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养狼—— by稼禾
稼禾  发于:2023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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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立马拦腰将他抱住,全身绷紧。“不舒服了。”
白杬额头抵着他胸口,缓了一阵儿:“起来急了,正常现象。”
听得出曜语气里的担心,白杬手抱着他后背拍了拍。
“没事,没事,我好了。”
草手肘抵着睡熟的树的身上,撑着自己的下巴打了个呵欠。“我们以前饿狠了,起来也会这样。”
“嗯,你们那是低血糖,饿的。”
“那你呢?咱们现在可是吃饱了的。”
白杬看了一眼曜,没什么底气地笑笑:“起来急了,意外意外。”
“哦。”草点头。
他刚刚已经学会了阿杬编藤蔓的方法,等他明天早上起来就做。
草连续打了两个哈欠,往树的身上一趴,眼皮子摇摇欲坠。
困极了。
白杬依旧兴奋,他松开曜。抽了几根长毛草纤维接起来,然后拿着木棍出去。
曜正要跟上,白杬道:“阿曜,鱼!”
细声细气的,垫着脚尖像是做贼。
仍有一半的黑狼没睡,他们闭着眼,听见幼崽的话抖了抖耳朵。
幼崽不听话了。
不过曜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无话可说。等明天天亮的时候,他们再去跟小阿杬讲讲道理。
山洞外,还在下雪。
雪毯有脚踝那么深。
白杬担心离山洞太近黑狼的气息会吓到灰灰鸟,所以他下了高台往前走了几步。
架好藤筐,用木棍抵着。随后拉着长线回到高台。
曜追出来,将已经处理好的鱼放在篓子底下。回来后又将缩在门边的白杬拦腰抄起,塞进自己的怀里。
“冷不冷?”
白杬反手捂住他的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雪面。
下了雪,外面就要亮堂些。
曜扫过白杬的侧脸,手指在他浓密的长睫上一点:“就这一次。”
白杬歪头,笑眯眯地蹭着他的脖颈。
无声胜有声。
曜由着他撒娇,就是不松口。
白杬鼓了鼓腮帮子,撤回手,专心致志地盯着外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藤篓下的鱼剁得太烂,蹲在石台上的白杬都能闻到那股鱼味。
风吹拂,白杬耳朵高高竖起。
他听见风的声音;树枝摇晃、扑打的声音;还有纷纷扬扬的雪花扑簌声,飞鸟振翅声……
白杬半眯着眼,捏紧手中的线。
曜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大手盖在他的手背捂住。
一道黑影子空中落下。
灰灰鸟!
那秃毛的样子怪里怪气的,很容易认得出来。
白杬屏息。
他本来还等着鸟儿试探几下。
但那只这灰灰鸟像是八百年没吃过与一样,一下来就冲到了藤筐下面,叼着鱼仰头吞。
白杬搅动手里的长毛草线刚想一拉,又一只灰灰鸟俯冲而下。
回过神来,白杬想到贪多嚼不烂。
果断一拉。
“啪嗒。”
“咕咕咕——”藤萝里的灰灰鸟急躁地拍着翅膀,另一只被压到了腿。
两只灰灰鸟的力气不小,藤萝被半抬起。
白杬着急起身跑去。
可身边一道黑影比他更快,如残影一般掠过。
之间那已经飞在半空的灰灰鸟惊叫一声,被猛地一拍——
“啪嗒”坠地。
而那藤筐被曜脚下一踩,凹了进去。
当然,灰灰鸟也出不来了。
白杬甩着两条腿儿扑倒雪地里,将刚刚被曜拍下来的灰灰鸟压住。
胸口下的灰灰鸟一动不动。
得,拍晕过去了。
这力气是得有多大。
他拎着灰灰鸟的翅膀起来。耳畔,已经在断裂边缘的藤筐咔咔作响。
曜将脚挪开。
底下的灰灰鸟脑袋往外一钻,就被曜那大手逮住了。
“要活的!”白杬兴奋道。
曜点点头。
一手拎着灰灰鸟一手往白杬的腿上一抄,抱着人回了洞里。
“还有呢,还有灰灰鸟的叫声!”
