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我们这次是不是要去他们的厨房?”
“去。”
“好嘞!”
到黑狼部落的厨房外,兽人们分作两拨。
一波悄悄摸摸地从厨房后头的林子里探头;一波继续沿着地道往前,到达大山洞的下端。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他们悄悄往黑狼部落来了。
像回自己的家一样,熟门熟路。
厨房那边的兽人,一出洞就爬上灶台。
他们清楚地知道,在黑狼兽人的大锅里,可能会放着不少的肉。
他们要不了多少,最多半头羊的样子。
厨房的肉都是处理好的,一坨一坨刚好地鼠兽人能扛得动。
几个兽人拿起来就可以走。
他们乐颠颠地往外,速度极快。
而另一边的山洞里。
盐袋子被为首的地鼠族长直接高高地举起,这段时间吃出来的肉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能支撑他轻轻松松扛起一袋子的盐。
堵洞口的东西没有了,兽人们陆陆续续地跳出来。
地鼠族长仰头,望着整个山洞里巨山一样的食物。又见那最中间的巨坑中各式各样的菜干儿,馋得不争气地吸溜下口水。
“崽子们,再次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
“记住!不能留下痕迹,少留下气味,快速!”
“行动!”
几米高的兽皮袋山上,十几个山猫兽人眼冒绿光。
爪子一伸,悄无声息地压低身子,慢慢逼近在洞里撒欢儿的地鼠们。
瞬间,他们冲了出去。
一旁已经靠近地洞的红狐兽人将地鼠们带来的盐一推,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顿时,“吱吱”的惨叫声惊扰了熟睡中的黑狼部落。
篝火燃起,被利爪按住的地鼠兽人们脖子一疼,险些断裂。
“饶命!我们是给你们送盐的!”
地鼠族长惊叫。
与此同时,厨房那边,已经回到地洞的地鼠兽人们一惊。
他们纷纷炸了毛发,扔下东西往地道深处跑。
“遭了遭了!族长被抓了!”
“怎么办怎么办!”
急疯了的地鼠不停地在洞里绕着圈圈。
“吱!!!”
“冷静!”
“冷静!”
厨房外,篝火边。
树猛地往还在吱吱叫的地鼠脑门上一拍,顿时将激动过度的地鼠兽人拍得摇摇晃晃,晕了过去。
地道内,冷静下来的地鼠兽人颤颤巍巍地回到地道入口。
堵住洞口的草叶刚扒拉完,忽然看到一双巨大的手盖过来。
他惊恐地僵住,张嘴才发现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快点啊!”
他后边的地鼠兽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头。
蹲在洞口边上,隐匿气息的狼兽人像是捡土豆一样一个一个拎出来塞进兽皮袋子里。
完了还趴下望了望洞里面。
很好,一个不剩。
“阿杬,这里还有五个!”
白杬见兽人手上不停颤动的兽皮袋子,嘿嘿一笑。
他伸手,戳了戳有一面之缘的地鼠族长。
“好久不见啊。”
“吱吱——”
树扬起巴掌。
“……!!!”地鼠族长立马两个爪子捂嘴。
白杬拉着树往后扯了扯,一脸友善地看着被兽人们围起来的地鼠兽人。
“曜,怎么处理?”
曜沉沉地目光盯在兽人身上,道:“杀了?”
“吱……呜……”
白杬一脸可惜:
“杀了啊。”
“虽然可惜……”
唯一还清醒的地鼠族长连连点头,眼底都溢出泪花了。
白杬扬唇:“但是按照咱们黑狼部落的规矩,确实该这样处理。”
“呜呜……”
地鼠族长眼神惊恐,又满是希冀地望着白杬。
白杬微微一笑,和善得不行。
“不过啊,你要是愿意,咱们还是可以谈谈的。”
“唔唔!!!”地鼠族长立马撤下自己的爪子,“谈,谈!”
第93章
“你们现在住在哪儿?”白杬笑着拍了拍地鼠族长地肩膀, “不说的话,我们也能找到的。”
地鼠族长欲哭无泪,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东边。
“竹林。”
白杬点头:“还挺能选地方。”
竹林他们就春天的时候去的多, 现在几乎不光顾那边。
“你们是跟着我们来狼山的?”
