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他就可以大着胆子杀价!看他不坑死黑狼部落。
黑熊兽人拿着贝壳币匆匆过来,见送一脸熟悉的笑,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每一次,松露出这个笑容,意味着他要坑兽人了。
“咳……咳咳。”
松心情极好地站起来:“小黑呀,什么事儿?”
“那几个兽人的贝壳币。”
“你贝壳币多了,给他们干什么!就干了这么一点的活儿,还累死累活的,那几个人不用了!”
阿黑心道: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抠。
松起身,双手后背。他哼着小曲儿,美滋滋地去清点这一次在兽王城换取的货物。
兽王城外。
兽人们再次看到那巍峨的城墙的时候,再没了那什么羡慕的劲儿。
甚至于还能以极为挑剔的眼光在那城墙上面找出裂缝,爬藤,拇指大的杂草。
当时看的时候怎么就眼瞎了呢。
明明这么丑,要是阿杬,肯定比这个建得好看多了。
想想里面邋遢的环境……修这么高的城墙,恐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里面的兽人怕死。
所有的灰狼兽人都已经被带出来了。
不过他们都是被迷晕了带走的。
现在,大几百个兽人躺在地上。
曜冷眸凝着糖:“弄晕了怎么带走?”
糖:“不然我叫你们过来干什么的?”
“要是让他们看见地道以后告密了怎么办!我们辛辛苦苦挖了十几年的。”
没有办法,只能黑狼一趟又一趟地拖走。
糖身上架着两个干巴巴的兽人,走在曜的身后不满嘀咕:“我已经帮你们把兽人带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我帮你们扛!”
曜大爪子踩在林子里,道:“你们那个地道,是不是跟大荒商队一起共用的?”
从兽王城里的东西带出去都要检查,大荒商队还要去南边。
那么多的东西,兽王城这么抠搜,怎么可能让他带出去。
而且,明面上拿出来,难免没有部落不会眼红。
“是又怎么样?”
“可惜了,以后你们用不上了。”
糖笑笑:“谁说的,万一以后我们回来了呢。”
穿过林子,兽人们的动作变得谨慎。
密林上空,几只鸟兽人穿梭而过。“听说了吗?兽王城里的狼兽人又想刺杀兽王。”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了。”
“王城里的狼兽人早被带下去砍头了。”
另一个声音道:“我说呢,今天怎么没有在奴隶圈里看见狼兽人。”
“兽王现在的脾气越来越暴了。狼兽人那么能干活儿。”
“反正死得就剩几百个了,死了就死了。”
“你是不是蠢,死多了那还不是要我们去抓。”
“你不是说有苍鹰部落兽人的消息吗……他们也挺能干活儿的。”
声音再也捕捉不到,兽人们安静地趴在地上等了一会儿,随后继续往前。
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不再出声。
带走的灰狼六百多个,三十多个兽人来来回回一整夜,才将所有的灰狼兽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丛摸了摸肚子,望着已经看不见的兽王城的方向。
“等他们醒了再走吗?”
“不等,继续。”
现在周围都是丛林,黑狼部落兽人们如鱼得水的地方。
暗道:“他们想抓苍鹰兽人了。”
“现在兽王城里的大部落中,飞行兽人有黑鹰。黑鹰跟苍鹰不对付,他们在里面撺掇,自然兽王也想换换。”糖无所谓道。
“心黑的。”丛磨牙。
曜观察四周,一步步踩得很稳:“那是他们部落的事。”
自身难保,倒不如想想怎么把自己的部落护好。
糖:“要我说,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南边得了。”
“你知道南边是个什么样吗。一天想着往南边跑。”
“不然呢?跟你们一样,等死?”