“不抓了。”
白杬下巴往他肩膀上一搭:“哦。”
蔫巴巴的。
灰灰鸟被绑着放进了山洞里,怕它们吃鱼,专门往以前放了酸果子的小小山洞里放。
紧接着,白杬被曜往怀里一搂,强制睡了过去。
积雪如山丘,堆积在了门口。
开门的时候,树看见了洞外的长毛草线。扯了扯,发现连接的是雪堆里的东西。
“谁弄的?”
“阿杬。”
“灰灰鸟抓到了?”
草翻了个白眼:“就你昨晚睡得像大牙猪一样。”
树:“这个东西还真的能抓到!灰灰鸟有这么笨的吗?”
“你以为像你。”
上次出去,就他一个空着手回来。
飞走出来,身上架着钓鱼竿:“不是灰灰鸟笨,是我们阿杬聪明。”
草打量他一身。“你去钓鱼?”
“冰又冻上了,红狐部落钓鱼的时候我怕他们打不开冰。”
曜让飞教红狐部落钓鱼他们是知道的,可是这不都教完了吗?
草眯了眯眼睛,看着一走一踮的飞,喃喃:“怎么还像是发春了呢?”
“春天快要到了,你难道忘了?”树弄着雪放在牛皮,“草,快点来帮忙。”
“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白杬打着呵欠,摇摇晃晃地走到草身后。
草扶了白杬一把。
“春天到了。”
白杬看着外面茫茫的雪,眼底下还有点熬夜的青色。“怎么就春天到了?”
他揉了揉眼睛:
“难道我出现了幻觉?”
后来一步的曜抓住他的手。
皑皑白雪中,生机的气息重了。他揉了揉一脸懵的白杬的头:“确实是春天要到了。”
“哪儿看出来的?”
曜大手盖在白杬的眼睛上,声音柔和:“用心。”
春天的气息是淡淡的,会让黑狼不自觉地舒展毛毛,伸个懒腰。不像冬天那样恨不能冻得狼蜷缩起来。
白杬感受……
感受到他都被曜抱着放在了粪坑边,还是没感受出来。
“没感受出来。”
“等你过多了大荒年,你就会知道了。”
白杬点头。
这是黑狼的经验,他还以为是什么奇异功能。
不过想想,他到了这大荒就已经是最奇异的了。其他的也不过尔尔。
已经毫无羞耻心的白杬收拾好自己,再搓一搓雪,然后跟着曜回去。
山洞里,早醒了的大黑狼们等着白杬。
在他一进来之后,直接将他围住。
曜看了一眼,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在白杬意识到情况之前,落后一步,出去帮忙。
“叔叔爷爷们有什么事儿吗?”
黑狼代表丘爷爷摸了一把自个儿的长胡子:“阿杬啊,昨晚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白杬眨眨眼。
原来大家都没睡。
他点头。
“那难不难受?”
白杬还以为是大家关心他,心里暖,嘴角含笑。但是他又不想让大家为他担心,所以摇摇头。“不难受。”
丘眼睛一眯,往侧边一倒。
白杬吓了一跳,正要去看看丘怎么了,忽然听到一点苍老的哭泣:
“幼崽大了,连爷爷也要瞒着了。”
“我……不是,我没有。真的不难受!”白杬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场面啊,他手足无措。
“呜呜呜……”
“就只有一点点,一点点难受。”
“看吧,是会难受。”丘坐起来,拉过白杬的手,“是阿杬说的要早点睡。昨天我们听阿杬的话都早点睡了,可是阿杬自己不听话。”
阿杬眉头一皱,立马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他提的要求,他该以身作则的。
他常常说自己不是幼崽。
可昨晚熬夜逮灰灰鸟的时候又是下意识将自己放在了幼崽的位置。
他可以冲着曜耍无赖,他可以让大家纵容他,因为他是幼崽。可这些都应该建立在他不是秩序规则的要求者的情况下。
白杬低头:“我错了。我不该说话不算话。”
梦脸上的笑一顿。
丘也品出了几分不对劲儿。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就是觉得哪个地方有那么一点点别扭。
到底是青心思细腻,立马明白了白杬的想法。
他摇了摇头,走到白杬身后,将他脑袋按在自己肩上。
“傻崽子!”
