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养狼—— by稼禾
稼禾  发于:2023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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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狐狸崽崽指着山洞那边。
白杬错愕:“这么快?!”

第84章
灰狼兽人们此刻都从山洞里出来, 不过他们不好意思凑到兽皮毯的地方,而是扎堆在山洞前。
像晒干的鱼干儿,直挺挺地站着。
“来啊, 吃饭,没饿啊。”树冲着他们招手。
三个灰狼部落的族长带头, 其余的灰狼踟蹰一下,随后跟上。
四百多个兽人, 厨师队将之前被用的锅碗瓢盆全拿出来了。
现在山洞里一个不剩。
做完这一顿饭后, 他们已经料到以后是真的没时间做其他的事儿了。
兽人都醒了,树去招呼兽人。
先让他们去锅边拿碗筷,之后再排队去大锅边打饭。
树看了眼他们瘦得跟竹竿儿似的身体, 对打饭的兽人道:“一人先一碗。”
老族长落嗅着香气,哑声道:“半碗就够了的。”
他还沉浸在脱离西荒的恍惚之中。
他们一路上偶尔吃一次汤水, 阿杬说先养养胃。虽然已经见过黑狼部落吃饭的形式,但是此刻见到满是肉的汤,不免鼻尖酸涩。
他们是真的离开了西荒啊……
“半碗不够,一碗。”
“你们吃的时候慢一点吃, 阿杬说的, 吃得太急了也对你们不好。”
都是饿狠了的,就算黑狼部落现在想让他们养好身体, 多多进补, 但情况还不允许。
“还有,不能吃撑了。”树耐着性子事事叮嘱, 虽然是板着脸, 但每一句话都是对灰狼兽人们的关心。
灰狼兽人们那股陌生感与局促感一下子就散了。
他们吸了吸酸涩的鼻子, 垂下眼睛不让其他兽人看见眼里的泪花。
“知道了。”他们哑着声音道。
树:“知道了就好。”
“打了饭到兽皮毯子这边来吃。”
兽皮毯子上这会儿还有黑狼兽人, 毯子上放着可以放碗的木桩子。
现在兽人多了, 地方不够大。
树又招呼了两个兽人去山洞里拿兽皮。
白杬想了想,干脆拉着草几个兽人,也往山洞里去。
“草,咱们现在能用的兽皮有多少?”
“这里有四百多个兽人,剩下的兽皮够不够给他们做衣服?”
“阿杬放心,你走的时候我们就在做了。”
白杬眼中惊讶一闪,接着欢喜一笑。
“那可以直接让他们去河边洗一洗。接风洗尘。”
草感慨地看着那群围在一起,吃饭都安安静静的兽人们。
“以前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
兽人在,灰狼不自在。草拉了拉白杬的手,道:“走,我带你去看看部落着两个月的变化。”
白杬:“正好,我也想去看看。”
白杬后面拉着部落里的小崽子,小火车从狼山一直开到了西边的牛圈。
走在林子的路上,白杬才发现这条林间大路被铺上了碎石头。
见白杬盯着脚下看,草道:“我们在部落里干等,又担心你们得很。开始那几天大家吃不好睡不好。”
“星祭司他们看不过去,干脆给我们找了事儿做。”
“这条路就是这两个月铺好的。”
“真能干。”白杬笑得眉眼弯弯。
出了林间路,豁然开朗。
绵延的草地上,灰色的大荒牛悠然在地上啃食青草。白羊像落入地上的云团儿,挤在一起“咩咩“交流”。
几座拔地而起的牛圈立在其中。
草指了指那房子,道:“墙面已经搭起来了,就差做上面的顶了。”
“不过砖瓦用完了。”
“就在你们回来的前一天,建筑队才把新的砖瓦烧出来。”
“等墙面阴干,差不多就该封顶了。”
白杬弯眼,心情好得想哼几句。
他带着一串的毛球尾巴往前:“进去看看。”
“对了。”草手一拍,指着靠近湖泊的那个方向。
“那边,阿杬说的要种一些牛羊吃的草,我们也把地收拾出来了。”
“牧草也四处移栽回来,种上了。”
白杬歪头,远眺着看了眼。
“现在还是四十头牛吗?”
