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包落入魔掌以后—— by藻荇于池
藻荇于池  发于:2023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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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海立即询问女领班:“你们还有彩色的面具没拿来?”
女领班礼貌微笑,摇头:“我们没使用过彩色面具,花里胡哨的东西太土气,不符合我们酒店气质。”
李木匠脸色泛红,略感难为情。
女领班指了指黑色羽毛面具:“昨晚我们分发的是这一款,上周是红色,上上周是白色。”
厉海稍作思忖,扬眉推测:“这些面具相当于入场凭据对吧?不同颜色对应不同场次。”
女领班点头:“对的。”
就是说,昨晚那名凶手并有参加过「假面派对」,甚至可能一次都没来过。
厉海忽觉内心倦怠脑力疲软,他们一上午好似收集到不少信息,但诸多信息缠来绕去,实在看不出哪条有用。
离开格陵云天大酒店时,厉探长忍不住腹诽:“玄学啊……玄乎是够玄乎了,可惜不靠谱。”

第174章 树敌小能手
厉探长本着凡事不难为自己,就是不难为别人的原则,决定先带“自己人”在外面吃顿好的放松一下,再回巡捕房报到。
于是大酒店附近找家小餐馆,点四菜一汤,吃符合所有人口味的本帮菜。
而李半仙吃饭时仍在纠结自己什么时候去沙发厂见工,以及人家会不会拒收他?
厉海说你要是不放心,等下跟我们一起回巡捕房,让局长给你开封介绍信,你拿着信过去,肯定十拿九稳。
李半仙这才放下心来踏实吃饭。
霍振庭吃完饭想喝汽水,厉海不想给他买,小傻子理直气壮:“哈尼,没事,庭庭请客,你买吧。”
厉二爷只好又掏两块钱出来给大家买橘子汽水喝。
由于他们离开西洋大酒店的时候还没到正午饭点儿,所以等吃完回到巡捕房,别人才刚刚开始准备去吃午饭。
厉海怕他哥也出去吃饭,连忙带李半仙上楼去堵局长大人开介绍信,结果不仅堵着厉江,还堵着个东瀛审讯专家,中野优泰。
厉二爷一看见他就头疼,简直像过敏一样。
推开门瞅一眼立即往后退,说你们谈公事呐?那我晚点再来。
厉江笑容满面,一团和气朝他和李木匠招手:“没谈公事,你们进来说话。”
厉海把李木匠推到自己前头,对他哥道:“你先前答应帮老李签担保协议么……我看你未必有时间跑一趟,要不给人写封介绍信吧。”
“哦对,是有这么件事,我马上写。”厉江说着立刻欠身从书桌抽屉里拿信纸,并对东瀛人道:“中野君,我手头还有点别的事情,要不您先去用餐,咱们改天再约。”
中野优泰原本站在屋当间,闻言转身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笑容可掬:“没关系,我又不赶时间,我等您忙完。
这几天多谢您和您家人关照,我一定要正式向您道谢的,至少让我请您吃顿饭。”
说着又看向厉海:“厉探长,我在颐和公馆订了一桌酒席,请您兄长吃饭,刚好您也回来了,我们一起去吧。”
厉海连忙摆手:“您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刚吃过,就不去了,实在不好意思。”
厉江闷头书写,写完介绍信又磨磨蹭蹭写了封担保推荐书,一张盖公章一张盖私章,然后一并交给李木匠:“如果还有其他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李木匠千恩万谢收起信件,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跟高高在上的巡捕房局长咋就有这么大交情了?
