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认识。”柳述说道,“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沈知府阴魂不散呢。虽然都是姓沈,但也不一定有关系啊。”
“......”还真有。
晃悠了一圈,两人回到店里,发现那姑娘已经走了。
“我技艺不到家,遮盖不了她的胎记,只是轻微多了一层修饰。”张默笙叹了口气,“不过那姑娘说下次还会来。”
“她警惕心还那么强吗?”柳述问。
“好一点了,我一直在跟她提你,下次你来试试吧。”
“好。”
天色黑了下来,张默阳给他们安排了一辆马车,这样往返就方便多了。
一到家,柳述就把沈柯给他画的像挂在了屋中,和他画的那张沈柯像并排挂着。
他观摩片刻,“啧”了一声。
原本还觉得自己画的不错,现在这么直观的一对比,也难怪沈槐在看到这副画时,给出的评价是“一副鬼画符”了。
“去沐浴吧。”沈柯已经沐浴完毕,一身清爽,经过他身边时,被柳述猛地拽住了胳膊。
“怎么香香的?”柳述鼻子翕动,从他的肩头一路闻到脖颈,侧过头舔了舔他的喉结,对方身体微僵,呼吸都似乎停了一瞬,他仰起头看向对方。
“......天太热了,我再去沐浴一次。”沈柯转身又走了。
下一刻,柳述就提醒他:“阿柯,你同手同脚啦。”
沈柯脚步微顿,重新调整好步伐,大步离开他的视线。
等两人先后洗漱完,时辰也不早了,两人躺上床,几乎同时说道——
沈柯:“早点睡吧。”
柳述:“抓紧时间。”
沈柯侧目:“什么?”
话音刚落,对方就翻身趴在他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吻了好一会,又低头去吻他的脖子,下意识扯开了他的衣带。
忽然间柳述被一股很重的力道按住,紧接着天旋地转,两人调换了个位子,他抬眸看着呼吸急促的沈柯,四目相对,都在试图平复气息。
微弱的烛光里,柳述注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似乎要将他卷进去一般,可等了半晌,对方仍在克制某种情绪的涌动。
他扭头看了眼沈柯微微发颤的手臂,笑着搂住他肩膀,在耳边低语问道:“你到底在忍什么呀?”
沈柯泄力一般,松开撑住身体的双手,将他抱住,深深吸一口气,嗓音压制的有些沙哑:“别说了......”
“你......”柳述突然被某个东西烫了一下,刚欲开口,对方就松开手,倏地躺回去了。
柳述无声地笑了起来,啊,阿柯好害羞啊!那洞房花烛夜还不得把他羞死啊嘿嘿嘿......
他握住沈柯的手,十分体贴地说:“没事,阿柯,我等你做好准备。”
良久,沈柯才渐渐恢复平静,捏着他的指节玩了起来,发现对方没反应,扭头一看,柳述已经睡着了。
蜡烛即将燃尽,他轻轻地翻了个身,盯着对方安静的睡颜,眉眼间都是说不尽的柔情,他轻声道:“不会等很久的。”
话音刚落,对方就在梦中踹了他一脚,还挺狠。
沈柯:“......”
胭脂铺在增加人手后,逐渐走向正轨,每日顾客盈门。
除了胭脂受人欢迎外,铺子还总是有三四个男人呆在那里帮忙,介绍产品的张家公子、东看西看就是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小郎君、收钱的柯公子、以及偶尔过来坐坐的小和尚,真是不要太养眼哦!
尤其是付银子的时候,光是看着这么张好看的脸,给钱都爽快极了!
“我说你还没有找到账房先生?! ”柳述看着那群姑娘把沈柯包围起来的架势,气得去找张默阳,直骂他办事效率低。
“那没办法,咱们这里本来会识字算账的人就不多,都已经有东家了,实在很难马上就找到人过来。”张默阳往沈柯那边瞅了一眼,乐道,“而且柯深在这里,能给咱们招揽多少顾客啊,你得高兴才是。”
“高兴,我高兴得都想把你头拧下来下酒了。”
“诶,说到酒,咱俩都多久没去喝酒了,走一个?”张默阳问。
“不去,就这情况,我能放心吗?”柳述指了指众星捧月的沈柯。
“你这么不信任他啊?”张默阳揶揄道,“那这辈子你俩就吊一根绳上了?一点都不能分开呗?”
