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梁国皇帝有没有教过你,做出交换之前,要掂量掂量自己口袋里有多少东西?”
喻听泉走到门口的时候,这才回眸看他一眼,神色淡淡:“想拿一个小小的妾侍身份来换朕的龙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他说完,就听见不远处呼喊的声音:“陛下——陛下——您在哪儿啊!”
喻听泉没有再管身后站着的秦燕云是什么样的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往前走。
毕竟,他的羞辱任务已经完成,虽说除了一点小小的差池,但也还算是顺利,除此之外的其他东西,就不归喻听泉管了。
“等一下!”秦燕云已经追了出来,想也没想,“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他有点紧张的看着那个燕国的皇帝,紧紧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指尖握紧,掐出一条细痕。
喻听泉似乎有点儿欲言又止,但还是答允了他的请求:“……好。”
秦燕云看着他继续走远,在原地愣住。
他怎么还不回来追他啊?至少也要讨要一个说法吧?也不趁机压榨梁国?
不信!再看看!
作者有话说:
做一个统计,还想看小妈世界的扣1!我想想要不要写!(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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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国派出的小太监们很快就找到了游荡在广玉宫附近的皇帝陛下。
喻听泉本就有点不适, 宿醉之后的身体似乎被人捶打了一遍似的,总是觉得哪儿都疼。
可惜,并不是每一个小太监都像是李光国这样能够察言观色、善解人意的。
他们大声喊叫着跑上来, 一声声“陛下”“陛下”的, 喻听泉只觉得脑仁都疼。
可不知为什么,这群人居然一个人也没长眼睛, 喊是喊了,却迟迟没有人做出任何要让他能够轻松的回到正殿的动作。
……甚至, 连昨日的车驾也没有了。
喻听泉耳边就是这群小太监喋喋不休的重复语调, 他却一声也没有应下, 只是垂着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昨天是没穿鞋的,那秦燕云也太不够仔细,明明是他自己占了便宜,看见自己没穿鞋, 竟是一双鞋也舍不得给他。
穷且益坚, 不坠青云之志是吧。
勤俭持家,厉害厉害。
他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 就是不满的无声指责了。
于是,小太监们也安静下来,什么也不做, 簇拥着喻听泉往前走。
石子路崎岖, 凹凸不平的石子印在脚底, 生出了一点不同程度的压痕。
喻听泉不是很喜欢, 但是性格使然, 他很少在这样的方面苛责下人。
也许是不想, 也许是不习惯。
也许……是他懒得与这些人计较。
这些下人一般都不是很敬重自己的。喻听泉知道。
都像是表演, 在朝堂上,便是大臣们对自己表演上一出君臣之乐的戏码,回了寝宫,便是下人们对自己的色恭礼至。
……除了李光国,似乎还真的,没有人真正的在意过他。
明明一个个的都在告诫他保重龙体,却没有人觉得他若真出了个什么差池,这天下又会如何翻覆了。
一个傀儡而已。
要一个就有一个,这个死了,还有千千万万人在等着这个位置呢。
喻听泉想着,很渺茫的想到了梁国。
那个小太子……
挺天真的。
看得出是被皇室亲族好好养出来的娇花,还是没经过什么尔虞我诈的戏码,以后若是能够一统天下了,也算个能够名留史册的明军……
他这样想着,一股血气倏地从胸膛之中翻覆而出,席卷了喻听泉所有的思绪,让他不得不回到自己的身体上来。
于是,他便这样咳着,长袖拢着苍白的唇,也没有小太监给他递上一张能够捂着的手帕。
喻听泉昏过去了。
闭上双眼之前,他又听见身侧几道“陛下”“陛下”的喊声,听不出能有几多真感情。
他轻轻拧着那双细长的眉,似是有点不耐。
……聒噪。
而在此刻,另一边的广玉宫,则又变得热热闹闹起来。
这幢宫楼就是为了宴客而建造。
昨日两国相谈甚欢,还让燕国这个东道主吃了瘪,梁国自然很开心。
于是,也不回自己的客驿了,不知是谁提议要住在宫里,那皇帝昏庸软弱,无能得很,很快就被身侧那个长得像是什么官的人定了主意,让他们住一个晚上。
这可就让梁国众人拔高了气焰。
讲究文韬武略君臣之道,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大梁铁骑一日千里,只要粮草足够,就能直接打到燕国都城来!