厉江总算站起身,但是又拖拖拉拉叮嘱亲弟:“盛公子的案子一定要用心办,谨慎处理。等下去找钱探长同步所有信息,等会儿我回来,立刻开会讨论下一步侦查方案。”
厉海觉得他哥对中野优泰也有点“过敏”,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没有厉海的“疑似”问题,单凭厉江局长的职务,也很难跟市局请来的审讯专家脱开“应酬”这层关系。
离开局长办公室后,厉海给李木匠指路,教他去乘铁轨电车,自行前往沙发厂见工。
自己则揣着满腹心事去二楼找火华哥沟通格陵云天大酒店凶杀案的案情。
钱烨和自己两名下属在办公室里人手一只大饭盒,一边闲聊一边吃着从食堂打来的米饭配炖菜。
厉海敲门进屋后气氛稍显尴尬,因为昨天两边刚吵过嘴,这会儿谁都拉不下脸先开口。
冷场数秒后厉海自觉实在站不住脚,提议等会儿他们吃完饭去会议室聊案情。
钱烨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挂起笑脸做和事佬:“我们正说这事儿,你要是不介意,就坐下喝杯茶,跟我们一起聊聊,等会儿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找卓大夫,看他那边有没有新发现。”
厉海借坡下驴欣然点头。
火华哥吩咐下属给他泡杯绿茶,众人连吃带喝,闲话家常般谈论起西洋大酒店里的凶杀案。
厉海先把他们早上在酒店里通过玄学手段得到的信息一件不漏交待给钱探长。
钱探长听完略作沉吟,也给厉海同步他们早上在酒店排查问话得来的信息。
死者盛祺福昨晚十一点左右进酒店办入住,他到房间后马上进浴室洗澡,所以酒店房间里几乎没留下多少被使用过的痕迹。
凶手肯定和死者有会面的约定,在死者刚洗完澡,或者不等洗完,凶手已经前来赴约。
所以死者的衣裳一件不差全在浴室里。
二人见面后死者很快被制服,随后凶手开始对其长达数小时的虐杀。
这期间凶手除了虐打死者外没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早上八点钟时酒店服务员按约定来敲门,请死者去用早餐。
这时凶手应该已经离开死者房间,但很有可能仍逗留在酒店内。
因为从凌晨到早上八点半这段时间,进出酒店只有一个连接酒店大堂的正门,这期间大堂里除了保安和值夜班的服务员,几乎没有其他人出入。
八点半之后酒店两侧门开启,到楼下吃饭或者办理退房的客人也逐渐多起来。
酒店服务员在八点一刻左右用备用钥匙打开死者所在房间;八点二十五分,客房管理部经理打电话向巡捕房报案。
巡捕房的人八点四十分左右到达凶案现场,这时可以离开酒店的三扇大门已经全部畅通无阻,大堂内来往办事的客人流动如织,凶手完全可以趁这段时间大摇大摆离开酒店,完全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而且因为酒店头一天晚上有舞会派队,人流量不仅大,而且很多人并没有入住登记。
想从进出酒店人流中提取凶手踪迹,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厉海讪然点头表示认同,他们现在唯一能推断的事情是凶手对酒店运作有一定了解,很可能之前来踩过点,或者入住过这间酒店。
大抵不是位穷人。
“昨晚和盛祺福在一起那几个朋友怎么说?他们在歌舞厅有没有遇见可疑的人?”
钱探长一名下属放下筷子回答厉海:“昨晚和盛祺福呆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是「水月局」那个唱戏的温纶。
温纶十点半左右和他们一起离开大皇宫歌舞厅。
据温纶讲,她为了醒酒,独自步行回戏班,直到我们打电话去戏班找人,她都一个人在自己房间休息。
他有作案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没有作案动机。
她和盛祺福等人认识不久,无仇无怨,彼此了解也不多。”
厉海咂舌,攒眉回忆头天晚上和那些人吃饭聊天的情景:“我也觉得没温老板什么事,我看他对盛公子还蛮有好感的,而且他们昨晚没点酒水,好像也是为了照顾温纶保护嗓子。
但是温老板毕竟是个女人,而且长那么好看,她大半夜一个人回戏班,她都不害怕的?万一半路遇上对她图谋不轨的歹人怎么办?会不会胆子太大了点?”
钱探长下属神情微窘:“我们刚也在谈论这件事。但是和温纶谈话时,我们发现她好像完全不把自己当女人。
他戏迷都是女人,而且全都把她当男人,她自己也觉自己是个男人。
温纶说,昨天盛公子一直缠着她是让她教自己怎样吸引女人。
温纶说盛公子大约有心仪的女子,所以很迫切提升自身魅力,这才去和扮‘生角儿’的温纶攀交情。”
厉海显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原来这样,哎嘿,有意思。其他人怎么说?”
钱烨另一位下属说:“其他人不晓得盛祺福有心仪的女子,他们说,就算有的话,也是温纶。”
厉海眉头微微揪起来:“所以说,盛祺福还是在追求温老板喽,温纶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钱烨:“不排除盛祺福拿‘讨教’当借口跟温纶套近乎的情况,所以温纶暂时不知情倒也情有可原。”
他下属又道:“可是既然盛公子在追求温纶,他为什么又约别人在酒店开房?”
