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需要静养。
“怎么不行啊,他形象太好了,太绝了!”孙亚丽不依不饶,“他是我见过的除了你以外第二个惊艳四方的人!我必须拿下,签他,捧他!”
“不用顺带夸我,”江宴说,“我可不吃你这套。”
孙亚丽“啧”了一声:“娱乐圈需要他这样的长相,绝对爆!”
“这孩子正在住院,短时间内不合适工作。”江宴继续拒绝。
“住院?你认识他?不是随手拍的路人?我下午让人查了查这孩子,可是联系上的人不是他,是什么他男友,说话可冲了,很没素质。”
“蔡新宇?”提到这人他就来气。
“你怎么联系上蔡新宇了?”江宴问。
“我查到了这个孩子的手机号啊,大数据那么透明,花点钱就行,这孩子的□□号我都找到了。”孙亚丽骄傲。
江宴明白了,林屿有手机,扔在蔡新宇家了。
“孙姐,以后不要和林屿前男友有任何联系,林屿这孩子在我这,身体挺不好,确实不合适录综艺节目。”他再次明确态度。
“这样啊……”孙亚丽不关心江大影帝的交际圈,她非常不舍得错过这个漂亮男孩,还在争取,“那行吧,那就让制作方自己再找找演员。这个林屿身体好了,有需要的话,往娱乐圈带带啊。”
“行,孙姐我先挂了。”江宴礼貌。
“嗯呢,拜。”
江宴等着孙姐挂了电话以后,才转身回到病房。
王剑已经给林屿打好了吊瓶,并且正一脸哄小孩的表情和语气跟他交谈。
“那就叫它由由吧,自由自在多好呀,蛮好听。”王剑还竖起来大拇指表示认可。
林屿有些不好意思,他都21了,可不是三岁半。
“什么由由?”林屿强行插入话题区,他温柔笑着,看着乖巧的林屿。
王剑抢答:“你舍命救回来那只小可怜猫猫,林屿说,希望小白猫自由自在健康快乐的活一辈子,所以要给它取名叫由由。”
“嗯,好听,”江宴马上肯定,“怎么这么会取名?”
林屿微微红了脸颊,他真的不是三岁半……
江宴夸完,转身去客厅,把小白猫笼子提了进来。
林屿的视线一下子就紧紧盯了过来,满眼都是小猫。
虽然情绪没有外露,却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小动物。
“放在床头柜上,陪着你。”江宴贴心。
放下猫笼子,他从王剑的白大褂衣兜掏出来手机。
王剑习以为常,没有一丁意外的表情,继续跟林屿找话题。
“以前养过猫猫吗?”
林屿摇头。
“那回头让江宴教你。”
江宴:“?”
他也没养过猫。
可他硬着头皮答应,“对,我教你。”
王剑家里有好几只猫,他跟王剑现学现卖就行。
他把手机在王剑眼前晃了晃。
王剑看屏幕,还念出来两个字,接着赶紧刹车闭嘴。
眼里露出一种调侃的笑意,他看向江宴,“啧啧啧”了几声。
“不能……”提的字眼儿。
江宴挑眉,稍微瞪了他一眼。
他这是给医生提供有效信息,方便他治病。
王剑接收江宴的鄙视,撇嘴,心说,这小子绝对着了道。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林屿,这孩子眼里都是小猫,可能对江大影帝没啥兴趣。
他也挑眉,冲着江宴:诶,流水有意,可落花无情呐。
王剑继续看手机。
【不能提的字眼儿,提到他会情绪失控:姥姥,红豆。】
下边还有一行字。
【这孩子刚才用冷水冲了差不多十分钟,你提前预防预防,别让他发烧感冒。】
“哦对了。”江宴又拿过他手机,打字给他看。
【他这几天几乎没有吃东西,营养液是不是可以多来点。】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啊?”王剑看他这紧张的样子,揶揄起来,“这都要自学成才了?”
“加油啊,江总,江大影帝,江公子,江大少爷!”王剑意有所指,喜欢就追啊,墨迹啥。
江宴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没理解王剑的真正暗示,回怼他:“我哪有工夫学医,后边通告排着一堆呢,公司会议我偶尔也要参与。”
“嘿嘿嘿嘿……”王剑笑,“难得看到江影帝可以连续休息这么多天。”
“闭嘴。”江宴嘴快了,听出来王剑这句什么意思了,他套路自己,暗示林屿,自己为他推了工作。
这不是给孩子造成心理负担吗?