饶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之中,要是他们想干点什么,那皇帝还不是得乖乖听他们的话?
即使只是这一晚,众人也士气大振。
很快,宫里的人就来接应他们,牵引他们回到客驿。
太子太傅见众人着装整齐,蓄势待发了,可平日里从来不睡懒觉的太子殿下却还没现身。
他心下奇怪.便信步走到了太子殿下所居住的那一间房外,就站在雕花窗外,低声问:“殿下,晨起否?”
里面悉悉索索的,不知道是什么响动,很快就传来了秦燕云的应声:“老师,孤已晨起,请稍等片刻。”
太子太傅虽然有点儿不认可这样的行为,但还是念在殿下很少时间才会这样,便应声离去。
太子殿下这样,定然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也许是昨日晚上时候,看兵书看得忘记时辰了呢?
总之,昨日梁国拿了甜头,便许了这一回罢。
听见窗外站着的太傅离开后,秦燕云才松了口气。
他刚刚……是在处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蛛丝马迹。
但是,那人似乎什么也没有留下,还是他不相信,像是有了什么执念一样的,一直翻找,才在很角落的地方找到了一条白玉掐金丝腰带。
明黄色的,只有皇帝能用。
但是昨夜灯火摇乱,美人在怀。
秦燕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能够揭示怀中美人身份的物件儿。
他尴尬的扶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所幸……燕国皇帝说了,不与他计较这些。
秦燕云想了想,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虽说他很诧异于燕国皇帝的行为,但是万一他是位端方君子,不愿意趁人之危呢?
他没有细想,下意识把那条明黄色的腰带收好,放进袖袍里,再扎紧,随身携带着。
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司礼太监很快就带着这些梁国使臣出了宫门。
他本就自诩中原贵族血脉,不愿与这些蛮子为伍,便下意识走得快些,直到队伍前方。
身侧便是那个骑着马也不看路,垂着眸子不知在想点什么的梁国太子。
他身上没有披甲,是最常见的软服,一顶金玉冠束发,显得气质矜贵,令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秦燕云除了宫门,倏地有点后知后觉的悔意。
要是这一走,他们再见的话,兴许就是在战场了。
那时两国撕破脸面,短短没有收手的余地。
……但是,平心而论,秦燕云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想杀燕国皇帝的。
毕竟,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段露水情缘在。
虽说没有开花结果,但也算是一段缘分,此次离开,他竟然忘记去见一见那位陛下,就这么走了。
仔细想想,便不免显得有点儿遗憾。
于是,那位一直各行其道的司礼太监就听见从身侧的高处传来的一声悦耳男声:“公公。”
司礼太监吓了一大跳,有点惊恐的回眸看向秦燕云,一时忘了行礼,就愣愣的杵在原地,下意识结结巴巴道:“殿下……您这是怎、怎么了?”
他对这位太子殿下倒是算不上厌恶什么的。
只是到底是蛮子的人,多半也带了点蛮子习气,别看他现在这么和和气气的,到时候打起仗来不知有多猛。
秦燕云一表人才,看上去也不是会和他这一点小小的失礼行为纠结的人。
很快,秦燕云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公公,劳烦您,孤想知道,我们梁国使臣还能在此地待多久?”