地鼠族长脸上微赧,他交握着爪子, 小声道:“……嗯。”
白杬脸上的笑意一收:“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是是是,我们不对。”
地鼠族长恨不能现在挖个坑钻进去。也好过被这些狼兽人、山猫兽人直勾勾地盯着。
树:“单凭这一条, 你们地鼠部落就该死了。”
未经允许, 到任何一个食肉部落,尤其还是生活的核心区域,对他们而言就是单纯的挑衅。
所以树这样说也无可厚非。
“呜……我们也不想的。”地鼠族长抹了把眼角, 呜咽声断断续续。
树随手抄起一个大木棍,威胁道:“不许哭!”
地鼠族长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白杬:“我们、我们就是想过得好一点而已……”
白杬:“哦, 过得好一点就是来我们部落里偷东西。”
“你们不是吃植物吗?”
“外面那么多的植物你们不自己去挖?难道是爪子废了?”
“我们没有偷……”
地鼠族长悄悄瞥了一眼身子比他们小,但是看着都恐怖地圆眼小灰猫。
他踩着爪子,默默往自己的族人堆里缩了缩。
“我们是交换的。每次我们都带了盐过来的。”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再回山洞里看看,盐是不是多了。”
白杬用木棍在地鼠族长的身前点了点。
“不问自取是为偷。”
“更何况, 交换该双方都知道吧。你怎么知道我们部落就愿意舍弃食物换盐呢?”
地鼠族长噤声了。
他小心地觑着周围兽人们的脸色。
黑夜里, 绿油油地眼睛冒着寒光。食肉兽人们犬牙尖锐,爪子锋利, 像随时都能张开嘴巴把他们吃了。
“我们、我们……”
我们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 地鼠族长只能张开嘴巴嚎:“我们不是故意的,呜……”
被吓晕的地鼠兽人陆陆续续醒了。
见他们依旧被黑狼部落的兽人围观, 毛发炸开。
听着边上族长哭得伤心, 他们像是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鼻子一酸, 泪眼婆娑。
低泣声陆续传出。
他们只拿了那么一点点的食物, 为什么还不放他们走。
他们还用那么珍贵的盐交换了的,以前其他部落的都没有换过。
怎么办,族长都哭了。
阿爸阿父,弟弟哥哥伴侣……呜,我们肯定回不来了……
他们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想哭。
低泣声最后转为高亢的哭嚎。
吵吵嚷嚷的,听得狼部落地兽人们对他们愈发不耐烦。
有兽黑狼直接将他们边上的兽皮袋拉到身侧,打开后摊在。“你们偷植物也就算了,还偷肉!”
白杬挑眉。
他侧头,对着曜的耳朵轻声问:“他们是不是还在养?”
“嗯。”
白杬抿唇,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膝盖上。
“现在证据确凿,你们说说,你们自己想怎么处理吧?”
地鼠兽人一哆嗦,闭嘴装死。
白杬哼笑一声。
“放了你们是不可能的。”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早已经习惯了吃白饭了。之前在北边草原就偷了一次,现在第二次,要放了你们,第三次还会远吗?”
地鼠兽人纷纷抓上他们族长的毛,抓得紧紧的,就怕第一个被黑狼部落的兽人拉出去杀了。
地鼠族长疼得龇牙,看白杬的眼里又带着请求。
“我们可以给你们盐,很多很多盐。”
白杬杵着下巴,眼睛微眯:“不会又是偷来的吧……”
地鼠族长一噎,心虚地垂头。
白杬白眼一翻。
这个部落跟其他的地鼠部落没什么两样,都是靠着偷盗其他部落的东西为生。
黑狼部落领地里现在还有很多兽人,放过他们,很难保证其他部落不遭殃。
而且他们生活在底下,轻易难以察觉到他们的踪迹。
白杬心底一叹: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安全。
不过得商量商量再说。
他看了一眼曜。
曜:“先关起来。”
树阴恻恻地站起,高大的身躯将所有地鼠兽人们笼罩在阴影之中。
地鼠兽人惊叫。
树连续几个巴掌拍过去,醒来的地鼠兽人又倒了个遍。
剩下的,两眼一翻,晕了。
兽人们一个围着一个,用长毛草绳将他们的爪子绑好,再把整个身躯捆成一个圆球。最后在嘴巴里塞上一块兽皮……
树拍拍手,笑得一脸开心。
十一个圆球往山洞一扔,兽人们继续回去睡了。
大雨如注,雷声轰鸣。
竹林里,纤长的竹竿被吹得左右摇摆,竹枝互相拍打,地面上全是破竹的咔嚓声。
一丛竹子根部。
圆蛋形状,四五平米的地洞里。
地鼠部落的兽人们聚集在一起,他们蹲坐在干草上,两个短粗的前爪交握。时不时在咕噜叫的肚子上按一下。
“怎么还没回来?”
