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那你说嘛,你打我干嘛!”
“你再墨迹!”
“收,我收!”树捂住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掀开地上的儿兽皮袋子。
山上收集的破破烂烂不要的不要,下山后换好的。
地上给崽子做的玩具,木头的、石头的、兽皮材质的全部带下去。不管好不好看,都是他当阿父的心意。
挑挑拣拣,整个兽皮袋里装的大部分是幼崽的东西,除此之外就是草的。而树自己的……
一件破烂兽皮,不要也罢。
他带上来的好东西,全给那父子俩用了。
大兽皮袋子我肩膀上一甩,树走在前,草抱着小崽子在后。
两人出了棚子,树直接张嘴朝天一吼:“嗷呜——嗷呜呜——”
下面立马有兽人回:“嗷呜嗷呜——”
树抹了一把眼睛,红了眼眶:“总算,总算是有兽人回我。呜呜呜……阿草抱抱……”
草一巴掌糊在他脸上,抵住他脑袋:“走不走,不走你冬天也在山上待下去。”
“要!嗷呜嗷呜!兄弟们我回来了!”
山崖前。
兽人们正安静地看着今年冬季的初雪,冷不丁听到一声过于激动的狼嚎还以为是出什么事儿了。
正要扛着武器冲出去,白杬忽然道:“是树吧。”
“是啊,他是不是又看到堕兽了!”
“不是。”白杬回忆下刚刚的声音,道,“他是不是说他要下来了?”
兽人们举着武器的手齐齐一顿。
“下雪了!”
“是下雪了。你没长眼睛吗?”
“下雪了啊!树受惩罚的时间结束了啊!”
几个老兽人对视一眼,耳边嗷呜嗷呜跟话痨似的声音更清晰。
可就感觉这狼还在山上干嚎,步子没动。
他们脸色一变。
“这个树!幼崽还跟着他在一起呢,幼崽怎么不早送下来!”
树好歹在草的催促下奔下山。
他脚程快,就算背着个大兽皮袋子,也是第一个下山。
下山后,看见山崖前黑压压等着他的兽人们,他吐着舌头兴奋张开手臂。
“啊啊啊……嗷呜呜,我好想你们呜……”
本以为会来一个阔别已久的拥抱,但兽人们齐齐后退一步。
转个眼,却见桦爷爷黑着脸,一个闷棍敲过来。
“嗷呜!!!!”
“嗷呜个屁,小崽子呢?!”
他毛发凌乱, 胡子拉碴。
身上的兽皮不是洗得跟肉干一样僵硬就是破口无数,脚下还踩着的露出大脚趾的草鞋。
颓丧落魄,像个流浪汉。
他每天不是在带崽子就是在想念同伴。
好不容易能下山了, 可心心念念的欢迎没有,反而是下来就被收拾。
他委屈瘪嘴, 幽怨地看了面前的兽人们一眼,立马转头往回跑去找自家的伴侣。
“……阿草, 他们欺负我, 你要给我做主呜……”
草正好从山上下来,嫌弃地侧身躲开他,走到了兽人们的跟前。
树:“连你也嫌弃我!”
草转头, 眼刀子甩在他身上:“闭嘴!”
树两耳朵往后一飞,站得笔直:“嗷!”