秦燕云想,若是滞留的时间还算比较长,那么他就可以再寻个机会,进宫和那位皇帝陛下好好说清楚。
……至少,好好道别吧。
他这样想着,就见身旁那个大太监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但还是答了:“殿下,昨夜会盟,若是急着走,夜晚便可离开京城。”
秦燕云点头。
还有今日一整天呢,还有机会。
他稍稍放下一点儿心,抬起头,便望见了客驿。
司礼太监就把他们送到这儿,里面自会有专人接应。
小儿走过来牵马,秦燕云愣了一下,还是下马,任他牵走了。
太子太傅就站在他身后,总感觉今日他们太子殿下有哪里不太对劲的。
平日里,太子总是活力十足,勤俭修身,从来不做这些向旁人搭讪的行径。
可今日,他不仅像个霜打了的茄子,还问东问西的。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太傅不是一个能藏住事的人,抚摩着自己苍白的须发,低声问:“殿下,你现在在想些什么?”
秦燕云很快回神:“老师,学生正在想,若是能找个机会和燕国皇帝道别,那就好了。”
太子太傅被他的话惊到,一时只知道愣愣的问一句:“为何?”
“我们自远方来,对方宴请之礼做得很足,我们本就被称作蛮子,依学生所见,若是能在离开之前告别,也算全了我们梁国名声。”
事实上,这个缘由也是秦燕云曾经考虑过的。
但是,今日它却变成了捎带着的陪衬。
当然,秦燕云想进宫面圣的原因并不主要是为了增长名声了。
但太子太傅不知道,他沉默着,许久,才轻轻点头:“甚好。太子殿下聪慧过人,记虑周全,实乃我大梁之幸。等一会儿我便递函替您求见。”
秦燕云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可是,对着兵书,他却感觉真的看不进去。
秦燕云脑子里全都是关于燕国皇帝的。
也不知道,那张函怎么样了。
燕国皇帝会拒绝吗?
还是会不计前嫌的同意呢?
秦燕云感觉第二种可能性大一点。
毕竟……他这可是有正当理由的!燕国皇帝没有理由拒绝他!
秦燕云有点如坐针毡的看完一帖,实在看不进去,便站在窗边,等着递函的小厮回复。
可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
那报函的小厮终于回来了,面带愧色。
秦燕云还没说些什么,就看见随着小厮跑近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也更加明显。
那是一封青色的函。
……还是原封不动,今日将将晌午时送出去的。
这是……又被拒回来了?
秦燕云一时有点懵,于是站在远处,许久都没动。
还是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低声道:“殿下!”
秦燕云没等他做那些繁重礼节,径直问道:“怎么了?燕国皇帝拒绝了?”
小厮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没、没呢!”
“小的在宫门前就被拦住了!外面的守卫说,燕国皇帝病了,现在正用参汤吊着呢!暂时见不了客!”
作者有话说:
云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好大一个老婆呢!!!
小妈我想想写不写,打算写会告诉你们滴,更新好累15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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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就把喻听泉所遭受的病症归结于了自己身上。
小厮见他有点焦躁地四处乱走, 也有点讪讪然摸了摸鼻子:“殿、殿下——您怎么了?这是……?”
秦燕云摇头:“无妨。”
他虽是这样宽慰别人,但是,秦燕云自己心中还是有点儿毛毛的。
像是觉得有点亏待了燕国皇帝一般, 心中悔意倍增。
……要是那一晚, 他不那么粗暴就好了。
秦燕云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个机会去看看燕国皇帝。
今晚便要回去了, 他秦燕云虽说不会自诩,但也算得上是个整人君子, 是绝对不会趁人之危离开的!
这样的话, 他肯定半夜也睡不安稳啊!
还得带着悔意回国, 简直是……闻所未闻之事!
虽说燕国皇帝现在病倒了,但是他也只是发了封函过去。
若是身为梁国太子的他亲自去了,那喻听泉作为一国之君,为了国术礼节,自然说什么也会让他进来的。
秦燕云从小到大, 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气。
想到什么就去做, 是从小到大都在学习的理念!