曜冷声:“有力气,那跑快点吧。”
“老子就不该来!”糖低咒一声,被迫架着兽人跑。
绿树成荫, 林鸟嘲哳,单是一个林子都比西荒显得有朝气。
灰狼兽人们互相搀扶着,翻过数不尽的小山丘之后, 再也支撑不住。
一口气松懈,倒在草地上。
衣服破烂, 发如鸟窝,狼狈不堪。
灰狼兽人们现在已经没力气观察东荒与西荒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累得剧烈地喘息着, 喉咙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呼哧”声。
路上虽然偶尔有兽人用拉车拉他们, 但拖着本就虚的身体还走这么远的路,他们的腿也跑得痉挛。
此刻一踏入东荒,恨不能倒下闭上眼睡个天昏地暗。
一个兽人倒, 其余的兽人绷着的那口气一松,也跟着倒下。
树见状, 只能挥手让兽人们停下来。
白杬脸上挂着疲惫,耳朵耷拉。见他的手势,往地上一歪,倒在了狼堆里。
树深吸了一口气, 蹒跚地走到白杬身边, 盘腿坐下。
他身体虽好,但一来一回赶了快两个月的路, 现在也有些吃不消。
“现在还在东荒的边界, 休息一会儿,咱们继续走。”
白杬掀开眼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树笑笑, 手在白杬的头上搓了搓。
“等到了黑狼部落的领地, 大家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嗷~”白杬应声。
树望了望天色。
现在他们的位置距离部落集市不远, 之后的路就是从部落集市回狼山的路。
兽人们都走过好多遍了。
路况熟悉, 也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树悄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严肃褪去,隐隐又见那不着调的神情。
“阿杬,那几只傻大白鸟还跟着咱们呢。”
他们的速度快,四条腿比两条腿儿的能跑。
但是只要他们休息,过不久,二十几个白鸟兽人就会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白杬翻个身,艰难直起头看了看。
果然,林子里的白鸟兽人已经抱着大树缓慢瘫倒。
他们坐下,离他们最近的灰狼兽人便拿着水过去。看起来狼族兽人都是一个德行。
在大荒这个地方,可以说是过于善良了。
不了解人家就送水送吃的,也不怕被卖了。
树:“让他们进我们部落吗?”
“来都来了。”白杬轻声道。
树撇嘴:“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余霞成绮,隔着稀稀拉拉的树木,正好能看得清清楚楚。
霞光绚烂,可惜白杬现在没有欣赏的心情。
这会儿停下来,他免不了又想到曜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树见他如此,大大咧咧地薅了下他脑袋上的毛。
“你放心,又不是让他们自己去兽王城打一架。糖不是说了,他们只需要送人就行了。”
白杬两个爪子盖住自己的脑袋,闷闷道:“你不也还是担心。”
树扒了一把地上的草,软着胳膊往远处扔。
扔不远,他垂下眸子又蔫蔫儿地薅了一把。嗫嚅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做都做了。”
白杬:“哎!”
树:“哎……”
察觉到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当中,树噌的一下站起来。“好了好了,不休息了。天快黑了,我们得找地方住一晚。”
“走吧,早点到部落早点放心。”
白杬甩甩头,将乱七八糟的情绪甩出脑袋。
一说走,再起不来的兽人都撑着地上,慢慢爬起来。
几百个兽人往前,像一条长龙有序地往前移动。脚步荡开葱茏的草叶,开出一条可供行走的通道。
白杬的耳边全是催眠的沙沙草叶声,他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毛毛耷拉,闷头赶路。
兽王城外围。
兽王城里出来的兽人们大多身体上都有严重的伤痕,惨得没个狼样。
又被大荒商队不知道用什么药晕了,只能靠着黑狼部落的兽人来回地搬。
两天一夜,兽人们一直熬着,直到将他们搬离了兽王城的辐射范围内。
两天后。
被迷晕的兽人们悠悠转醒。
他们看着眼前的几十个黑狼、红狐,再扫一扫周边不再是石头房子的地方。话没出口,眼眶就红了。
灰狼兽人掩面而泣。
现在没有时间给他们伤感。
曜平静问:“能走吗?”
“能、能!”也不知道多久没说话了,声音都是嘶的。
兽王城不会养行走不便,要死不活的奴隶。因为他们必须得干活。
干不了活儿的大概率是残了或者死了。
这些灰狼被折腾了这么多年,没被扔出兽王城也是因为他们手好腿好。
灰狼匆匆爬起来。
糖迅速把大荒商队赠送的食物分给这些兽人们。
兽人多,每个兽人不吃饱也只能分个三次。但是没有一个兽人担忧、
人都出来了,缺少食物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吃完就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曜不给时间他们寒暄,快速吃完自己的那份儿,就闭目靠在树干上准备着。
现在兽人们醒了,能走的不少。
倒不用兽人们来返十几趟地搬。
之前搬一次,黑狼部落的兽人们就瞪糖一次。就是下药有必要下得这么重吗?
