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延从来没住过这样的环境,他们家院子里备用建的狗窝都比这大。
江延环视一圈周围窄小紧密的宿舍空间,烦躁地揉了把头发。
他的猫从小就被养得金贵,这种环境怎么住得惯?
见江延坐着一动不动,林溪道:“你先把行李整理了吧,他们马上下晚自习回来了。”
江延看他两秒,起身拎过行李,还不死心地问:“你真决定住这了?能住得惯?”
林溪站在衣柜前回头看他:“那你想搬回家吗?”
搬回家就意味着要跟林溪分房睡,可能偶尔哪次月考超常发挥还能挤到他房里睡一晚。
想想过去几个月难熬的时光,江延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回去,咬了咬牙道:“不回。”
分房睡还不如睡鸟窝。
有了对比,宿舍环境就好接受了许多。
江延做了一会心理建设,接过林溪手上新买的床上用品,替他铺床。
晚自习下课铃响,住校生陆陆续续往宿舍走。
在江延铺好床时已经有男生火速回了寝室,一路吵吵嚷嚷的声音回荡在宿舍楼,吵得不行。
林溪赶在学生回来前去打了点热水,往宿舍走时看到对面的寝室有人回来。
他下意识瞥了眼,对面开门的男生刚好抬起头,也朝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
林溪不觉一顿。
这是那天在网吧跟江延一起打游戏的男生,李明越新认识的朋友。
周柯看到林溪,眼神明显有些意外,看一眼他身后半阖着门的宿舍,问:“你住这个宿舍?”
林溪点头“嗯”一声,礼貌地跟他打招呼:“你也是我们学校的?”
之前李明越提过他是江城的,林溪还以为他在外地读书。
周柯短暂沉默,“嗯”了一声,而后才解释道:“我爸工作调到了这边,这个学期刚转过来。”
这时见林溪好一会没回来的江延正准备去水房找他,一拉开门就看到林溪在跟对面的人说话。
他抬眸一撇,看到对面的周柯,下意识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
周柯脚步微动面向江延,揣起宿舍钥匙:“这个学期刚转来。”
江延淡淡说了句“欢迎”,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走到林溪跟前:“水接好了吗?”
林溪点点头,提了提杯子。
江延便揽着他回宿舍,走之前还不忘朝周柯打一声招呼:“走了。”
林溪也朝他礼貌地颔首。
周柯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走回宿舍关上门才重新拿钥匙开门。
没过多久林溪和江延的两位室友就回来了,眼镜学霸十分内向,林溪跟他打招呼时对方只和他点了点头就干自己的事去了。
另一位室友叫孙浩宇,平时也坐后排,跟江延挨得很近,一进宿舍就江哥长江哥短。可想而知关系还不错。
林溪对他也有印象,上学期有一次他坐在窗边的座位,林溪巡查时问了他一句江延去哪了。他说江延去厕所了,实则江延逃课去打球了。
打完招呼,林溪就去洗澡了。
眼镜学霸则早早洗漱完戴着耳塞上床看书去了。
见旁边没人,孙浩宇凑到江延身边:“江哥,我有好东西,你要看吗?”
江延玩着手机,兴趣缺缺地瞥他一眼:“什么东西?”
孙浩宇拿出U盘,冲江延挑挑眉,一脸“你懂的”表情。
江延接过U盘看一眼:“黄片?”