“我们是希望你注意身体。”
“整个黑狼部落就只有你一个幼崽,我们心疼还来不及呢。”
“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什么,你阿青叔不懂,但阿青叔觉得不对。我们就想让你好好的。”
梦身边,一直沉默的阿力明白了过来。
阿杬那样,应该是觉得自己以后是祭司,祭司说了话不仅他们做到,自己也要做到。不然他就做不了这祭司。
从阿杬好了之后,他一直就在为部落忙忙碌碌。
阿力想,阿杬会这样说,是不是因为他们给阿杬的担子太大了。
曜也年轻,是族长。那是因为他从小跟着上一任狼王锻炼,部落兽人的责任他担得起。
可是阿杬还是幼崽,幼崽就该每天快快乐乐。吃了睡,睡了玩儿。
力沉默了下,蒲扇似的大手盖在了白杬的头顶。
揉了揉,他道:“幼崽就该好好地玩儿,要什么告诉我们,有我们帮阿杬。”
白杬自责得厉害。
他抠着自己的衣角反思。
他好像是不想麻烦他们?
不想麻烦……
潜意识里,他还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吗?
怕麻烦别人?
白杬甩了甩头。
他骨子里有对黑狼部落的认同感。
白杬抬头:“阿叔,是我错了。我贪吃,想早点吃到灰灰鸟才弄了大半夜。”
就一个简单的原因,他又想多了。
不是什么没有做到以身作则,不是什么仗着自己是幼崽在就为所欲为,也不是什么的担子大了……
白杬脸上有些臊。
他双眼润泽,耳垂红了个透。
“阿青叔,丘爷爷、阿梦叔、阿力叔……是、是我贪嘴。”
阿青摸摸他后脑勺。
“这才乖。”
白杬脸通红:“那个,阿青叔,你能不能松松手,我快窒息了。”
“呀!是阿青叔不对。”
暗拉过自己的伴侣,纯黑色的瞳孔看着白杬:“胡思乱想。”
白杬咧嘴:“嘿嘿。”
梦:“阿杬,你年纪还小,正式长身子的时候……”
山:“有什么要求跟叔们说,谁家幼崽不是宠着长大的……”
天:“阿杬啊,阿天叔跟你说……”
“……”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山洞外, 曜估摸着其他兽人跟白杬说好了,甩了甩手上的雪回去。
曜一进来,白杬像见到了传说中的天神, 立马苦着脸缩在了他身后。
太恐怖了!
部落里只有他一只幼崽狼太恐怖了!
白杬眼睛木木呆呆的。
他侧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将刚刚听的那些东西倒出来。
平时其他叔们不言不语的, 他还以为大家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哪知道教育起自己来话多不说, 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刚开始他还听得进去, 可二十几个兽人,排着队来跟他讲道理。
是真的排着队跟他讲理,一个讲完自动让出他身前的位置换上另一个。
白杬只觉得自己脑子像里灌了一桶水, 走一下轰隆作响,弄得他整个人头重脚轻的。
“阿叔阿爷们, 我知道错了。”他就在曜肩膀处露出个毛乎乎的头顶,声音沉重,“我听话!”
丘慢慢走出来,笑得愈发慈爱。
他点点头, 给这次“幼崽教导会议”做了一个结语:“阿杬知道自己错了就好, 散了吧散了吧。”
说散就散,梦立马想起正事儿。“阿杬, 长毛草线是不是该搓了?”
“对, 阿梦叔。”
不是春天快来了,大家还想着补好渔网趁着冰没化, 再捞一次鱼呢。
教育完幼崽, 大家该怎么样怎么样。
树、湖、河做饭, 大家捻线。
想着以后可能会用到粗一点的线, 白杬让大家不仅是做细细的钓鱼的线, 还分了队伍,做几个型号。最大的有大拇指粗细。
反正现在长毛草多,大家有空就搓。
隔壁,崖壁上的山洞。
红狐部落的二十一只狐狸和八只小狐狸围在一起烤火。
受伤的红狐也好了,部落里的劳动力增加,靠着钓鱼也能养活部落。更何况狐狸兽人还会隔着雪层找下面的草茎和动物。
“祭司爷爷,阿飞哥哥又来了。”小狐狸们一个叠着一个从山洞冒头,溜圆的眼睛望着雪地上快速移动的兽人。
星杵着拐杖起来。
飞已经到了跟前。他冲着星友好咧嘴,熟门熟路地进了山洞。
“飞,什么事儿?”红狐球看着他问。
看见球,飞眼睫微动。
他笑得温柔了些,抱着红狐菇起来:“阿杬说他要看看菇的腿。”
星点点头:“去吧。”
话落,就只剩下个飞的背影。
族长安笑着摇头:“像他名字一样。球,你去看看。”
球愣愣望着洞外,听话立马追了出去。红色的大尾巴在身后甩了下,蓬松地接住了阳光落下的金色光芒。
兽人兽形软萌可爱的,变成兽人的时候自然漂亮。
球的身子养好了,毛毛蓬松,体态纤美,尤其是那大尾巴阳光下都泛着光。
多好的小狐狸。
见飞停下脚步等着球到他身边才继续走,安冲着星挤眉弄眼:“像不像一家的?”
