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逃婚后—— by顾三跃
顾三跃  发于:2023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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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喝得不多,毕竟下午都还有事要忙,柳述神经抖擞地跟着沈柯回客栈,说道:“现在事情都解决了,什么时候回家?”
“你想回去了?”沈柯笑问。
“嗯!你都不知道,家里的鸡都开始下蛋了!”柳述眼里闪烁着光,堆满笑意。
沈柯:“是吗?看来我错过了不少事呢。”
柳述:“对啊,柚子树也活下来了!”
“那是该回家看看了。”沈柯还惦记着兄长,道,“容我去跟沈大人道个别。”
“你跟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柳述忽然问道,“他是不是挺英俊的?”
“嗯。”沈柯点头。
“是不是很年轻有为?”
“嗯。”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嗯。”
柳述倒吸一口凉气,一颗芳心碎了一地,表情惨淡。
沈柯立即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说:“不是那种喜欢,只是单纯的仰慕。”
“你居然都仰慕他了......”柳述更伤心了。
沈柯好笑道:“他女儿都四岁了,和妻子也很是恩爱。”
“哦,那就行!”柳述立马原地复活。
沈柯去衙门跟沈槐道别,顺便写好退婚书,请他帮忙往京中送信。
“我每日都会来镇上,白日里就在云来客栈帮人家抄书,你若是有事可以直接来寻我。”沈柯道。
“你居然干起了抄书的活?”沈槐不可思议,看着他身上的破旧衣裳,“难以想象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勉强苟活,吃糠咽菜,差点就哭着回家找你们了,幸好小五及时出现了。”沈柯打趣道。
沈槐也绷不住笑了两声,道:“行,改日我去你那村里瞧瞧,看看你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那倒也不必,没什么好招待的。”沈柯尴尬道。
沈槐:“那就更要去了,呵呵。”
沈柯和柳述从镇上慢悠悠地回到村里,夕阳西垂,还能看见村民们在田里地里劳作,远远地打了个招呼。
柳述莫名有种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错觉,亲眼见证着别人的庄稼慢慢长起来,也有一种满足感,他不禁发出感慨:“现在的生活多好啊。”
沈柯侧目:“舍不得离开了?”
“嗯。”柳述提着一些瓶瓶罐罐,里面还是些半成品,但不妨碍他已经开始畅想接下来的日子,不再醉生梦死,而是忙碌又踏实,“我打算在这里做点小生意。”
沈柯抿了下唇,故作随意地提道:“做生意需要本金,你有没有想过从哪里筹钱?”
“张默阳他们出啊,我们都谈妥了。”
沈柯面色微顿,低头看着路,没再吭声。
“张默阳这人虽然不着调,但对他妹妹是没得说的,只要是他妹妹想做的事,他都会包圆了。”柳述夸了一下好友,可是说完好久,都没得到回应,他扭头看去,见沈柯一言不发的样子,忽然间想起这两日阿柯似乎对张默阳都爱答不理的,今天饭桌上也是,明明坐在一起,却没有单独说过话。
“你和张默阳闹矛盾了?还是你不喜欢他?”柳述好奇道。
“不喜欢他。”沈柯直言。
“不喜欢他哪里?”
“纨绔子弟,花天酒地。”
柳述心脏仿佛被扎了一箭,他心虚地别开眼睛,暗自庆幸还没有跟阿柯坦白身份!
“顽劣是顽劣了点,但也不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嘛。我就觉得他比今天那沈大人好玩多了,读书人的通病,臭讲究。”
沈柯心头一哽,身为读书人的他不禁自省了一下,在某些方面确实有点臭讲究,兄长亦然。
“不过阿柯你就没那些毛病。”柳述嘿嘿一笑,不吝夸奖,“你多好啊,虽然穷了点,但是知书达礼,又弯得下腰去种田挖地,下厨生火,喂鸡施肥,反正我是没见过身边的读书人能做到这个份上的。”
“生活所迫罢了。”
“没关系的,付出就会有收获,我就喜欢你努力生活的样子,你要是家财万贯,还不一定能做到这些呢,很可能就不是我喜欢的阿柯了。”柳述继续夸夸夸。
沈柯听完这些话,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险,差点就坦白身份了!

