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逃婚后—— by顾三跃
顾三跃  发于:2023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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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从没让柳述碰过家里的生意,是担心他身体和那凶卦,如今柳述和沈柯定亲,定能逢凶化吉。这几个儿子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游手好闲,若是柳述真能白手起家,又和沈家结姻,往后这偌大的家产也能放心交给他了。
卢月如给他们装了些食物和换洗衣服,又总觉得不够,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过去。
“好了好了,有这些就够了,衣服破了阿柯还可以缝呢。”柳述阻拦道。
卢月如惊讶地看了眼沈柯,真是丈母娘看儿婿,越看越满意,乐道:“阿柯,那我们小五就拜托你了。”
“谢谢伯母。”沈柯诚听到这句话,诚挚地笑了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照顾好他的。”
出发前,柳述去找老朋友们吃饭,沈柯则去客栈与赵大人道别。
当得知他还要回那小山村时,赵大人有几分意外,他解释道:“山村日子艰苦,却更能体会到老百姓们的生活。”
赵夜阑对他彻底改观,道:“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难得你有这个心,放手去做吧。”
下午,沈柯和柳述就正式启程,返回渠州的小山村。
途径淮州时,两人就下了马车,沈柯想去探望兄长,柳述则去看看新铺子。
两人约好在客栈见面后,就分道扬镳。
沈柯去到知府衙门,却听说知府大人出门办事去了,只好返回去,刚走近柳述的铺子,就看见沈槐带着几个官兵迎面走来,他立即喊道:“大哥。”
沈槐一顿,好些日子不见,突然见他穿着这么光鲜,竟莫名有些不适应了,走近后他才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退婚了吗?”沈槐开口就问道。
“没有。”
“什么?!”沈槐皱眉,严厉训斥道,“你回去不就是办这事吗?怎么没退婚?你对得起陪你吃糠咽菜的小五吗?真是枉读圣贤书!”
“因为——”
“阿柯!”柳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同时看过去,就见柳述神采奕奕地跑过来,穿着同样光鲜亮丽,刹那间无数种猜测涌进沈槐的脑海里,不由得怀疑这是沈柯给小五的补偿!
“来人,把他拦下。”沈槐命令道。
官兵顿时拦住了柳述的去路,柳述一脸疑惑,沈柯也不明所以:“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在你退婚之前,我不允许你再见他。”沈槐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别犯浑,小心爹知道了小五的存在,打断你的腿。”
“小五,走,我带你喝酒去。”沈槐转身就朝柳述走去。
“大哥。”沈柯在身后喊道,“小五是和我定亲的人。”
“你失心疯了吗?和你定亲的明明是柳家少爷!”沈槐气急,回头骂道。
“大哥你消消气。”柳述赶紧拍拍沈槐的胳膊,给他顺气,“你是因为这事跟他生气啊?”
“怎么,你也知道他没退成婚?!”沈槐惊讶地看向他。
“我知道啊。”
“你不生气?!”
“大哥你这么生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柳述十分感动,想不到一直看不顺眼的知府大人竟是他的大舅哥,而这大舅哥似乎还挺关心他。
“你脑子进水了?还是他用什么收买你了?让你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他?”沈槐恨铁不成钢地质问道。
“不用收买,我心甘情愿的。”
“...........”有病!
沈槐快要压制不住怒气了,咬牙切齿地问:“他不退婚,就得和柳少爷成亲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可太知道了,大哥你先消消气。”柳述拿起扇子给他扇风,“这事怪我,怪我事先没跟亲爱又敬爱的大哥你说一声,我就是柳家少爷。”
“你柳家什么少爷?!”
“五少爷,柳述,不开玩笑,真是在下。”
沈槐刚到嘴边的文明脏话差点就憋不住了,他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回头看着走过来的沈柯。
“的确是他。”沈柯颔首,“与我有婚约的柳家小少爷,就是小五。”
沈槐:“你们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第57章
衙门后院里,沈槐端坐在桌边,沉默地盯着对面的两个人,喝完了五杯茶,才故作淡定地问:“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小五就是柳家的小少爷,和你有婚约的那个人。但他同你一样,因为不满婚事而离家出走,在这里隐姓埋名和你一起生活?”