“这次是不是搬的东西多了?”
“要不然我们去接一接他们吧。”
“……”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地鼠兽人提到过他们会被抓了的可能性。
毕竟他们从出生偷到成年再到老年,整个部落里的兽人在偷……
在获取食物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一个取得食物地过程中被发现过。
最多就是他们的洞被兽人挖到了,或者是兽人发现他们的踪迹,直接将部落里丢失的东西归到他们的头上。
虽然是这样也没错。
但地鼠兽人最自豪的,莫过于下手时从无败绩。
至于上次那五个幼崽做的事儿。
那个不算!
等来等去,等到肚子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
地鼠兽人们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先将就一下,自己去挖一点块根来吃。
没错,地鼠兽人能自己挖吃的,但是他们更喜欢白来的。
至于没回来的地鼠兽人们。
有族长在,那肯定是没事儿的。
暴雨之下,山岚如乳白色的飘带一样轻柔地绕在狼山的半山腰。
兽人的声音全被掩盖在暴雨之下。
厨房与山洞里,大火升起。
浓烈的肉香勾着兽人们的鼻子,饥饿的肚子叫声从山洞一直延续到厨房。
今儿雨大,兽人们自然就放假。
昨天晚上部落里进来了小偷,兽人们都好奇部落里要怎么处理。
所以得了自己的饭,立马屁颠屁颠地端着挤到了大山洞前的棚子里。
兽人们都盯着山洞平台上十一个裹成球的地鼠。
喝一口碗里的热汤,看一眼歪倒在地上,睡得天昏地暗的地鼠。这感觉美滋滋的。
树看他们这个样子看得牙痒痒。
他直接站起来。
边上的草一把拉住他:“坐着。”
树低低地“哦”了一声,听话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草将自家小崽子放在他腿上。
树感受到腿上柔软而温热的小崽子,立马翘起嘴角轻轻捏着他的小爪子晃了晃。
“小花花,快长大,长大了阿父带你抓坏蛋。”
草白了他一眼,默默喝掉碗里最后一口汤。
这会儿雨大,白杬跟曜在山洞里吃完饭后才过来。
远远的,见这么多的兽人挤在大山洞这边,白杬不免诧异。
“这是什么情况?”
曜把白杬身上的兽皮雨衣扯了扯,道:“看热闹的。”
地鼠兽人们瞌睡大,又习惯睡在地洞里。
四面封闭地环境,于他们而言会更有安全感。
他们昨晚上被扔在山洞门口,四周没有兽人守着,所以他们滚动着,试图跑掉。
但无奈,裹得太紧,里面的洞口又被堵上了。
所以他们折腾了大半夜,依旧没有走掉。
后头兽皮上忽然冒出来一只山猫,虽小小一个,但幽亮的眼睛冒着狼光。
他们在山猫爪子下无力反抗。
被当球一样玩儿够了,才被滚到了洞口。
一番折腾,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了过去。
所以这会儿被这么多的兽人围观,他们依旧像无知无觉,没有醒来。
白杬跟曜到了山洞平台上,吃完早饭的部落里的老祭司和老族长们也都过来了。
白杬见状,笑了笑,戳醒了地鼠兽人。
地鼠族长睡得正熟,感觉有兽人扒拉他。
他不耐烦地动动爪子,却发现浑身都动弹不得。
脑袋上像被敲了一下,瞌睡立马飞了。
他惊恐地睁大自己的豆豆眼。
一抬头,见面前百多个黑狼部落的兽人一边看着自己一边吃饭。
那眼睛绿油油的,像是把他们当肉了。
地鼠族长吓得打了个嗝,恨不能直接晕过去。
白杬及时用木棍戳了戳他的爪子。
“看这里。”
曜将地鼠族长嘴巴里塞着的兽皮扯下来,又嫌弃地伸手在雨中洗了洗。
“我们商量好了。”白杬微笑地看着这个年纪不算大的地鼠族长。
“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个呢……”白杬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横了一下。
配合着“咔嚓”的声音,吓得地鼠族长一头扎进了族人堆里。
“不慌不慌。”
白杬勾着他后背地长毛草绳,将人拉回来。
“听听第二个。”
地鼠族长吸了吸鼻子,眼眶红彤彤的。
那圆贝似的大耳朵紧紧扣在脑门上,看上去像受尽折磨的小可怜。
白杬笑眯眯的:“第二个呢,咱们合作。”
“我们给你们吃的,管饱。”
地鼠族长噌的一下竖起耳朵,上面年轮似的,一圈白一圈黑的毛毛颤动几下。
“我们怎么做!”