他赶紧补充解释:“我这几天就是没什么工作。”
王剑给他一个鬼都不信的微表情,不逗了。
他看看输液速度,问林屿:“感觉还行?”
林屿点头。
乖巧的男孩抿了抿唇,提出一个要求:“我能不能看下医药账单。”
他要知道自己具体的欠债是多少。
江宴刚想开口拦着,王剑抢答:“可以啊,不过我们医院都是病人出院前提供账单。”
“嗯……”林屿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身体没什么事……”
他不想让江宴再给他花钱了,真的还不起了。
“明天我爸给你做个简单的检查,没问题的话,一定让你出院。”王剑保证。
江宴投来担心的眼神。
这大忽悠,怎么能哄骗这么单纯的小男孩?
“林屿,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别的病人。”
“好,谢谢医生。”林屿有礼貌。
“你也出来,让病人得到充分的休息。”王剑一把薅住江宴的胳膊,把人带出病房卧室。
到了客厅,他小声对江宴说:“我们医院,有人认识蔡新宇。”
“什么?我立马转院。”江宴神色一厉,低声不满。
他可不想再看到蔡新宇,不想林屿被骚扰。
“江宴。”王剑看了眼卧室大门,眼里流出些许同情,他安抚江宴的情绪,“听我说完。”
“我们医院的医生和蔡新宇关系并不好,只是各大医院参加学术交流会议的时候,能说上几句话那种。”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再开口。
也不怪江宴这么富有同情心的人会对林屿照顾有加,其实换成王剑,他也多少会帮一帮这可怜的孩子。
“你想说什么?有关于林屿?”江宴的声音又压低了一些。
“是。”王剑又伸手示意,出去说。
到了王剑办公室,两人坐在沙发上,江宴眼神示意他能不能一边冲咖啡一边说事儿。
王剑笑出声,“我认识你几年了?五年?可从没见过你对谁这么上心。”
“请王医生切入主题。”江宴催他。
他对自己的情绪也很奇怪,他从来没对谁有过这样抓心挠肝地在意过。
“唉。”王剑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们医院的医生知道林屿住院后,跟我闲聊,提到林屿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嗯?”江宴喝了一口咖啡。
“他说,那孩子太乖了,有礼貌,很懂事,长得这么漂亮,怎么那么想不开,跟了蔡新宇那个大猪蹄子。”
江宴放下咖啡,立马点头赞同:“就是。”
“不过,第二句有反转。”王剑坐在他对面沙发,不紧不慢喝着咖啡,不说了。
“啧,你快点,”江宴催,“说话说一半特欠揍。”
“那医生告诉我,”王剑说着还插一句,“急什么,看你那样。他跟我说,蔡新宇每次参加学术交流会议后,都会带着林屿组织一个饭局,目的就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小男友。还会当着很多人的面,公然说……”
“说什么?”江宴预感,蔡新宇不会说什么让林屿扛得住的话。
他眉头轻轻皱起。
王剑摇摇头,情绪也不是很好,“林屿的姥姥年纪大了,心脏不是很好,需要长期吃药调理。蔡新宇每次都会在饭桌上,诅咒林屿姥姥赶紧去死。”
“什么玩意儿这是?”江宴火大,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你先憋会,我还没说完。”王剑再次叹气,“我听完以后,特别理解你的做法,我都想揍蔡新宇一顿那种。”
“还有什么,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一向好脾气的江宴,此刻颇有些压不住火气。
“好好,我一次性说完,你别插嘴了啊。”王剑说,“他每次饭桌上嘻嘻哈诅咒完林屿姥姥,看着乖巧的林屿情绪逐渐失控,就会佯装好男人的样子,给他夹菜,关心哄着说自己开玩笑呢,还特意说,不是每次都给你姥姥买最贵的药吗?”