“对,就是这样,大哥就是聪明。”柳述见缝插针地拍马屁。
自打知道沈槐就是沈柯的亲大哥后,他真是越看越顺眼了,既不嫌弃对方官话一套一套的,也不担心他对沈柯别有居心了,一口一个大哥喊得多亲切。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离谱的事?话本都不敢这么写!”沈槐说道。
全天下这么多人,怎么就这么巧这两个人碰上,还碰巧都隐姓埋名,又碰巧是有婚约的人?更碰巧的是,他们这次回去,还是为了退婚?!
“所以说嘛,这就是命中注定,逃不掉的。”柳述笑眯眯地说,“大哥,你还喝茶不?我再给你倒点?”
沈槐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他是在跟着沈柯喊大哥,心道这脸皮真是厚啊,好整以暇地说:“都还没成亲,这么早就改口?”
柳述:“是啊,我先习惯习惯,大哥你也习惯习惯嘛。”
沈槐:“......”
“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看看铺子吧,我等会来找你。”沈柯在一旁说道。
“行,那我先过去了,大哥下次来我们家吃饭啊。”柳述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等人离开后,沈槐才幽幽地看向沈柯:“你向天发誓,你们真的不是在捉弄我?”
“嗯。”沈柯倒了杯茶给他,“喝吧。”
沈槐一饮而尽:“再来一杯,提提神,我总觉得像是没睡醒。”
“朋友们,我回来啦!”柳述跃过门槛,神色轻松地跑进店铺,张开双手,却并没有人来拥抱他。
张默阳正在和镖局的李姑娘商量运送路线,张默笙一边接待顾客,一边算盘打得飞快。
兄妹俩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张默笙道:“你回来的正好,货快卖完了,咱们得赶一赶工了。”
“别在这杵着了,还不快去接客。”张默阳直接把他薅去接待客人。
......行吧。
柳述嘴皮子溜得很,有他的加入,店里很快就高效运转起来了。等傍晚顾客渐渐少了之后,几人才终于得空坐下,柳述问道:“你们俩都在这里,那镇上的店是谁在看?”
“放心吧,我安排的信得过的人,还有陈英莲帮咱们看着货,顾客虽然不如淮州这里的多,但正常运转还是没问题的。”
柳述琢磨片刻,道:“那这样吧,你俩顾好这里,镇上的店我去照看。”
“淮州顾客更多,你不来这里?”张默笙问道。
“我看你俩配合得挺好,我就在镇上看看店子,把原来的生产线扩大,顺便研制研制新的成品吧,不过这就得麻烦李姑娘的镖局多帮我们送送货了。”柳述说道。
“没问题,张公子已经与我谈妥了价钱,不会收你们高价。”李姑娘笑道。
“暂时就这么定吧,三年之后再议。”
“为什么是三年?”
“三年后阿柯就要去参加科考,不一定会留在镇上了。”
张默阳无语:“所以你是为了他回镇子?”
“我本来就住在村里啊,我还舍得不家里的鸡和地呢,明年我们一定能种得出庄稼!”柳述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眼睛里都泛着光。
张默阳:“......”庄稼汉的心思真是难以理解!
“不过,你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张默笙心思可比她大哥的细腻多了,一等谈完正事,就抛出了这个问题。
闻言,张默阳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华冠丽服,和平日里破旧棉麻衣截然不同,衬得他整个人都贵气不少。
张默阳忍不住纳闷,怎么没有一眼发现不同,仔细一想,发现是因为他并不是很惊讶,总觉得小五就应该穿这身衣服,那些破旧缝补的衣裳才更违和。
“我回了趟家。”柳述说道。
“我们知道你是回家,可你不是说回家是去退什么婚吗?”张默笙问道。
“对,没退成,所以又回来了。”
“没退成你还回来做什么?你怎么跟柯深交代?”张默笙纳罕。
张默阳忍不住乐:“怎么,你终于嫌弃他寒酸了?”
“嫌弃谁?”沈柯突然出现在门口,站在柳述身后问道。
“说的就是——你你你你你是谁?!”张默阳一脸惊恐地指着沈柯,脸还是一样的脸,可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在他身上打量一圈,盯着他的华贵的打扮,扬声道,“你们这是上哪发财去了?!为什么不带上我?!”