办公室里众人纷纷递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过去。
年轻探员讪兮兮扁嘴:“那倒也是哈……有钱人家的小少爷都蛮风流。”
众人又默默把目光瞟到厉海身上。
厉二爷嘿嘿讪笑:“我不晓得,我又没钱。”
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而厉家小少爷暂且还没有这样的机会。
众人哈哈哂笑,气氛在说笑间轻松很多。
大家笑过后,一名探员继续铺陈案情:“据车行少爷巩才英说,盛祺福和连洲有过节。
起因是连洲之前交了一位女朋友,谁知盛祺福也对那名女子一见钟情,还大张旗鼓追求对方。
结果没多久,那名女子竟然背着连洲偷偷与盛祺福交往,俩人送了连洲好大一顶绿帽子。
连洲因为这件事,跟盛祺福闹了一大通脾气。
而在连洲和那位女朋友分手后,盛祺福也觉自己作为不妥,于是也提出与那位从朋友手里撬来的女友分手。
那名女子因为这件事哭闹上吊家丑外扬,有段时间对盛祺福纠缠不休,最后精神出问题,被家里送进精神病院去了。”
“原来是个惯犯。”厉海耸眉撇嘴:“这么说盛祺福是很气人,但要说连洲为此杀人,好像不大值得。女方倒不好说,可她进精神病院了会否和她家人有关?”
钱烨点头,开口指派一名下属:“给厉探长讲个值得的。”
厉海:“洗耳恭听。”
年轻探员:“纺织厂少东任家明提起件事,他说今年春节期间,有次和盛祺福一起出门吃饭,半路上被几名矿工家属堵车讨薪。
据说盛家在并州的煤矿去年塌方,有几名矿工遇难。但盛家一直拖着不肯付赔偿金,所以有一些遇难矿工的妻女跑来沪城要钱。
但盛家产业如今并不给盛祺福插手,他也没钱给人家付赔偿,当时两边越吵越难听,盛祺福让司机驱赶那些并州来的妇孺。
由于对方不是女人就是小孩,被司机推搡几下,一害怕就散了。
任公子觉得盛祺福之死有可能是替父兄背锅,遭人报复。”
“哎!这……这可说不准。”厉探长抬手揉搓愁眉:“只看矿工家属有没有本事混进那栋奢华富贵的大酒店了。”

第175章 送人情变成送人头
西浦区巡捕房的大楼是栋L型建筑,进大门左手边是警务大厅,这边大部分时间门厅若市。
右走廊相对安静很多,因为里边有停尸房、解剖室、法医办公室,再往里是挨着的几间审讯室。
右走廊尽头有个小门,拐进去连着后院的拘留区。
总之右侧场所比较晦气,外面进来办事的看见「停尸间」三个字,通常就掉头退出来了。
可今天右侧走廊却熙熙攘攘站好些外人,搞得平常十分闲散的小巡警都打起全副精神跑出来站岗。
钱探长走在前头,一进走廊就高声嚷嚷:“办理保释去警务厅,别堵这里,这里不兴逗留!”
他话音未落立刻有人高声反驳:“阿拉不是来保释,是来接少爷回家!阿拉少爷又不是嫌疑人,是来帮忙查案的。中午都过了,咋还不让人回家吃饭?”
钱探长眉头紧锁:“那也不能站这边,都去警务大厅等着,该放就放了,堵这也没用。”
里侧站岗巡警听见火华哥发话,纷纷伸手半请半拒引导几位少爷的家人退往中央大厅。
走廊外侧靠入口处有几位男女却仿佛脚底生根般一动不动,其中有位身穿绸缎马褂,留小胡子的四十来岁中年男人,眉头紧锁对钱烨开口:“我们是盛祺福的家人,接到通知来认尸。”
钱烨侧过身,和厉海等人往墙边挪步,让开通道先叫其他闲杂人员离开右走廊,然后才答兑盛家人:“登记信息了吗?见过被害人了吗?”
小胡子男人:“还没,我们刚到。”
火华哥立即吩咐下属:“去找卓大夫拿登记薄。”
片刻后右走廊里除了盛家人只剩下钱烨、厉海,和几名巡捕房探员。
中年男人在登记薄上与死者关系那栏里填写:二哥,盛祺璋。
他登记完自己信息又帮身旁哭天抹泪的华服女人填了表。
女人是盛家四姨太,盛祺福生母。年纪比二少盛祺璋还年轻点。
待二人填妥信息,盛祺璋先进停尸间看了一眼,很快出来,脸色冷峻对四姨太点点头:“是六弟,看样子走得很平静,您还要进去见他一面吗?”
