要强。
贾赦对张飞白笑了笑,眼神逐渐坚定。
“我想要的东西一直很简单,不是我的我不会要也不敢要。”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不变的念头就是苟下去。
张飞白朝贾赦露出了笑容,这是他遇见贾赦后,第一个出自真心的笑容。
这些年贾赦也在成长,并不是他以为的蠢货。能抵挡住皇帝情爱诱惑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蠢货。
林之孝和墨田从自己的床上醒来,愣了几秒后跟见了阿飘一样的表情,赶紧翻身起床。
贾赦看见林之孝后吩咐道:“把屋里收拾干净,准备马车去庄子。”
林之孝刚出门,墨田又小跑过来。
“老爷,宫里又来圣旨了。”
贾赦闻言眉头一皱,该不会是司徒轩回去越想越生气,特地降旨罚他吧?
他昨晚生气的时候,是不是说了王氏在外面放印子钱。家底都露在司徒轩面前了,如果司徒轩想要惩治贾家,这一个借口就足够了。
墨田见贾赦表情难看,以为贾赦提前知道了圣旨的内容。
皇上待国公爷极好,应该提前跟国公爷透露过风声。
墨田小声吐槽,“二老爷得知元春姑娘被封了贤德太妃,当时都快晕过去了,屋里下人赶忙大喊二老爷是太过高兴才昏了头。二太太手里佛珠都捏断了,表情虽然是笑着的,却比哭还要难看。”
贾赦这才回头问道:“圣旨是贾元春封妃的吗。”
墨田赶紧点头,“是的,不过是封太妃,府里下人都在传圣上不想给咱们府太大的荣耀,所以才会封元春姑娘为太妃。”
“传旨太监特地交代了,封太妃的圣旨是给二房的,国公爷可以不必过去领旨。”
贾赦闻言停下了脚步,扭头就往书房里走。
他才不想过去领旨,凡是正经圣旨一打开,所有站在圣旨面前的人都要跪。
贾赦到底没有走成,贾政和王氏都气病了,虽然对外宣称是太高兴了。
贾母已经卧病在床快两个月,昨天又过度劳累,府里能招待宾客的人一个没有。
贾琏的资历又不够,若是荣国府派不出一个正经人招待宾客,不出下午就会传出他们不满贾元春封太妃的谣言。
贾赦只能穿好衣裳自己上了,很多都是熟面孔,昨天跟他热情打过招呼。
司徒轩让荣国府的眼线注意贾赦的一举一动,生怕贾赦的情绪又失控。
今晨回宫的路上他想了许久,也分析了许久,一直没有分析出贾赦情绪崩溃的原因。
最后认为是贾赦这些年太过谨慎小心,情绪压抑终是触了底,所以才会引起剧烈反弹。
傍晚,司徒轩派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出宫,给贾赦送了一样东西。
小太监非常恭敬将小木盒子交给贾赦,并说道:“这是王总管特地交代的,一定要奴才亲手将东西送给国公爷。”
贾赦让墨田给了小公公打赏,等到小公公离开后才拿着小盒子回了书房。
小盒子用蜡封住,贾赦检查了一圈用暴力把盒子打开。
一块金灿灿的牌子从里面掉了出来,金牌只有婴儿巴掌大小,一面刻着龙纹,一面刻着‘免死’二字。
贾赦拿着沉甸甸的金牌,想起了昨天晚上司徒轩跟他说的话,好像说过会送他一块免死金牌。
贾赦握着金牌的右手渐渐收紧,不管这玩意有没有免死的效果。
这东西既然是司徒轩亲自送出来的,就能赦免一个人的死罪,不然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搁。