白杬眼底闪过诧异,倒是没有料到他们会这么积极。且还隐隐能看出一丝丝的兴奋。
白杬避开他的问题,先问:“你们打洞能打多深?”
“想要多深就有多深!”被裹成了粽子,却依旧挡不住着地鼠族长此刻地傲气。
“石头也能挖?”
“当然!我们轻松能挖开石头。”
白杬示意曜。
曜将地鼠族长身上的长毛草解开,其余的兽人就像是看戏一样,看着白杬去搬了一块大石头过来。
石头往地鼠族长面前一搁:“试试?”
地鼠族长正好恢复爪子自由。
他看着面前的石头,眸光坚定。
一定要跟着黑狼部落,以后就不愁吃穿,后半辈子绝对享福。
他是一点不怕跟黑狼部落的交易。因为据他们观察,黑狼部落是真的与其他的食肉部落不一样。
他躬身,两个爪子在石板上敲了敲。
随后憋足一口气。
“刺啦——”
“咦惹!”底下的兽人们立马捂住耳朵。
这声音听着好刺耳。
地鼠族长在身后族人地希冀当中,狠狠朝着石头刨了上百下。
白杬掌心抵着他的头将头他推开,他依旧还在挥舞着爪子。
至于地上的那块石板。
磨了个凹槽出来,差不多有一半个指节的深度。
白杬摇摇头:“还挺能吹。”
地鼠族长停下来:“没有,我们挖地洞是一个部落的兽人都出动。”
“很快的,从竹林到狼山我们院儿不过挖了两三天的时间!”
白杬转头,看向曜。
“怎么样?”
曜在对面坐着的兽人里面随手指了一个狼形的兽人。
兽人咧嘴,朝着地鼠族长挑衅一笑。一个跃动跳起,落在了石台上。
他举起爪子,只轻轻一下。
坚硬地石头像豆腐块一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地鼠兽人都惊住了。
他们大张着嘴巴,一脸崇拜地看着这头被叫上来的黑狼。
黑狼神气地扬起尾巴,矜持地踩着好看的步子,稳稳跳回自己的位置。
团吧团吧,又趴下来继续看。
地鼠兽人的目光依旧集中在他的身上,豆豆眼里的崇拜简直要化为实质。
地鼠,最厉害地无非就是他们的爪子。
能生存下去,也是因为他们的爪子。所以在地鼠部落,他们谁的爪子越厉害,谁的地位就越高。
他们使用爪子,也崇拜爪子。
他们连部落里的图腾都是一个特大号的爪子。
此刻见了黑狼露了一手,什么胆怯、害怕、偷喜都没了,转而是跟随爪子最厉害地兽人生活的期待。
他们与荣有焉!
白杬见是一个地鼠兽人不约而同地挺起胸膛,就算是裹成了一个球,也依旧没能抑制住他们此刻的激动。
他在地鼠兽人的眼睛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所以,在面对着地鼠族长恨不能抖干净家当的自我推介,白杬反而有兴趣坐下来听。
“我们这个部落是雪山里的一支,以前一直侍奉雪山里最厉害的兽人,雪豹。”
“但是在老雪豹去世之后,雪豹兽人们夺权,雪鹰兽人也参与进来。”
“雪豹失败了,沦为了他们的奴隶。”
“而我们地鼠兽人一直以来在大荒的名声就不算好,他们不喜欢。本来要杀了的,但是我们会打洞跑得快,所以才悄悄跑了出来。”
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刚刚的那头狼:
“我们认为,爪子厉害的兽人才是最厉害的。所以我决定,你就是我们部落的族长了!”