柳述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个理,要是阿柯这么点诱惑都抵抗不住,那压根就不配得到他的喜欢啊!
“不过喝酒就算了,咱们还是去看看陈英莲那边进行的如何了吧。”
“行。”
陈英莲就是新增的人手之一,当她听说他们店铺开业要招人的时候,她就给自己报了个名额。
按照她的话说是,尽管已经从方琼那里赚到了可以养老的银子,但谁会嫌钱多呢?回娘家也是去打猎,打腻了,不如做点别的。
于是就让她加入了采花的行列,她熟知山里的地形与植被,万一遇到猎物也能顺手捞点肉吃。
两人骑着马来到城外,远远就看见一辆马车像城门驶近。
那马车豪华至极,看起来起码能同时容纳八至十人,车厢是金丝楠木制成,所用布匹也是选用的江南绸布中最顶级的,结实耐用好看且不易渗水,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
马车大摇大摆地从他们面前驶过,两人停在旁边,目送它进城。
突然间,张默阳猛地反应过来:“这好像是金陵柳家的马车!我小时候跟爹从金陵返回,柳家人安排马车送行,我们坐的就是这辆马车。肯定是柳家来人了,不行,我得先去跟爹知会一声。”
张默阳掉了个头,转头又赶回去城中。
留在原地的柳述神色几变,最后也加快速度,跟在那辆马车后,拉车的马突然嘶鸣了一声。
四周的路人都被这阔气的马车所吸引住目光,十分好奇这里面坐的是什么人。这时,马车突然停下来,从里面下来一位容貌艳丽风情万种的女人,看不出年纪。
女人环顾一圈,似乎在寻人,却什么都没寻到。
紧接着,女人掀开帘子,一条毛色雪白的狗突然蹿了出来。
“去吧,找你的主人去。”
那条狗四处嗅了嗅,忽然从人群中穿过,一路狂奔,最后在一条死胡同里找到了它的主人,吐着舌头,上前去蹭主人的腿。
“呜呜呜柳富贵,可把我想死了。”柳述蹲下去摸它的脑袋,它顺势倒在地上,露出自己的肚皮。
柳述揉搓得越来越欢,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你想不想我?”
“它想你想得快把家都拆了。”胡同口传来一道尖细的女声。
“娘!”柳述站起来,一把冲过去抱住她,“呜呜呜呜呜我也好想你!你过得还好吗?”
“你、说、呢?”卢月如咬牙道。
柳述讪讪一笑,松开手仔细打量她半晌,在心里叹了口气,愧疚道:“你瘦了。”
“放你的狗屁,老娘都胖了三斤了,全长肚子上了!”卢月如气得捏了下肚子。
“不是吧......娘,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怀你个瘪犊子!说了八百遍了,生你一个都费劲,打死我也不会再生第二个了。”
“好,不生就不生。娘你是从金陵来的吗?是不是来做生意的?爹有没有一起过来?”柳述问。
卢月如眼睛一眯,漂亮的五官霎时间呈现出一种威严的姿态:“你小子是不是完全没想起自己离家出走这回事呢?”
“哎呀,还真是,都怪柳富贵,让我放松警惕了。”柳述忙用手给她扇风,“娘这一路辛苦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好好说话吧。”
于是母子俩直接去了当地最贵的酒楼,丫鬟们在门外守候,屋里的狗子满屋转了一圈后,乖乖趴在柳述脚边,安静地睡着了。
“娘,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淮州城里,可贴着你的画像呢。”
“啊??”
“说你剿匪有功,特地挂出来让百姓们瞻仰瞻仰。柳家在淮州也有几家铺子,有个掌柜的就来信说,好像看见你了,我才亲自过来瞧瞧。”
柳述在心里默默骂了一遍沈槐好心办坏事!