“大哥,我们回来啦!”柳述喊道。
其实老远就听见他们说说笑笑的声音了,只是篾匠不太习惯主动打招呼,就装作没听见,等他们先开口,然后才转过头回应:“......嗯。”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拉着的手上,这位孤家寡人又不禁露出羡慕的眼光——少年人的友情就是这么赤诚甜蜜啊。
“这几天麻烦大哥你了。”沈柯感谢道。
“顺手的事。”篾匠抿了抿嘴,“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诶,等等。”柳述松开沈柯的手,抓住了想要溜走的篾匠胳膊,笑眯眯地打听起来,“你和那姑娘进展如何了?”
沈柯手指突然落空,蜷缩了两下,转身先去查看柚子树和鸡蛋了。
篾匠脸腾地一下烫了起来,转身背对着他们:“没、没如何。”
“才怪。”柳述探出个头,嘿嘿一笑,“看来是个好进展。”
篾匠拼命抿着嘴。
“那我就放心了,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篾匠支支吾吾片刻,小声道:“还真有件事......她想来我家看看,我怕她会害怕。”
“怕什么?你把家里收拾干净,再亲手给她做饭,让她看看你这人既能主外,也能主内,多半就稳妥了。”柳述看得出来,那姑娘是个务实的人,不用管那些风花雪月,能踏实陪她把日子过好就行,而篾匠恰好就是这种人。
“真的吗?”篾匠稍微放松一点点,又道,“她还有两个孩子,也会带过来,我有点怕......”
“既然说到这个,你跟我交个底,你到底介不介意她带俩娃?”
“一点不介意。”篾匠脑袋只甩,“我就是怕......我太木了,孩子们不喜欢我。”
柳述笑了起来:“那就行了,只要你对她好,将孩子们视如己出,他们自然会喜欢你的。”
篾匠得到鼓励,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那我就不耽误你回家收拾了。”柳述笑脸相送。
等篾匠离开后,他又转头就去找沈柯,蹲在树苗旁边,看着沈柯浇水,突然担忧道:“这树能不能好好活下去呢?”
两人都不由得想起了菜地里的那些失败品,沈柯道:“会养活的,我等会就去找他们询问种树的法子。”
现在他万不敢小瞧了土地,天下如此多人都是以土地谋生,每一步都得踏踏实实的,按照自然规律一步步走好。
有付出就会有收获,前提得是正确的付出。·
晚上他又去村民堆里打听种树的细节,才知道剪枝除虫、浇水施肥都是有必要的,并不是种完就看天命了。
“说起来,前年我的桃树不怎么结果,给我气得在树上砍了两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天听到了我的怨气,今年就结满了果!”一人说道。
“不是老天在帮忙,而是你砍对了。”柳述接话道,“我以前去过果园,看到不少果树都砍去了一圈树皮。我就问了一嘴,种树人说这样做能让来年有个收成。”
“这是为何?”沈柯好奇不已。
柳述:“他们也不知道,只是经验之谈,也说不清为何会这样,反正这么做就对了。”
“可不嘛,庄稼地里这些智慧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照着做就是了。”朱大娘说。
“但是我们现在有工具,最早的祖先可能什么都没有,都是为了更方便地劳作,获得更多收成,所以才不停地研究并改变方式的吧。”沈柯说。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我们这些人没念过书,哪里懂这些,既不会研究,也不知道怎么改变,反正就照着经验来呗。”朱大娘道,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就是那么一瞬间,沈柯忽然间豁然开朗,似乎找到了清晰的目标。
在今天之前,他的家人包括他自己,都默认了走科考仕途这条路,可他始终不知道自己若是真成了一方官员,又能做些什么。
他在翰林院见过太多人科考得志,最后却一辈子在翰林院编编纂纂,一眼看得到头。能力优者会平步青云,可是官职越高,身上的担子越重,人际关系也会越复杂,一天十二时辰都挤满了事务,哪里还有心去关注民生百态。
此前他为科举寒窗苦读,也不过是想为百姓做点事,可百姓们最关心的事是什么?最切实的利益是什么?