被点名的那头黑狼,也就是炎,他无趣地到了一眼地鼠。
眼神里透露着无非一种意思——
太弱了。
地鼠族长并不气馁,反而是看着白杬认真道:“我们会打洞,雪山上很多能用的地下财富都是我们找到的。”
见兽人们似乎不信,他声音大了一点,底气十足道:
“我们很有用的!”
“地下有盐,有好看的石头,还有植物块根……”
白杬看着眉飞色舞的地鼠族长,心里想的却是:好嘛,原本想着谈判一下。现在看来是谈都不用谈了,人家自己直接上来就交了底。
地鼠族长简直是对着黑狼剖心窝子了。
他看着白杬,甚至还大着胆子往前挪动了几步。
“你们考虑考虑?”
白杬被曜拎着后退:“嗯……”
其他的地鼠纷纷吐出嘴里愣是被咬碎了的兽皮,道:“我们以前对雪豹兽人很好的,不信你们去问问。”
白杬:“也是因为他们的爪子?”
“是。”
白杬表情一僵,完全没料到居然还有这种理由。
大荒的兽人果然不能用之前社会的那一套复杂思维来思考。
白杬:“既然如此,按个爪印吧。”
白杬把提前准备好的契约兽皮拿出来,上面有汉字和大荒符号两种。
上书:大荒夏初,地鼠部落与黑狼部落达成协议——
地鼠部落为黑狼部落探索地下矿脉。
黑狼部落保证地鼠部落在劳动期间的食物、住宿。
若一年之内,地鼠部落没有找到铁、盐等矿脉(体量不小于一吨),则两方关系解除。
地鼠族长是认识大荒符号的,白杬又指着汉字给他解释了一遍。
地鼠族长很爽快地将自己的梅花爪垫按在了兽皮上。
鲜红色,是部落采集到的特殊颜料。
像一朵盛开的梅花。
一式两份儿,黑狼部落一份,地鼠部落一份。
白杬收好自家的兽皮,捏着地鼠族长的爪子握了握。
“合作愉快。”
地鼠族长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流程,但莫名心中重视。
他身子直起,严肃地晃了晃爪子:“合作愉快。”
各自收好兽皮。
地鼠族长又眼巴巴地望着刚刚那黑狼。
尤其是他那双缩在厚实爪垫里的大爪子。
白杬指着炎道:“既然他们这么喜欢你,那炎就带着他们先熟悉一下部落,休息好了就可以上工了。”
“好好好!!!”地鼠兽人直勾勾地看着炎热,恨不能捞起他的四个爪垫扒出来好好观摩一番。
这一桩事情解决完,曜立马拎着白杬往肩膀上一扛。
将他带进了厨房。
白杬蹲在曜的旁边,看着他不停地在水里搓着自己的手。
把手心都搓红了。
水里是细密地白色泡泡,青草的香味弥漫在鼻尖。
白杬脑袋一歪,搭在曜的肩膀,无奈道:“可以了吧……”
曜:“等出太阳了,把他们扔进河里去洗个澡。”
“他们毛上的味道都馊了。”
白杬笑着蹭了蹭他的肩膀。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人家常年生活在地底下,难免染上了泥土的味道。”
曜抿唇不语,没忍住,又换了一盆水给白杬洗手。
洗完后,用兽皮裹上擦了个干净。
白杬懒洋洋地将半个身子地重量放在他身上,低声问:“他们部落里养着的食肉兽人是不是就是他们带出来的雪豹?”
“嗯。”
上次回来的时候,曜留下两个兽人去打探地鼠部落的消息。
自然也对他们部落的情况了如指掌。
不过那两个兽人只看到地鼠兽人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还以为他们是真的离开黑狼部落,但是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会跟到部落里来。
“养了多少雪豹?”