星摸胡子的手一重,扯掉了一根。
他坐直:“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我是那种狐狸吗?”安心虚地移开眼。
星嘲讽:“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
“你不懂!”
“你懂,你懂个屁!”
“诶!怎么骂人。”
“你自找的!我警告你……”
“好!”安打断星的警告,眯眯眼笑着,“看你,我就说了几句话而已。我保证!我不乱插手。”
星瞪着他:“你也不想想,黑狼部落那么团结,会容许其他部落的兽人进入他们族群。”
安坐在自己大尾巴上,眼尾的褶子笑得深深:“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
星别开头,抓着拐杖往地上狠狠戳了戳。
越老越不正经的狐狸!
安目光微闪,垂下眼睫。
兽人跟兽人本就可以不同族群的结成伴侣。
他们与原始的野兽不同,是兽神创造的高等族群。只要是看对眼了,蛇兽人跟兔兽人都能在一起。
不过当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基因本能,兔兽人是畏惧蛇兽人的。
但是啊,大荒这么大,他觉得肯定有的。
黑狼部落里那么多的光棍,随便拎一个出来打猎的能力都好得不行。他们红狐部落的要是拐一个回来,或者是送一个过去,小狐狸的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更别说狼部落的兽人也都是一辈子一个伴侣到老。
安轻叹。
他已经老了,红狐又只剩下这么一点小狐狸,根本抵御不了外界的风险。
他年纪大,死了就死了,可这些崽子们可怎么办。
安捶捶胸口,一脸愁怨。
他心无人懂啊……
星只觉得眼睛抽得慌。这老狐狸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别打歪主意!”他警告。
安一抖,抬头见星还盯着他,他无奈:
“我打了什么歪主意了,你说说看?!”
“你就不信我!”
星难得维持不了大祭司的端肃,嘲讽:“呵。”
“你!”安无话可说,这老白狐甚至吵都不愿意跟他吵一下。
狼山山洞。
飞将红狐菇放下。
圆胖圆胖的小狐狸先观察了下不知道在做什么的黑狼兽人,然后看了眼白杬,确定他的位置后,闷头慢慢走到他身边。
“阿杬。”他伸手,轻轻扯住白杬的袖子。
“嗯,腿还疼不疼了?”白杬将手里的线放一边。
他让小狐狸坐。
草过来后,让他固定着小家伙的腿,将上面的木板拆下。
菇现在长大了点儿,身上已经开始换毛。小红毛一缕一缕的,一碰就掉。
白杬摸了摸他的头,示意他别紧张,才一点点摸向他的腿骨。
菇的伤口已经好了,绒毛长出来一茬。厚薄不均,围绕在那已经褪去了疤的伤口处。
白杬摸着他已经长拢了的骨头,眼里渐渐有了笑意。
“恢复得还可以。”
“真的!”
白杬笑着点头:“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板子还要弄到春天去。”
“弄,我肯定乖乖弄。”
菇高兴完,又垂下耳朵。
“怎么了?”白杬将木板给他重新绑好,避开那条受伤的腿将他抱在身上。
菇将爪垫放在白杬的手心,仰头问:“阿杬哥哥,我的腿好了之后会不会走不快啊?”
白杬温和一笑:“你乖乖听话,就不会。”
“知道了,谢谢阿杬哥哥!”菇的耳朵立马竖起来了。
白杬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抱着他放下去:“好好养着。”
“嗯!”
越过小家伙,看到侧边蹲着的红狐狸。
白杬:“球?”