“你们走的这两个月,部落里多了十几头的小牛。他们还抓了十几只羊。”
“圆说羊崽子也快生了。”
“嗯……还有,那两个笨笨鸡关在一起,生了一窝的蛋。我们发现的时候,蛋壳都已经破了。”
草见白杬诧异的眼神,笑着道:“所以笨笨鸡也有十几只了。”
“养殖队的兽人们还想抓些来养,但是兽人不够。”
“你看看,要不要给他们拨几个兽人过去。”
白杬:“才这么两个月,都多了几十只牲畜,要是我出去一年,整个狼山不得牛羊满坡。”
他一步踏进牛场。
里面空旷,几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但是墙面光滑,光线充足。风吹着凉幽幽的。
就算夏天,待在里面应该也不算热。
白杬满意地点点头。“我们在外面四处跑,你们在部落里怕是也累得不轻。”
“可不是。”
“每天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其余的时候都在干活儿。队长一放人,所有的兽人回去倒头能睡着。”
白杬低低笑出声:“是不是星祭司拿出来的时间表?”
“阿杬知道!”
“兽人们习惯了吗?”
“到那个点儿都下来集合了,应该是习惯了。”
“那我们以后就像这样来?”
草看着白杬狡黠的眼神儿,忽然道:“阿杬!你出的注意!”
白杬耸耸肩,往后捞起一直小狐狸抱在手上呼噜呼噜毛。
“哪有,我只是提了一个建议。”
“而且也不是故意的啊。这个是冬天的时候说的,本来想让你们学字儿的。”
“谁知道老师们有老师们的手段和方法。没用上。”
“我也没想到祭司现在会拿来用啊。”
草回味过来,他无所谓地笑笑:“反正我要养崽崽,你要是继续,也累不到我。”
白杬埋头,在仰头看着自己的小狐狸脑门上亲了一下。
“我就开个玩笑。”
出了牛场,白杬远看着草场上放牛的天和山。
“阿天叔跟阿山叔这两个月心情怎么样?”
草呵呵一笑。“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两个狼就冲着白杬跑过来。
他两个相互搀扶着,速度竟然不慢,跑得跟没断了腿儿的时候似的。
白杬看着他们别扭的姿势,哭笑不得。
“慢点,我又不跑。”
“阿杬,我们想把兔子跟大牙猪也挪到这边来。”
“对对对,我们还想抓更多的大牙猪还有笨笨鸡。”
白杬手往下压了压:“等等,等等。我问个问题。最近一段时间,部落里死过牲畜吗?”
“没有没有,一个没有。”
“那打蔫儿的呢?”
“没有,也没有。”
白杬点点头。
“阿杬,你说的那些我们都记得。”
山搓了搓粗糙的大手。
他另一只坏了的眼睛上带着眼罩,形象跟笑容里透出来的憨气完全不符。
“那个……我们想再扩大规模。”
“我先看看,看完了之后具体的咱们开会的时候再说。”
山跟天两个对视一眼,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阿山叔,这么多你们养得过来吗?”
“阿杬,那么多的灰狼兽人呢!”山笑呵呵地指了指东边的狼山。
白杬摇头失笑:“原来你们早早盯上人家了。”
山麦色的脸微微泛红,“那不是一个部落的。”
白杬欣慰于兽人们的态度,笑着道:“对,一个部落。”
“我先看,等把他们安顿好了,这些事儿我们后续再说。”
“好。”
牛羊都养得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白杬看完了这边,又杵着拐杖摇摇晃晃跟个小老头似的往后山去。
“后山山洞里放的都是砖瓦。”
“还做了一些泥塑。”
白杬脚下一顿,疑惑道:“泥塑?不是下半年才是部落集市吗?”
“不拿去部落集市交换的,是给新来的兽人们的。”
“真的?!”一激动,白杬又怕分配不均,小声道:“那么多呢,够吗?”
草手搁在自己肚子上,下巴一扬:“要是不够的话我们怎么拿得出手。”
“为什么想着做这个了?”