草这才满意, 回头对几个老兽人问好:“祭司,桦爷爷,丘爷爷……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好。”桦爷爷对草笑得和蔼。
转脸眉头紧皱,威胁地盯着树:“但凡是有下次, 你就不许跟着他上去了。”
“不会!我保证没有下次!”树举起爪子, 一脸坚定。
小狼崽子从草的兽皮衣里探出脑袋,迷迷糊糊的, 看着是刚刚睡醒。
“嗷?”奶声奶气, 毛毛都乱了。
草手抵着他的脑门将他摁下去,道:“我们先进屋里收拾。”
桦爷爷催促道:“快去吧, 厨房里备着热水。新的兽皮衣梦给你们拿去了。”
见树还站在原地不动, 桦爷爷眼睛一横:“你不去帮忙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树看了一眼白杬, 闷闷道:“哦。”
之前他撞翻了船, 让阿杬生病了好多天。他们上山前也没见到白杬, 所以没来得及道歉。现在他想补上而已。
树眼巴巴地着白杬。
他知道错了……
白杬被几个老兽人挡在身后,冲着闷闷不乐的树笑笑。
兽人们都是直肠子,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白杬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道:“我早没事儿了,不用自责。”
树嘴角咧开。
见白杬真的没有生他的气,耳朵噌的一下竖起来。
他重重点头,脚步轻快地追着草而去。
“阿杬,你别给他好脸色。”
一想到当时白杬生病的凶险,几个老兽人都心有余悸。
白杬温和笑道:“他也不是故意的。”
“再说,也受了这么久的惩罚,肯定长记性了。各位爷爷们就放宽心吧啊。”
老兽人们拢着手,闷哼一声,进屋子里去了。
一家三口下山之后,看部落里哪哪儿都新奇。
他们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没有下来,部落里好像又变了一个样子。
而且部落里的兽人似乎又多了不少。
收拾完自己,又去厨房里填饱了肚子。
树抱着小崽子跟伴侣回暖烘烘的屋子里打了个盹儿,起来后就立马闲不住,去探听部落的情况。
刚出门,直接被逮住。
小崽子扔进了幼崽园里跟着青,两个成年兽人则继续今年冬季的课程。
下雪了,天幕发亮。
冰凉的雪花飘在脸上,冻得人激灵。
不需要上课的兽人们窝在一个屋子里,喝着茶啃着烤红薯,悠哉赏雪。
白杬将手里暖烘烘的泛着甜香的烤红薯一分两半。
一半下意识地往旁边递过去。
半晌没人接,白杬眉头一皱,才恍惚地收回手。他低喃:“……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现在走到哪儿了。”
“想曜了?”
边上,跟兽人们说着话的桦爷爷挪过来,跟白杬并排坐着。
白杬抿着嘴里甜甜的红薯肉,沉默一会儿。
“……是有一点。”
感情好是好事儿。
桦爷爷笑容和蔼:“他们要是走得快的话,现在应该在爬雪山了。”
白杬:“那么冷,带的东西会不会不够。”
雪山的食物可不比平地的多。
桦拍着白杬的背,面上是笑着,其实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他只道:“是有点冷,但是他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抗冻。”
“至于食物,肯定是带够了的。”
红薯土豆还是当初他看着装的,只多不少。
白杬看着手中热腾腾的红薯,在心中轻叹。
要是兽人们去其他地方他倒不担心,就怕雪山。
山上极寒,高山还缺氧。也不知道地鼠族长他们知道的路会不会好走一点。
此时,离狼部落边界几天路程的山谷。
三百个兽人捂着厚实的兽皮,一路往北。
大风从北边吹来,越来越大,基本上跑半天他们就需要休息半天。
奔跑的时候兽人们速度极快。
这大风就像是不让他们靠近似的,扯着狼毛将他们往后带。
好在一路上没有再遇见什么堕兽,这让他们剩了不少力气。
好不容易到了关着堕兽的山谷前,兽人们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些堕兽呢,忽然见到一群白色的兽人在刨他们之前堆起来挡住山谷出口的石堆。
当即,兽人们冲上去与他们打了一架。
这才发现,这些个兽人早已经不是兽人,而是跟山谷中的堕兽一样,已经失去了理智。
堕兽转而向着他们攻击而来,被尽数折断脖子。
大家都以为只是遇到了落单的堕兽,但地鼠族长忽然一声惊叫,让他们心中一跳。
“曜!你们看他们的眼睛。”
大荒的堕兽很好区分:
一是眼睛。死白色的。
二是气味。堕兽身上有一股独特的腐朽气味。
三是看他们的行为。对兽人无差别攻击,行为被食欲操纵,没有理智可言。
可是地上已经死了的堕兽的眼睛,忽然就从白色变成了兽人本来的颜色。还从没听说哪个堕兽死了之后还会眼睛变颜色的。
暗蹲下,将十几个堕兽眼皮全部拉开。
“都是这样。”
见兽人们的表情逐渐凝重,地鼠族长摸摸自己皮毛光滑的肚皮,犹豫道:“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种族不一样?还是堕兽本来就是这样的?”
暗:“不是,堕兽从沦为堕兽开始,便一直不会变化。”
地鼠族长:“可是这种鸟兽人的堕兽我们不是之前也没见过吗?是种族、种族不同吧?”