“阿杬,是我。”
球跟飞来往频繁,对黑狼的畏惧少了不少。知道小狐狸没事,他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见大家都忙着,他犹豫着问:“阿杬,之前欠下的……我们可以帮忙。”
他看了下,不难。
白杬眼睛一亮,身子前倾,看球简直像是看香饽饽。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已经被搓线支配过的黑狼们现在弄了一会儿的线就开始炸毛了。堆了半个山洞的长毛草光靠他们黑狼不知道剩下的冬季这点时间能不能弄完。
白杬还想着能不能多点人手,这会儿瞌睡了就有狐狸送枕头。
他问:“曜,我们让红狐部落帮忙行不行?”
“哪里是帮忙,本来是你们帮我们治病,是我们应该的。”球有些紧张地捏着爪爪。
跟阿杬交流他还行,可这会儿见阿杬跟他们黑狼的族长征询意见,球下意识紧张。
飞注意到,去抱着小菇的手停下,转而拍了拍球的背。
毛毛柔顺,飞瞳孔一缩。
球吓了一跳。
回头见是飞,又不自觉扬起嘴角冲他腼腆笑了笑。身体也渐渐放松。
见他这个样子,飞准备拿下来的手又拍了拍才收回来。
“阿曜,拿多少线过去?”
曜偏头:“球不问问安?”
球被他看着,忍不住往飞的身边靠了靠,忙道:“可以的,祭司之前一直在念叨要还你们的情呢。”
问了也不会拒绝的。
兽人交往没那么多的弯儿,喜欢直来直往。既然球的这样说了。
曜抬眸,注视着飞:“一捆。你去教,弄完了再说。”
飞“嗯”了一声,接下这个任务。
白杬展颜,不忘叮嘱:“球,慢慢做,我们不急着要。”
“知道了阿杬。”
球知道能帮忙也很高兴。他冲着白杬笑了笑,起身叼过小狐狸菇。
飞则去隔壁,将硬塞在一起的长毛草线挖出来一捆。随手扛在肩上和球一起离开。
白杬伸了个懒腰。
将手里没弄完的线给了曜,他自己则将黑狼们搓好的线拾起来,开始补渔网。
自家狼就这么一个心思,怎么样也得满足一下不是。
曜几下把手里的线收尾,接着去把昨晚的两只灰灰鸟拿去杀了。
白杬招呼:“要记得抹脖子放血啊!”
“血也接着,可以煮了吃。”
曜:“好。”
捻线,缝补渔网到底是费时间。
红狐来换了一捆又一捆的长毛草,部落里的长毛线也裹成扁圆的大捆存满了山洞。
渔网编好了。
灰灰鸟也隔三差五地吃。
日子一日复一日,等白杬将从手中渔网抽神,才惊讶地发现冬季就这么过去了。
“十几天了?”白杬恍惚。
“可不是。”阿山笑着,手上不停。
他现在也能熟练地搓线。手上这一点弄完,差不多就该出去捕猎了。
“那河里的冰……”
“化得快。”曜弯腰将他往身上一抱,走出山洞将他举得高高的方便他看,“冰在动,站不住狼了。”
“山洞里的鱼给一点红狐部落,还够吃一阵子。等线搓完,雪化完,野兽也该回来了。”
白杬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有些懊恼:“可是阿山叔还想捕鱼呢。”
他也是,再快点就好了。
一做就想做好一点,修修补补,都忙到忘了时间了。
曜将他放下来,贴了贴他的脸:“明年也是一样的。”
“只能这样了。”
白杬吸了吸鼻子。
蓦然闻到一股夹杂着泥土的青草香气。
细看那冰晶之下,竟然有一抹浅绿顶开了雪盖子,试图探出来。
白杬:“真的春天了。”
刚开春,风还割脸。
曜让他看了会儿就带他回去。
洞里,这些天大家都紧赶慢赶做着手里的事儿。
现在处处能看到大窝小窝边堆着的长毛草。这么一瞧,他们这山洞不像狼住的洞,反而像兔子洞。
白杬遗憾:“只有明年冬捕了。”
阿山朗声:“今年秋天我们多抓点野兽,冬天也不怕!”
不怕什么,自然是不怕没食物。
冬捕不是玩儿,是为了生存。为了填饱肚子。
白杬看着忙碌的兽人们,悄悄握拳。
他也会好好努力的!