面对这兄妹俩的疑惑,柳述和沈柯相视一笑。
“咳,你们先坐好,坐稳了。”柳述提醒道。
“什么事还要说得这么郑重?”张默阳扶稳了板凳,嘀咕道,“你们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去打家劫舍了?”
“其实......”柳述清了清嗓子,“小五只是我的乳名,我真正的名字是柳述。”
“哪棵树?”张默阳顺口问道。
“述,描述的述!”
“哦......这个述啊。”
“你以前见过我,只是没有正面认识而已。”
“嗯?我们见过?”张默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等——柳是金陵柳家的柳?!”
柳述点点头:“正是。”
扑通一声,张默阳掉下凳子,顺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阿柯呢,也不姓柯,他姓沈,本名沈柯。”柳述指着沈柯说道。
张默阳默默地爬起来坐好,还没从惊讶又尴尬的情绪里走出来,就听他妹妹说道:“沈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知府大人好像叫沈槐?”
“聪明,沈槐就是他的嫡亲大哥。”柳述笑道。
扑通一声,张默阳再次掉凳,这次倒是有经验,知道不碰茶杯。
“而沈柯的父亲在京中为官,三朝元老,现在是翰林院的头子。”
“掌院学士。”沈柯纠正他的措辞。
张默阳屁股还没坐稳,又吓掉了凳,索性就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问:“你们不是在编笑话吧?”
“逗你好玩吗?”柳述问。
“是挺好玩的。”沈柯看着他三次掉凳的场面,忍不住感慨。
张默阳:“............”
要一下消化这么多爆炸性的消息,确实得费点时间,就是沉稳如张默笙,也不能一下就全接受。
于是柳述直接去酒楼叫了一桌好菜,顺便把另一个受害者沈槐也邀请了过来,一桌人吃饭,席间只有他跟沈柯有说有笑,其他三个木桩僵硬地夹着菜,僵硬地看着他们俩有说有笑。
“年底我们就要成亲了,你们来喝喜酒吗?”柳述问道。
“年底?”作为一个不知道是娘家人还是婆家人的沈槐,总算碰到了个能聊下去的话题,“亲事都安排好了?”
“嗯。”沈柯点点头,“章程都定下来了,已经请媒人提亲了,接下来就是准备聘礼的事了,爹娘他们去操办。”
“这么快?你就跟爹娘一起去的金陵吧,怎么还顺便把媒人都带上了?”
“说来也巧,我们在金陵碰到了赵大人,于是就请他做我们的媒人了。”
沈槐思虑片刻,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哪个赵大人?”张默阳好奇地问了一嘴。
柳述偏头跟他说:“摄政王。”
不出所料,张默阳再次掉凳,柳述拍桌大笑。
“你们的喜酒,我们自然是要去的。”张默笙说道。
“对,京城我还没去过呢,正好开开眼界。”张默阳弱弱地说。
“但愿你不要在那天一直掉凳。”柳述笑说。
“胡说,我已经有经验了,下次决定不会慌!”张默阳笃定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总算融洽起来,追问他们乌龙事件的细节,一不小心就快到宵禁的时间了,这才各自离开。
张默阳在淮州租赁了一个宅子做临时住所,也安排了柳述的房间,正准备带沈柯去隔壁房的时候,柳述一把抓住人,理直气壮道:“一家人住两个房间,多浪费。”
张默阳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俩一起进屋关门,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
翌日,两人继续往渠州赶路,回到镇上时,柳述先去店里转了一圈,才和沈柯一起回村里。
老远他就看见一只狗在狂奔,身后还跟着两个半大的少年,喊道:“富贵,别跑了,我们追不动了。”
柳述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柳富贵一听这声,马上掉转方向,冲这边跑过来。
柳述刚下马车,它就扑了过来,将他扑倒在旁边的草地,打了两个滚。
柳述抱起它刚想笑,突然顿住:“柳富贵,你怎么这么脏了?!”
雪白的狗已经浑身脏兮兮,沾满了黄土。
“小五哥,你可算回来了。”两个孩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柳述一看这两人身上的泥土,行吧。
“回去洗洗就好了。”沈柯接过柳富贵,突然问道,“它姓柳?”