兽人们拿不定主意。
曜沉声道:“医疗队的兽人上来看看。”
自从部落里建立了医疗队,兽人们远行的时候一定会带上。
一来是怕兽人出现意外,他们在的话能及时治疗。二来,出远门所能接触到的植物草药更多,方便医疗队扩展这方面的认知。
现在兽人们没用上,倒是堕兽用上了。
这次去雪山,跟来的医疗队的兽人是灵。
也就是山猫一族,时常跟在梧身边的那个小兽人。
他年纪不大,但是论技术、论聪慧,他在医疗队里是佼佼者。
这次部落去从没去过的雪山,一切未知,危险性又高,所以梧才让他跟着来。
除了他,还有另外几个红狐兽人。都是医疗队的。
他们快速蹲下,戴上兽皮做的手套,观察着地上的堕兽。
其余的兽人一部分去找这边还有没有这类堕兽,一部分围成人墙,给灵他们挡住干扰视线的狂风。
兽人们耐心等着。
竖耳听着包围圈里,堕兽被翻动的动静。
曜拉上地鼠兽人们走到一边,问:“这种鸟兽人是雪山里的兽人?”
地鼠族长身边围着几个小地鼠,互相拉住对方的爪爪抵挡狂风,齐齐摇头。
地鼠族长:“我们也没有见过。”
曜冲他点点头,目光重新放在地上的堕兽身上。
这群堕兽跟白鸟兽人很像,但是身上没有红色的纹路。
全身纯白,身形也比白鸟兽人小了一半。若真跟白鸟兽人套上关系,应该是他们的幼崽。又或者说像他们黑狼跟灰狼、白狼的关系。
很久以前,是一个族群的。
但细致观察下来,曜还是更认可第一种猜想。
白鸟兽人的幼崽在还没有足够飞行能力的时候不会远离部落。
加上狼山离哪个白鸟部落都远,所以大家也没见过他们的幼崽。认不出来也是应该。
地上的虽然没有部落里白鸟兽人头上那撮红色的毛,但身形小,还有生长的空间。且细看,羽毛还夹杂一下未褪去的绒毛。
说是白鸟兽人的幼崽,没有多少违和。
但这样一来,便不对劲儿。
“呋——”
突然,兽人包围圈里,灵惊炸跳起。
他头发直竖,瞳孔变成了猫兽人的竖瞳。
暗一把拉住灵,直接将他带离地上的堕兽。
其余兽人见状,立马将蹲在堕兽边微微僵直,一看起来就不正常的红狐兽人也拉走。
“怎么回事儿!”
暗手上,灵焦躁得指甲迅速变长。
被拎着后颈皮,也不妨碍他暴虐地转头想找兽人撕咬。
其余兽人脸色一变,看着被手里的红狐兽人咬住的爪子。
“嗷呜!!!!”
曜手一劈,几个举止奇怪的医疗队的兽人脑袋无力垂下。
曜眯眼,盯着地上的几个堕兽。
“离地上的远一点。”
“找个避风的地方扎营,等他们醒过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早上。
灵揉着酸疼难忍的脖子还有抽疼的太阳穴,浑身无力地从兽皮毯上坐起。外面听见动静的兽人立马掀开兽皮帐篷。
“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灵甩甩头,看着自己没有收回去的指甲,被抽干了精神一般,病歪歪的。
“浑身难受。”
红狐兽人也陆续醒来,他们的症状跟灵一模一样。
怕他们有事儿,兽人们没什么办法,只能煮了万能的刺刺草汤让他们灌下。
几个兽人也喝了,就当是在这大风天气预防着凉。
曜跟暗知道他们醒了,立马过来问。
几个医疗队的兽人凑在一起,回忆自己查看堕兽人时的动作,将自己的举动与他们之后的反应清清楚楚地记录在兽皮上。
见曜过来,他们将兽皮递过去。
“不出意外,我们都是在打开他们的喙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非常细微的特殊味道。”
曜的视线从兽皮上移开,目光如深潭。
“特殊味道?”
