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场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说就是, 我不吃人。”白杬鼓励地看着金。
金也不犹豫,果断开口:“养殖队的兽人多了, 他们现在在到处抓牲畜。笨笨鸡、兔子、大牙猪都上了百只。”
白杬捏着小狼崽的柔软爪垫, 补充他的话:“以后还有一千只, 一万只。”
“房子不够对不对?”白杬笑着问。
金点点头, 狐狸眼闪着灿烂的光:“是, 不够。所以阿杬要建吗?”
“当然,不然为什么划了西边那边大的一块地。从南到北,除了需要游牧吃草的牛羊,其余的都需要在西边分区饲养。”
“图纸我画好了,明天给你拿过来。”
金嘴角的弧度大了几分,话里里有少见的急切:“要不现在去拿?”
白杬看出他的欢喜,浅笑着点点头。
捞起怀里的崽子们,站起来。“走吧。”
“先说好,夏天热,在外面搞建筑需要量力而行。”
“知道。”金郑重点头。
回到部落里,图纸交给金后,白杬又拉着养殖队的兽人们开了个会。
负责养殖的圆、蓝、天以及山都到了。
他们兴冲冲地看着白杬,以为他又是要布置什么任务。
白杬吸了一口气,缓声道:“叔们,哥哥们,说说养殖队现在的情况。”
虽说他了解个大概,但是还是要兽人们具体说说才好。
天一说这个就来劲儿,背脊挺直,自信许多。
“我们现在的大荒牛已经有一百多头,白羊八十头,还有笨笨鸡三百只,大牙猪一百头。”
“兔子……”说到这个,他怨念地看了白杬一眼,“兔子都跟不上医疗队的消耗速度,只有两百多只了。”
白杬被他这个怨念的表情逗笑了。
“这还少?”
“不少吗?原来可是有五百多只。”
兔子繁殖快,加上他们春季捕捉的,明明都上五百了,却全被医疗队霍霍了。
“那我问问,这些牲畜现在你们负担得过来不?”
“当然!”
“负担得过来就好。种植牧草的地怎么样了?”
“河边那一片全部被我们开出来了,兔子吃的草跟牛羊吃的我们都种了的。”
白杬肯定地点了点头:“好生照看,长好之后就收割。它们会一茬接着一茬地长。”
白杬敛下笑意,略微有些严肃道:
“夏天到了,牲畜容易热出毛病。圈里要清理得频繁些。”
“你们平时需要多注意它们的状态,要是热得不行,可以去湖里打水给降降温。”
“一旦见到有毛病的,必须隔离出来,知道吗?”
“知道。”几个兽人道。
白杬笑容缓和。
“你们比我有经验。要是养殖能够扩大,覆盖兽人们的所有食物。并且可持续发展,那么狩猎队就不用再出去了。”
“部落也有更多的人力做其他的事儿。”
“阿杬,我们会努力的!”
白杬拍拍天的肩膀:“阿天叔,我看好你们。”
兽人们憋得一脸通红,跟打了鸡血似地离开。
曜看了一眼,挑眉。
阿杬还真是闲不下来。
他走到洞口,看着里面坐着已经趴在石床上的小白狼,道:“阿杬,要不要去玩儿?”
“玩儿什么?”白杬蔫巴巴地挪了个方向看着他。
曜上去,抱着白杬下地。“往北边走走。”
“确定?!”
“不去?”
“去!”
次日,曜带着二十个兽人出发。
这次的任务,是去北边巡逻。
北边土地稍微贫瘠一点,越往北,海拔也越高。
树林稀稀拉拉,从阔叶林过度到针叶林。走过了树林之后,就是大片大片的草原。
他们一行二十二哥兽人往北跑了五天。
最后树林消失不见,只剩下苍茫一片天和与天连接的辽阔大草原。
草原地势平坦,一直向着北端满眼。草原尽头,是藏在浓厚的云层里的巍峨雪山。
绵延起伏,截断了白杬试图往北探寻的视线。
大风烈烈,尽找着大体型的兽人刮。
白杬蹲坐在草地上,丰茂的草丛藏了他半个身子。但兽皮带绑得好好的头发被吹得像水里张牙舞爪的水草。
但水草的主人似乎并没察觉。
他像守株待兔的人,坐桩似的,一双眼睛就看着前面肩宽背阔,细腰长腿的男人。
曜像一把红缨枪伫立在辽阔的边疆。
英气的高马尾被风吹动,像战场上飘摇的旗帜。弥漫着强烈的战意。
怎么一个帅字了得!