本来镇子上也贴过他们几人的画像以示褒奖,可没过多久,新县令上任,通知一个接一个,早把他们的画像给遮盖住了。
原以为这事就只有镇上的人知道,没想到连淮州人都知晓了。
“那你不会是来抓我回去......成亲的吧?”柳述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事。
“你若是不想成亲,为何不直接跟我说,非要偷偷跑出来?”卢月如面带愠色,上下打量着他,“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出门连点盘缠都没带?”
“带了,不过被土匪抢走了。”柳述整了整衣裳,有些尴尬,可当余光瞥到那块打补丁的袖子时,那股子羞耻感又渐渐消失了,他弯起嘴角,“虽然看起来磕碜了点,可我过得很好。”
“哪里好?”卢月如问道,“在金陵挥霍够了,要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自讨苦吃?”
“才不是呢,我现在自己种地种菜......虽然没有成功,我还会烧柴洗衣服,尝试自己做小生意了。”柳述说道,“每天很忙,很穷,可我就是不觉得有什么苦的。就算有什么苦,挺一挺就过去了,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卢月如很是意外,伸手捏着他的脸颊仔细观察:“你真是我宝贝儿子?”
“如假包换。”
“不可能,你十七岁的生辰愿望还是混吃等死一辈子呢。”
“那只是十七岁的我,现在是十七岁半的我!”
卢月如听着这数字,表情渐渐凝重起来,握住他的手,郑重道:“小五,回去成亲吧。”
“为什么?娘,你可是最支持我的人啊,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拦着我,为什么偏偏在这件事上这么坚持?”柳述神色戚然,从小他就活得自由,可万万没想到最不自由的事还是会加在他身上,父母的强迫才更让他感到难受。
“小五,你快十八了啊......”
“十八怎么了,我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柳述发现他娘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沉重,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难以置信地问道,“等等,娘,你该不会是真的相信那什么算命先生说的,我活不过十八岁吧?”
卢月如没说话,默认了。
“娘,人家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你怎么能当真呢?”
“万一呢?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卢月如抬起头,眼睛发红,“哪怕只是他随口胡说,我也不敢拿你性命去赌啊!”
“娘......”柳述听着她嘶哑的声音,心像是被人揪了一把,酸的很,他从来没见过娘哭过,从来没有。
“不就是成个亲嘛,要是感情不好,过两年和离就是了。你不是老爱逛青楼吗?等你和离后,娘把你喜欢的人都赎出来给你做妻做妾!”卢月如扬声道。
“使不得使不得呀!”柳述赶紧制止她的想法,“我与她们只是纯粹的交情,就像你跟王夫人一样。”
“我们是姐妹情啊。”
“我们也差不多。”柳述低下了头。
“?”卢月如拭去眼角的泪水,不可思议地问,“你不会还是个童子身吧?”
“是啊。”
卢月如倒吸一口凉气。
“娘,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那是我对你有误解吗?那是整个金陵都对你有误解!你说说你,十二岁就学会了逛青楼,如今十七岁半了,竟然还是个童子身,这合理吗?!”卢月如都不知该摆什么表情了,忽然间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问道,“我是你亲娘,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柳述:“不是身体问题,是心理问题。”
“哎呀,心理问题就会导致身体问题的嘛!你要给自己一点自信啊!”卢月如鼓励道。
柳述:“不是,我是说,我其实喜欢男人。”
卢月如:“不就是喜欢男......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男人的?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最近喜欢上的。”
“那你还跑什么?既然都喜欢男人,为何不想成亲?虽然沈家权高位重,可那沈家小子却不是个仗势欺人的人,性子软软糯糯的,打也打不赢你,是个好相处的。”卢月如顿时松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他打不过我?”柳述追问道。
“你们打过啊。”
柳述:“?”
“就你这狗记性。”卢月如戳了下他的脑袋,“你忘啦,四岁那年带你去京城,就是去看看沈家小子如何的。这事说到底也是沈夫人给出的口头承诺,我想着趁早去看看,万一是个坏小子,那也着实没必要。可谁知道那小孩聪明懂事,可爱得很,偏偏你还蛮不讲理,跟人家打了一架。”
“原来跟我打架的京城书呆子就是他啊!”柳述恍然大悟。
“嗯,回来我还悄悄问你来着,想不想以后跟他成亲。你说特别想,想天天都跟他打架。”
“......娘,那就是四岁的事了,懂个什么呀!”