“蔡新宇又对着饭桌上的医生们说,林屿精神不太正常,也就自己好心愿意照顾他们祖孙。花了老鼻子钱了,他也就是趁着喝了点酒,开个玩笑,也不是故意的。”
“桌上的医生们一笑而过,又不是他们家的事儿,谁管那么多。”王剑越说眉头皱得越深,十分看不过去,“蔡新宇会让服务员把情绪失控的林屿带走,然后就态度大变,狂傲嘚瑟,跟一起吃饭的医生们说,你们看他多听我的话,我咒他姥姥,也就随便几句话就哄好了。诶,谁想睡睡他?这么好看的小男生,你们不馋吗?”
“啪!”江宴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两杯咖啡杯震洒。
“这种人!”他气得不行,“那林屿?”
岂不是……
“放心放心!”王剑赶紧安抚他,“蔡新宇只是在酒桌上炫耀自己能独占林屿这个小漂亮,没有真的让林屿去陪过谁。”
“那个医生跟我说,饭桌上真有人问,可以睡林屿?蔡新宇是拒绝的,他就是得意洋洋要显摆。”
“这种话,说出去是一种荣耀?蔡新宇他!”江宴想要飙粗口,但是他深呼吸,控制自己的脾气,只是拳头狠狠攥了起来。
“跟我说这些的医生,恰好就是我们医院的心理理疗师。”王剑说,“当时他第一次看到林屿,从他异常乖巧,小心翼翼注视着蔡新宇的一举一动而随时产生相应的,及时的反馈的状态来看,推测他已经被蔡新宇折磨了很久了。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林屿对蔡新宇的反应,接近于被狠狠殴打过的狗对主人的绝对……”
“王剑,不想听了。”江宴心情很不好。
“嗯……我也说不下去LJ了。”但他补充,“但我最想说的是,这个医生申请,做林屿心理辅导治疗,你同意吗?”
江宴犹豫,他不想林屿的过去被人知道。
一个人的自尊心,太重要了。
“江宴,”王剑了解他的担心,“你总比找一个完全不了解林屿情况的医生,硬生生去挖出来这些强。难道你要让林屿回忆过去,自己亲口说出来这些东西?那太难了。这个医生多少知道林屿承受过什么,根据他丰富的治疗经验,不用问得太详细,也能……”
“他可靠吗?”江宴不得不多心。
“在我爸医院工作了三十多年,55岁的老大夫了,人品不错,是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性子。”王剑说,“他当时在饭局上提到过,蔡新宇的行为言语会对林屿造成心理负担,因为这事儿,他才跟蔡新宇的关系一直处不好。所有后边参加会议时候,蔡新宇组织的饭局,这老大夫再也不去,但是他会额外关注一下林屿有没有来,也偷偷跟林屿聊过几句。”
江宴眼里的不情愿减少了一些,问:“聊什么?”
“简单的心理疏导,但是那能有什么用?林屿身处的环境是长期的,张老张医生临时那几句话,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他现在看有机会了,很想帮一帮这孩子。”
“有你认可我就放心,”江宴放了话,捏了捏人中,舒缓情绪。他气压很低地问王剑,“你说,我把蔡新宇工作的医院收购了怎么样?”
王剑一愣,颇有些诧异地看看着江宴,问道:“这么爱的吗?为了小可怜要痛打渣男?”
江宴喝着已经发凉的咖啡,却压不下心里的火气,他唇角一勾,气场强大压迫笑着,眼里却发着狠,“这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蔡新宇这种人渣不该收拾吗?”
路见不平一声吼,他也是这性格。
王剑把身体往后闪了闪,不然容易被江宴的气势伤着,他麻利点头:“该!整!”
有了好友的支持,江宴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
他给他爸江盛云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爸,我要收购城南一家私人医院,鸿博医院。”
“嗯,收。”江盛云声线中气十足,回答干脆。
王剑竖起大拇指,这就是有钱人的底气啊。
“爸?”江宴反问,“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收购吗?”