“对,我都看过了。”孙浩宇说得还挺得意,“有几部挺经典的,你要看我借给你。”
江延笑一声,兴致缺缺地将U盘往他桌上一丢:“没兴趣。”
“靠。”孙浩宇忍不住骂一句脏话,“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孙浩宇和他们班几个关系好的同学都约着看过片子,唯独没约到过江延。
他们每次喊江延,江延都说没兴趣要陪林溪。所以他们有次想把林溪也一起喊上,哪知江延一听还翻脸不高兴了。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林溪确实乖,江延肯定不想让他学坏。
“我是不是男人需要让你知道?”江延看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说。
“那你就没什么世俗的欲望?”孙浩宇有点怀疑,“不应该啊,按理来说,你这种精力特别旺盛的人那方面的欲望应该很强。”
江延敲手机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他。
孙浩宇认真道:“真的,你要不强,你得去查查你那方面是不是有问题。”
江延骂了句:“滚。”
宿舍有规定熄灯的时间,这个规定对于从来没住过校的江延和林溪都有点懵。
林溪还在看书时,宿舍的灯突然就灭了,紧接着宿舍外的走廊传来几道男生的嚎叫。
在漆黑的夜里听得分外清晰,热闹极了。
寝室是下桌上铺,睡觉需要爬到上面。等林溪上去,江延直接抓着他的床栏就翻了上去。
小床承受着不该它承受的重量,发出吱嘎吱嘎响。
学霸室友已经睡觉,孙浩宇还在卫生间洗澡,林溪压着声道:“你快回你床上,这床承受不起我们两个的重量。”
江延不肯,反驳道:“你别小看它的承重。”
不管这床承重多少,反正江延一爬上来就彻底挤压了林溪的空间,林溪连腿都没地方放。江延个高腿长的,就更别提了。
最后江延被林溪连手带脚地赶回了自己床上。
不过还好,他们是对铺,只要头靠在一侧就能说话。
江延第一次睡这么小的床,连翻身的空间都没有,一躺下就憋屈得不行。
这个点学霸已经入睡,孙浩宇床上有微弱的光线估计是在玩手机。
林溪也在酝酿睡意,感觉到对面的江延不停地翻着身:“你睡不着吗?”
江延那头安静了片秒,“嗯”一声:“吵到你了?”
“没。”林溪问,“是不习惯吗?”
江延说:“床太小。”
林溪沉默片刻,道:“可能是不习惯,多睡两天就好了。”
“嗯。”江延说,“你先睡吧,我不吵你。”
第一次睡这样的环境,这个晚上江延几乎没怎么睡着。
林溪倒是接受良好,没多久就睡着了。
江延只有听着旁边林溪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才能勉强稳住自己浮躁的情绪。
到了半夜,江延实在睡不着,爬起来看了眼林溪。
林溪就睡在他头顶,有几撮头发还顺着他们中间的床栏冒了过来。
江延伸手摩挲了下那撮头发,柔软的发丝蹭过指腹,江延烦躁的心绪逐渐平静。
林溪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搭在脸侧,睡得十分安稳。
江延借着阳台渗进来的微弱光线看了他一会才躺下轻轻抓住他脸侧的那只手。
一夜过去。
天空泛着鱼肚白时有闹铃响起,林溪被音乐声从睡梦中拉醒,就看到对面的学霸关了闹铃下床。
林溪翻了个身发现手动弹不了,侧头一看才发现江延的手穿过床栏伸到了他床上,抓着他手。
怪不得他睡梦中总觉得双手被捆住了。
林溪比江延先一步起床,等他洗漱完毕江延才从床上爬起来。林溪看他一眼,跟他说自己去倒水就拿着杯子出了门。
这个点水房人来人往,林溪倒了水正准备回去碰上了同样来倒水的周柯。
林溪朝他微颔首算作打招呼,却被周柯拦了下来:“听李明越说你是学生会的。”
林溪点点头:“嗯,有事吗?”
“学生会好进吗?”周柯说,“我刚来这没什么朋友,想加学生会多交点朋友。”
林溪略作思忖,建议道:“如果你只是想交朋友,可以报个感兴趣的社团试试。”
周柯看着他,等林溪说完,道:“没什么感兴趣的。”
林溪微微一顿才问:“你只想加学生会吗?”
周柯点点头,“嗯”一声。
林溪垂眸想了想道:“目前都招高一新生,我帮你问问吧。”
“好。”周柯掏出手机,“我加你个企鹅好友吧,方便联系。”
林溪向来比较好说话,再者周柯是李明越的朋友,所以也没拒绝。
他接过周柯的手机输入自己的企鹅号,加完解释了一句:“我平时不太上线,问到了给你留言。”
“好。”周柯应一声,看了眼他企鹅号的资料笑道,“你不太上线,但等级挺高。”
林溪垂眸瞥了眼说:“江延帮我挂的。”
以前江延为了升等级,特意会每天打开电脑把他们两个的企鹅号挂上两小时。
周柯略作停顿,状似无意地问:“他平时会登你账号?”