贾赦将免死金牌放回小盒子里,然后让墨田拿来热水和蜡烛,将盒子重新封了起来,并让墨田小心收好。
贾赦两天一晚没睡,太阳刚下山便累得倒头就睡。
司徒轩忙完出宫来看贾赦,贾赦已经睡沉了。
他便坐在贾赦房间里,让墨田给他泡了一壶茶,翻看着贾赦用炭笔写出来的话本大纲。
贾赦的记忆混乱很严重,很多字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他连猜带蒙才读了一个大概。
读完一个庄户女子靠种田种出高产粮食,然后封一品诰命夫人的大纲。司徒轩忍不住看向贾赦,好奇贾赦的脑子为什么跟普通人不一样。
如果真有话本里所说的亩产千斤的高产粮食,他一定把种出高产粮食的人供起来,并承诺许他子子孙孙荣华富贵不断。
可惜话本就是话本,是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的。
司徒轩想着贾赦教导林黛玉和贾迎春的方式,觉得贾赦是因为自己受够了世俗的约束,所以才想林黛玉和贾迎春活得痛快些。
司徒轩前一晚陪着贾赦没睡,他内力深厚两天不睡也没什么。
但不知为何,他看见贾赦睡得香甜,困意也涌了上来。
最后合衣躺在了贾赦平时歇息的软塌上,随后还苦笑了一声。
贾赦挑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敢再对贾赦做什么,就怕贾赦醒来会察觉到,然后会在心里厌恶他。
他就算是睡在软塌上,也担心距离太近,贾赦第二天醒来会生气。
因为睡太早又没有修炼的原因,王福叫司徒轩起床的时候,贾赦也醒了。
贾赦一醒来看见司徒轩就睡在他屋里,眉头立马紧皱,然后翻身坐了起来,发现丹田又出现了一点金色灵力。
贾赦没将金色灵力联想到司徒轩身上,只是问道:“陛下怎么歇在了这里?”
司徒轩从软塌上坐起来,虽然睡的地方很不舒适,醒来的整个人却很清爽。
“我有些担心你,便过来瞧瞧。”
自从司徒若说,要在日常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拉近贾赦跟他的距离,他便不在贾赦面前自称为朕。
“我让王福给你送来的金牌,你喜欢吗?”
贾赦还不习惯坐在床上跟人聊天,特别是这人还是气势凌厉的司徒轩,说话声音有些不自在。
“谁会不喜欢免死金牌,不过陛下别送我东西了,我还不起。”
司徒轩眼眸深情看了贾赦一眼,笑了,“我又没有要你还,你愿意收下我的东西,我心里高兴。”
“你不用跟我划分这么清楚,我给你的东西都是你应得的,你不要小瞧了自己。”
贾赦身边那个暗器高手,他查不到一点信息。
贾赦不是他以为他的纯白干净,但那又如何。
他喜欢的就是面前这个敢指着他大骂的贾赦,喜欢贾赦的容貌不假,却更喜欢贾赦有趣的灵魂,从未喜欢过以前胆小如鼠的贾赦。
司徒轩见贾赦很不自在,叮嘱贾赦照顾好自己,然后转身离开。
贾赦望着司徒轩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能对司徒轩动心。
中午,林之孝脸色很难看来找贾赦,让所有下人都退下才开口说道:“老爷,二太太昨晚在房里发脾气了,打了身边丫环几个耳光。”
“金钏被打的那只耳朵,今天早上已经听不见声音了。我自作主张请了府医过去,还请老爷宽恕。”
贾赦让林之孝起来,“你做的很好,王氏为何发脾气打骂金钏?”