白杬是满心满眼的欣赏。
看着看着,心里渐渐不得劲儿,又像蘑菇一样挪过去,两手逮住男人垂在身侧的大手。
撒娇似的摇了摇,用命令的语气道:“蹲下。”
曜垂眸,翘起嘴角。
长腿一曲一伸,坐在白杬的身边。
“那边是不是就是雪原部落的领地了?”白杬笑眯眯地挪着屁股,将自己往曜的身后藏了一半。
这么大体格,正好挡风。
曜整个圈住白杬的手,拉着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带来的兽皮展开,盖在他身上。再整个把人抱好。
白杬额头抵着他脖颈,舒服一叹。
真贴心。
“咱们要不要去雪原部落看看?”
“还远呢。”
见白杬瞧着那雪山,曜捧着他下巴转个弯儿。
“后面的路难走,爬山都要花大半个月的时间。”
白杬余光瞥着那像奶盖一样的山顶积雪,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奶油蛋糕。
“那可惜了。”
草原辽阔,无边无际。看着身躯大的黑狼落在其中,也不过是一株小草一样渺小。
白杬不纠结那雪山,望着像水洗过的蓝天,心情也跟着透亮。
要是风再小一点就好了。
白杬搓了搓自己被风打得有点麻的脸,默默将脑袋埋在曜的身上。
“你不是说北边有盐湖吗?”
“在哪儿啊?”
曜拢着白杬的长发,整个大手握住。从发根一直摸到发尾。
“要翻山。”
白杬想着那积了雪的山顶,道:“那还是不去了吧。”
草原平坦,喜欢吃草的牛羊鹿成群结队。
只要入了狼兽人的眼睛,基本上就是跑不了的。
狩猎的兽人们已经走了,白杬看着堆积在他们身后的拉车,轻叹:“我发现其实住在林子里也挺好的。”
“草原上风大不说,还容易迷路。”
曜低声笑了笑。
“明明是阿杬自己不认识路。”
白杬也苦恼:“明明都是狼,为什么就我的方向感这么差。”
想着想着,把自己脾气给想出来了。
人也坐不住了。
曜笑着,收紧胳膊,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好了,不气了。”
“以后去远地方的时候,叫咱们部落的兽人跟着就行了。”
想着白杬昨天一踏入草原,险些跑丢了的场景,他也吓了一跳。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还啰嗦。”
“昨天都说了好多遍了。”
杬撑着曜的肩膀起来,把带过来的拉车里的家伙拿出来。
“曜,你把柴火架上。”
“阿杬,风大。”
白杬停下开兽皮袋的手,在这草原上左右看了看。
“这里没个遮挡,难不成吃生的?”
“嗷!”
曜捞起白杬就往狼嚎声传出的那边跑。
风大,带着沙子一起在天空不停地打转。白杬皱着眉,双手勾着曜的脖子,看着自家的拉车越来越远。
跑了好一会儿,起码五分钟。
白杬听着耳边的急促的心跳,忍不住将手放在曜的胸膛拍了拍。
“什么情况?”
刚刚嚎两一句的谷指着地上的大坑。
白杬皱了皱鼻头,有浓浓的血腥气。他正要看,忽然被曜捂住了眼睛。
曜耳朵微动,回头猛地看向他们拉车的那个方向。
“偷东西。”
白杬视线中一片漆黑,听着曜的话立马想过一个词儿:“调虎离山。”
“快!拉车里有盐!”
谷带着五个兽人立马跑了。
白杬感受到鼻尖的血腥气越来越淡,拍了拍曜的手道:“是什么?”
“骨头。”
“牛羊的?”
“不是,兽人的。”
“怎么会有兽人?!”白杬试图从曜的身上下来,但他力气显然比不过曜。
曜看了这个深坑一眼,道:“回去。”
兽人带着猎物跟紧曜,隐隐将白杬护在中间。回到拉车的位置后,白杬忽然眨了眨眼。
“诶?东西是不是少了?”