“嗯……很难形容,有点闷,又带着冰一样的凉意。甜,也苦……”
灵纠结地捂头,欲要起身:“形容不出来,要不我再去闻一下。”
暗按住他肩膀:“别想。”
医疗队的兽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足够聪明,又或者是单独在西边的屋子里待久了,脑子里总有那么一点不正常。
表现为总喜欢做一些明知道危险的事儿。
只要是对他们的研究有益,他们乐意至极。
灵跟跟中年老兽人似的,面上带着几分可惜,叹了口气。
“就跟我们第一次接触到酸果树花的时候的感受差不多,但是这个闻了不是晕,而是想咬人。”
“两个药力不相上下。”
红狐兽人:“但我们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之前的变化是由这个气味决定的。还需要继续检查。”
灵看着曜,眼中精光迸发:“从里到外,细致检查。”
只要曜点头,他们就做。
曜表情凝重,看向暗:“你们之前遇到的堕兽,有这样的情况吗?”
暗非常肯定道:“没有。”
“蛇嘴都被我们掰开了,也没有闻到他们所说的特殊味道。而且当时兽人们都没有受到影响。”
“先吃饭。”
曜看着几个身体不舒服,但是耐不住好奇又嘀嘀咕咕开始探讨的小兽人。临时加上一句:
“吃完饭来几个兽人看着他们,让他们好好休息。别出什么事儿。”
草原条件艰苦,为了避免被封吹走,他们在地上挖出一个大坑,坑上压着兽皮棚子。
风大的时候方便引燃火,所以煮饭也是在棚子底下煮。
而吃的也没其他。都是带过来的红薯跟土豆以及菜干。
为了填饱肚子跟保暖,所有的东西都是直接扔进锅里跟肉干一起炖煮。
只加了一点点盐,味道不怎么好,但是吃完之后整个人都会冒汗。
草原上比狼山还要冷。
汤出锅,没个几分钟上面就会冷得浮出油块。
兽人们背靠着坑壁,拿到自己的碗后就开始呼噜噜地往嘴里倒。烫得龇牙咧嘴,吃得津津有味。
一边吃,还要一边监督着灵几个兽人吃完。
然后再督促他们去休息。
之后,兽人才钻进了另外的兽皮棚子里。
兽皮棚子不小,是白杬参考了蒙古包的样式,让兽人们在部落里时缝制出来的。
兽人们端坐,面上都或多或少带着疑惑。
昨天的事儿,他们还没有弄清楚呢。
“曜,既然说那是白鸟兽人的幼崽,那他们就应该不可能是堕兽。”
众所周知,堕兽是没有度过成年仪式的时候才会变成堕兽的。既然他们还是幼崽,那成年仪式都没有,何况是堕兽?
地鼠族长揣着爪子,积极道:“不同的种族成年仪式举办的时间都不一样。他们或许是刚刚成年呢?”
他的话也有兽人赞同:“有可能,阿杬刚刚成年的时候不也看着个小崽子似的吗?”
“他们就是幼崽。羽毛都没有换完。”
说起白杬,曜比谁都清楚。
“阿杬成年的时候,只是看着身体小了一点。但是骨骼已经成熟了。”
暗:“有没有可能,是他们部落遇到问题,在他们还没成年的时候提前举行这个仪式?”
兽人们爪子一拍,眼中的迷茫如被拨开的云雾。
“对啊,很有可能是这个!”
“然后就因为幼崽还没有到达成年的条件,所以没有得到兽神的允许,也变成了一个不完整的堕兽!”
他们自发地给自己补充出来一个完整的逻辑链。
曜:“那灵他们刚刚的行为怎么解释?”
只一句话,兽人们的逻辑链啪嗒一下,碎成渣渣。
“是哦……”
“那就是另一个了。”
“他们被喂了东西。不是自然变成堕兽的,而是因为吃了那个药变成堕兽,或者是像堕兽!”
“他不不是真的堕兽!!!!”
”嗷呜!!!!”
兽人们越说越惊恐,几个兽人紧紧挨着一起,那震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天塌了来形容。
“怎么……怎么会这样啊……”
兽人们哆哆嗦嗦,连尾音都打着颤。
要真的是这样,那这件事就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控制。
暗扫了几十个兽人一眼,嫌弃不已。“出息!”
兽人们不服:“你不怕!”