“你想收就收,怎么?遇到困难了?想让老爸走关系?”他爸很痛快,“那下午我抽个时间让我秘书过去看看。”
江宴:“不是,爸。”
他看了看王剑羡慕的眼神,反而心里觉得有些发沉。
他说:“爸,从小到大,我想做什么,你跟我妈从来没拒绝过。”
“嗯,你也没提出来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啊,收购个私人个医院多大事儿,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江盛云正在审批一个工程文件,他听着儿子今天非常反常的语气,放下文件,操心起来。
“儿子你怎么了?”江宴小学习成绩优秀,奖状拿了无数,没让他操过什么心。
“我没事儿,我就是觉得,从小到大,我身边很多人都把我捧着,惯着,我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提出意见,我有时候,想做个普通人。”
江宴真情实感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身边,除了王剑跟自己坦诚相待,不在意他的身份,想说什么说什么。其他人都把他当成皇帝老子一样拍马屁,江宴确实不大喜欢这样的环境。
太假了。
尤其遇到了林屿以后,他觉得这两次自作主张的“关心”给林屿造成了很大的扯旧伤的伤害,所以他的性格很有必要改。
“爸,你给我点打击。”他要求。
江盛云看了看手机,确定是自己儿子的手机号码,他神色逐渐不对,担心地从办公椅上坐起来,“江宴,你被绑架了?对方需要多少?我马上准备!”
江宴:“……”
王剑:“哈哈哈哈!叔叔,他在我医院呢!”
“呼……”江盛云明显松了口气,“他哪根筋不对了?”
“恋爱脑上头。”王剑调侃。
“啊?”江盛云的语气一下子就变了,他好开心,“我儿子终于开窍了?搞对象了?哎呀,好事儿好事儿,今下午带过来,咱们去吃顿饭,大侄子你也来。”
王剑又狂笑起来,结果被江宴狠狠推了一把,使劲儿憋着笑跟江盛云解释:“单相思,人家还不知道江宴动心呢,带不了,叔你先忍忍,哈哈哈哈。”
“八字还没一撇啊。”江盛云语气明显失落。
“王剑啊!”江宴无奈脸,“别跟我爸乱汇报,我就是挺同情那小孩儿。”
“嘁。”王剑对着电话喊,“叔,他收购人家医院就是为了给他同情那小孩出气,您听听,您看看,我啥也不说了。”
自己品。
江盛云在电话那头也笑了起来:“你们年轻人啊,冲动点可以,不过感情这事,确实要考虑好,知道吗?”
江宴接话:“知道,爸,放心。那我去收购医院了。”
他其实可以不用跟老爸说收购的事儿,他虽然在江氏公司有职位,但现在他也拥有自己的影视公司,还是当红影帝,实力和资金完全不用依靠江盛云。
这个电话的意义,就是王剑捅出去的意思。
他想知道,如果他为了一个人,去做这样的事儿,老爸是什么态度。
事实证明,他爸根本不管他的任何决定。
江宴多少有点失落,从小到大,他没遇到过挫折,从来都是金碧辉煌的通天大路。
只有在拍戏上,是他能够见证自己可以通过努力得到的殊荣,粉丝和真实票房能让他得到一定的努力过后的满足感。
以前他也想过,爸妈的直接拒绝会不会让自己活得有点不同的色彩。
王剑看他爸都挂了电话,江宴还举着手机发呆,戳了戳他,“想什么呢?”
江宴回神,看了他一眼,突然语气真诚,说了句:“王剑,谢谢你。”
王剑短暂懵了一下,表情夸张反问:“什么情况?你今天确实不太正常的样子。”
“嘴这么贫怪不得找不到对象。”江宴一本正经,“是你让我知道我性格有缺陷,不然,我不会明白自己做的事儿给林屿带来了伤害。”
“喔……”王剑摆手,“是你自己觉悟高,懂得自我反省,不然我提出来你可以不认可不去改对吧。”
其实当年就是一件儿小事儿,王剑也是开玩笑地说了两句话,没想到江宴彻彻底底的反思了。虽然这个总是替别人着想的性格不是不好,但是江宴从来没有过自以为的好,给别人带来困扰后被提醒过。
所以他从小到大都觉得只要自己帮了别人就是对的。
几年前江宴跟王剑刚认识,一起约火锅,江宴好心给王剑装了满满一碗酱料。
但是王剑口味极其淡,他从来不吃蘸酱,火锅底料的味道,他吃得刚好。
于是就开玩笑道:“江总不善解人意,我很难爱上你。”
然后他就委婉说了自己是个很独立的人,不劳驾江总照顾,且他不吃蘸料。
江宴就是在那一顿饭上,头一次知道,自己所谓的好,也许不是别人需要的。
只是他身边的大环境从来不会有人对他说这些。
后来他尽量收敛,可还是忍不住照顾周围的人。
比如拍戏的时候,给全剧组带饮料,他提前问了都喝什么,大家都说随便,他就只好按照自己的口味点。
没有人对他的好意进行指点,不爱喝的也会喝两口对他表示感谢。
在江氏公司,他要是偶尔去上班,会给平时见得比较多的高层领导带些下午茶,问了也没有人会告诉喜欢吃什么。
所以江宴只能按照自己的喜好给他们带东西,而这些东西送过去,他得到的回馈都是感激。这么多年,他默认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别人有用的好意。
要不是王剑提出来,他永远不会在众星捧月的环境里,知道自己的做法欠妥。
“性格好难改,”江宴自责,“因为每次询问,没有人给我反馈,都是客客气气受宠若惊地说江总你看着安排就行,我就真的按着我的喜好去安排。我的世界,人际关系压根不用维护,我什么都有,所以我很废物。”
王剑摆手:“说什么呢,功成名就的大影帝搞什么自我贬低!”