他自然是没掀遮尸布看盛祺福肩膀以下的鞭痕,只看脸的话,死人当然各个都很平静。
盛家四姨太骤然拔高哭声,悲恸之态使得她摇摇欲坠,全靠身旁两名婢女搀扶才没当场倒地。
和亲妈相比,盛祺福这位异母兄长可以说相当冷静,冷静到普通人家死条狗,差不多也就这副德性。
四姨太一时间太过悲痛,只顾着哭,既不说去看一眼儿子,也没说不去。
大家围着她等待几分钟,火华哥提议:“你们先跟我去楼上找地方坐坐,休息一下,等盛四太太缓缓,再决定要不要亲自认尸。”
盛祺璋点头说好,于是火华哥下属立即带盛家人转身往楼梯走去。
火华哥则回手拽了把厉海,小声交代:“你去找卓大夫聊一下,看他那边有没有新线索。”
厉海点头,自己去法医办公室敲门。
卓磊和另一名姓顾的年长法医正自关起门来在办公室里抽烟泡茶,俩人看见厉海连忙多拿出只茶杯询问:“喝口?”
厉海窘笑摆手:“刚在楼上灌一肚子,憋着尿呢。”
卓大夫撇嘴,他知道厉海来问啥,当即长话短说:“我在被子上拣着两根假发,娇黄的,还有片羽毛。啊……就这些,等我拿给你看看。”
说着把烟卷咬在齿间,腾出双手从抽屉里拿尸检报告,报告夹子上别两只小号信封。
年轻法医凑厉海跟前捏开纸封给他看:“就这些,凶手的黄头发是假的,材料像涤纶纤维,这玩意……反正不难弄。
羽毛染过色,是鸽子毛,根部沾有糯米胶,我猜是凶手自己做的。”
厉海抻头往信封里瞧一眼,没看出啥特别,随口问了句:“为啥?”
卓磊:“我记得以前在商场里见过那种鸟羽面具,他们批量生产都是用黑胶油粘羽毛装饰,有股味儿,呛鼻子。”
“哦。”厉探长可有可无答应一声:“凶手蛮用心嘞。”
卓法医收起物证袋,觑眼咂舌:“瞧你说的,杀个大活人呢,可不得用点心?”
厉探长叹气:“还有别的吗?”
卓大夫摇头:“没了,你去尿尿吧,别憋坏了。”
“那我走了。”厉海点头转身,到门口又停下冲对方埋怨:“你年纪不大,烟瘾咋这么大?我跟你讲,抽烟太多不利于生孩子。”
卓大夫不以为然捻熄烟头:“你天天泡解剖房的话,烟瘾得比我还大。”
厉海瞬间了然,嘿嘿一乐:“烟味确实比消毒水味好闻。”说完帮两位法医关严房门,先管自己去尿尿。
他在厕所放水时稍微斟酌一番眼前形式,巡捕房如今统共四位探长,总长是年纪最大的简宏,简老转年退休。
关探长年纪也不小了,性格中庸,人缘很好但没啥进取心,所以先前自己办案子遇上难题,厉江都是安排关正杰过来帮衬。
钱烨正值壮年,最有进取心,眼尖手快,管得也宽。刚才他带盛家人上楼谈话,单独把厉海支开,颇有凶犬护食的架式。
厉海心想既然火华哥不想让自己插手他的案子,那自己就别太往前窜了吧?
所以从厕所出来之后没上楼找钱烨会合,而是直接回警务大厅和自己人聚首。
谁知范筹和霍振庭不晓得搭伴浪哪儿去了,竟然全都没在厉海工位上老老实实蹲守大本营。
百无聊赖的厉探长一坐下就犯困,坐不到两分钟又站起来,抻着懒腰决定出门买根冰棍儿吃,提提神。
结果还没等走出警务大厅就被一位穿布褂剃寸头的老头截住去路,对方点头哈腰表情焦虑:“警官,请问您,刚刚跟您在一起那位钱长官啥时候回来?”
厉海摇头:“等会儿吧?我不晓得……你找他有事?”
老头拧眉头咂舌愈发着急:“我是「水月局」的班主,我想问下温纶啥时候能回去?今天还能不能给放回去?晚上等她开锣呢,票都卖出去了,角儿误场是要赔钱的!那损失可就大了。”
“啊?这……你们几点开锣呀?”