“嗯......之前没跟敢你说全名。”
“没事,名字还挺好听的。”
“噗。”柳述乐道,“你怎么这么没原则,我自己取的,还不知道这名字有多土吗?”
“土土的,可爱。”
柳述把柳富贵从他身上放下来,然后牵起沈柯的手回家。
快一个月没回来了,家里却好像没什么变化,篮子里的鸡蛋还变多了,屋子也依然保持着干净整洁。
“篾匠每天都来给你们收鸡蛋,铲屎,我娘隔几天就来给你们打扫屋子。”孩子们说道。
“谢谢。”沈柯将篮子里的鸡蛋都交给他们,“这个你们拿回去,是谢礼。”
两个孩子看了一眼,道了声谢,就飞快地提着篮子跑回家去了。
“看来这学堂没白上,还知道道谢。”柳述说道,“不过还得多上上,也不知道谦虚。”
两人将行李拿出来,柳述正把自己好看的衣裳一件件挂出来时,沈柯走过来,将那个装满了黄金的箱子交给他,道:“这些东西你拿去做生意吧。”
柳述回头:“这是娘给你的,就是你的了。”
“我用不上,你做生意需要周转,用钱的地方比我多了去了。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
柳述满脑子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一家人......
“行,我先用着,等以后,我给你赚更多更多银子,让你花都花不完!”
“好。”沈柯笑道。
晚上,篾匠听说他们回来了,忙过来请他们去吃晚饭,并在席间面红耳赤地宣布了一个喜讯:“那个......我和乔慧马上就要成亲了,欢迎你们来吃酒。”
“一定一定,恭喜恭喜!”柳述和他碰了个杯,笑道,“我和阿柯也要成亲了,也欢迎你们来吃酒。”
“嗯嗯......嗯?!”篾匠这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了罕见的五官扭曲。
——什么时候的事?少年人的友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

第58章
在篾匠表情错乱时,刘乔慧倒是笑了起来,开口道:“恭喜恭喜,我瞧着你们喜事也快近了。”
也就篾匠这个楞木头觉得他们是兄弟情深,她回回碰上这两人,都是姿态亲昵的样子,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谢谢,你们选的是什么时候?”柳述笑问。
“就这个月底,你们呢?”
“真好啊,我们还得等到年底,事情多着呢。”
“嗐,我们简单,都不是第一次拜堂了,到时候就邀请两边的亲朋一起吃顿饭,互相认识一下就好了。不像你们是第一次,对了,你们到时候是在村里办吗?”
“京城。”
“这么远啊?那我们估计去不了了。”刘明慧为难地说,“礼金我们会送去的,只是这地里的事不等人啊,来回一趟起码得耽搁大半个月。”
篾匠恍恍惚惚地点头。
一直到吃完饭,两人回家后,篾匠才堪堪回过神,再次询问刘乔慧:“他们俩......要成亲?!”
“是啊。”
“这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而且,你没发现他们俩今日打扮都与平时不相同吗?我做过女工的活,就那两身衣裳,起码值一百两银子。”
“此话当真!?”篾匠愕然道,“他们哪来这么多银子?!”
“我一直都觉得他们不像单纯的庄稼人,种庄稼的哪有这么细皮嫩肉的,手上茧子都不多。所以我怀疑,他们其实家境很好,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来这里隐姓埋名生活而已。”
“这这这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翌日,柳述起来时,早饭已经做好了,他洗漱后发现沈柯又换回了粗糙的棉麻衣,疑惑道:“你怎么又穿上这些衣服了?”
“干活方便,也不怕脏。”沈柯笑说。
闻言,柳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锦绣华服,又看一眼这小破屋,立即回房去换了套衣服出来。
沈柯见状,嘴角含笑:“你不必如此,随心而来就好了。”
“我现在就是随心啊,还是这身衣服不怕脏不怕破,坏了你还能给缝一缝。”柳述接过他递过来的剥好的鸡蛋,最近沈柯的厨艺见长,起码很少再拉肚子了,鸡蛋能煮的刚刚好,不会再皱巴巴的了。
他咬了一口,笑容可掬地说:“今天这个鸡蛋好嫩啊!”