是土地。
深夜,柳述洗完澡,发现沈柯还在秉烛写文章,他走进去问道:“怎么还不准备休息?”
“我整理一下今天的内容。”沈柯说。
柳述大致扫了一眼,认出是之前归纳如何种庄稼的册子,乐道:“你这是准备当种地大户啊?”
沈柯亦笑:“我可能要一辈子当农人了,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柳述撑着桌子笑道,“你都不介意我一个大男人去做胭脂,我为什么要否定你当农人?而且要是能顿顿都吃上你亲手种的米和蔬菜瓜果,那才好呢!”
“你不怕穷一辈子吗?”沈柯笑问。
“不会,咱们有手有脚有脑子,总会发财的!”
“你说得对。”沈柯蘸了点墨汁,“我还要忙一会,时辰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好吧,你也早点睡。”柳述转身离开这里。
沈柯笔尖微顿,抬头望着他的背影,忽然间想到现在回家了,是一人一间卧房,不像在客栈里能自然而然地睡一张床了。
片刻后,隔壁突然传出一声尖叫,紧接着柳述急吼吼地跑过来:“完了,我刚刚喝水,不小心把水洒床上,睡不了人了!”
沈柯:“......”
“怎么......”柳述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忽然有些心虚,小心翼翼地问,“你这里不能收留我吗?”
沈柯喉结滚了一下:“......我刚刚喝茶,也不小心把床打湿了。”
柳述眉心跳了一下,走到床边一看,好大一滩水迹,这可一点不像喝水洒出来的,倒像是某人故意泼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柯,沈柯镇定道:“看来今晚我们只能打地铺了。”
“不用,我的床虽然湿了,可只湿了一小块,能睡。”
柳述拉着他去隔壁确认,沈柯看着床边那拳头大小的水痕,哭笑不得。
于是在两人有意促成的情况下,顺其自然地躺在了一起。
这张床要小一些,两人胳膊挨着胳膊,半天都没人说话,最后柳述实在受不了,下床去拿了把蒲扇上来。
“太热了,这天气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要不我还是去打地铺吧。”
“诶别走,跟你没关系,是这可恶的天气!”柳述连忙按住他,疯狂扇扇子,“怎么样,凉快不?”
“嗯。”沈柯把扇子接过来,给他扇风,闲聊起来。
两人从家里的鸡蛋聊到了胭脂的生意,又从地里的瓜扯到了京城的烧饼。
“你说得我都馋了。”柳述舔舔嘴唇。
“有空我们去京城吃烧饼吧。”沈柯抓紧机会说。
“好远啊,不想去,镇上也不是没有烧饼,不想去京城。”柳述纠结道。
“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京城?”沈柯好奇。
“远嘛,又没个亲戚朋友,达官显贵那么多,感觉出个门都被人盯着,犯一点错就会被揪着不放,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得罪人。”柳述说。
也是,像小五这般洒脱的人,可能确实不太喜欢京城。
“ 你以前去过京城吗?”沈柯顺口问道。
“去过一次,好像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爹娘上京做生意,顺便拜访朋友,就把我也带去了,不过我自己是没什么印象了。”柳述突然侧过身,鬼精鬼精地笑了起来,“他们后来再也没和那朋友来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把那家人的宝贝儿子给打了。”
“为什么打他?”
“不记得了,我爹娘也不知道,反正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打得鼻青脸肿了。”
“四五岁的孩子,打架很正常。”
“是啊,不过爹娘他们可能觉得愧疚,也有点害怕吧,听说那家人是达官显贵,怕他们找我的麻烦。所以......其实我也怕哪天去京城,又碰上这家人,他们真要找我算账怎么办?”
“不怕,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沈柯握住他的手。
两人对视片刻,柳述道:“气氛都到这了,不亲一个不合适吧?”
沈柯轻笑出声,身体往他那边倾斜,吻住他的唇。
被子下面铺的是干稻草,声音窸窸窣窣的,多少有些搅和气氛,两人一边亲一边笑,柳述道:“等赚钱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床换了!”
“嗯,再把这堵墙砸了。”
隔天,沈柯难得有个休息日,可以不用去镇上抄书,便跟着沈柯一起进山,一人采花,一人看树,各忙各的,偶尔走远了,就亮着嗓子喊两声。
半天时间匆匆过去,柳述朝着山上的方向喊道:“阿柯,我有点饿了!”