老班主:“六点钟,平常这会儿该吊嗓子准备上妆了。”
厉海抿唇思忖,觉得温老板的的事情的确比其他几位少爷紧急。
别人又没正经工作,在巡捕房多呆一天半天倒无妨;温老板是要养家糊口的手艺人,如果命案跟她没关系,还让人一直耽搁在巡捕房里,太不尽人情。
“那你等等哦,我去帮你问一下。”
厉海点着头让老班主等在原处,自己转身上二楼去找火华哥。
但是他到二楼只看见盛四姨太和她两名婢女由一名探员陪同坐在开放会议区。
厉探长放轻脚步,屈指在临走廊的窗玻璃上轻扣两下,悄声询问同事:“兄弟,钱探长嘞?”
火华哥下属扭头,压低声音:“在办公室和盛公子谈话,有事啊?”
厉海:“一点小事。”
说完正要改道去钱探长办公室,盛四姨太忽然泪流满面愤懑拍桌:“和二房脱不开干系!你们去查,去查二房呀!”
厉海一愣,低头跟坐在桌边的探员同事稍作对视,对方摆手示意他不必理会,转而出言安抚盛四姨太:“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仔细查清楚。”
厉海转头快步前往钱烨办公室,敲开门把钱烨叫出来,先把卓法医那边从死者被子上拣到假发纤维和糯米胶沾鸽子毛的事情汇报给对方。
钱探长听完不置可否,只点了下头,见厉海还不走,问:“还有事吗?”
厉海讪笑:“审讯室里那几位,家人在楼下闹得厉害。咱也没啥证据说这事儿跟人家有关,要是没啥可问了……不如先让人回去?”
钱烨想了想:“任家明和巩才英昨晚都有自家司机接走,没有作案时间,而且也没动机,直接放人。
连洲说他昨天乘黄包车回家。
你不是跟青帮的蔺小姐蛮熟?你请蔺小姐帮忙找一下那个拉黄包车的车夫,确认连洲是否直接回家,半路上有没有去见其他人。
还有问清楚他那位患上精神病的前女友是谁家姑娘,去她家排查,看看她家人和她本人有没有报复作案的可能。”
厉海忙不迭点头:“是,我这就去查。”
正要转身又被钱烨叫住:“温老板也可以放,但要跟她去她们戏班看一下。
虽然她表面没有杀人动机,但昨晚和盛祺福在一起的人里面,只有她在离开夜总会后完全没人能证明她去向。
如果她和盛祺福有仇,最有时间下手。重点是盛祺福对她有想法,避开众人和她约会也合情理。
你明白我意思吧?”
厉海讷讷点头:“明白,四个人里面她嫌疑稍微大一点。”
钱烨哂然强调:“再小的疑点都不能放过。”
厉探长继续点头,但表情有点为难:“但是我咋分身两边一起查呀?”
钱探长咂舌:“你挑一个先查,另一个找理由再关一天。”
厉探长张口结舌,很想呛声:那你的人啥都不用查?现在统共就俩嫌疑人!都扔给我是几个意思?
可转念一想,哦不对,可能刚刚盛四姨太提那个“二房”嫌疑更大。
所以火华哥肯定是要去查大有猫腻的“盛家二房”。
“唉……”厉探长转身后无声叹气:“就会折腾我。”
他原本是因为不想“沾事儿”才没直说只急放温纶一个。
这下可好,想送份人情的厉探长秒变送人头,平白给自己惹出一揽子麻烦。

第176章 竟有奸细出卖朕
长吁短叹的厉探长下楼看见「水月局」老班主,不等对方开口追问,主动出声招呼:“能走!你再等一下。”
说完快步走向警务大厅,高声公布:“巩才英、任家明的家属,可以接人回家了。”
这两家人当然毫无异议,立即起身去往审讯室接自家少爷。
连洲的家人则满脸惊慌围到厉海跟前质问:“警官!连洲为什么不能走啊?昨晚他十一点多点就到家了。
我们听巩、任两家的人说,他们也是十一点多回到家里的呀!连洲有啥特别,为啥不能走?”
“能走,能走!”厉海连连摆手解释:“再多问句话而已,别急,马上。”
说完仰脸冲大厅办公区高喊:“谁看见范筹了?有没有人知道范筹上哪去了?”