林之孝突然一脸怒气,“老爷有所不知,二太太昨晚大骂贤德太妃是被您给连累了。还说圣上不想贾家荣宠太过,让本来该封妃的元春姑娘封了太妃。”
“金钏只是劝了一句让二太太放宽心,然后被二太太指责她是在冷嘲热讽,最后便给打了。”
贾赦听到这里明白了,王氏那个脑子不清楚的,到现在还觉得贾元春是受他的连累才被封太妃。
打骂无辜丫环出气,当真是王家的好教养。
贾赦冷声对林之孝吩咐道:“老太太还在,二房住在荣国府还算名正言顺。你平时看着一些,别让她把府里搞得乌烟瘴气。”
贾赦想到印子钱的事,示意林之孝靠近小声说道:“你派人去外面查一查王氏放印子钱的事,务必把她那些爪牙全都折了。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苦主一定要安抚好。”
王氏放印子钱的事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放任不管实在太过危险。
若二房没有贾环贾兰,贾赦是真的不想管二房的破事。
可是这是古代,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他和贾政还是一家人,王氏犯了罪,他逃脱不了干系。
林之孝一听贾赦的意思就明白了,给贾赦保证道:“主子请放心,我一定将这事办得漂漂亮亮,保准让二太太再也无法放印子钱。”
这府里的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贾赦被封国公后,他便成了府里名副其实的大管家。
他平时都不管二房那边的事,可二太太昨晚在房里打骂丫环的事,今晨就传到了他这里。
二太太手段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深宅妇人,只要身边没人给她跑腿办事。她就是砍了腿的青蛙,蹦跶不起来。
傍晚,墨田来告诉贾赦,金钏跳井死了。
贾赦听见的时候正在喝茶,闻言将茶杯放下,“金钏的家人怎么说?”
墨田撇了撇嘴,“他们害怕二太太责罚,只说金钏是小性子一时想不开,跟二太太没有关系。”
“府医去给金钏诊治,她的耳朵残疾了。二太太还想把她配到庄子上去,一时想不开就跳了井。”
贾赦在心里感叹生命的脆弱,这个世界的女子大部分都如同金钏一样,遇到不公平的事只能默默承受,连怨都不敢。
贾赦让墨田吩咐人将金钏好好葬了,得知王氏在金钏死后,还大骂金钏不该跳她院子里的井。
贾赦招呼墨田过来,压低声音吩咐道:“你晚上找几个嘴严的婆子,最好是跟王氏有仇的,去把王氏揍一顿,别打脸。”
贾赦看不惯这个世界对人命的态度,可他无法改变任何事,越发不想待在荣国府里。
光鲜亮丽的府邸不知掩藏着多少冤魂,荣国府让他很窒息。
贾赦没有多停留,让墨田准备马车去温泉庄子。
司徒轩得知贾赦还是要离开,在宫里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决定不去找贾赦。
他不想让贾赦知道他的控制欲很强。
贾赦若是知道他的本性,一定会更加怕他躲他。
贾赦是第二天上午离开荣国府的,府里下人都在传二太太被金钏鬼魂报仇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
若不是殴打王氏的人是墨田安排的,他都要信了。
他听墨田说那几个婆子装神弄鬼,把王氏吓破了胆,从凌晨起就待在佛堂不敢出来,还花了一千两请高僧给金钏做法事。
贾赦回到庄子后,看见稻田里规整的秧苗,郁闷的心情总算变得开心了一些。
张飞白带着几个狗崽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满田的秧苗感叹道:“提前育苗再插秧,居然真的能活。”
庄头听见了张飞白的话,笑眯眯上前附和。
“可不就是,庄子里好几个老手都觉得这些苗子活不了。一天到晚守在田边,结果这些苗子争气,一根都没死。”
“我粗步估计了一下种子的成活率,八成种子都能长成稻谷。若按我们之前的方式播种,能留下四成种子就不错了。”
山林间的小鸟太多了,谷种又需要撒在泥地表面才能生根发芽。麻雀成群结对来吃谷种,赶都赶不走。
那些被踩进泥地里的谷种还会慢慢坏死。
可是换成插秧方式就不一样了,育苗时有面料摭挡麻雀,因为育苗地方小,只要一个人守着就能赶走鸟群。
筷子长的秧苗种在水田里,麻雀也不会去吃,只会吃秧苗上的小虫子。
经过这一次插秧的事,庄子里这些人对贾赦是彻底服了,还在私下里感叹读书就是有用。随随便便想出一个办法,就能提高种子的存活率。
张飞白看向贾赦,心里暗暗想着。
‘贾赦的脑子这么灵活,可能真会搞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贾赦自来到温泉庄子后,每天又过上了溜猫逗狗的悠闲生活。
书房里依旧会收到司徒轩给他写的信,还有各种各样的鲜花。
贾赦偶尔会看信,会让墨田把司徒轩送来的鲜花插在瓶子里。
他拒绝过司徒轩了,司徒轩还是一意孤行要给他送花。
这花扔了太可惜,反正扔掉后司徒轩还是会送,不如拿瓶子养起来,毕竟花花是无罪的。
司徒轩写的书信内容全是夸赞他的话,那些夸他的话他听着是真的觉得很讽刺。
夸他比花还要好看,夸他改良了播种方式如同神农降世。
他不管做什么司徒轩都夸,吃饭也夸,给猫梳毛也夸,逗狗也要夸他。
贾赦有时候拿着信纸会很无语,这当真是一个皇帝能干出来的事情?