卢月如道:“三岁就看老,我也算阅人无数了,基本没看走眼过。你信我的,这小子从小就乖巧,再加上沈大人和夫人的言传身教,人品脾性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小时候他就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长大了肯定也好看,又是书香世家,前途不可限量啊。你跟我回去,咱们去京城亲眼见见他,到时候你再——”
“不去,不见。”柳述郑重地说道,“娘,我有喜欢的人了。”
“当真?”
“真真的,他姓柯。”
卢月如挑了下眉:“行,那咱这就给他下聘礼。”
“真的!?”柳述大喜。
“嗯,等你先跟沈家小子成亲后,再把姓柯的接进门。或者先在外面养几年,等你和离后再接近门。”卢月如道。
柳述头疼不已:“娘,我跟你说认真的!我这辈子就跟他一个人过了!”
“你不要命啦?”
“......我又不信命。”
“我信。”卢月如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这十几年来我这么卖命地给柳家打拼,将产业扩大到现在这个程度,才能在你爹面前有话语权,才能毫不畏惧后院宅斗,才能让你快活自由无拘无束的长大。你要是真的没了,你让我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柳述握住她的手,再三保证道,“娘,你放心,我一定按时吃饭睡觉如厕,多吃蔬菜多吃肉,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见卢月如还是没有松动,他垂下眼睛,道:“娘,如果不能与所爱成亲,就算我继续活下去,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呢?痛苦是一辈子的,悔恨也是一辈子的。”
卢月如沉默良久,缓缓抬起头:“那小子叫什么?”
“柯深。”
卢月如恍惚间有那么一刹那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的错觉......
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在那个报信的掌柜信中提到的,剿匪成功的几人里就有柯深的名字,好像说是亲自带兵去剿的匪。
既然能带兵,又能剿匪,卢月如脑海里顿时浮现起一个高大威猛、胡子拉碴、一身汗味的男人形象。
“我先见见吧,别告诉他我是你娘。”卢月如说。
“行,你肯定会喜欢他的!”
卢月如不置可否:“带路。”
柳述想了想,突然说道:“不过在见他之前,你得先伪装一下。他还不知道我是柳述,只知道我是穷小子小五。我长得太像你,站一块肯定能认出来。”
卢月如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还知道隐藏家境,起码能确定那小子不是图他的家产。
“你就是这么给我装扮的?”卢月如望着镜子的朴实打扮,还刻意遮盖住的肤色,以及包裹着脑袋的头巾,气得很,“快还我的美貌!”
“就一会,你忍忍。”
卢月如眼神不善,打开门后,几个丫鬟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喊夫人,就被她制止了。
卢月如咬牙切齿地说:“在这里别喊我夫人,喊我大姐!”
丫鬟们:“??!”
柳述忍着笑,带她往店铺的方向走去,途中竟然碰巧遇到了篾匠,篾匠身边还带着俩孩子。
“大哥。”柳述主动打了个招呼。
篾匠看见是他,脸上神情稍微放松一点,冲他笑了一下:“小五。”
卢月如缓缓瞪大了眼睛,看着高大威猛、胡子拉碴、且一身汗味的男人,心情异常复杂,不禁脱口而出:“就是你个老小子把我乖儿子的魂都勾没了?居然还有俩娃?!”
篾匠:“??????”
柳述:“............”
卢月如盯着篾匠,面色凄苦,心道我儿的喜好居然变得如此离奇?
可转念一想,也许小五就喜欢这种男人味十足的,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就难怪小五看不上沈家那丰神俊朗的小少爷了。
正当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时,柳述忙不迭道:“不是他!他只是邻居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卢月如连忙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篾匠眼睛转了转,小心翼翼地问柳述:“这位是?”