他这样想着,飞快的从身侧的柜子里取出一件大氅, 很随性的披在身上,在小厮惊愕的目光之中飞奔而出。
不一会儿,他就亲眼目睹着自家殿下骑着马从驿站门口迅速离去, 只余下身后扬起的半尺飞灰。
小厮:“……殿下真是……额, 雷厉风行。”
约莫一刻后, 秦燕云抵达了皇宫门口。
小厮果然没说谎, 守在门口的侍卫在听完秦燕云的来意之后, 还是那一套说辞, 坚绝不松口:“梁国太子殿下请回吧, 陛下身体抱恙,暂不见客。”
秦燕云挑起一双浓得化墨的眉,轻轻拧着,看上去不算是很好打发:“是陛下自己说的?”
这在别人听来,不免就有一点儿为难人的意思了。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说不出什么话。
还是秦燕云打破沉默:“这样吧,几位大人麻烦替孤通报一二。孤要亲耳听到陛下说不许,孤才肯回去。”
他说完,侍卫们还想说点什么来劝导他。
可惜,秦燕云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人。
他摇摇头,白玉冠束的发在颠簸过程之中,稍稍显得有点散乱。
于是,那身怎么也压不住的王霸之气就显露出一点儿,压得人不敢说话。
侍卫们迟疑了很久,才打开一条小缝儿,把消息递了进去,随后才转过头,对秦燕云道:“殿下,请稍等。”
秦燕云目的达到,当然愿意等,没什么怨言的点点头:“孤自会等候。”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色完全昏暗起来。
他垂着眸,有点无聊的按着辔头。
“殿下。”
是侍卫在叫他了。
秦燕云很开心的回眸,看见了那群侍卫团在一起,看着他:“……陛下亲传您进去。”
秦燕云挑眉,没说什么,故作矜持的点点头:“孤知道了。”
然后伸手打马,迅速从他们面前窜过去。
众侍卫:“…………”这实在不像不太在意的样子。
秦燕云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
他想见到燕国皇帝,现在就想。
很想很想的那种想。
此刻,皇帝寝宫内,只剩下了李光国和几个小太监还在贴身伺候着。
一开始还闹得挺轰动,后来太医来了,又是老样子,挂上参汤就好了。
众大臣聊表了一下衷心,又回去了。
寝殿就这样冷冷清清的,对于喻听泉来说,他倒不算是很在意,人少一点儿,对他来说,还弄得耳根清净一点。
这具身体太弱,喻听泉醒来之后,发现不仅如此,这具身体更突出的特点是——它很渴求所有亲密的触碰。
比如说现在,他就异常渴望和怀念昨晚那个温暖的怀抱。
虽说这样的渴望并不只是对于秦燕云一人,但是谁叫喻听泉穿过来之后,就只看到了秦燕云呢。
活该他倒霉罢了。
喻听泉想了想,翻了身,换了个姿势躺着。
此刻,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躺平而已。
早晨的时候,他还尽职尽责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狠狠的把秦燕云羞辱了一番。
刚刚李光国过来对他说,这人似乎还想过来见他一面。
估计是来骂他的。喻听泉想。
不过,他今日心情挺好,来就来吧,反正这么多人,也不会干什么,到时候他看情况多羞辱羞辱秦燕云也是可以的。
李光国自然不知道他这些心思,低声道:“陛下,梁国太子已经到了。”
“……叫他等着。”喻听泉低声道,“替我穿衣。”
李光国愣了一下,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话,低声道:“陛下,您这是……想要面见他?”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是不用的。
一介君王,没必要不顾身份,自降级别去面见敌国太子。
再加之喻听泉现在病着,就更好拒绝了。
李光国本就对这贸贸然同意梁国太子觐见的决定不太认可。
但是他没有去挑战九五至尊的权威。
现在他们陛下又要面见,就更……不合礼数了。
难道,还真是梁国那地方歪门邪道那么多,把他们陛下迷得神魂颠倒了?
不能吧……?