司徒轩不会是找人代笔了吧?
不然他是怎么顶着那张威严霸气的脸,说出这些没有下限的话的。
同时贾赦也知道司徒轩当初在寺庙里夸他,真的不是在阴阳怪气他,而是他夸人的水平就是这种程度。
贾赦实在不想看司徒轩给他的信,开始无视司徒轩的书信。
一天下午,贾赦再次无视了司徒轩送来的书信,只把鲜花拿走了。
一个身穿黑衣又蒙着半张脸的男人从窗外跳进来,进来后扑通一下给跪下了。
“国公大人,求求您看一看陛下给您写的信吧。”
“我们轮着给您送信,如果哪天你没有看信,我们就会被罚。”
“今天轮到我给您送信,我真的不想去泥潭里捉蛇。我小的时候被蛇咬过,最怕的就是蛇了。”
贾赦拿着花站在原地有点懵,这是司徒轩给他安排的暗卫。
他在荣国府的时候,这些暗卫都是藏在府外的。他来温泉庄子后,这些暗卫就喜欢蹲在各种各样的大树上。
贾赦听着暗卫小心翼翼哀求,心一下子软了,拿起书信对他说道:“我这就看,你先回去吧。”
暗卫装模作样擦了一把汗水离开,在心里感叹头儿出的主意还挺好用。赦国公连这样荒唐的借口都相信,太好糊弄了吧。
他可是每天蹲在树上十个时辰的暗卫,一天最少要捏死三条蛇,怎么可能会怕蛇。
贾赦拧着眉把司徒轩写的信看了,是夸他昨天给圆圆洗澡的话,还夹带一句私话,说他跟圆圆一样可爱。
贾赦忍不住恶寒了一下,犹豫半天终于拿起炭笔给司徒轩回信。
‘陛下,请不要再夸微臣了。’
虽然贾赦只是回了一句话,司徒轩收到回信后,还是专门找来一个玉石盒子,神情郑重将贾赦的回信放进去,又拿来一把金锁锁住。
如果贾赦能看见司徒轩现在的表情,脑海里一定会飘荡着两个叫‘痴汉’的大字。
王福小心翼翼提着意见,“陛下,您可以给赦国公说一些林姑娘她们的事啊。”
他看过司徒轩写的夸夸信,当真是不忍直视。
可能是因为司徒轩这辈子也没夸过什么人,所以夸人的用词才这么令人窒息。
他居然夸贾赦的头发跟狗毛一样顺,这真的会让人误会的啊!