柳述正要回话,却听他娘脱口而出:“我也是他的邻居,以前的邻居。”
篾匠冲她点了个头,然后找了个借口,迅速带着俩孩子离开这里,躲避需要交际的场合。
“你?邻居?”柳述扭头看着他亲娘。
“既然都伪装到这个地步了,那就贯彻到底吧。”卢月如道。
“......”柳述从她跃跃欲试的表情里,看出她迫不及待想要玩一玩的心思,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尊贵的柳夫人。”
“柳什么夫人,这里只有你的邻居卢美人。”卢月如白了他一眼。
“美人说的是。”柳述恭敬道。
两人刚往前走了一会,就碰到迎面而来的张默阳。
“小五!”张默阳一把冲过来,勾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角落里带去,压低声音询问,“你有没有看到柳夫人住进了哪个客栈?”
“做什么?”
“我爹想请她来家里做客。”
“不知道,我没注意,你自己去打听吧。”
“啧,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都不知道顺便跟着人家马车走吗?算了,我再去打听打听。”张默阳嫌弃地撇撇嘴,一扭头,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妇人盯着他看。
妇人又朝他走近两步:“你姓柯吗?”
这话问的张默阳一愣,他脱口而出:“你谁啊?”
“我卢美人。”
“哦,美人好。”张默阳以为她名字就叫美人,寻思着这家人真会取名字,以后自己有女儿,也取个美人算了,到时候全天下都得喊她美人,嘿嘿。
卢月如笑了起来,扭头看向柳述:“这小子嘴真甜,模样也行,是他吗?”
“不是,他姓张。”柳述扶额。
“你们认识?”张默阳惊讶地看着他们。
“这是我以前的邻居。”柳述从善如流地介绍道。
“哦久仰久仰。”张默阳立马道。
“你久仰我什么?难不成小五还跟你提过我?”卢月如问。
张默阳:“那倒没有,这不就是客套话嘛,您怎么还当真呢?”
卢月如笑了起来。
“那你们继续聊,我先去找柳夫人了。”张默阳说完,就径自去各家客栈打听了。
“他要找谁?”卢月如疑惑地问柳述。
柳述便把张家与柳家的渊源说了一下,问道:“你还记得他吗?”
“我每日要见多少人?怎么可能记得住所有人?既然我都记不住,说明他们家生意做的一般。”卢美人高贵冷艳道,“不过看在他是你新朋友的份上,我可以抽空去会见会见。”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胭脂铺,柳述道:“他就在里面,走吧。”
“等等,你想个法子把他支出来,我要单独见他。”卢月如一脸高深地交代道。
“你要做什么?”柳述警惕地看着她。
“怎么,你还怕我把他吃了不成?快去,为娘我来替你把把关。”卢月如说道。
这会店里的客人已经少了很多,沈柯搁下笔,看见柳述回来了,起身走到他面前,低头闻了一下,满意道:“嗯,看来不是和张默阳去喝酒了。”
柳述讪讪一笑,真是好险,差点就去喝酒了!
“张默阳去办其他事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看看陈英莲吧?”柳述问道。
沈柯看向店里的张默笙,张默笙点点头:“去吧,这里我能应付得过来。”
“好,那我们走吧。”沈柯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两人一起走出店门。
柳述环视一圈,却没看到他娘跑哪去了,继续走了一阵,才看见卢美人闷头朝这边走过来,“一不小心”撞到了沈柯,头也不抬就连忙道歉,然后迅速离开。
沈柯目送她离开,收回视线时,注意到地上掉了一个金元宝。
他疑惑地捡起来,询问道:“这是刚刚那位姑娘掉的吗?”
“......”柳述扯了扯嘴角,“嗯,是她。”
“姑娘!姑娘,留步!”沈柯转身就去追人,没想到这姑娘跑得还挺快,好一会才追上,“姑娘,你东西掉了。”
“哦,谢谢!”卢美人回过头,接过元宝,一抬头,猛地怔住,“公子好相貌!!”
沈柯谦逊一笑,跟她告别后回头去找柳述,谁知柳述又说不用去找陈英莲了,有其他事要单独去办,让他先回店里。
死胡同里,母子俩小声探讨——
“我滴个亲儿咧,他长得可真他娘的英俊啊!”卢月如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儿子,眼光就是好。”
“那当然!这可是我万里挑一的大宝贝!”