“不多,两个。还是小崽子。”
树头顶上挂着胖嘟嘟的小黑狼进来,手上环着草的肩膀,人跟没骨头似的斜着走路。
“阿杬,盐不都是在地上吗,地下真的有盐?”
“当然。”
白杬起身,他看着窝在树两个耳朵中间,爪子扣紧他头发,四处张望的小胖崽子。
伸手将他抱下来,搁在怀里。
“小花花,你阿父也不怕把你摔下来。”
“那他们就住在咱们部落了?”
树不服气地往地上一坐,“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吃白饭。”
不怪树对他们的态度不好,主要是地鼠部落的名声跟作为实在也算不上好。
白杬轻叹一声:“住哪儿看他们自己吧。”
“不过是不是吃白饭,我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能有个能找到盐矿的希望,咱们也不用能放手不是。”
“要是最后真的不行,我们可能需要打井了。到哪会儿,兴许他们还能帮着刨一下洞。”
树看白杬一脸的忧愁,立马不自在地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就让他们住着吧。”
“盐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大不了我们去抢就是了。反正他不是说,北边被雪鹰兽人抢了吗?”
白杬点了点怀里打着奶嗝的小崽崽。
他看着门外地雨幕,道:“打井的事儿还是要开始准备了。”
黑狼兽人一贯不喜欢动脑子。
白杬说的这个打井,草跟树听了,两个也没问什么问题。
他们只需要知道,要是阿杬有需要,迟早会叫他们帮忙就是了。
到时候肯定就知道。
不得不说,这两口子的心态让他们的生活变得简单而幸福。
跟地鼠部落的协议在五天后生效。
两方由星祭司跟他们商量完细节,地鼠兽人就被放了。
他们揉了揉肚子,丝毫不认生地先围着炎转了几圈。
随后问厨师队里的兽人要了五天的粮食和半头羊,留下作为交换的盐,最后乐乐呵呵地钻回地洞。往竹林里赶去。
不出意外,对于这个交易,部落里其他兽人们都是举四个爪子赞同。
不过激动完,五个地鼠幼崽问:“他们怎么办?”
“他们”,自然就是两个雪豹兽人。
也就是上一任雪豹族长的双胞胎崽子,是他们帮雪豹部落护住的血脉。
地鼠腮帮子上的小胡子颤颤。
干脆道:“带过去。”
“可是族长,你没有跟黑狼兽人说啊。”跟着地鼠族长一起去了黑狼部落里的兽人道。
“带过去就说。”
“只是两个小的雪豹兽人,他们应该会接受的。”
沉浸在跟有锋利大爪子的黑狼兽人合作的喜悦当中,地鼠族长也没有思考那么多。
雪豹幼崽是他们带出来的,他们得负责。
要是黑狼不愿意,那就先悄悄的好了。
草叶上挂着透明的水珠,连吹来的风都是凉爽的。
地洞里,地鼠兽人们交谈完, 立马打开回来的兽皮袋子。
几十双爪子在兽皮袋里划拉。
不一会儿,满满当当的袋子就空了一半。
他们两个爪子捧着植物块根凑近嘴边, 尖牙咔嚓几下就吃得一干二净。
地鼠族长匆匆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几个块根。他手一挥,身后跟上了两个扛着羊肉的地兽人。
圆滑的地洞里弯弯绕绕, 忽上忽下, 但地鼠兽人们如履平地,行动自如。
终于,在地洞的尽头, 地鼠族长两个爪子往上一顶。
圆滚滚的肚子颤了颤,拦在洞口的草坪也被推开。
他甩了甩脑门上落下来的泥, 从地洞里爬上去。
“族长,接住。”
地鼠族长甩了下脑袋,趴在地上,探出半个身子接着陆续递出来的两块肉。
紧跟着, 下面的两个兽人也爬了出来。
最后的兽人封好洞口, 他们扛着肉继续往前走。
这里仍旧在竹林之中。
地鼠兽人们是随便找了个不渗水的竹子底下挖洞住下,但雪豹住的地方却是他们精挑细选的。
此地一片竹海, 出来就是山谷。
山谷不算深, 芳草萋萋,竹枝俊秀。
谷中溪水潺潺, 沿着边缘走动, 会惊扰不少的鱼虾。就算地鼠兽人没有及时把雪豹的食物拿过来, 他们依旧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