司徒轩闻言若有所思,觉得王福的提议很好,随手扯下腰间玉佩,心情很好赏给了王福。
王福非常高兴双手接过玉佩,这块玉佩最重要的价值可不是玉质,而是这是司徒轩佩戴过的。
司徒轩看着王福喜笑颜开的模样,不由想起贾赦嫌弃他玉佩的事,不由感叹道:“这天底下,怕是只有贾赦才会嫌弃朕用过的东西。”
王福傻笑着不敢接话,贾赦哪里是嫌弃陛下用过的东西,分明就是嫌弃陛下这个人。
司徒轩也只是心生感叹,挥手让王福下去,然后继续斟酌怎么给贾赦写信。
用词一定要浅白,不然贾赦看不懂。写下的字笔划最好要少,不然贾赦看不懂。不能引用诗句夸他,不然贾赦看不懂。
司徒轩虽然每天都花时间斟酌用词造句,行文直白让他不忍心再看第二遍,但贾赦能看懂就行。
他第一次给贾赦写了一篇诗文表白心意,结果贾赦没读懂诗。
林黛玉和贾迎春讨论的大众诗句,贾赦都听不明白,哪能指望他能听懂更难懂的词。
贾赦回信给司徒轩的第二天,没有再收到司徒轩的夸夸信,信上所说的都是司徒轩的日常生活,偶然穿插几句黛玉和迎春的情况。
司徒轩跟贾赦吐槽大臣们没事找事,还说他也想来温泉庄子散心。
贾赦将信看完冷笑了一声,如果司徒轩真来了,他立马就回荣国府去。
他才不要跟司徒轩一起待在庄子里。
司徒轩这个人虽然长得挺帅,身材也很有型,但他说话做事超级油腻,油腻到让他心慌。
这样品种的直男,搁在现代要百世行善积德才会有女朋友。
首富的儿子那么有钱,追求喜欢的人还要花样百出。
司徒轩的夸夸词,狗见了都要摇摇头,然后再扭头呸司徒轩几声。
贾赦见司徒轩信上写着,他每天都让御膳房给林黛玉和贾迎春送糕点,用足了蜂蜜和红糖。
【李太医说女子多吃红糖蜂蜜养身体,我便吩咐御膳房给她们做了红糖蜂蜜糕。她们都比较挑食,一盘糕点吃一个下午,还要我派小太监看着才吃。】
贾赦先是深呼吸,把信纸按在桌上后又用力吸气,然后再慢慢吐气,最后提笔写道:【陛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红糖蜂蜜糕太甜了,不是她们挑食。】
又是红糖又是蜂蜜,他听着都腻牙齿。
司徒轩还让小太监盯着林黛玉和贾迎春吃,这俩孩子在宫里,实在是遭老罪了,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吓坏了。
会不会在心里胡思乱想,是不是以为司徒轩对她们不满,故意用糕点惩罚她们?
贾赦放心不下,又给林黛玉写信。
【听说陛下赏你们红糖蜂蜜糕了,他是听李太医说红糖和蜂蜜养身,所以才特地让御膳房做给你们吃的。你们千万不要多想,陛下虽然奇怪了些,但他对你们没有恶意。】
贾赦让墨田派人把信送回去,林黛玉可不能情绪波动太大,体内灵气会散溢更快的。
林黛玉和贾迎春的心情本来就没有忐忑,她们在寺庙那天看见了司徒轩抱贾赦,就知道司徒轩对贾赦是什么意思。
司徒轩宣她们去御书房的时候,还会让王福给她们端来热牛乳。她们都能感受到司徒轩很喜欢她们,严格来说是爱屋及乌。
林黛玉看完贾赦的信,又把信纸递给贾迎春。
贾迎春看完后让屋里的人都出去,然后才小声问林黛玉,“父亲真的跟圣上…是那种关系吗?”