“还拾金不昧,不错不错。”
“这下你总该信得过他的人品了吧?”柳述不禁得意道。
“还不成,刚刚只是开胃菜,我还没上大菜呢。”
“什么大菜?”
“你别管,我的人已经去了。”
“什么人?”
柳述回到店铺里,就看见一群穿着凉快的美人围着沈柯转,娇笑着调戏他,一只手正要伸到他的脸颊上去,给柳述吓了一大跳。
“姑娘请自重。”沈柯猛地站起来,面沉如水,“若是来买胭脂,可以向张姑娘询问,我这里是收账的。”
“郎君这么正经做什么?有空去我们醉香楼坐坐啊,不收你酒钱。”为首的姑娘冲他眨眨眼。
“实在不好意思,我不好女色。”沈柯面无表情地说。
几个姑娘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似作假,便笑了起来,推推搡搡地离开。
沈柯揉揉眉心,忍不住催张默笙:“你哥到底什么时候招到账房先生?”
“在努力了。”张默笙也不禁有些愧疚,“实在不行我来也行。”
柳述刚松一口气,紧接着几个男妖孽就陆续走了进来,直奔沈柯。
他一下就猜到是谁在搞鬼了,正准备去找他娘,面前忽然落下一道浅浅的阴影,挡住了照在他脸上的阳光。
“你就准备看戏么?”沈柯笑吟吟地看着他。
“那我要怎么做?”
沈柯思考道:“牵我、抱我......或者吻我?”
柳述立马笑开花,仰起头就要亲上去,沈柯却又突然捂住了他的嘴,笑道:“亲密的事怎么能叫这些人看见。”
沈柯扭头看向那几个妖孽男子,道:“请回吧,不管你们是受何人指使,有什么目的,都请不要再来了,否则我们只能衙门见了。”
那几个男人人悻悻然离去,沈柯才松开手,低头亲了柳述一下。
柳述龇牙一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受人指使的?万一跟我一样,都是被你美色所惑呢?”
“太有组织性和目的性了。”沈柯道。
“就是就是。”柳述连连点头。
傍晚,两人要准备回村了,柳述还惦记着卢月如,跟沈柯找了借口,偷偷跑去找他的亲娘了。
卢月如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在客栈里,换回本来样子了,见他来了,关上门说道:“这小子还行。”
“只是还行?”柳述气喘吁吁,坐下灌了两口茶,“娘,你摸着良心说话。”
“我没那东西。”
“那你摸着你美丽的脸庞发誓。”
“好吧,他的确很优秀,配得上你,行了吧。”
柳述得意地翘起腿:“那可不,都跟你说我们阿柯天下第一好了!”
“他待你不错?”
“是啊,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他收留了我,家里有一口吃的,都要分我一半。也不嫌我笨手笨脚,总是打坏他家东西。其实我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但你知道吗?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跟我生过气,怎么会有脾气这么好的人?”柳述不禁感慨道。
卢月如重点一偏:“那他会因为什么跟你生气?”
“去赌坊咯,上青楼咯......不过我都改了,我都已经快半年没去过这些地方了!”柳述说出这话,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你早说嘛!”卢月如挑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把你改造得这么好,那我可得好好感谢他一下,他喜欢什么?”
“他喜欢书画。”
“天哪,你怎么不早说!”卢月如一拍桌子,“老娘最喜欢有文化有内涵的男人了,不知道比老柳头强多少倍!”
“咳咳,娘你注意点,这是我喜欢的男人,可不是给你选喜欢的。”
“哎,好可惜。”
卢月如大手一挥:“行,给他送十套八套的湖笔徽墨宣纸端砚,这些也花不了几个钱,他还喜欢什么?”
“他最近好像迷上了庄稼。”
“什么,他居然还会种庄稼!?”卢月如捂着胸口,“会种庄稼好啊,人踏实,勤劳,体力也好。”
“......娘!”
“好了好了说正事,喜欢种庄稼是吧,那我就送他百亩良田,让他种个够。”卢月如豪气道,“他还喜欢什么?”
“他之前还喜欢采草药,研究医术。”
“什么?!”卢月如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老实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