李光国嘀咕着,一边帮喻听泉穿好了衣服。
直到他去拿冠的时候,便听见自家陛下制止:“不用了。给朕用发带系好即可。朕不喜束缚,不爱戴冠。”
李光国怔了一下,倒还是听从了喻听泉的话,挑了根天青发带,给喻听泉束发。
等到一切都弄好了,他们陛下穿了双靴子,就这样把自己撑起来,下了龙榻。
李光国接到了喻听泉的指示,慢慢打开门,扯开嗓子:“梁国太子——”
可惜,他还没说完,就被皇帝制止:“李公公。不必叫喊,引得其他动静。”
外面不知等了多久的秦燕云听见这道声音,很开心的闯进来,对喻听泉拱了拱手,明显是想说点什么。
但是碍于周身还有几个人在场,便不好开口。
喻听泉起了一点好奇心,很想听听这人半夜来访,到底是想说点什么好东西,便很善解人意的朝那几个小宫人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李公公略显迟疑:“陛下……”
“不必担心,朕无妨。”喻听泉垂着眸,神色淡淡,“朕也相信,太子殿下不会让朕有事。”
他本是说给李公公听,让他打消一点顾虑的。
可身侧的秦燕云明显会错了意。
这人像一只大型的毛毛犬,忙不迭点点头:“臣定然不会让陛下有事,公公请放心。”
喻听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可惜,事实很明显。
秦燕云看起来并不知道。
而且更绝的是,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有点什么不对。
这只毛毛犬若是有尾巴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摇的非常欢快了。
喻听泉沉默。
李光国只能看看喻听泉,再看看那个看上去很靠谱的梁国太子,叹了口气,退下了。
现在,场面上都没有别人在听墙角了。
喻听泉很干脆地问:“太子今晚来访,这是何故?”
秦燕云有点紧张,抬起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喻听泉就能看见那双湿润的黑眸中流淌着的情绪,十分清楚。
纯良无害,还真的像是一只大狗狗。
“那个……孤、孤今夜就要离京了,陛下有什么要对孤说的吗?”
秦燕云说完就后悔了。
哪里有告别是这样的啊!
他还想改口,但是瞥见喻听泉淡淡的、仿佛什么都看出来了的眼神,又讪讪闭上了嘴。
喻听泉挑眉:“没有。殿下是否还有什么要说的,如若没有的话,就请回吧。朕要歇息了。”
他站起身,像是要喊李光国进来送客的意思。
秦燕云感觉自己进来还没有几分钟,实在不甘愿现在就被赶出去。
他只能低声道:“还有的。”
喻听泉倒没有现在就一定要把人赶出去,轻声道:“你说。朕听着。”
秦燕云:“那个……和孤回国的事情,陛下想好了吗?”
喻听泉轻笑一声,那双剔透的糖色眼睛就这样很直白地看向他。
秦燕云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居然生出了一点儿心虚意味:“……陛下?”
“今日早晨,殿下已经用这个问题的答案羞辱过朕一次了。”喻听泉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很明确的说,“殿下也曾说过,一别两宽,不再说这件事的。”
秦燕云死鸭子嘴硬:“谁喜欢你了!”
喻听泉挑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轻轻的笑了一下:“殿下不喜欢朕,那就最好。两方都觉得轻松。”
秦燕云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他几乎是有点慌张的站起身,忙忙乱乱地走到了门口,才想起回过头,对他说:“……我回去了!”
喻听泉唇角轻翘:“殿下一路顺风。”
秦燕云:“……”
他凝滞片刻,随即想起他自己现在还是在燕国的皇宫之中,便不再说什么,离开了。
夜风呼啸,息流卷着树叶簌簌作响。
秦燕云觉得眼眶有点热。
他回头看看,发现那狗皇帝也没出来送送自己。
好像被抛弃了。
秦燕云一行人按照原来的计划回了国。
梁王见他们此行不仅会盟顺利,还带回了燕国的五座城池,自然高兴的很,大大嘉奖了这群使臣。
而他最最器重的皇儿……
“太子哪去了?”梁王有点懵逼,找到太子太傅,低声问,“今日庆功宴,为何没有看见云儿?”