虽然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但林溪只当他是随口闲聊也没多想,解释了一句:“不会,以前升级才会挂。”
周柯“嗯”一声揣起手机没再多说。
于是林溪跟他打了声招呼回了宿舍。
一进宿舍林溪就看江延坐在座位上玩着手机不满地唠叨:“怎么倒个水倒了这么久。”
林溪下意识想说刚才周柯加了他企鹅好友,然而在与江延那双浅色的瞳孔对上眼时,脑子里的弦蓦地一绷。
忽然觉得还是不要告诉江延比较好,否则江延又要乱吃醋,可能会造成接下来好几天他们的话题都都脱离不了“周柯加他好友”。
林溪撇开眼坐回座位:“人有点多。”
江延不疑有他,“哦”了一声。
课间操结束,李明越在回教室的路上碰到江延,见江延往一班探头探脑,李明越说:“别找了,我刚刚看到林溪了,他已经走了。”
江延瞥他一眼:“你来干嘛?”
李明越无语:“我也走这边回教室。”
“对了。”李明越道,“你还记得周柯吗?就那天跟我们一块玩游戏的。”
江延:“嗯。”
“他爸调来这边工作,转来我们学校了。”李明越说。
江延:“看到了,住我对面。”
李明越微讶:“你们宿舍住对面?这么巧。”
江延“嗯”一声。
李明越转念一想也对,毕竟他们都是晚报名住宿的,宿舍肯定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就给他们挑了剩下有床位的。
毕竟自己是周柯在这所学校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李明越觉得自己有必要带带他:“他挺喜欢打篮球的,下次打球你带带他呗。”
“你让他直接去就行。”江延说。
“行。”李明越点点头,“那我晚点跟他说。”
李明越随口跟江延闲聊:“周柯之前跟我说来了这学校没朋友,想加学生会交点朋友。我说他篮球打的不错还不如直接加篮球队,你刚好也是篮球队的,还能照应一下他。”
江延兴致缺缺地“嗯”一声,两人在李明越班级所在的楼梯口分道扬镳。
回到教室江延掏出课桌里的矿泉水喝了几口,
班里有住校生从后门走进教室经过江延座位边,看到他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江哥,我今天早上在宿舍看到你弟,你们住校了吗?还是你弟一个人住校?”
一旁低头偷摸着玩手机的孙浩宇闻言立刻反驳道:“肯定一起啊,你觉得江哥会让他弟单独住校吗!就住我那宿舍。”
“哦。”那男生明白地点点头,转而又想到什么,表情迟疑地“嘶”一声。
江延拿出下节课的书,抬眸瞥他一眼:“有什么问题?”
“没,就是早上我看到你弟在跟一个男生说话,那人挺面生的,好像还加了你弟的企鹅好友。”男生迟疑地说,“我以为你弟是跟他同学一起住校的。”
第61章
检查完课间操,林溪被同行的学生会同学程嘉乐喊去超市,林溪刚好有点饿,就跟他一起去了。
程嘉乐是这个学期刚调到纪检部的,林溪跟他并不太熟,但程嘉乐每次一见到他都十分热情。连林溪拿了饮料和零食都要抢着给他付钱。
林溪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毕竟作为江家的孩子太容易因为这点小恩小惠而因小失大,所以要从小杜绝。但林溪实在敌不过热情的程嘉乐,只好想着下次找机会还给他。
买完零食回教室的路上,程嘉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溪聊天,聊得都是有关于学习的话题,夸他聪明,夸他成绩好,夸他颜值高。
程嘉乐边走边兴奋地说:“你知道吗?我们班同学都说你和江延是我们十中的校草。”
这种言论林溪初中就听过,都是同学自己评的,口口相传多了就有很多人说他和江延是校草。
当然也有不少同学会把他们放在一起做对比,评哪个更帅。但他们俩风格实在差异太大,长相都不是一卦的,所以只能看大家各自的审美与喜好了。
虽然林溪小时候就爱漂亮,但从小到大他几乎是被人夸着长大的,所以也已经习惯,礼貌地道了声谢。
程嘉乐看一眼旁边的林溪,他头发乌黑,皮肤细腻莹白,脸蛋干净得一点瑕疵都没,满身都是有钱人家才养得出来的贵气。
程嘉乐安静了小半晌,道:“林溪,你跟江延平时是不是关系很好啊?从来不吵架的那种。”
林溪点点头:“嗯,我们没怎么吵过架。”
程嘉乐:“我听说兄弟都会吵架,除非一方迁就另一方,你们一般是谁让着谁多啊?”