“不会也是为了打发时间吧。”
草笑得眉头舒展,周身缭绕着温柔。
“这个还是丘爷爷提议的。”
“他说我们部落人手一个,新来也是一个部落的,没有的话说不过去。”
白杬走一路,手里已经换了八个毛团子。
“没想到丘爷爷还是个心细的。”
此刻的后山安静,没见到什么兽人。白杬一眼注意到那紧紧安上木门的山洞。
“都放在这边了。”草将门打开。
白杬没进去。
不是不想,是进不去。
里面的东西已经堆在脚边了,门都是往外开的。
白杬蹲下,面前的小胖狼泥塑灰扑扑的。吐着舌头,或是坐着或是趴着。
白杬抿唇笑着,轻轻点了点面前那排列得极为整齐的泥塑队伍中的小狼。
“没看出来啊,才两个月不见,大家的手艺提高了这么多。”
草也笑:“就等着阿杬的夸呢。”
“嗷!阿杬哥哥,我做了的。”
“我们都做了的!”
白杬狠狠抱起幼崽搓了搓:“乖崽子!”
离开了两个月,白杬没有参与部落里的任何事儿。但是此刻看来,自己不再,兽人们也能将自己的事儿做得很好。
白杬欣慰又高兴。
不愧是他们黑狼部落的兽人。
关了门,从后山回到前面。
白杬最后去看他那边地。
地里的植物都长出来了,胡草、缺缺菜都长得尤其的好。
白杬走到田垄中,拨弄了一下红薯藤。
“可以扦插了啊。”
“阿杬哥哥,我们拔了草。”
“我也拔了!”
“还有我哦。”
“……”
白杬蹲着,小崽子们就黏糊糊地趴在他的背上。
感受到背脊上的柔软团子们,他温柔道:“哪个部落的幼崽们能比我们部落的幼崽更可爱?”
“没有没有!”阿毛高声。
白杬低笑:“就是,没有部落的幼崽比我们黑狼部落的幼崽更可爱。”
“阿杬哥哥,什么扦插啊?”听到新词儿的阿宁问。
白杬在红薯藤上比划了下,“就是一截一截剪下来,插进地里。那之后它就可以生根,长大。”
“好了,咱们回去看看灰狼叔叔们吃完饭没。”
白杬起身,恰好,丘、桦、安跟以及两个祭司都往这边来了。
“阿杬,来。”桦爷爷冲着白杬招手。
白杬跟草对视一眼,带着毛球球们过去。
“阿杬,时间不早了,兽人们今晚上怎么安排?”
白杬看了一眼被带着去领自己兽皮衣的灰狼兽人们,道:“混着睡。”
“混着睡?”
“一来是灰狼兽人的情况不算很好,需要部落的兽人们看着点儿。二来他们迟早都得适应部落,混着睡熟悉得快点。”
“好。”
“对了阿杬,那些翅膀受伤的鸟兽人……”
说了带狼兽人回来,但是没说带鸟兽人回来。
那些鸟兽人现在虽然也进了部落,但是他们吃完东西就缩进了山洞里,看着是怕他们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部落里缺人,阿杬把他们绑回来的。
白杬摇摇头:“养着吧。”
“不过星祭司、梧祭司,让跟灰狼兽人们一起睡的兽人先统计一下受伤的兽人情况,他们身上的伤得治。”
“还有,告诉咱们部落的兽人们,晚上注意看着点。”
“他们一路赶来,环境变化,精神又突然放松,很容易生病。”
“好。等会儿我让几个队长过来说一下。”
安排完这些事儿,时候也不早了。
白杬领着毛球球们洗漱完,随后各回各自的山洞,睡觉。
乌云遮住月光,晚上落起了小雨。
白杬翻来覆去,明明已经回到部落了,这会儿摸着身边冰凉凉的床却睡不着。
他翻个身。
难受地将脑袋埋在兽皮底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手腕被软乎的毛绒绒包裹。
白杬抓住抱在自己身前。
他闻着奶香奶香的气味,往毛毛里一埋,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白杬从睡梦中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酸疼。
脸上痒痒的,他抬手摸到了一个大毛球。
他睁开眼睛,看到窝在自己颈边的小狐狸。他戳了戳,小崽子又往他颈窝挤。
这小家伙是什么时候来的?