但是再大的怨念,都在赶路中消磨。
黑狼部落的兽人们看得出来,灰狼兽人一直憋着话想跟他们说。
曜很轻易就注意到领头的那个灰狼兽人。
看得出来,他的身体是最强壮的。
裸露的皮肤上纵横着疤痕。
他面容刚毅,除了看见自己的时候欲言又止,其余的时候都是护着同伴,默默赶路。
到后头,离东荒越近。
曜更没放松,除了吃饭和睡觉留出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其余的时候都在奔跑。
高强度的奔跑。
自然灰狼们几乎没捞到什么说话的时间。
东荒边界,部落集市。
猫头鹰兽人站在树上睡觉。
小松鼠兽人抱着自己的尾巴,坐在树枝上,看着树下的情况打呵欠。
“他们怎么这么慢,我们都等了好多天了。”
老猫头鹰转了转头,道:“没耐心。”
“可是,可是再不回去,就赶不上老族长去南边了。”
“来了!”稚嫩的声音从另一边的大树上传来。
刚刚还镇定的猫头鹰兽人拍着翅膀猛地一飞。
“嘭——”直直地撞在树干上了。
“哎呀!猛爷爷!”
响动吸引了兽人的注意。树警惕抬手,手上的箭已经搭上了弓。
白杬:“别,是部落集市的兽人。”
林子上树叶沙沙,小松鼠穿梭其中。到近处,他直勾勾地看着白杬以及身后的那些灰狼兽人们。
判断出是自己要找到的人,他声音稚嫩,急迫地道:
“可算是等到你们了!”
“快来快来,盐。”
“你们搬走,我们要回去了。”
白杬听到盐,猛地提神。“哪儿呢?”
小松鼠领着他们,在树上跑跑跳跳,嘴上不停地道:“你都不知道我们等了你们多久。”
“抱歉了。”白杬诚恳道。
小松鼠嘴一下子停住。他变得害羞,两个前爪紧紧地握住。
“不、不用。”
“除了你们的盐,还有月亮草部落的其他东西。我们一起送过来了。”
小松鼠一蹦,停在树下的大车上。
车有滚轮,看着比他们那个高级多了。
“你们把东西卸下来,车我们是要拿走的哦。”
白杬笑着点头:“好。”
够他们部落吃五年的盐,糖果然没说假话。
这里停着十几辆的木板车,东西都码得高高的,一车都够他们吃一年的了……
也不对!
现在部落里添了可不止一倍的兽人,所有东西消耗速度只会更快。
他轻声道:“搬吧。”
小松鼠见他没有想占便宜要他们车的意思,对白杬的好感又多了不少。
灰狼部落的兽人现在经不起折腾,让他们搬东西,白杬怕将他们的腰都给折断。
他们动手,白杬拦着。
最后是黑狼部落将东西卸下。
卸完了,小松鼠灵活地跳到白杬的身前。
“你好,交个朋友吧~”
奶声奶气,才多大的小松鼠就出来打工了。
见他眼睛澄澈,曜又跟他们那个老松鼠兽人认识。白杬觉得这个朋友可以交。
白杬蹲下,伸手。
松鼠的爪爪搭在他的手心:“我叫葵,因为我阿爷喜欢吃葵花籽。”
“我叫白杬。”
“那我以后可以过来找你玩儿吗?”
白杬点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那也欢迎你来松鼠部落找我哦。”
交谈不过几句,小松鼠已经从白杬的手上窝在了他的肩膀上。
晕乎乎的猫头鹰兽人从地上站起来,背对着他们,摸着一棵树道:“葵,走了。”
“猛爷爷,我在这边。”他依依不舍地拉着白杬的兽皮衣,软乎道,“我下次在找你玩儿哦。”
白杬伸出手指在他的爪子上点了点:“好。”
小松鼠趴在猫头鹰兽人的背上,向着彩霞的方向远去。
白杬跟树看着一地的兽皮袋子,苦恼又欢喜。之后几年应该不用愁盐的事儿了。
树:“带得走吗?”
白杬:“没有拉车。”
树:“现做?”