这个问题林溪还真没认真想过,思考了一会。不过他觉得他和江延扯不上谁迁就谁,大多数时候他们没有矛盾是因为性格互补。
比如江延的性格,在独占林溪这方面特别霸道,一般人都受不了。好在林溪对这方面比较淡然,平时只喜欢看书画画,也不太爱交朋友。
大多数时候江延在他耳边汪汪汪时,林溪都能自动屏蔽他的狗叫。
而林溪则是个正义、守规矩,是非分明的小猫,所以恰好能监督向来不守规矩的江延。如果江延不听,林溪就会不理他。久而久之江小狗就学乖了许多。
林溪道:“我们平时很少有矛盾。”
“哦。”程嘉乐应一声,又过了片刻,他瞥一眼林溪道,“你哥——就江延,他谈过恋爱吗?”
林溪微顿,转头看他,就见程嘉乐眼神闪躲地瞥去了其他地方四处打量,像是不敢看他。
“没有。”林溪正经地说,“他还在读高中,不能谈恋爱。”
程嘉乐停顿几秒才轻声道:“其实高中早恋的还挺多的。”
林溪听出了一点意思,问:“你也想早恋吗?”
“啊,什什么?我、我吗?”程嘉乐忽然有些紧张,说话都打结,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说,“我没、没喜欢的女孩子。”
林溪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紧张,但他一向不爱探究别人,只多看了他两眼便应了声“哦”。
又短暂沉默一阵,程嘉乐似是憋不住地道:“我只是觉得,你哥长这么帅,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他,肯定会早恋吧?”
他微微一顿,又做贼心虚般地补充了一句:“你也是啊,长这么好看,学习又好,我们班好多人喜欢你。”
林溪觉得程嘉乐不对劲,但又说不好是哪里不对劲,安静了小半会才说:“江延没跟我说过他有喜欢的人。”
“……哦。”程嘉乐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两人拐弯踏上最后一层楼梯,程嘉乐低垂着脑袋,耳朵红红的,耐不住地问道:“哎,林溪,江延他——喜欢什么类型啊?”
林溪这回终于发现了问题,盯着程嘉乐看了好一会。程嘉乐被他盯得不自在,脑袋都不敢抬。
直到眼角的余光瞥到楼梯口高大的身影,下意识抬起看去。
林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江延散漫地倚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看他们:“你们在聊什么?”
程嘉乐霎时满脸通红,低头快步经过江延身边,几乎是半跑着回教室的。
江延一脸纳闷地瞥他一眼,看着林溪踏上最后一步台阶,见他目不斜视地直接走过,一把攥住他手:“聊什么呢?把人家聊得脸红成那样。”
这件事毕竟是程嘉乐的隐私,林溪不确定他究竟想不想让江延知道,缄默不语。
见林溪不吭声,江延皱了皱眉,把人扯到跟前:“说话啊,聊什么了?”
林溪抬眸瞥他:“你凶什么?”
江延目光直直注视着他,半晌警觉地眯了眯眼:“你跟他聊什么不能说?”
林溪与他对视片刻懒得理他,挣了江延的手就快步往教室走。
江延紧跟上去:“林猫猫。”
林溪不理。
江延放大了声:“林溪。”
旁边就是厕所,见林溪还是没回头,江延快步上去一把抓着他手将人攥去了无人的厕所。
他动作迅速而粗鲁,林溪完全挣脱不开,整个被他拖进去抵到墙边。
林溪拼命挣扎着:“江延,你干什么!”
江延本来就因为周柯的事有些不爽,这会更是气急,林溪挣扎得越厉害,江延就越想牢牢控制他,宣示自己的所有权:“我要是再没反应,你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是谁的猫。”
林溪也被他粗鲁的动作惹到,低着头故意不理他。
江延直接掐着他下巴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进林溪那双乌黑澄澈的眼睛里:“你们在聊什么?是他对你告白还是聊什么色情话题?”