“好,那我以后就照这个时长和火候来煮。”沈柯身上随时揣个小册子,时不时记录两笔,就连这煮蛋的火候和时长都要记录下来,不停地改变,终于找到了最佳方式。
“你这样忙得过来吗?”柳述不免有些担忧,“又要学种地,又要学厨艺,还要考状元,一天可只有十二个时辰啊!”
“我会合理安排好时间的,白日劳作,晚上看书,不会荒废学业。何况我前面十几年一直都在看书,已经熟记于心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沈柯握住他的手说。
“我不是怕你考不中,我是怕你身体吃不消。”
“那就更要勤于锻炼了,种地本身也是一种锻炼。”
“唔,好像也有道理。”柳述将最后一口鸡蛋喂给他,“那我就去镇上了,有什么需要我带回来的吗?”
“买点米回来吧。”
“好。”
柳述离开后,沈柯开始整理自己带回来的几摞书籍,剩下的等回京后再搬过来。
这一折腾,又到了晌午,正在做饭时,听到敲门声,回头一看,是许久不见的慧伤,正站在厨房门口点菜:“给我做一盘菜心吧,菜心我都带来了。”
“好。”沈柯接过他从布袋里掏出的菜心,已经有些蔫了,仔细洗过一遍后,给他用水煮过一遍,再淋点酱油。担心他吃不饱,又特地蒸了几个馒头,搭配咸菜。
慧伤在一旁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问道:“你回京了?”
“嗯。”
“小五也回了金陵,你知道吗?”
“知道。”
慧伤张了张口,却没能继续往下说,杵在一边看着他将菜盛出来,便去帮忙盛饭。
吃饭的时候,沈柯关心道:“寺庙修缮得如何了?”
“快完工了,到时候会把捐赠者的名字刻在功德碑上......”慧伤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这一身朴实无华的打扮、这勤俭持家的品德、这任劳任怨的态度,再一想到柳述回金陵后铁定又过上了好日子,可他甚至居然舍不得给柯深换一身好衣裳!
慧伤再也不想隐瞒下去,可他偏偏又答应了柳述,绝不说出口。
“嗯,捐赠者是谁呀?”沈柯随口一问。
“柳述。”慧伤立即道。
沈柯挑了下眉:“哦?我”
“对了,你等等,我突然有主意了!”慧伤灵机一动,起身去他房间,被那一屋子的书吓了一跳,但也没空来问这些细节,而是握起桌上的笔,飞快地写下一行字。
“什么事?”沈柯不明所以地跟上来,刚走到身边,慧伤就把纸举在他面前。
纸上只有一行字——
小五就是柳述!
这是写出来的,可不是说出来的!
沈柯:“......”
慧伤又低头快速写道:“柳述是金陵人,他家是江南”
“首富。”
“对,首富。”慧伤将最后两个字写完,忽然一顿,猛地抬起头看向他,大惊失色,“你知道!?”
“嗯,我也刚知道不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沈柯问道。
慧伤就把始末说了一遍,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本是回去退婚,结果发现他就是我的婚约对象。”沈柯言简意赅道。
慧伤面色大骇,随即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你能跟金陵柳家的人有婚约,肯定不会只是个穷小子吧?”
沈柯歉然一笑:“实不相瞒,沈槐其实是我的大哥,我本名是沈柯。”
“沈柯?柯深?”慧伤琢磨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把生辰八字写下来我看看。”
沈柯照做一遍,慧伤仔细一看,跟柳述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
“原来如此,此前算了两遍他的正缘,居然是你。”慧伤道。
傍晚,柳述驾着马车回来,远远就看见升起的炊烟,加快速度,一到院门前,就迫不及待地喊道:“阿柯,我回来了,来帮忙搬一下米!”
结果第一个出来的是慧伤:“好久不见啊,柳少爷。”
“是好些日子不见了,别来无恙,快来搬米。”
片刻后,沈柯才从厨房匆匆赶出来,一看马车里的十几袋米,惊讶道:“怎么这么多?”