白杬观察了下四周,木着脸道:“你先看看有没有藤条再说。”
这边靠近部落集市,周围的树木都被清理过的。加上兽人们有时候带来的拉车坏了或者是不够,都要用到藤蔓。
这里的藤条经不起消耗,久而久之都薅秃了。
“扛,先扛到咱们以前落脚的山洞里再说。”白杬一锤定音。
万一下雨,兽皮袋里的盐沾了水就不好了。
十几个拉车,一个拉车能装上四到五袋百多斤重的兽皮袋。单论袋数,都有五六十袋了。
兽人们只能像蚂蚁一样,慢慢地抬着往林子里面挪动。
至于那么多的灰狼,他们能自己走就不错了。
再搬东西,怕是一步都挪不动。
让灰狼兽人在路上扶着树干慢慢走,山猫兽人照看着他们顺便带路。红狐跟黑狼就负责搬运东西。
来来回回到了山洞,轻点完兽人的数量,兽人们几乎是倒下就睡。
这一晚上,是兽人们睡得最安宁的一晚。
次日一早。
兽人们先去四处薅藤蔓,半个上午的时间,编好了十几个拉车。
东西往上一放,还能坐下些不能走的兽人。
走走停停,移动缓慢。
终于在一个艳阳天里,兽人们到了狼山。
“嗷!”树看着不远的狼山,热泪盈眶。
那山崖前,一大片的地已经郁郁葱葱。兽人们穿着一件毛褂子,有在河边处理兽皮的,有熏肉的,做饭的……
快两个月不见,白杬看自家部落处处充满了亲切。
他抹了一把辛酸泪。
低低地冲着部落嚎了一句:“嗷。”
端着盆儿喂笨笨鸡的圆猛地转身,又按住围栏稳住自己的身子。
“回来了!”
树扔下东西,“嗷呜嗷呜”地冲着山崖前的草扑过去。
草一笑,张开手臂接住他。两个在草地上滚成一团。
部落里的兽人全出来了。
三十几个兽人,呼呼啦啦地跑进林子里。几下将他们拉回来的东西往肩膀上一抗,往部落里拉。
回头见局促不安的灰狼兽人们。
领头的亚轻轻一笑。
“走啊,回家。”
灰狼兽人们瞳孔一缩,咧嘴,笑了起来。
他们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听到山崖前的起伏的“嗷呜嗷呜”声,他们只有亲切。
冰雪消融的春天,他们有了一个大家。
灰狼兽人从来都是佝偻的肩背渐渐舒展,放松,迎着充满花香的春风。
“扑通——”
“哎呀!”
晕过去之前,他们看见了匆匆而来的黑狼们。
灰狼分辨出是酸果树花的香气,翘着嘴角,放弃挣扎。
放任自己好好睡一觉。
所有的灰狼兽人全倒在地上,四百多个,吓得其他还在跟伴侣幼崽团聚的兽人立马停下。
“他们怎么了?”
“他们……”白杬张嘴,“呵欠!”
“好困啊……”揉了揉眼角的泪花,白杬往前一栽。
梦拎起在自己脖子间哼哼唧唧,又壮了不少的黑狼崽子。
“酸果树的花开了。”
“呵欠!”
许久没有好好睡一觉的梦将小崽子放回自己的脖子边。
脸在他毛毛上蹭了蹭,就这么躺在地上,沐浴着阳光睡了过去。
“怎么办?”
亚看着摆了一地,跟晒蘑菇干似的兽人们,脑壳疼。
树熊抱住他家草不让他起来。
黏黏糊糊地在他脖颈蹭了蹭,阖眼道:“不管不管,反正有太阳。”
星祭司杵着拐杖出来。“外面全是酸果树花的香气,睡在外面几天都醒不过来。”
放完东西的兽人们回来,问:“那星祭司,搬去哪儿?”
“屋子那边,睡不下的搬山洞里。”
“好。”
白杬是被捂醒的。
睡了一觉,身体好像更累了。
胸口闷得喘不过气,白杬费劲儿地抬手摸了摸。一手软毛。
“阿杬哥哥!”