林黛玉轻皱了一下眉,歪在软塌上叹气摇头,“不知,但我瞧着皇帝伯伯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恐怕跟大舅舅的关系有了不小的进展。”
“不过我觉得大舅舅并没有答应皇帝伯伯,不然就不会躲去温泉庄子住了。”
贾迎春若有所思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以后父亲和皇帝伯伯的事,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林黛玉很赞同,“对,我们就当不知道,不然大舅舅在我们面前会不好意思的。”
“唉,明天又要进宫了,我是真的不想吃那红糖蜂蜜糕,太甜又腻人。这才几天啊,我都长胖了一圈了。”
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因为吃糕点把自己给吃胖了。
她平时还在练武,运动量还算大,贾迎春的脸都快胖圆了。
贾迎春听见红糖蜂蜜糕,便捂着牙难受了起来。
“你快别提了,我牙又开始疼了。”
林黛玉赶忙坐了起来,眼里全是对贾迎春的担忧,“你这牙齿好像是疼了快三天了,快些请府医过来看看吧。”
贾迎春立马放下手摇头,“不要,府医一来就会给我开药方,药汤太苦太难喝了。”
林黛玉娇嗔着瞪了贾迎春一眼,“你怎么还跟大舅舅似的,怕喝药呢。”
贾迎春笑了笑拉着黛玉袖子轻轻摇晃,“我从小身体就好,没怎么生过病的,你可千万别喊府医过来。牙疼可能就是最近吃太甜了,我多喝一点茶水冲一冲就好。”
林黛玉笑着用食指点了贾迎春额头一下,“你啊,没听过一句俗话吗。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贾迎春耍赖摇头说自己没听过,就是不许林黛玉喊府医。
林黛玉让红绿去沏茶给贾迎春,依了贾迎春的意没让下人去喊府医。
贾赦给司徒轩写完信后,司徒轩便给林黛玉她们停了红糖蜂蜜糕,变成了早中晚三碗牛乳。
司徒轩趁着午休时把林黛玉叫来书房,选了一本心法送给林黛玉。
“你拿回去好好学吧,只要将此功练至入门,便可进江湖前百。不过入门的程度很难,希望你能入门。”
林黛玉闻言很震惊,这本心法这么厉害吗,练至入门就能入江湖前百。
司徒轩见林黛玉收了他的礼物,轻咳一声说道:“朕和你大舅舅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林黛玉不知道司徒轩要说什么,乖巧点头道:“看出来了,我和迎春都没有在外面乱说。”
司徒轩反倒不介意有人说他和贾赦的事,市井谣言不知何时传到他身上的,他知道的时候还很开心。
现在外面谣言传得轰轰烈烈,那些自认聪明的人反而不相信他和贾赦有什么。
京城里只要是位高权重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绯闻,就比如他和贾赦这样的。
百姓们闲时拿这些绯闻当消遣,却从不会认为这些消息是真的。
“那伯伯请你帮一个忙行不行?”
林黛玉没有一时冲动,先问道:“不知伯伯要我帮什么忙?”
她要先知道帮忙的具体事情,才能回答自己能不能帮。
如果她现在就答可以,之后却做不到,那就是欺君之罪。
司徒轩对林黛玉露出了笑容,如果林黛玉是他的女儿就好了。
“你大舅舅一个人住在庄子里,朕有些不放心他。他这人最疼你们,你们若是让他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
贾赦住在温泉庄子就是在躲他,却拿改良种子当借口。
难道一年不将种子改良,就一年不回吗,那样岂不是要一辈子住在庄子里。
林黛玉庆幸自己没有答应,小脸严肃说道:“皇帝伯伯,大舅舅喜欢住在庄子里,他会照顾好他自己的,您不要担心。”
她才不会让贾赦回来,大舅舅留在庄子里,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用意。
司徒轩本来觉得林黛玉年纪小,又没有经历过什么事,肯定是他说什么就听什么。
哪知林黛玉人这么通透,不管他怎么说只坚持一点。不掺和贾赦的事,不代替贾赦应承事情。
不怪贾赦偏疼林黛玉,他跟林黛玉相处久了也会心生怜惜。
司徒轩见林黛玉不答应,便让王福送她回去。
这么漂亮乖巧又聪慧的小辈,很难让他不喜欢。
司徒轩最满意的还是林黛玉会护着贾赦,觉得贾赦没有白疼林黛玉。
司徒轩当天就给贾赦写信,告诉了贾赦他欲收买林黛玉,但林黛玉拿了心法不帮他的事。
贾赦看完信后一脸嫌弃,他居然在字里行间看见了司徒轩在委屈,这一定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