“走吧,回家!”
“好!”
两人回到家中,柳述烧好火后,只需要时不时去添点柴就好了,便去整理今天采到的花,拿着沈柯的捣药杵,在堂屋门口捣花汁。
没多久,院门外响起叩门声。
柳述有些纳闷,这么礼貌的叩门声显然不像是村民,他们一般直接嗷一嗓子就行了。
他起身走到院墙边,探出个脑袋瞧了一眼,两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立在门前,抬头和他对视上了。
“你们是谁?”
“我们路过这里,想向小兄弟你讨口水喝,可以吗?”高大的男人乐呵乐呵地问。
柳述迅速扫了他们一眼,穿着华贵,眉目俊朗,言行得当,不像是坏人,便转头去开门,顺手拿起了旁边的打狗棍,以防万一。
“是谁来了?”沈柯听见外面有人来访,下意识以为是兄长来了,走出去一看,才发现不认识。
“路过,来讨水喝的。”柳述回道。
沈柯视线停在那两个落落大方的人身上,一个高大俊朗,一个清俊矜贵,都看不出年纪,他微微一笑:“快请进,外面太热了。”
二人跟在柳述身后,进门时看到捣药的罐子,那一直没有开口的人忽然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胭脂。”柳述说。
男人抬眸,意外地扫了他一眼,柳述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你会做胭脂?”
“嗯,不过好久没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好。”
那男人似乎很是好奇,停下脚步,就在旁边看着他,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柳述却会错了意,和他干瞪眼半晌,道:“虽然你好看,可你也不能一直这么看着我啊,怪不好意思的。”
这话刚说完,沈柯就和那个高大的男人同时走了过来,神色惊讶,又带着些许警惕地盯着这两人。
男人:“......”
“茶倒好了,二位请喝茶。”沈柯礼貌道。
男人颔首,转身去桌边,高个男人立马跟上。
“粥快好了,我去看看锅里,你先招待一下他们。”沈柯小声跟小五嘱咐。
“好。”柳述走到他们对面坐下,不停地打量着他们,目光如炬,认出他们身上穿的衣裳是京城李家的。
这天下生意人,无人不知江南柳家,和京城李家,都是独霸一方的首富。
柳家生意范围更广,多入寻常百姓家。
可这李家在京中势力盘根错节,背后有摄政王这个大靠山,实力不可小觑。因此生意大多是为达官显贵而做,寻常百姓买不起,就算有这个财力,也不一定买得到。
幸好李家没有吞并全国生意的意思,生意集中在北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才有如今两家都欣欣向荣的局面。
这两人身份肯定不简单,要么就是家缠万贯,尤其是这个白净的男人,穿得华丽富贵,一点没有低调的意图,举手投足都是高位者的姿态,连那高个男人都以他为首,看起来他应该是地位更高的那个人。
迅速在心里评定一番后,柳述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穷山僻壤的地方?”
“我们四处游历,无意中途经此地。”高个男人回道。
“你们是朋友吗?怎么不带妻子家人一起?”
“怎么没带?他就是啊。”高个男人指了下旁边正在喝茶的人。
柳述一惊,见那人没有反驳,顿时欣喜道:“你说真的?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十五年了。”
“十五年!?厉害厉害着实厉害!!!”
“客气客气!”
“你们稍等一下。”柳述立马跑去厨房跟沈柯汇报,“阿柯,他们成亲十五年了耶!那我们也可以的,是不是?不止十五年,五十年,一百年!”
“嗯。”沈柯轻笑一声,“是的。”
柳述又屁颠颠跑出去继续聊天,十分激动地跟高个男人说道:“哥,你是我亲哥,你教教我呗!”
“教什么?”
“教教我怎么追......”额,不对,他已经追到人了,那还应该做什么呢?