太子太傅一脸的难以启齿。
还是太子殿下身边一直伺候着的书童流芳回答:“陛下,殿下在寝宫苦读呢。”
梁王抚掌称赞:“这云儿……哎,太用功了,朕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众大臣跟着头头是道的夸赞起来,一连赞叹他们国家的储君如何高明。
此刻,暖云殿之中,正在“苦读”的秦燕云抱着一个陈年老坛子,正在借酒消愁。
他已经连喝了三天的酒,自觉什么事情也没做错,为什么喻听泉总是针对他。
秦燕云用自己学过的古代典籍好好学习了一下,发觉,可能是自己没打服燕国。
所以,喻听泉是不是根本没把自己看进眼里!
他沉思了三日,做出了一个决定。
于是,刚刚结束完庆功宴的梁王刚回到自己的寝殿,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就看见自己素日已礼著称的皇儿跑进了自己的寝殿。
一身酒气。
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
他一见自己父皇的面,就恳切地道:“父皇!父皇!儿臣有一件事禀告!”
梁王很信任自己的小儿子,因此,十分郑重地停下来休息的脚步:“云儿说吧。”
秦燕云举起手,像是一个要提问自己先生的小孩子:“父皇,我们就这样放任燕国一行人,这样是不行的!儿臣思虑已久,愿意带兵亲征,定在三月之内攻克燕国!”
梁王沉思了一会儿,很小心地看着自己的皇儿,嗓音沉沉:“云儿,你知道吗?可是我们刚才两国合盟啊。”
“你……和燕王,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怨?”
作者有话说:
看狗狗娶妻ovo,今天和小伙伴们出去玩耍,就晚上更新~大家注意身体^^晚安~
秦燕云自然是很着急的否认:“哪有的事!”
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 又实在不想让自家父皇知道自己这一趟燕国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硬着头皮和取悦他撇清关系:“孩、孩儿只是觉得国力充盈, 而燕国实是显露败象, 若是丧失此刻良机,那么必将成为一大遗憾啊!”
梁王听完这一耳朵有进有出的家国大义, 本就被酒热愁肠弄得一团浆糊的头部更显沉重,这时, 面对面前视为骄傲的皇儿, 还是不忍说些什么话打散他的信心, 只得微微叹气:“……云儿。明日再议吧,朕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的。此刻已是子时,朕要休息了。”
秦燕云两眼一亮,自动忽略了自家父皇传递出来的隐晦的逐客信息,抓住自己想要听到的关键点, 开心道:“父皇——!云儿就知道你最好了!若是父皇下令, 云儿明日就愿意亲自带领将士们攻打燕国……”
这一次,他还没说完, 就被梁王提起领子,拎到了门外。
雕花门窗迅速合上——像是害怕秦燕云会再一次进来,梁王还很贴心的上了栓。
梁王浑厚的声音隔着一层门板传出来, 淡淡的, 显得有点模糊:“……明日再议。”
秦燕云被这一摔, 摔得清醒多了。
连差点把他腌入味了的酒热都掩盖了很多。
他四下望望, 在确保附近真的没有人看见他此刻的出糗模样后, 才站了起来, 拍了拍衣摆。
……幸好没人看见。
不然可就真的丢大人了。
秦燕云如是想。
不过, 这一趟夜访父皇,还是带了点儿成果回去的嘛。
父皇这样说,肯定意思就是有戏啊!
秦燕云越想越觉得很靠谱,身后的毛毛尾巴差点摇出花来。
……可惜喻听泉看不见。
他觉得一日之计在于晨,虽说现在是子时。
但是没关系。
那也是第二天了。
秦燕云决定现在就回去,然后,想一想怎么具体的展开这个计划。
燕国皇帝……是叫喻听泉的。秦燕云回国之后,专程打探过。
他还是很信奉兵法书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要很清楚地了解喻听泉,才能够让他对自己臣服……啊不对,是他的国家对自己臣服。
书童流芳听了他的话,也觉得十分有道理,非常殷勤地到处去搜集有关燕国皇帝那点不是很多见的资料,也确实是费了一番功夫。
而秦燕云闭关的这三日,便是在细细地研究喻听泉此人。
据说此人常年病弱,病骨支离的,走一步便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