白杬撑着自己的腰,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天天在赶路,要不是绷着一口气,白杬怕是回不到部落。现在一松懈,什么问题都跑出来了。
全身跟被碾压了似的,又疼又酸。
他坐在石床穿个鞋的,腰都“咔咔”响了两声。
白杬苦着脸,撑着自己的藤杖起来。
回头见床上还睡得小肚子鼓鼓的毛球,他拉起兽皮给他盖了一点,随后悄声挪出去。
部落里新来这么多的兽人,他们事儿要尽快安排好。
不然下一批兽人回来,部落怕是要乱套了。
春雨如油,那块地里的庄稼挺直了腰杆儿不断抽条拔高。放眼望去,一片惹眼的绿,看着心情都能好了几分。
“阿杬,你醒了。”
白杬眨掉睫毛上的雨丝,慢悠悠地挪下山洞。
“阿梦叔,早上好。”
“昨晚灰狼兽人们睡得怎么样?”
“这个我正要去问呢。”梦道。
融从屋子那边过来,见到白杬他跑了两步,正巧听到白杬问。
他道:“不怎么好,发热的不少,说梦话的也多。”
白杬:“人呢?没事吧。”
融眼底坠青乌,道:“没事,现在好了。”
“对了,这是统计上来的名单。”
白杬接过卷起来的兽皮,展开看了眼。“叔你先去休息,我过去看看。”
“好。”
“阿杬哥哥!”
白杬转身就看见几个金红色的毛球球沾了一身的糖霜,向着他冲来。
白杬手往前一伸,忙道:“慢着!”
“砰砰”几下,白杬险些灵魂出窍。
他被撞得后腿几步,被梦抵住后背,才堪堪稳住身子。
“我的小祖宗们,你们不知道你阿杬哥哥身体脆吗?”
挂在白杬怀里的毛绒绒小心翼翼地用爪垫按了按自己占据的地盘,不好意思道:“哥哥对不起。”
阿毛没跑到一半,被他爹大手一捞,此刻被迫四条腿儿在空中划。
“阿杬哥哥,我要阿杬哥哥~”
融用胡子扎了扎小狐狸的脑袋,道:“你阿杬哥哥要忙,先跟阿父回去睡一会儿。”
白杬看着自己一身带着梅花泥印的兽皮,叹了口气,回去换了一身。
出来后,他拽了拽勒得有点紧的衣服,看向梦道:“阿梦叔,走吧。”
“阿梦叔走吧~”
一个两个三个……一串狐狸崽子从白杬的后头探出头来。
眼睛圆圆,毛毛蓬松。像蒲公英。
梦看着白杬有被拉得像兽皮裙一样长的衣服,笑道:“阿杬又该换新衣服了。”
小崽子们脑袋直点:“换衣服,给阿杬哥哥换衣服。”
灰狼兽人的数量多,山洞跟屋子两个地方都住得有。昨晚老兽人们刻意将那些身体看着就差的带到了屋子那边。
两个祭司在,晚上出事,也有兽人看着。
两个地方不算远,但白杬走起来要命。
腿软趴趴的,脚下犹如绑了沙袋。要是没有藤条支撑,落脚后他能直接坐到地上去。
梦看不下去,在一边扶着他。
他眉头紧蹙,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叔背你。”
其他黑狼跑了这一趟都不想阿杬这样,阿杬的身体也太差了。
“不行。”白杬咬咬牙,身残志坚,“我可以。”
大山洞这边。
丘、桦、安,以及星祭司跟梧祭司都靠在厨房的屋檐下。
烟囱高高竖起,像吃饱了在打嗝,不停地往外吐着白烟。
不算长的距离,白杬走出了一身的汗。
到地儿了,白杬往几个老兽人身前一坐。笨拙地将自己的藤杖抱在身前,脑门抵上去。
小崽子们自动在白杬的身上找位置,窝好了,乖巧地不打扰大兽人们谈话。
“阿杬啊,休息好了再过来嘛。”丘爷爷温声劝道。
白杬抬头看着老兽人笑笑,又重新抵在藤条上。他现在脑子有点昏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他们醒了没有?”
“没有。”
“昨晚为了让他们睡好一点,屋子里洒了一些酸果树花。”
天空细雨如白糖粒子,一颗一颗往下掉。沾在白杬的头发上,更显得他蔫不拉几的。
梦无奈看了他一眼。
他悄声离开,去大山洞里拿了张兽皮出来盖在白杬头顶,挡住屋檐遮不住的飘雨。
“要说进厨房里说,外面有风,吹了容易生病。”
“阿梦叔,知道了。”
梦轻拍了下他额头,又仔细感受温度。见没事儿,才道:“知道就好。”
“我去忙了,不舒服要及时说知道吗?”