谷带着五个兽人回来,两手空空,还沾满了泥。
“阿杬,装酸果树花的袋子被拿走了。”
白杬眨了眨眼:“拿什么不好,拿酸果树的花。难道是晚上睡眠不好?”
曜眸色微凉:“没抓到?”
“会钻洞。”
白杬靠近曜,紧挨着他的手臂。小声道:“咱们上一次巡逻北边的时候是不是还是去年?”
“嗯。”
“按理说来咱们部落定居的,都要在我们这里报个备。现在这个部落的兽人直接上来就抢,看来是不打算好好在我们这里过的。”
“等会儿去找找?”
“快天黑了。”
就不找了?
白杬耸耸肩:“行吧,在外你做主。”
风大,大黑狼们围成一圈挡在周围。
白杬好歹是将火发好了。
草原上有许多小溪流,还有大河。兽人们抓的时候就用爪子将猎物处理好了,现在架在木头上直接烤就好。
胡草碎末来一点,刺刺草粉来一点。再将蜂蜜用自制的小刷子一点点抹匀。
油滋滋一冒,烤肉的香气随着风飘向四处。
兽人们纷纷咽了咽口水,急不可耐:“可以了不,阿杬?”
“哪有这么快。”白杬用石刀将肉划开,露出里面还还是红色的肉,“瞧瞧,里面都没熟。”
架着木头翻个面儿,再放上一点调料。
那滋味儿,就是生活在地底的兽人也能闻到。
“咕咕咕……”
“你饿了?”
“饿了。”
“咕——”
“咕咕……”
兽人们纷纷看向自己坐着的兽皮底下。
谷跟麦立马趴下,侧头贴近地面。
其余的黑狼见状,毛耳朵内扣,紧盯着地面。
“咕咕……”
谷脸色一变,手指着底下。有东西!
白杬正要靠近,手上一轻,上好的红柳木烤肉被塞进了其他兽人的手里。
他则坐在了曜的手臂上,被带着连退几步,离那篝火处远远的。
黑狼们撅着个屁股,就差把自己塞进泥里了。
再对比自己……
“你放我下来。”
曜鼻尖碰了一下白杬的脸,一言不发。
白杬气恼地勾着曜的脖子,手上使劲儿。眼神询问:怎么办?
曜不躲不闪,甚至半眯着那双灰色眸子,乐意地将自己的脸与白杬的脸挤在一起。好心情道:“饿了没?”
白杬白了他一眼,随后摸摸自己的肚子。
“饿了。”
曜低笑一声,催促几个还趴在地上的兽人:“动作快点,饿了。”
“这个……”兽人们看着地下。
“先吃。”
兽人们看了眼自己的爪子,目测在他们把坑刨开的时候,下面的东西就可能已经跑没了。只能暂且放弃。
他们竖着耳朵,一边烤,一边注意着下面的动静。
那沉浸地样子,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曜不紧张,那就是没有威胁。
白杬动了动腿儿:“我这么大个人了,可以不用抱了。”
曜凑近,注视着白杬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就在白杬警惕,以为他要亲上来的时候。
他脑袋一歪,埋在白杬颈窝。像留下自己的气味一样,胡乱蹭着。
白杬被挤得偏了脑袋。
他用手抵着曜的脸,给自己挣扎出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好了好了,可以了。”
越说这人越来劲儿。
“你属狗的。”白杬笑着,不停地躲。
等曜停下,白杬已经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乖顺得不行。
闹够了,曜接过兽人们烤好的肉给白杬。
白杬咬了一口。
表皮焦香,滋味只比在部落里的差了一点点。
他小声在曜的耳边道:“你知道地底下的兽人是什么兽人吗?”
“不知道。”
“抓出来看看就知道了。”曜盯着地面,眼中闪着幽光。
中途吃饭到一半,地下的“咕咕”声越来越大,想忽视都难。
兽人们歪头,大口咬着自己的肉,爪子蠢蠢欲动。
忽然,一块草毯往上拱了拱,形成一小块凸起。
兽人们吃肉的悄声放缓动作。
屏住呼吸,两眼放光。
白杬只看见一个漆黑的毛脑袋刚冒出一个顶,兽人已经弯着爪子争先抓去。
“吱——”
惊恐的声音从地底传来,接着是地洞里逃跑的凌乱脚步声。
谷看着手里的黑色毛毛,嫌弃地吹了吹。
白杬皱眉,道:“去洗手。”
“嗷。”黑狼们乖乖地去了。
白杬拍了拍曜的手臂,两人回到了火堆边。
他扒拉着一戳毛细看。
半个指节长,黑得像墨团,质感偏硬。
“刚刚那是个什么?”就露出来一个头顶,晃眼又回到地下,白杬没怎么看清。
“地鼠。”曜道。
白杬:“地鼠……仓鼠?”