暗冷眸一闪:“当然……怕。”
那可是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野兽。连自己的伴侣、崽子都能杀了,他怎么不怕。
曜:“我们需要知道,那些鸟兽人是从哪里来的?”
“而山谷里的那些,跟他们有没有联系?”
“以及,这背后的一切是不是兽王城在背后搞出来的?”
说完,几乎所有兽人都在心中想:这要是不是兽王城搞出来的,他们直接将吃了的红薯吐出来!
他们东荒,几十年都找不出一个堕兽,可是西荒却是成千上万的……
将两个联系起来,似乎一切都合理了。
但是他们现在没有证据。
如果真的是兽王城搞出来的,那越强大的兽人被控制之后变成的堕兽也会越强大,堕兽作为他们攻击南边的工具。那黑狼部落……
兽人们不寒而栗。
曜看着兽皮底下的黄色泥土,声音如寒冰。
“山谷,我们要进去一趟。”
山谷的风并不大,反而是徐徐的,轻柔的。
兽人们站在山谷之上,将几袋的酸果树花顺着风送出去。渐渐的,谷底堕兽倒下的声音此起彼伏。
兽人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喜意。
随着扔下去的酸果树花越来越多,兽吼停止了,连窸窣的堕兽移动的动静也消散了去。
兽人们趴在山谷的谷缝,耳朵对着里面细听。
只剩下风的声音。
确保没有堕兽是清醒的,兽人们将之前堵住洞口的石头泥土移开。
东西一打开。
顷刻,一股奇异的香气直充鼻尖。
“捂住口鼻!”
兽人们脸色一变,眼看就要发狂。
焦急之际,一直屏息的暗跟曜立马抓了一大把的酸果树花粉塞进两眼冒圈圈的兽人嘴里。
捏着下巴一抬,往背上猛地一拍——
“嗷呜……痛唔……”兽人们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曜立马拉着软倒的兽人往风口的垂直方向去。
窝在棚子里的灵听到动静,立马在自己脸上绑好医疗队里的口罩。
爬出坑底,走到山谷外洞口的时候见山谷口已经被移开。
口罩厚实,但是他还是闻到了一点点的味道。
他眼睛一亮。
在嗅到味道的那刹那,他被暗拎着脖子扛到肩上,扔到了其他晕倒的兽人堆里。
暗狠狠拍了一下小山猫的脑门。
“那东西闻不得!”
灵眼睛弯弯:“山谷里有很多我们刚刚闻到的东西。”
“我们知道,不用你说。”
“好好呆在这儿!”
曜看着地上的兽人们,再拎着几个医疗队的兽人们到跟前。
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确认他们现在没有任何问题,提起的心才隐隐落下。
“回去告诉梧祭司,让他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自保!”
“不,不可以!”
曜:“不是你能决定的。”
“里面暂时不能进去,先等个几天。里面的味道散了才进去。这几天每天都洒一遍酸果树的花,确保他们不会醒过来。”
暗点头:“好。”
“至于你们几个……”
他看向身前被喂了酸果树花而不省人事的兽人们,道,“他们醒来,你们注意观察。做好记录。”
“保证做到!”灵举起手,围着几个兽人转了几圈儿,眼里全是兴趣。
几个红狐兽人……态度大差不差。
兽人们身强体壮,要是给他们闻酸果树的花已经对他们没什么作用,但是灌下去,那药力依旧是极大的。
所以兽人们睡了一天,才悠悠转醒。
一醒来,就看见灵领着几个红狐,拿着兽皮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宛若他们出了什么大问题。
“醒了啊!我们问,你们答。”
兽人们傻愣愣的,现在脑子还模糊着。“啊?”
北边的事儿,远在狼山的兽人们一概不知。
兽人们冬季开始上课,因为新加入了不少的伙伴,所以白杬直接将课程分了等级。
甲乙丙丁,四个等级。
新加入的兽人们能冬季在部落里上课的,就上丁字班,学的东西是黑狼兽人们第一个冬季学习的认字儿。
后面的三个等级,兽人们经过考核后看掌握的知识。
可以升班的升班,不够升班的保持,连保持不了的那就降级。回炉重造。
至于老师,照旧是医疗队的兽人们。
去年他们已经教过一个冬季,今年更是得心应手。若是不行,还有祭司跟老兽人们辅助。
第一天上课的时候,照例点名算出勤。
这个在前几个冬天都没出现情况的事儿上,今年却出现大面积缺勤,好多个兽人没有来。
白杬看着名单上的兽人,忽然从凳子上站起。
“贝壳山的兽人跟南边打盐井的兽人没有回来!”