江宴语气很无奈,“我问过林屿,他说不用我给他花钱,再问也是同一个回答对吧,所以我又自作主张了买了红豆粥,结果……刺激到他了。”
“干嘛这么自责?”王剑劝他,“你是好心啊,没有人会讨厌好心,林屿看起来就是个懂事的性格,不会怪你自作主张。”
“我真的没有你会为人处世,家里惯的,你也见怪不怪我爸怎么让我挥霍了。”江宴过不去自己的那道坎儿。
“哎呀,憋说了行吗,你要嫉妒死谁啊?啊,我要去找我爸告状,说你炫爹。”王剑夸张表达。
“你呀!”江宴的情绪一下子被幽默风趣的王剑抚平许多,笑了起来。
不过他的嘴角很快又放下来,警惕盯着王剑,发愁:“要是我真喜欢上林屿,我一定追不上。”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王剑假装后背寒凉,抱着自己一脸娇羞演戏,“救命啊,你要对我做什么?”
“消停会儿,下次拍戏让你客串,满足你。”江宴说,“我担心你跟我抢,你比我会说话,情商高,林屿肯定会被你这样的吸引。”
王剑:“……”
他忽然严肃脸,逗他:“对,我准备追……”
“王剑王剑王剑!”江宴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忽然飙戏,他柔弱不能自理痛彻心扉的样子,让人垂目怜惜,“我现在已经开始想念林屿了……”
王剑:“这段戏,我独家拥有,满足。那朕就忍痛割爱,允你们两个双宿双飞!”
他接戏可从来不含糊。
江宴得到了王剑的答案,忽然收戏,非常正经严肃地说:“让我再确定一段时间,我向来觉得一见钟情是笑话。等我确定了,确认了我的心意……”
说着他看向早就想损他几句的王剑,耸肩:“你随便笑话。”
王剑“啧啧啧”:“确定个毛,你们男人事儿真多!喜欢就给兄弟追!”
“原来你是女的?”江宴摇头,“感情是终身大事,我要谈对象,那就是奔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结婚不离婚的目的,一定要考虑好自己的想法。况且,我一个人的想法决定不了一辈子,林屿那边……”
“你说得很有道理,”王剑点头并嫌弃,“但是我依旧觉得你好磨叽。”
江宴:“那我给你整个快刀斩乱麻的事儿。”
他把手机递给王剑,王剑一看,整个脸就扭在一起了,“酸啊,酸死我了啊!”
只见手机上,是江盛云发来的信息:“鸿博医院收购的事儿,问题不大,老爸按给你安排了,不用你操心,好好给爸爸谈对象就行。”
江宴勾唇笑着,“我把鸿博医院送给你,让你老爸持股,你当院长,咋样。”
“卧槽!”王剑一惊,心花怒放!他马上保证,“我一定玩死那个叫蔡新宇的垃圾!你放心!”
江宴比划大拇指,情绪相当happy,王剑真的很懂他的意思。
他返回林屿病房,悄悄打开门,没敢发出一点声音。这孩子的手指伸进笼子里,摸着小白猫睡了过去,小白猫也睡得很香甜。
他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多了。
饮食向来规律的他,这几天完全打乱了生物钟。
不过他没有选择离开去吃饭,而是靠在门框上,静静看着林屿无可挑剔的睡颜。
他在问自己。
喜欢上了?