柳述眼睛一转,屁股一挪,移到他们那条板凳上,挤到高个男人身边,捂着嘴刚准备问机密,忽然旁边扑通一声。
两人扭头看去,只见那白净男人被他们挤下了板凳,一屁股摔在地上,茶水洒了出来。
男人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两头即将离世的过年猪。
“......”柳述好害怕,呜呜呜。
下一刻,高个男人就一手把坐在地上的人抱了起来,还拍拍他屁股上的灰,然后疯狂踩地:“这地真是欠打,怎么能这么硬呢!你别生气,我已经为你报仇了。”
“呵,报仇不是这么报的。”白净男人冷笑两声,揪住他的耳朵往外走,“给我滚出来。”
柳述目睹那高个男人被拎出去单独教训,吓得心颤颤的,连忙钻进厨房,一把抱住沈柯:“呜呜呜还是你最温柔最好了!”

第42章
吃饭的时候,柳述见那高个男人没有一点颓样,似乎并不觉得刚刚的事有些丢脸,正乐呵呵地准备给旁边的人夹菜。
然而筷子在两个盘子上方盘旋许久,也不知道夹哪一个。
“这些菜我们从未见过,是本地的特色菜吗?”白净男人终于问话了。
“不,这是......青菜。”沈柯对着这两盘黑黢黢的东西,深感愧疚地低下了头。
那二人:“......?”
见状,柳述不满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夹起一大筷子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很好吃的,你们再不吃,我可就一个人都吃完了!”
客人们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都不禁自我怀疑——难道这菜只是色丑,味却好?
两人先后夹起一筷子,放入口中,片刻后,均是脸色一变。
“家里还有点邻居们给的咸菜,二位若是不介意,我去盛出来吧。”沈柯补救道。
高个男人又嚼了两下,很快就接受了这一言难尽的味道,他从军多年自然是能吃苦,就是旁边这人......嘴不是一般的刁啊,于是他只好应下来:“那就劳烦了。”
沈柯去厨房准备咸菜。
柳述还在拼命推荐:“喝粥吧,这天气适合喝粥,阿柯做的粥一绝!”
客人望着这干成浆糊一样的白粥,再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陷入了沉思,半晌,白净男人冷不丁吭声:“你有本事别偷偷打干呕。”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柳述抵死不认,也不管他们到底什么身份了,冷哼道,“你们爱吃不吃,人家辛辛苦苦做的粥,你们还嫌弃这嫌弃那的,真是没礼貌。”
对面沉默下来,高个男人刚想凑到旁边说悄悄话,那白净男人已经拿起调羹,缓慢地吃了一口粥。
高个男人看着他这副憋闷的样子,忍不住想笑,话到嘴边又改了个口,悄声打趣道:“哎呀呀,梦亭你居然被一个小辈教训了,要不要我帮你揍他一顿?”
梦亭斜他一眼,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这点力道对男人来说也就是隔靴搔痒了,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目睹两人的小动作,刚刚还在不满的柳述顿时又好羡慕啊!
这得多恩爱多不要脸,才能在陌生人面前还打情骂俏啊?!
咸菜上桌后,几人的胃口都变好了,结果粥却不够了。
“不好意思,事先不知情,只煮了我们两个人的分量。”沈柯说道。
“是我们叨扰了。”高个男人环顾一圈,这小屋确实简陋,但收拾得挺干净,他抬头看着屋顶,指着某处说道,“这一块地方好像快塌了,作为报答,我帮你们加固一下吧。”
“你会修屋顶?!”柳述惊讶。
“不是什么难事。”
“那我去找篾匠大哥借梯子!”柳述马上要动身,却被对方拦了下来。
“不用。”
几人来到院子里,高个男人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屋顶上,小心揭开几块瓦片,道:“这几块已经有裂痕了,你们去取些新的来。”
“好!”柳述立马去找篾匠,从他那提了一篓子瓦片过来,喊道,“大哥,我也想帮忙,你把我也带上去呗!”
那男人跳下来,抓住他一个飞身,就将他带了上去。
“呜呼!”柳述爽快地喊了一声,双眼放光,“大哥你会是真的会功夫啊!?”
“练过。”
“能教教我吗?!”
“还是先修屋顶吧。”男人说完,冲院子里的人喊道,“这里有我们,天太热,你们进屋去乘凉吧。”
“就是就是!”柳述此刻莫名有种豪气冲天的感觉,顿觉自己像个一家之主,正在修屋顶呢!