“到!范筹在……在这。”
厉海转身见范筹拖着霍振庭,霍振庭捧一大把糖炒栗子,迈小碎步朝他跑过来。
跑近细瞧,发现霍振庭不仅手里捧着栗子,上衣外套两只外兜也塞满满的大栗子。
范筹观察他老大眼神,不等对方开口就自行解释:“不要纸袋,老板多给抓一把……我俩就只出去两分钟,在门口买完栗子就回来了。”
厉探长明察秋毫撇嘴低斥:“放屁,至少半小时。”
范筹讪笑:“这不咱俩也没啥事……”
“来事了。”厉海揪过范筹,拍霍振庭肩膀:“达令,你先去把栗子放下。”
“哦。”霍振庭答应一声,抬脚往办公区走,但走几步又停下回头埋怨:“庭庭还没吃呢,全都放下呀?”
厉二爷直想翻白眼:“把手里的放下就行,你一下能吃这么多?”
说完把范筹拉开几步,远离众人低声将火华哥交代的任务给对方说一遍:“咱俩兵分两路,你跟着连洲,我去「水月局」。
等下你先去审讯室,跟连洲聊聊他前女友的事情,看他有没有对那女子余情未了,或对盛公子心存恨意。
然后趁热打铁,让连洲和他家人带你去他前女友家里,看她家里还有什么人,以及那名女子是否仍被关在精神病院。”
范筹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厉海说完话,按搭档肩头的巴掌却丝毫不放松:“再问你个事。”
“啥事?”
“我昨天跟蔺宏远吃饭,这么快全巡捕房都知道啦?”
范筹挠头:“没呀?没吧……我就只跟局长提了一嘴,没跟别人说。”
厉海:“那为啥火华哥今天突然说我跟蔺宏远很熟?”
范筹反问:“为啥?”
厉海皱眉:“是我问你为啥,我统共就跟蔺宏远出去一回,我咋跟她熟了?”
范筹眨巴眼帘思忖片刻:“白立群说的吧?白立群以前好像跟火华哥下面一个探员挺熟,我回头给您打听一下。”
厉海愤懑点头:“我觉白立群没少在巡捕房打听我,册那……我得把奸细挖出来。”
范筹惊诧:“这么严重?”
厉海扁嘴:“不好说,你先悄悄帮我打听。最好是我误会……妈的要是真有奸细出卖我,看我不弄死他。”
两兄弟沟通妥当,范筹带连洲的家人去审讯室,厉海扬首叫人:“霍振庭!”
霍振庭一溜小跑到他跟前站定。
厉探长装睁眼瞎,又喊一遍:“霍振庭!”
霍振庭不明所以,犹豫两秒:“……庭庭到?”
厉探长满意点头:“走吧,干活儿去。”
话音未落就被笑嘻嘻的傻媳妇往嘴里塞一枚甜糯香软大栗子。
巡捕房本是个严肃冰冷的地方,大概因为呆惯了,身边又有个体贴乖巧的小跟班,厉二爷嚼着甜栗瓤,忽觉这里其实蛮有人情味儿跟人间烟火气,可爱得紧。
因为心情好转脸上也挂起几分笑意,扬手招呼「水月局」老班主:“温老板可以走了,我跟你去开门。”
因为温纶与盛祺福几位友人并非真正嫌疑人,所以虽然在审讯室里接受问话,但并没被锁在审讯椅里。
厉海让看守警员打开房门时,温纶正满脸郁色倚墙边发呆,听见声响抬眼苦笑:“班主。”
随即看清楚厉海面容,略显惊讶:“厉公子?哦对……昨天听他们说,你在巡捕房上班。”
厉海微笑点头:“没想到这么快又和您见面。”
霍振庭扒门边,神情惊喜:“温姐姐!姐姐,我是庭庭。”
“记得你。”温纶哭笑不得。
厉海侧身让开门口:“温老板您可以走了。”
温纶站直身体,整理发鬓,抻板正西装外套,对自身仪表做一番整理才走出审讯室。
到厉海跟前时朝他涩然浅笑:“害死盛公子的人,找到了吗?”
厉海攒眉摇头:“别说找人,连有用的线索都没找着。”
温纶哂然叹气:“盛公子人蛮好的,又这样年轻,真是可惜。”
厉海不置可否,陪她和水月局班主一起往外走。
几人行出几步,温纶稍微放慢脚步,侧首对厉海客气:“您就送到这里吧,我们自己走就行。”
厉海正在悄悄观察她仪态,发觉这人果然从头到脚都是男人作派,没有霍振庭那样浑然天成的色心,恐怕很少有人能一眼辨出她的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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