“那我昨天见的是他们的影子吗!”
“部落里没人?”
送名单的球摇头:“没有。刚刚来之前问了,都说没看见他们。”
“难道还能长翅膀飞了?!”
丘爷爷手指一颤,默默缩头。
白杬咬牙:“要是让我知道是什么事儿,我打断他们的腿!”
冬季之前就通知过,冬季下雪之后必须回到部落里。
因为在部落之外,零下的温度兽人们即使有厚实的皮毛,那也很难抗过严寒。
在外面冻死了都没人知道。
之前还清点了人数的,除了去雪山的,一个不少。
现在才一天,人没了!
丘爷爷看天看地,然后在白杬愈发暴躁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拉着桦的衣摆往他身后藏。
一众一动不动的兽人当中,那晃动的黑影就尤为显眼。
白杬眯眼,凉嗖嗖问:“丘爷爷,你知道怎么回事儿?”
“对吧。”
第124章
桦将自己的袖子从丘的手中抽出来, 悠悠哉哉挪走凳子,远离这个被白杬盯上的老兽人。
到不被波及的位置,他停下, 气势陡然一变:
“快说,兽人去哪儿了!”
丘吓得眼睛一闭, 哆哆嗦嗦将自己跟兽人们的交易抖落个干净。
“他们说部落里现在没有盐了,要加快速度打盐井。但是之前阿杬要他们回来的话又不得不听。”
丘爷爷偷看一眼白杬, 声音微不可闻:
“……所以他们就回来之后, 又悄悄跑出去了。”
梧:“就不怕被发现?”
“明知道要上课。”星祭司捋着胡须,觉得这些兽人小伙子有点傻。
丘:“雪这么大,下一晚上后路不好走。等我们追上, 人都到地方了。”
白杬点头,翘着嘴角赞赏一般道:“原来还有考量。”
丘见白杬笑得渗人, 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求情:“阿杬,部落里的盐就撑到明年,孩子崽子们也是着急。”
白杬:“丘爷爷, 那边只有木屋, 打盐井的地方还在棚子底下,您觉得他们扛得住?”
“他们可以住在兔兽人那里嘛。”
“兔兽人们冬季是住在地下的, 哪里有那么大的洞给他们钻!”
“现场刨一个吗?”
白杬又气又急, 胸口堵得慌。
丘抠着自己的兽皮衣:“也不是不可以,反正……”
“反正个屁!闭嘴吧你!”桦拎着丘的胳膊, 将人拉到一边。他咬牙:“没看见阿杬气得脸都红了吗?”
盐是急, 但是也没那么急。
人才是根本, 零下几十度, 不是闹着玩儿的。
见白杬黑着脸, 丘悄摸从桦背后探出两个眼睛。
“阿、阿杬啊,要不我去把他们叫回来。他们昨晚上走的,应该……应该还没有走远的吧。”
白杬眼睛紧闭,叹声道:“我去。”
“不行!”兽人们一致反对。
白杬:“他们都行,我为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
白杬拉开屋子的门出去。
兽人们心中一慌,立马冲上去拉住他。
“阿杬啊,是丘爷爷错了,丘爷爷不该瞒着阿杬。”
“我去!我帮着他们走的,我亲自把他们带回来。”
白杬垂眸,嘴唇抿动。
看着一脸紧张的兽人们,尤其是几个老兽人,缓和声音道:
“我去。”
“那边的盐井也打了这么久了,我该去看看。”
“春天也不迟啊!”老兽人都急得跺脚了。
白杬笑了笑:“现在雪还不大,不算太冷。路上都是跑着的,也不会冻着。”
“何况春天还有春天的事儿。”
软的走不通,桦心一横,头一次硬下心肠对白杬道:
“阿杬,你是部落的祭司。你也长大了,不该让部落里的兽人们担心。”
白杬拍拍桦爷爷的手,道:
“正是因为我是部落的祭司,所以我才需要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