因为脸太好看?
没喜欢上?
只是出于同情?
不行,不能因为长相而选择一辈子的伴侣。
先处处看,合适一定追。
要是追不上,还发现自己陷进去呢?
听说失恋很难挨。
所以现在要控制自己还是继续随着心走?
啧,好难。
“蔡新宇……”睡梦中的林屿忽然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
江宴的情绪一下就林屿委屈和害怕的语气全部调动起来。
“求你……让我走吧……”借着窗外的灯光,他看到林屿的眼角开始湿润,泛着光,全身轻轻颤了一下。
铺卷而来的抗拒,令人压抑至极的难过情绪,霎时把江宴裹得难以承受。
第15章 发烧
梦里的林屿拿着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小腹上,水流密集。他脸上挂着水珠,警告在他洗澡时门也不敲进来就解开皮带的蔡新宇。
花洒的水,很凉,但好歹是夏末,水没有那么凉透人心。
“我今天不想,一点都不想,你不要逼我。”他很抗拒,全身都写满了不情愿。
“你真的病得不轻!”蔡新宇看着锋利刀刃已经划破了林屿白净细嫩的小腹,没敢轻举妄动,“谁他么洗澡还带着刀子?”
林屿咬着嘴唇不说话,他见蔡新宇不走,用力压了压刀。
一道血水渗出。
密集的水线眨眼间就把他伤口处流出来的血冲下。
蔡新宇被他的狠劲儿吓到了,赶紧退后,系上皮带,他咬牙切齿地骂着:“行,林屿你行,真他娘的丧气!”
他黑着脸,狠狠摔上了浴室门。
“他奶奶的!”蔡新宇又狠狠踹了两脚浴室门,“那老东西死了以后,你这小垃圾的脾气见长啊!真扫兴,老子玩不了你,还玩不了别人?”
他抓起外套,去了常去的男同酒吧,一顿发泄。
蔡新宇不会知道,林屿以前不与他反抗,因为他没办法逃走,没有钱给姥姥治病。
他的世界只有姥姥一个亲人,为了她,林屿可以做任何事儿,受一切委屈。
但是姥姥已经走了,他不会顾及什么了,他会拼尽力气和蔡新宇对抗,最坏的结局,就是一命抵一命。
对于一个想要自杀的人来说,这都无关紧要。
用自残的方式逼退蔡新宇,林屿手里的刀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被水冲刷的伤口毫无知觉,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缓缓蹲下,抱紧自己,双目呆滞。
失去至亲的伤痛远远大于皮外伤。
林屿脑海里都是姥姥在病床上咽气前不舍得不放心的胡言乱语,和大颗大颗浑浊的泪,从她已经不清明的眼睛里决堤一样地流出来。
那些泪像是滚烫的硫酸,把林屿腐蚀到体无完肤。
“姥姥,姥姥你可不可以再多陪陪小屿啊,姥姥,你不要走,不要走。”
林屿绝望。
姥姥彻底没了呼吸,心电图成了一条直线,发着平缓毫无情绪的那声“滴——”狠狠地把林屿抛进了不停下坠的深渊。
所有的光在那一刹那熄灭,所有的一切在他面前化作黑色的粉末,被杂乱的风吹散。
姥姥的样子他怎么都拼凑不起来,姥姥她再也不存在了。
林屿想要大声地哭,大声地喊,可最终他什么都没做,抱着姥姥的尸体沉默着,谁也拉不动。
蔡新宇当时骂个不停,“你给老子松手!你抱着死人晦不晦气!?”
他狠狠掐着林屿的手臂,要把人拽开。
可那人像是磐石,神色空洞,纹丝不动。
“艹!平时软的跟个快死的人一样,这会儿力气倒挺大!林屿我警告你!”
“我要送我姥姥回家,我要跟你分手。”林屿缓慢开口,打断暴躁的蔡新宇。
他抱着姥姥还热热的身体,声音虽小,却坚定清晰。
“分手?呸!凭什么跟我分手?你这些年花了我多少钱你知道吗?”
“我不会还你钱!一分都不会还!”林屿的眼睛终于动了动,他鼓起来好大的勇气,对蔡新宇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