白杬缓缓睁眼,对上阿毛的眼睛。
“小崽子,你好重。”白杬将他从自己的胸口上拨开,侧过身,身上趴着的毛绒绒们全部往下滑。
白杬大喘了口气。“我说怎么睡着这么累。”
“嘻嘻,阿杬哥哥。”一身奶香味的崽子挤在白杬的脑袋边。
嘴里不小心吃到毛毛,白杬双手将他们一抱,塞石床里面。
他撑着手坐起来,揉了揉自己还晕乎乎的脑袋。
“好累啊……”
菇抬起一直爪子,在白杬的腿上踩了踩。“阿杬哥哥辛苦了。”
白杬一把捞起,在他毛毛上吸了一口。
他脸贴着菇的脸:“有没有想我啊?”
菇抬起爪垫,抱住白杬:“想。”
“想~”
“阿杬哥哥我也要~”
挨个儿抱抱,白杬像软面条一样扒着墙壁站起来。
“两个月不见,部落里怎么样了?”
“好,好得不得了!”
阿毛举着不知哪儿来的小木棍往前一挥,“我带阿杬哥哥去看。”
一觉睡了大半天,现在已经是下午。
白杬跳下山洞,脚下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阿杬哥哥!”
崽子们立马用脑袋来拱他的手。
白杬挨个摸了摸:“没事,就是走路走太久,还没缓过来。”
“阿杬哥哥,我们扶着你。”
“不用,去给哥哥找根儿结实的木头。”
“阿杬哥哥,藤杖行吗?”
白杬眨眨眼,点头:“行。”
藤杖的高度刚刚好。
白杬颤颤巍巍地撑着站起来,看了一眼山头还在往下落的太阳,估摸着自己的抗药性应该提高了一点。
“阿杬,快来吃点东西。”亚站在“咕噜咕噜”冒泡泡的大锅旁,冲着白杬招手。
白杬看着那几口大锅眼里冒绿光。
天知道这两个月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风声鹤唳,神经紧张。一顿好饭都没有吃过。
他拐杖使得虎虎生风,咬着牙走到了兽皮毯子上。
他看了眼自己软趴趴的双腿,只能往地上一坐。
可怜兮兮道:“亚,我饿。”
亚轻轻一笑,温柔极了。
“还跟个小崽子似的。”念叨着,他端着一大碗的肉汤放在白杬的身边的木桩子上。
“还烫,慢慢吃。”
白杬迫不及待地凑在碗沿,唆了一口。“好香好香好香!”
只有他们部落的兽人才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食物。
回程的这一个月,没什么条件,兽人们吃的都是生肉。白杬为了有体力赶路,只能捏着鼻子下口。
吃不好,睡不好。提心吊胆,人都瘦了。
“呼呼——”
阿毛扒拉着放碗的木桩子,对着冒着腾腾白烟的碗里吹了几下。
白杬眯了眯眼,被蒸汽扑了一脸。
“阿毛,饿了?”
“不饿,给阿杬哥哥吹凉。”
白杬捏捏他的小耳朵,顺便按了一下他脑袋中间的坚强挺立的小呆毛。“不用,你去帮阿杬哥哥看看,其他的兽人醒了没有。”
“好!”
七个小狐狸呼拉拉地走,就剩下菇和阿宁还蹲坐在白杬的跟前。
“阿杬哥哥。”
“嗯?”白杬又怕烫,又心急地把肉放嘴里。还要应着小家伙的话。
好不容易咽下去,他问:“你们不跟着一起去玩儿?”
“不去。”
两个大一点的幼崽一个占据他一边,靠在他的身上。
白杬弯眼,用手背摸了摸他们的毛毛。
“是不是想我了?”
“嗯。”菇伸爪爪,扒住白杬的腰。抱着抱着,嘴巴就瘪起来了。
泪眼汪汪的,白杬吓得立马将小小家伙抱起来拍背。
“这不是回来了吗?”
“不哭不哭,阿杬哥哥走的时候跟你们说了的啊,要出远门。”
“小蘑菇乖,不哭。”
菇的阿爸阿父都没有了,自己的这条命又是白杬捡回来的。从一开始,他看白杬就跟其他的小狐狸不一样。
他把白杬当成了自己的依靠,就像是他的阿爸跟阿父那样。
小家伙坚强,流眼泪的时候极少。
要不是白杬哄着逗着,现在的性子早沉默得不像个小崽子了。
“哥哥……”声音含着哭腔,听得白杬的鼻子一酸。
他眨了眨眼睛,将泪水收回去。
又另一只手将团在自己身边一动不动的小山猫抱起来。一个崽崽坐在一个手臂。
“我看看,是不是长胖了?”