曜:“活在地底下地兽人,长得像老鼠似的,都叫地鼠。”
白杬了然。
他就说,兽人们区分部落只会简单粗暴。不是根据颜色就是根据生活的环境。
白杬指节微曲,勾住曜肩膀上绸缎似的长发,道:“我们等会儿跟过去看看?”
曜拿开他的爪子,道:“先吃饭。”
草原上没有什么障碍物,风大得能迷了眼睛。手上烤好的肉被吹几下,立马变得凉丝丝的。
白杬往曜身边靠了靠:“都夏初了,北边还是这么凉快。”
“嗯。”曜拨开他嘴角的头发,让他好好吃。
一顿饱饭后,兽人们将地上的火熄了。
草原上不怎么找得到木柴,这些柴火还是他们从林子里带过的。省着点用,晚上还得烧通宵。
用沙土埋了火堆,兽人们兴致冲冲地趴在地上。
白杬疑惑地看了一眼地面,学着兽人们的动作俯身。
“没有声音,早已经跑了。”
曜拉着他起来:“躲起来了。”
白杬拍掉身上的灰,道:“咱那一袋子的酸果树的花还在他们手上。”
其余的兽人立刻期待地看着曜。
曜单手挤着白杬的腮帮子,看他撅起的唇,提起嘴角:“找。”
留下几个兽人看着东西,剩下以篝火为起点,扩散着四处寻找。
小腿高的草地苍翠。
兽人像蘑菇一样,或蹲或站。
白杬身上被曜裹了一层大兽皮,他走在曜的身侧,犹如一只胖企鹅。
“咱们光用眼睛看,这么大个草原,怎么看得到他们在哪儿?”
话落,耳朵被轻轻捏了捏。
“还要仔细听。”
白杬拿下他的大爪子:
“全是呜呜的风声跟沙沙的草叶声,怎么听?”
“要不我们挖洞试试?”
“找到了。”曜停步。
白杬迷茫地看着比他高了大半个脑袋的曜:“哈?”
曜被他脸上的表情逗得笑了笑。
他捏着白杬一缕头发,在他脸上轻扫而过:“没发现?”
白杬沉默摇头。
在曜略微得意的表情中,幽幽来了一句:“怪不得你春天的时候总是犯困。”
耳朵也太灵了。
曜想了想,还颇有几分认真道:“嗯,这也是一个原因。”
白杬撇嘴:“啧。”
曜拉着白杬离开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对跑过来的兽人们点了点头:“挖吧。”
噌的一声,几个兽人掠过。
他们双眼放光地看着草地,像白捡了一堆钱似的。
仔细辨别了一下地底地声音。
随后,兽人们有的用爪子,有的用烧火棍,吭哧吭哧往地底刨去。
差不多半米之后,最后一块碎土扑簌落下,露出一个狼脑袋那么大的坑。
正正好,下面就是他们部落装酸果树花的兽皮袋子。
袋子半开,能看到一些白色粉末。袋子拿出来后,周围倒着一堆黑色的毛球球。
白杬走近瞧了眼。
地洞里内壁整洁,方向是往北。
里面也没有什么食物的残渣,枯草干木头,连植物的根茎都不见一块。
白杬遗憾:“这里还没到他们的窝呢。”
兽人们用烧火棍将下面沾满了粉末的地鼠逮出来。
白杬这才看清他们的模样。
豆豆眼,前肢短,后肢粗大。
耳朵像熊耳朵,是极为规整的半圆。长相接近土拨鼠,又有种仓鼠的软萌。
有黑色的、灰色的,甚至还有一只全身金灿灿的。像小说里的寻宝鼠似的。
体型跟一个狼爪子差不多大。
毛毛还算干净,两个小爪子缩在身前,脸上还保持着晕过去之前的震惊表情。
白杬看着他们歪出来的舌头,忍俊不禁:“看这样子,没个两三天是醒不过来了。”
谷跟麦两兄弟蹲下。
谷用焦黑地烧火棍戳了戳肚子圆鼓鼓的地鼠,嘀咕道:“这是黑狼部落的地盘,他们来了也就算了,还偷我们的东西。”
麦:“万一以后打洞偷到部落里怎么办?”