白杬拉长声音,像个耍赖的幼崽:“知道了~”
看白杬蔫巴巴的,几个老兽人急忙拉他进屋。
厨房里,树光着膀子,在火烧得旺盛的灶台前做饭。火光将他麦色的皮肤衬得发亮,肌肉垒块,一看就很男人。
重要的是身体素质极高。
这才一个晚上,他就像吸了阳气似的,容光焕发。
根本就是狼比狼,气死狼。
转眼瞧见那灶孔里的大火,白杬吓得立马站起来,“这么大的火,屋子里的兽人中暑了怎么半!”
春天都过了一半了,早用不上火炕了。
起来过猛,瞬间天旋地转。
白杬捂着太阳穴抽疼的脑袋,又跌坐下来。
“阿杬!”见他这副样子,几个老兽人都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起来得太急了。”白杬揉着太阳穴,有些难受地道。
“烟道堵了的,屋子里不会热。”星轻叹一声,手贴上白杬的额头,“你太累了阿杬。”
白杬闷闷地盘腿坐好,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眼睛盯着那灶火发直。
“可是我睡不着。”
睡着了也睡得不舒服。白杬今早起来,整个人是横在枕头上的。肚皮露出一半,可想而知他的睡姿是有多差。
今早腰疼腿酸,还有这个原因。
几个兽人对视一眼。
“要不……”丘的手往腰间的兽皮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包昨晚没用完的酸果树的花。
白杬立马双手捂住口鼻,琥珀色的瞳孔瞪得圆溜溜的。
“不要!”
“丘爷爷你收进去!”
丘爷爷一脸和蔼,将手中的东西往白杬身边递了递:“试试,保管你睡得好。”
“丘爷爷……”白杬哭笑不得,“事情还多着呢,我身体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
桦爷爷嫌弃地推开丘爷爷的手,“拿开,没看见阿杬脸都憋红了吗!”
丘爷爷缩回手。“我不是为了阿杬好。”
“那也得阿杬愿意。”
桦倾身,拉开白杬的手。触及白杬的眼睛里的红血丝,又心疼地摸了摸头眼尾。
“小崽子,一点都不乖。”虽是责怪,但心疼更多。
白杬抓着桦爷爷的手拿下来,冲他讨好一笑。
乖得不行。
“桦爷爷,咱们来说正事儿。”白杬握住桦爷爷的手晃了晃。
见他是不说不罢休,桦瞪了他一眼,有些气闷:“好,说,不过说完你自己回去休息几天才行。”
白杬满口答应。
一眼就看得出他没将这话放进心底,桦也戳了下白杬的脑袋:“不省心。”
“省心,我可省心了。”
白杬说着,将融给他的兽皮拿出来。
纤长的手指指尖泛着白,勾着兽皮上的长毛草一扯,兽皮自发地散开。
“星祭司,昨晚发烧的兽人还好吗?”
星:“都好了。”
白杬指尖戳了下兽皮,声音变得清冷,不再是刚刚那个在长辈膝下撒娇的小辈。
“那我们现在来说说受伤的这些兽人们。”
“统计出来……”白杬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几个“所有兽人都有伤”的几个字。
他顿了下,声音如常:“骨折、脱臼的兽人有两百三十个。”
“伤口溃烂、有脓包的兽人有五十七个。”
“不知道什么原因昏迷的兽人有两个。”
“咳嗽的兽人……”
细数下来,没有一个兽人身上没问题的。且症状最轻的还是跛脚。
白杬念完,看向两个祭司:“看起来很麻烦。”
“也不算麻烦。”梧道。
他笑容恬淡,温温柔柔。说出的话却很有信服感。
“最多是骨头出了问题的兽人,之前阿杬不是说过这个。”
白杬提过一嘴关于正骨方面的东西。简单粗暴,一句话概括就是把骨头放回正确的位置。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操作起来需要注意的东西很多。
白杬到底是一个门外汉,这加上兽人们的情况已经这么多年了,不一般。治疗的时候肯定要慎重。
“梧叔,他们的骨头都长好了,不像之前的兽人那样。”
梧的神色愈发温柔:“长好了可以敲掉,再对齐。”
白杬忽然觉得他梧叔的骨子里也不一定像表面这么温柔。
他摸摸鼻子:“是这么回事儿。但是我们还没有多少的经验。”
“要是一次不好,兽人会遭很多罪。”
“那这个先不治了。”丘直截了当道。
白杬目光微动,眼底的光芒愈盛。“不行,得治。”
“兽人们现在还年轻,恢复也快,正是时候。”
“不治,暂不说现在兽人们的骨头没长好,本来随时都会疼。还有老了之后,身体机能衰退,身上的毛病会放大。”
白杬捏紧兽皮,眼中爆发出极亮的光。
“必须得治。”
星:“阿杬,你有办法?”