去年冬天这种情况,他一定不会再让他出现。

短短几天,厚厚的雪盖直接被风掀开,露出来底下的草毯。
软绒绒的, 浅浅一层。自狼山一直蔓延进森林、大河、崖壁。
显然,这场春意早已在雪下酝酿已久。只是经验不足的白杬并没有察觉到而已。
雪退去, 绿茵丛丛。
大荒的春来了。
黑狼部落每年开春都有两件大事儿:其一,捕猎填饱肚子;其二, 生小狼崽。
在捕猎队做准备工作的时候, 山洞里,老兽人开始催促年轻的兽人分窝。也就是结成伴侣的或者是看对眼儿的兽人们在附近选个自己喜欢的山洞怀崽去。
“梦,力, 你俩不是今年要崽子嘛。趁着力还没有出去捕猎,你俩加把劲儿。”
“暗!还有你, 跑什么跑,今年的情形好,快点拉你的伴侣生崽去。”
“飞!你也不小了,草你喜不喜欢?”
树横插一脚, 嚷嚷道:“桦爷爷, 我喜欢草!”
白杬扬眉。
怪说不得他一天天的跟着草,果然是有猫腻。
“小阿杬, 去, 帮你阿飞叔去隔壁的红狐部落问问,他们家的球喜不喜欢阿飞, 喜欢的话咱就把飞捆了送去……”
“怎么着生出来的崽崽不是狐狸就是狼。咱也占一半。”
白杬瞅了一眼一旁眼神乱瞥的飞, 呲牙, 露出自认为乖软的笑。
桦爷爷在说什么, 幼崽不懂。
他脆生生地道:“桦爷爷!我去找曜玩儿了哦!”
自己的媳妇自己追, 阿飞叔怎么能怂!
桦爷爷是上一任老祭司的伴侣,也是部落里唯二的老者。不过桦爷爷不同于丘爷爷话那么多,部落里有事儿他就偶尔说两句。
他原本还以为桦爷爷就是个安静的性格,哪知道他的话原来都是集中在春天。
一天四五遍,就催促兽人们生崽子。
白杬听了几天,听得眼睛里冒圈圈。
受不住受不住。
还是找他那话少的曜比较好,耳根子清净。
山洞外,斜坡边,两边有新绿冒出。
白杬留意了一下,猜测这应该是阿草种的胡草的叶子。不过才一个小尖尖,看不出是个什么形状的。
斜坡下,平坦一片。
杂草浅露,上面坠着小露珠。莹莹润润,倒映着少年奔跑的影子。
白杬一身厚实的行头并没有脱下,所以跑的时候像个憨软的球,圆圆胖胖,就手脚在扑棱。
曜背对着白杬,腰微弯,正在加固拉车。
听到动静后。
他动作稍缓,嘴角微扬。
白杬跑得近了,一个起跳,往他后背扑去。紧接着像个树袋熊一样四肢缠着他脖子和腰。
曜晃都没晃一下,反手托着白杬。
“阿曜,采集队出去的时候我能跟着一起去嘛?”
“不能。”
“采集队要跟着我们一块儿走,那边有大型的野兽,没有狼山安全。”
“可是你们都在那儿啊。”
“狩猎的时候有危险,怕顾不上你。”
这样的对话在这几天不知道已经进行了多少次。
眼看着到了他们快要出发的时间,曜还是没有松口,白杬是真真看到了他的决心。
“行吧。”白杬下巴搭在他的肩上,“那我在狼山上走走可以吗?”
“不能离山洞太远,必须有成年兽人陪同。”
“嗷嗷嗷,知道了。”
白杬怀疑可能是因为自己以前从来没被人管过,所以现在才会被曜管得严严实实。
他脑门在曜后脖颈敲了敲。
真是,磨人得很。
曜:“狼山后头有断崖,阿杬记得不要过去。”
白杬:“嗷~”
余光注意到山洞里已经在收拾兽皮的几家兽人,白杬凑近曜耳朵:“阿梦叔他们去自己的小山洞了。”
曜:“不远,几步路的事儿。”
“那你有自己的山洞吗?”
曜反手,将身后的人直接抱到身前。
他低头,鼻尖贴着白杬的鼻尖。
“有。”
在大荒,问兽人有没有独立的山洞就是想跟他一起生幼崽的意思。
白杬不知为什么,被他看得有些脸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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