林溪没想到他会说这么直白又无耻的话,脸都涨红了。这回猫也彻底被狗惹恼,凶巴巴地瞪着眼看他,紧紧闭着嘴,更不高兴跟他说话了。
江延抬手拨了下他的嘴,企图撬开他的嘴,但林溪就是不配合。
江延:“不说是吧?行,那我们就耗着吧,反正我翘不翘课无所谓。”
果然一听这话正义猫猫就有了反应,皱了皱漂亮的脸蛋,忽然凶狠地一口咬住了江延的手指,眼神威胁地看着江延,一脸“你再不松开我,我就要狠狠咬你”的表情。
然而猫的那些力气对于狗而言丝毫不值一提,江延毫无反应地看着他,甚至挑衅地动了动手指。
林溪果然咬得重了点,像一只被惹急了的小猫奶凶奶凶地龇着牙齿。
两人耗到了上课时间,林溪仍没松口,江延抽了抽手指,林溪却咬得更紧了。
显然这只猫气急,打算跟他耗到底。
江延问:“你不想上课了?”
林溪不理他,却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
江延不想惹他生气,但也实在气不过。一想到有人跟林溪表白,或者跟他聊什么他平时都舍不得跟他开口的话题,就气得痒痒。
他们向来对那些十八禁话题点到为止,要是林溪真跟别人聊,他非要把这只猫关起来好好教育不可。
“林猫猫,松嘴。”江延说。
他直直盯着林溪,威胁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林溪鼻尖以下的部位:“你再不松我就咬了。”
林溪微滞,脑子迅速掠过他的咬是指哪里,却仍旧顽强地没松口。
江延又抽了抽手指,最后向他确认一遍:“你确定不松?”
猫也是有脾气的,林溪丝毫没有被他威胁到,反而泄愤地又咬重了点。
江延看着他龇着牙齿奶凶奶凶的模样,忽地张嘴朝他扑去,看起来像是要咬林溪的嘴。
林溪吓了一跳,在江延飞扑过来快要咬到他嘴时,下意识松开牙齿往后躲才堪堪避免被他咬到。
他们刚才的距离只差一点点一点点,林溪就差点被他咬到,这会仍心有余悸,怔怔地看着江延。
江延摸着被他咬过的手指,坦然地迎接他的目光:“还要咬吗?”
林溪不说话,一脸懵然地看着他,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
他这副模样就像一只受了胁迫一动不敢动的小猫,实在太过可爱。
江延忍不住凑近,几乎贴到他脸上:“你咬我一次,我是不是也应该咬你一次才公平?”
虽然林溪知道咬嘴巴这种行为,再亲密的关系也不能随便乱做,但江延向来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他说做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敢做,林溪被他逼得直直往后躲,整个人贴在墙上几乎动弹不得。
可他越躲,江延就凑得越近,几乎严丝合缝地与他贴在一起。
“江延。”林溪很轻地发出声音,“你、往后退点。”
江延这会怎么可能听他的,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大型犬瞄准着弱小可怜的猎物,慵懒地眯了眯眼凑过去。在猎物瑟瑟发抖之际,猛地张嘴扑咬上去。
林溪一瞬间被他吓得心惊肉跳,紧紧闭起眼,侧着脑袋一动不敢动。
然而想象中的触感并未如期将来,反倒是耳垂传来一阵被牙齿轻轻厮磨的触感。
见这只猫被吓得睫毛不停颤栗,江延很不厚道地笑了。
林溪这才缓缓睁开眼,乌黑的双眸泛着湿漉漉的水汽,茫然地朝他瞥了一眼。
看起来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江延看着眼前六神无主的小猫,喉结上下一滚,松了牙齿:“你怕什么?”
大抵是情绪过于紧张,林溪连呼吸都比平时快了点,微微喘着气,垂着长睫,眼睛都不敢抬。
江延也感受到了这只小猫的应激反应,不再刺激他,安抚地捏了捏他后颈:“不就问几句话,你紧张什么,我能吃了你啊?”
林溪缓和了好一会才垂眼道:“你松手,我要回去上课。”
江延这回铁了心不准备放过他,反而将人抵得更紧了点:“你先说你和那猴屁股说了什么,他脸为什么那么红?说了就让你回去。”
猴屁股这个形容词实在不好听,林溪下意识皱了皱眉,抬眼看他:“江延,你讲不讲道理?”