两兄弟对视一眼,道:“不能就这么算了。”
按照部落的一贯作风,确实不能直接将他们放了。
白杬道:“那就得等他们醒过来。”
“不过咱们还要巡逻呢,难道把他们带着走?”
曜拍板:“带着。”
“嘿嘿……”两兄弟一手一个,拎着他们的小短腿放在拉车上。
等几个小偷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离家很远,肯定要吓得昏过去。
某些时候,黑狼还是有些恶劣的。
地鼠被扔进兽皮袋里。
兽人们又在草原上四处闲逛。
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不止着五个地鼠。要是能找到醒着的,他们就不用白给他们当拉车的。
可惜,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一个。
斜阳西落,天幕暗淡。
圆月挂在草原的尽头,黄橙橙的,像月饼里硕大的蛋黄。
没了树木的遮挡,整个星河在眼中坠落。
繁星漫天,没有污染地大荒比想象中地更迷人。
他沉浸在自然的神秘之中,嘴角翘起,神色也愈发柔和。
“虽然这里是冷了点,但是星星好像离我们更近。”
没得到回应,白杬翻身看着身旁的人。
曜嘴角含笑,缓慢凑近。
白杬抓着兽皮毯子,脖子后仰,顺带瞪了他一眼。
还有其他兽人在呢!
曜将他抱紧,吻落在他眉心。
白杬睫羽颤动。
他敛下眼底的笑意,安静地窝在暖烘烘的怀里。
最亲密地拥抱,传递着两人的体温。
只要曜在,不管是在山洞里还是在大草原,他都能睡个好觉。
此时,不知哪个山脚下,地底。
一个硕大的圆洞之中,干草堆积,还有不少绒絮。
洞里干燥,很适合睡一觉。
地鼠部落的兽人们此刻聚集在一起,漆黑的洞穴里满是瓦亮瓦亮的圆眼珠子。
“兽人们回来完了吗?”
本是按照惯清点数量,可忽然一声焦急的声音传来:
“族长,五个幼崽没有回来!”
“最小的那五个。”
幼崽在哪个部落都是珍贵的, 部落里就这么五个调皮捣蛋鬼,现在一个都没了。
一时间,所有兽人都疯了。
他们爪子抓着身侧的毛, 不停地在原地打圈圈。
族长气得直喘,嗓门都大了。
“那五个崽子!”
“这是第几次了!”
洞里兽人停下, 圆亮亮的眼睛看着他。
地鼠族长气得直接挥爪刨了个洞中洞:“还不快给我找!”
“哦哦,找!”兽人们一哄而散, 从四面八方的通道离去。
地鼠部落的兽人生活在草原上的一座小山脚下, 除了山后头有连续几座小山坡,其余的位置都是草原。
他们擅长打洞,一半的时间生活在地底。
这也是他们能在残酷的大荒生存到现在, 日子过得还不错的原因。
夜色中,迷宫一样的地洞里动静不断。
地鼠兽人们迈着四条腿儿狂奔, 偶尔停下嗅一嗅洞里的气味。
五个小地鼠是部落里所有的幼崽,他们年纪不大,正是活泼好动不听管教的年纪。
他们不回部落是常有的事儿。
但那都是白天。
早在他们第一次晚上没回来,被族长追着收拾了之后, 此后再也没有晚上不归部落。
之前那次教训很足, 有足够的威慑力。
但是现在已经晚上了还没回来,那只能是遇到事儿了。
地鼠幼崽常在洞里撒欢儿, 每一条地洞都是他们留下的气味。这就搞得兽人们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几条道钻来钻去。
草原大, 他们为了找食物,几乎每一个方向都有他们打出来的通道。
一直找到了后半夜。
离自家的山头已经几十里地, 有兽人发现一个被刨了的地洞, 以及地洞里残留的浓烈的崽子的味道。
兽人们惊恐地望着洞口上的星星。
被刨了洞, 崽子们不会被其他的兽人抓去吃了吧!