颠了颠,白杬拧眉,“怎么还瘦了?”
亚爱怜地摸了摸埋头藏在白杬身上的菇。
“你走了他们不习惯,饭也吃不下,玩儿也玩儿不好。可不是就瘦了。”
白杬听得心疼。
他下颚蹭蹭两个崽崽的脑袋,低声道:“又不是不回来了。”
“阿杬慢慢吃,我去看看锅里。”亚起身,留出空间给他们说话。
菇趴在白杬的脖颈,小身子抽噎。
阿宁则是沉默,安静地靠着他。但是爪子却露出来,紧紧勾着他的衣服。
白杬凑在他们的耳边,低声道:“走得时候不是跟你们说了要在家里好好吃饭。”
“是不是没听我的话?”
“有、有吃,吃不下……”两个小家伙都没到了十岁,最是依赖人的时候。
“那跟我一起吃?”
没跟他们商量,白杬又去端了两碗过来放在木桩子上。
木桩子大,放一个大碗两个小碗绰绰有余。
白杬给他们垫高兽皮垫子:“慢慢吃,不着急。”
“嗯。”小家伙坐在兽皮毯子上,身子往白杬的方向歪了歪。
白杬眼中一柔,轻轻地顺了顺他们的背毛。
太阳已经快落山,不冷不热的。
河边清凉的风吹拂而过,让碗里的肉汤温度一点点降落。
白杬呼呼啦啦地将碗里的牛肉菜汤解决了。
吃完再添上一碗,睡了一觉的兽人们也出来了。
没一个是灰狼兽人。
“阿杬。”草坐下,挨着白杬。
树打着哈欠,非要黏着草。满是胡渣的下巴在草的肩膀上蹭蹭,闭眼继续打盹。
草耸了耸肩膀,皱眉道:“吃饭去。”
树委屈:“你不爱我了。”
“你对我没耐心了。”
草一巴掌糊在他脸上:“快点去。”
“嗷。”树爬起来,默默去打饭。
白杬笑笑,目光落在了草的肚子上。
“这么大了?”
“不大,你去看球那个肚子,那才叫大呢。梧祭司跟星祭司都说可能有两三个。”
白杬弯眼:“怕不是一个小狐狸一个小黑狼。”
草撑着自己的下巴,笑道:“我也觉得是。”
“你们先回来的?怎么没看见曜他们?”
说起曜,白杬脑袋一歪,搁在草的肩膀,有气无力道:“他们去兽王城了,还不知道现在走到哪儿了。”
“阿杬放心,我们族长做事靠谱得很。”
白杬侧头,诧异地看着一直豹猫在狼兽人们的包围下,悠闲自在地舔着毛毛。
“嗯?”
草看了一眼,笑道:“糖不在,月亮草部落的兽人又走了一半,他们觉得那边不安全。”
“加上又不会做饭,干脆自个儿在山崖上找了个山洞,搬了过来。”
“这样哦……”
白杬脑袋一歪,被迫坐直。
他看着刚刚撇了下自己脑袋的树,虎着脸问:“你干嘛?”
树抱住草的肩膀,恨不能两条腿儿缠上来挂在他的身上。
他防备地盯着白杬:“我伴侣,你要靠找你的伴侣去。”
白杬:“呵,小气。”
菇直起身:“阿杬哥哥,靠我。”
白杬笑着挠挠菇的下巴,小狐狸“呼噜呼噜”眯着眼睛。“阿杬哥哥先去洗澡,你们好好玩儿着。”
草红着耳朵,推了推树。说出的话却暴躁:“你,离我远点,臭死了。”
“呜呜……阿杬可以靠,我为什么不能抱!”树控诉道。
草戳戳他大脑袋:“你多大了?”
洗完澡,白杬清清爽爽地出来。
顷刻,他后头跟上了一串儿小尾巴。狐狸崽子一个拉着一个的尾巴毛。最后头的是长得飞快,身高已经比得上菇的黑狼崽子。
晚霞卷着云层,在天边作画。
河水潺潺,花香浮动。
白杬伸了个懒腰,感慨:“回家的感觉真好。”
“嗷~”
“阿杬哥哥,部落里好多狼,还有鸟。”
白杬顿步:“他们还没醒,你们以后要当他们是咱们一个部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