“反正要买,就一次性多买点吧。”
三人陆续把米扛进屋,累的气喘吁吁,瘫在椅子上歇气,沈柯站了片刻,转头又钻进厨房去做饭了。
柳述余光瞥见慧伤,想起一件事,道:“你可以跟他说我是柳述了。”
“哦。”
“怎么还不去?”
“我已经说......哦不,写给他了。”
“......狡猾狡猾。”
“不如你们会玩会玩。”
吃过饭后,沈柯洗了点柳述从镇上买回来的葡萄,三人坐在院子里闲谈。
入秋后,早晚比较凉,空气再不如之前那么燥热了。
慧伤要听他们一个回京、一个回金陵后的故事,尤其好奇二人是如何在金陵遇见的。
当柳述提到沈柯特地涂黑脸扮丑的时候,慧伤乐。当沈柯说到他是在青楼见到柳述,慧伤怒。当听到他们互相坦诚身份时,慧伤喜。再一得知他们好事将近时,慧伤悲。
“你哭丧着脸做什么?我们是要成亲,不是去上坟诶?”柳述问。
“哎,等你们成亲回了京,恐怕就很难再见到面了。”
“不会,我们起码还会在这里再住三年。”沈柯说。
“当真?!”
“嗯。”
“那再好不过了,来来,接着讲你们的事。”慧伤转悲为喜。
“不是,都快子时了,你还不打算回去吗?”柳述问道。
“都这个时辰了?罢了罢了,就在你们这里借宿一晚吧。”
“......”柳述幽幽道,“你以前没事可都不会留宿的。”
“这不是想听你们的故事吗,咱们许久不见,来个彻夜长谈如何?”慧伤期待道。
柳述困极,沈柯便说:“今晚就暂且这样吧,明日再细聊。”
“也好。”慧伤主动去打地铺,谁知刚搬出被子,就被沈柯放了回去。
“现在地上凉,容易感染风寒,你去住小五的房间吧。”
“那他睡哪......”慧伤还未问完,话音就转了个弯,“瞧我这脑子,他肯定是睡你这里嘛。”
沈柯轻轻一笑。
“......”斯斯文文的,倒是一点也不害臊!
柳述洗漱完,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确认慧伤已经躺下后,才嘿嘿一笑,转身进了沈柯的屋子。
两人嘀嘀咕咕闲聊了一阵,他爬起来去喝水,懒散地走了两步,一不注意磕到板凳一角,恰巧撞在他的膝盖骨上,疼得他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疼吗?”沈柯慌忙过来查看情况。
“疼死了呜呜呜呜呜呜。”柳述眼角都飙出了泪花。
“我看看。”沈柯把他抱上床,掀起裤腿,按了下他的膝盖,“疼吗?”
“疼疼疼,你轻点呜呜呜呜......”
沈柯又放轻力道,极为轻柔地给他按了按伤势,低头吹了下一下,低声道:“我去给你拿点药。”
他起身打开门,就看见鬼鬼祟祟正在打开门闩的慧伤,问道:“你在做什么?”
慧伤回过头,一脸不自在,神色尴尬:“我、我想了想......我还是回去吧,我明日还得撞钟呢,不能迟到。你们继续,告辞!”
沈柯还未来得及说话,他就跟只猫一样窜出去了。
“阿柯,不用麻烦了,缓缓就好了,现在感觉也没那么疼了,你快回来。”柳述在屋里喊道。
沈柯只好重新锁上门,回到房间,告诉他慧伤溜走了。
“不管他,走了正好,耽误咱们二人世界呢。”
沈柯笑了一声,坐在床尾,握住他的脚踝,继续给他揉膝盖。
“嘶,还挺舒服。”柳述瘫在床上,熟悉这个力度后,竟有些享受,晃了晃另一条腿,脚丫子往他身上一搭,时不时发挥一道享受的声音,又软又绵长。
“真不错啊,阿柯你真棒!”柳述半阖着眼夸奖道。
柳述正享受呢,忽然脚踝被人用力捏了一下,他疑惑地抬起头,望着一言不发的沈柯,可对方偏偏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只是不小心而已。
他又倒回去,另一条腿舒服地床上蹬来划去,有些好玩,一不小心就抵到他沈柯的腰腹,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微妙地顿了一下,倏地坐起来,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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