“快!回去告诉……咚……”
酸果树的花香还在溢散, 地鼠们还没来得及回头, 便像醉了酒,摇晃着睡了过去。
一晚上,没有收获不说,回去的兽人竟然越来越少。
地鼠部落的族长意识到问题不简单,立马停止部落兽人们分头搜寻。
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匆匆把部落里的事务安排好,立马领着兽人们继续出去找。
天亮了。
兽人们生火做饭。
谷兴冲冲地往昨天刨出地鼠的地方。本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里面竟然又多了不少。
“哟!捅了地鼠窝了。”
他跪趴在洞口,将地鼠一个一个掏出来。
五六个之后,空了。
他低头凑进去看了看,正正好,地鼠的族长带着部落的兽人们雄赳赳地杀了过来。
他们一抬头,望见一个比他们爪子张开还大的眼睛。
兽人们惊恐地叫了一声。
谷眼睛一亮,立马去抓。
“吱——”
“出来玩玩儿啊。”
恐惧的力量是无穷的,地鼠们在僵硬过后愣是躲开那一只巨大的手,并成功在酸果树花香味浅淡的情况下远离了这个地方。
跑得一干二净。
谷遗憾地张了张自己的爪子:“可惜了。”
回头,他冲自家黑狼激动道:“麦!快来,我又抓到好多!”
地底,已经晕乎乎的地鼠兽人们听到他的声音,一个激灵,又撑着身子在洞里撒着腿儿跑了一段。
最后实在撑不住,双眼一翻,倒了个干干净净。
洞口的地鼠全被麦挪开,谷蹲在洞口鬼鬼祟祟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回到了篝火旁。
“可惜了,刚刚那么多个,给跑了。”
白杬笑着道:“你是打算把他们全部抓完?”
谷腼腆一笑:“阿杬你不觉得在洞里找东西很好玩儿吗?”
白杬明了。
就跟掏兔子窝一样,掏出来的兔子越多,越让人有一种满足感。
“是好玩儿。”
“不过吃完早饭我们就要走了,带五只就够了,你带这么多咱们还得拉着走。”
谷:“那我等会儿把他们放回去。”
饭后,谷留下原本的五个幼崽,其余的全部塞进洞里。
他们拉上拉车,继续往北边走去。
以狼山为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领地,最远的就属北边。
几乎一直到雪山脚下,上千公里的地界都可以算作是黑狼部落的。但是兽人们并不热衷往这边跑。
这边动植物少,部落也少。
所以就连北边的巡逻,也一年才有一次。
又两天后,他们往北走了一段距离。
黑狼兽人的速度快,耐力好,可以连续跑七八十公里不停。
眼看着有大荒牛群的时候,他们停下。
饿狼抓捕食物去了。
白杬一边听着牛群奔跑的闷响声,一边生火。
曜守在白杬的身侧,四处眺望着。
这里区别于他们上次停留地地方。草地浅浅一层,还有不少碎石裸露。寒风烈烈,带着雪山上的寒气,迎面而来。
刮得脸有些疼。
有了前面几次生火的经验,白杬好歹是把火生了起来。
“怪不得大家很少来北边捕猎。”
越往前走,兽人们就不是饿了停下,而是找到了兽群才会停下。不然随便找个地方,兽群可能会跟他们相隔几十里地。
风大,火堆边离不了人。
白杬就一直守着,顺带烤烤火。
木头架起来,白杬又想到那几个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的地鼠兽人。
他起身,将他们睡觉的拉车挪过来一点,也跟着烤烤火。
他看着抱成一团的兽人们,不怎么确定地拉了拉曜的衣摆。“曜,你说他们这样睡下去会不会饿死啊?”
曜:“不会。”
他握住白杬的手,又给他拿了一层兽皮披上。
白杬不怎么舒服地动了动:“太厚了,没这么冷。”
曜弯腰,大手在他的脸上碰了碰。
“红了。”
白杬脑袋一歪,埋在他的手心:“风吹的,回去就不红了。”
曜坐下,看他喜欢,双手便一直捧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