“我什么时候不讲道理了?”江延显然毫无自知之明,耷拉着眉眼不爽道,“我只想知道你们聊了什么,有问题?他是跟你表白了?还是跟你聊了什么黄色话题?”
林溪实在受不了他不要脸的言论,红着脸推搡着他反驳:“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江延嗤笑一声:“我怎么了?我跟你聊过黄色话题?”
林溪被他一句句直白露骨的言词逼得说不出话。
江延看着他因羞愤而通红的耳尖,不仅没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你要是想聊,也不是不行……”
林溪生怕他说出更为露骨的话,立刻警惕地抬手捂住他嘴。
短暂停顿林溪终于妥协,被迫简单描述了程嘉乐跟他聊的内容。
江延意外地挑了挑眉:“聊我?”
林溪“嗯”一声。
“那他脸为什么那么红?”江延看着林溪,怀疑地眯了眯眼,“林猫猫,你不会想骗我吧?”
听到他不信任的语气,林溪立刻皱起了眉:“我没必要骗你,他就是问我你有没有谈过恋爱,有没有喜欢的人。”
江延安静半晌“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林溪:“没有。”
江延笑了:“你也可以回答有。”
林溪抬眼看他两秒,飞快地蹙了下眉,神情严肃地道:“我要告诉姨姨。”
江延被他突兀冒出来的话逗笑,忍不住埋头在他颈窝笑了好一会,笑到林溪脖子痒推开他才撤开。
江延清了清喉咙,正色道:“他不是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最喜欢你,难道不算?”
林溪梗了一会才接道:“他问的是你有没有早恋那种的喜欢。”
“早恋那种的喜欢是怎么样的喜欢?你描述下。”江延问。
林溪只在书里看过,自己也一点经验都没有,哪里描述得出来。
更何况他要是真描述得出来,免不了又要被江延拷问一番。
两人无声站着不说话,九月闷热的天气令相贴的肌肤摩擦出黏腻的薄汗,灼烧得体温滚烫。
四周都在上课,空气中透着夏季令人躁动的热气,在静谧无声的厕所逐渐被放大。一股说不出的燥从心底冒出,窜到四肢百骸,让江延感到十分憋闷,却又无法纾解。
他克制着松手放了林溪,往后站点:“你回教室吧。”
一被松开林溪立刻站直扯了扯身上被他压乱的校服,而后抬眼看他,下意识想问他要不要回教室。但这会心里各种别扭的情绪翻腾,林溪莫名不是很想理他,于是兀自打开门走了出去。
目送他背影离去,江延转身去到水池边洗脸,一捧一捧的水往脸上泼。
然而心里那种横冲直撞的烦躁丝毫没有缓解,江延干脆整个凑到水龙头底下,任凉水一遍遍冲刷着额发,流淌过脸颊,才勉强抚平心底那股说不出来的燥意。
江延觉得他问题有点严重,刚才有一瞬间他真想不管不顾地狠狠咬林溪一口。
但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大的猫,实在不舍得吓到他才生生压抑住了心底那股肆意乱窜的破坏欲。
林溪回教室时已经小半节课过去,他校服被江延压得有点皱,头发也没有平时打理整齐,走到教室前门喊了声报告,跟老师认错。
林溪懂事又成绩好,老师向来偏爱他,只看了他一眼就让他快回座位坐好听课。
于是林溪走了回去。
一回到座位身旁隔了一个过道的张余就忍不住问他怎么了,怎么校服这么皱,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要不要他去告诉江延。
林溪拿出书本摇摇头。
然而一下课张余还是跑去了江延的班级。
江延走出教室看到张余,问:“什么事?”
张余看到江延基本都打湿了的头发,忍不住“我去”了一声:“你这是出的汗还是洗的脸啊?”
“洗的脸。”江延道,又等不急问,“到底什么事?”
“上节课林溪迟到了将近二十分钟,回来的时候衣服皱巴巴的,一看就没平时整洁,问他什么事也不说,你要不要去问问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江延沉默须臾,微阖着眉眼含糊道:“知道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回教室了。”
“哎——”张余立刻拉住他,“你弟被人欺负,还迟到了半节课,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
江延对张余的没眼力见颇感无语,耷拉着眉眼看了他半晌,才道:“我欺负的,你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