沈柯将客人领进屋,两人无话,氛围变得有些尴尬。
那人便抬起头,一直盯着上面修屋顶的人。
沈柯只好继续拿起针线,给柳述缝衣服,上午在山林里刮破了袖子,回来时经过朱大娘家,他就顺手借了针线。
白净男人脖子仰得累了,就收回视线休息一下,就看见他眯起眼睛,哆哆嗦嗦地穿针引线,挑了几针后突然停住,然后盯着手指上冒出来的丁点血迹。
“......”大开眼界。
屋顶上叽叽喳喳的,修完屋顶后,那两人还相见恨晚地找了个地方去聊天,柳述带着他去了菜地,这里说话别人就听不见了。
而屋里的沈柯已经止住了血,见客人似乎无事可做,思索片刻,便带他参观起来。
尽管客人并不觉得这小破屋有什么值得参观的,但打发打发时间也行。
在堂屋厨房都转了一圈后,沈柯将他领进了自己的卧房。
客人一眼便看见堆在桌上的书籍,走上前看了几眼,顿时明白为何对方这一些离谱行为背后的原因了。
“你是读书人?是不是因为准备科考,没有怎么做过家务?”男人问道,视线落在一副卷轴上,好奇道,“这是什么?能看看吗?”
“荣幸之至。”沈柯将卷轴打开,一幅字画徐徐展开。
“这是先帝的真迹。”男人一眼便认出来,立即看向他,眼神凌厉,“你是怎么得到的?”
“回禀赵大人,这是先帝在世时赏给家父,家父又在我十岁生辰之际转送给我的。”沈柯说道,“家父姓沈,在翰林院供职。”
“你是沈岩清的......二公子?”
“正是。”
“早听闻沈岩清二子优秀,长子锋芒毕露,次子性情温和,书画一绝。沈槐我见过几次,你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没想到竟会是在这里见面。不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如今宣朝男人与男人之间通婚,并不是罕见的事,盖因十五年前那场轰动天下的赐婚,届时还是左相的赵夜阑赵大人,与燕明庭大将军巧结连理,成为一段佳话。”沈柯顿了顿,笑道,“而二位已经成亲十五年,又气度不凡,再加之在下对两位的相处模式有所耳闻,所以便猜到了。”
赵夜阑尴尬地挪开视线:“相处模式都传出去了?”
“想不传出去都难,自坐上摄政王的位子后,您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关注中。”沈柯直言道。
赵夜阑笑了一声:“也是。”
先帝过世得早,临终托孤,立赵夜阑为摄政王,此举引起了巨大的争议,不少人担心赵夜阑一党狼子野心,把持朝纲后谋朝篡位。
然而宣朝却在一天天地变的更好、更强大,老百姓们乐见其成,甭管这江山是谁的,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成。
出人意料的是,太子渐渐长大,在明事理懂治国之时,摄政王竟主动请辞,和大将军出门游山玩水去了。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赵夜阑忽然想起一件事,“离京之前,你爹和同僚们提过你有一门婚约,预计在明年春天之前完婚,这会你不在京中好好准备婚事,怎么跑这里来当农夫了?”
“实不相瞒,婚约是在襁褓时就定下的,并非我本人意愿,我不想耽误自己和另一个人的人生,所以就离开了京城。而现在我遇到了小五,我俩情投意合,所以我给家父寄了退婚书,待解除婚约后,我再和小五成亲。”沈柯说道。
原来又是一门子糊涂婚约,哪怕赵夜阑和燕明庭如今胶似漆,可在刚被迫成亲那会,心里也都是憋着一股气的。
“婚姻大事的确不能儿戏,何况还是襁褓时提起的姻亲。”赵夜阑摸出一块令牌,“若是你说不动沈岩清,就拿这个去吓唬吓唬他。”
“多谢赵大人。”沈柯笑着接过来,拱手行礼。
“若是有缘,说不准还能吃上你和这小子的喜酒,到时候你可别亲手做饭招待宾客啊。”
两人相视一笑,为了感激他这块令牌,沈柯决定投桃报李:“不知赵大人可对前朝张老的书画感兴趣?”
“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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