白杬:“有,实践,多多实践。”
“什么?”几个兽人同时问。
白杬:“看病也是一种技术,只要在不断的实践中有了经验,那么治病就不是什么问题。兽人咱们现在动不得,但是可以在其他动物身上多试试。”
几个兽人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星忽然来了兴趣,“那阿杬,我们怎么做?”

兽人多了, 出现的问题也多了。
白杬看了一眼兽皮上密密麻麻的病症。正色道:“咱们部落需要成立一个专门学习医术的小队,就叫医疗小队。”
丘爷爷:“这不是祭司才能做的事儿吗?其他的兽人能学会?”
白杬薅了一把腿上小幼崽的毛毛,道:“肯定能啊, 咱们部落的兽人多聪明啊。而且多一个兽人会看病,部落里就多一份保障对不对?”
丘一听, 一点意见都没有。
小老头没心没肺地笑呵呵道:“阿杬想做就做。”
白杬看向部落里唯二的两个会医术的兽人,“一旦成立, 祭司们会非常非常地忙。”
梧:“忙点有什么, 我们正好没事儿。”
星也赞同地点头:“正好前面教过你一遍,东西都整理好了的,能直接用。”
白杬:“小队里的成员不仅是要学习部落里现有的、所有的治疗手段, 部落里没有的,兽人们也得发掘。”
“怎么说?”两个祭司认真看着白杬。
“我们现在治病常用的手段就是草药, 但是我们对草药的了解却少之又少。”
“大荒的植物那么多,我不信能用的只有几十种,功效这么单一。所以,我们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的精力去研究。”
“除此之外, 还要掌握新的东西, 比如说针灸、正骨……”
白杬粗糙地说了几句。
但只是简单几句,星和梧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们从只言片语中窥探到的医术的世界极其浩渺, 跟当初阿杬说的文字一样, 可学的东西极其多。
“阿杬,那我们现在去选人!”星祭司说着就要起身。
明明一大把年纪了, 现在拐杖使得飞起, 比个小伙子都还有活力。
白杬笑着拉住人。
“等一等啊, 这个现在还只是个想法, 咱们从长计议。”
“这个我得给你们打个预防针。”白杬琥珀色的眸子微深。
两个祭司坐下:“阿杬, 你说。”
白杬轻叹:“这个我不会,具体的一切都得你们自己操作。而且,可能连续做几年才能看得见成效。”
梧柔和一笑:“几年而已,我们有这个耐性。”
白杬重重点了下头,又把自己搞得有点晕。
他缓了缓,道:“刚刚只是看到兽皮忽然想到的,所有的东西都要完善。等我回去做个计划书,讨论好了咱们就开始。”
“好,听阿杬的。”
白杬欢喜地在崽子里扫了一圈,抱起那个灰色的毛球球蹭了蹭,然后塞给梧。
“那以后就麻烦梧祭司跟星祭司了。”
落入自己亲爸手里的阿宁:“嗷喵?”
“嗷呜就嗷呜,喵呜就喵呜,哪里来的嗷喵?”梧点了点猫崽子的鼻尖。
阿宁蹭蹭他,抱着细瘦的手腕继续看着白杬。
“正骨的事儿不急,现在要解决能解决的伤。比如说溃烂、脓肿、发热等等。”
“这个包在我们身上。”星直接应下。
这些问题都是处理惯了的情况,兽人有兽人的方法。
白杬不担心,但是事先消毒,事后养护的注意事项得给他们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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