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小夫郎—— by柚子君CC
柚子君CC  发于:2023年0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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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钟御医。”殷月离拍了拍柳遥的脑袋,起身将老御医送走,之后望向默默围观的永昭帝。
“皇兄,已经巳时初了,你今日不用上早朝吗?”
殷月离语气十分温和,永昭帝却莫名听得背后一凉,迅速摇头道。
“没,按规矩是三日一朝,今日没什么大事,朕可以陪你们一起用早膳。”
“皇兄?”殷月离神情平淡。
永昭帝膝盖一软,瞬间改口,“还是罢了,朕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没有做完,便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逃也似的领着一群宫人离去。
吃过没有酱爆鸡丁的早膳,柳遥继续保持之前满脸哀怨的表情。
殷月离无奈,只能将他拉到身边,“说罢,你想做什么?”
柳遥眼睛一亮,就等着这句话了,想也不想便开口道,“你在皇宫里呆了这么久,可知道这里有什么特别有趣的地方。”
“有趣的地方?”殷月离不解。
琉璃瓦,朱漆门,雕栏玉砌,古树参天,要说雍容华贵的地方有,有趣的地方,却不知眼前人指的是什么。
柳遥眨了眨眼,放轻声音道,“就是很少有人知道的地方,比如暗道啊,密室一类,听说皇宫里不是有许多机关暗道吗,我想去看看。”
殷月离:“……”
殷月离:“你话本看多了。”
柳遥顿时垮下脸来,挣扎着从对方怀里离开。
“那算了,没有的话我想出宫,听说明天城外有一场庙会,我想看看京城附近的庙会是什么模样的。”
回想了下鱼龙混杂,人潮拥挤的庙会,殷月离停顿了片刻。
“倒是有个地方,虽然算不得暗道,但也的确是在皇宫地下,你如果想要看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柳遥连忙点头,顺便保证自己之后不会再打庙会的主意了。
皇宫路径复杂,本来是可以乘坐轿辇的,不过柳遥不爱被人抬着,干脆和殷月离走去了暗道所在的宫殿。
和他们之前住的玉台殿不同,眼前的宫墙阴森晦暗,杂草丛生,连殿前的牌匾都破损了大半,显是许久都没有人打理过了。
柳遥默默藏在殷月离的身后,探出半个头去,小心翼翼道:“这里不会是鬼屋吧?”
“算是。”殷月离推开宫门,吱呀一声响,仿佛有寒风迎面吹来,带着尘土与物品腐败的味道。
“这是我曾经住过的宫殿。”
柳遥攥着身边人的衣袖,心里点头。
那的确是鬼屋没错了。
虽然很想瞧瞧殷月离从小长大的地方,但等真进入宫殿柳遥就忍不住失望了。
殷月离倒是神情自然,拉着他越过脚下一堆碎石,“已经是三四十年前的住处了,年久失修,又被人故意损毁过,自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如今其实还好,”殷月离给他指了指已经变成乌黑的血迹,“过去还曾经有人在这里做过法事,贴了许多驱邪的符箓在上面,不过后来应该是被皇兄清理过了。”
不愿让对方想起之前不愉快的记忆,柳遥靠过去道,“不是说要带我去暗道和密室吗,在什么地方?”
殷月离轻轻颔首,没再多说什么,领着柳遥进到最东边的配殿内。
和破损严重的正殿不同,配殿虽然一样残破不堪,但整个房屋的结构都还算完整,里面还散乱立着几扇屏风。
屏风是檀木镶玉的四扇插屏,上面雕着鸳鸯山水的纹样。
就在柳遥感叹这屏风居然比房子还结实时,就见殷月离已经走到
那扇屏风面前,将屏风向左推开半寸,再向前拉过半寸,之后便听咔哒一声脆响,一块地砖从角落弹了起来。
柳遥目瞪口呆。
居然是机关,怪不得能保存到现在。
“确定要进去?”殷月离问。
“当然进去,”柳遥连忙点头,双眼亮晶晶,“来都来了,先到里面去看看吧。”
暗道下去便是石阶,殷月离扶着柳遥小心向下,一边耐心解释。
“这应当是前朝留下的密道,因为并未与其他宫室相通。所以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我幼年调皮,偶尔会躲到这里来。”
“躲在这里,然后等别人过来找你吗?”柳遥抬头问。
想象殷月离幼年小小的一只,可怜缩在暗道里,等待身边人寻找自己的模样,柳遥就禁不住有些心疼。
“不,”殷月离语气平静,“只是躲起来扮鬼吓人。”
柳遥:“……”呵。
因为不与其他宫殿相通,整条暗道并不长,中间也只有三间不大的密室。
其中一间密室藏在石壁背后,地面干净整洁,明显是被人刻意打扫过的,里面的桌椅都是崭新,连同被褥也换成了并蒂莲花的喜被。
柳遥直觉不好,然而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抱了起来,轻轻放在了喜被上面。
殷月离亲了下他的脸颊,伸手帮他解开衣带,“这里清静,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本来是打算要逃跑的,但听对方说有人过来打扰,柳遥就忍不住想笑了。
的确,某位皇帝陛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会在两人亲近时出现。
一日三餐定时出现也就罢了,有时甚至会在半夜里忽然探头进来,说自己做了噩梦,梦到阿离不见了,所以过来瞧瞧。
也就是殷月离最近心情不错,又有柳遥拦着,所以才没有直接犯下弑君之罪。
“午饭还没吃呢,”柳遥算了下距离晌午的时间,伸手环住对面人的脖颈,“你最多还有半个时辰。”
“和晚膳一起吃也无妨。”殷月离柔声道,将他的手腕按住。
可惜,还没等对方下一步动作,外面忽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仿佛有什么人
匆忙迈进暗道里面,且恰巧停在两人所在的密室之外。
殷月离顿了顿,正想继续,就听外面「砰」的一声响,紧接便是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废物,不是你说找的刺客一定能成吗,亏得咱家冒险将他安排在皇帝近前,结果他如今连影子都瞧不见!”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一直在永昭帝身边伺候的老太监陈璠。
与他说话的人似乎被踹翻在地上,咳了两声才开口道,“公公息怒,上回那个并没有回去,估计是已经被人发现了,事已至此,必须马上通知给郡王,让他早做打算。”
陈璠神色变幻,心中懊恼异常。
他也不知事情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殷氏皇族血脉凋零,到了皇上这一代更是半个子嗣也无,唯一勉强能算作宗亲的,也就只有远在南方封地的成郡王了。
大承朝中太监无法拥有实权,陈璠做了几十年的太监总管,自然不愿一辈子碌碌无为。所以在成郡王与他联系时,没多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本来皇帝没有子嗣,将成郡王接入京中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谁想忽然冒出一个惠王爷,还带了个已经有孕的惠王妃,没过几日,甚至连皇后也查出了身孕。
陈璠眼看计划落空,结果成郡王那边递来消息,逼迫陈璠与自己合作。
不然便将两人私下联系的证据直接呈交给皇上。
陈璠恨得咬牙,“算了,不管他了,咱家明日便告病还乡,让那鬼郡王自己折腾去吧。”
手下人顿时急了,“还请公公三思!”
屋外两人聊得热闹,屋内柳遥捂嘴忍笑。
殷月离面无表情,伸手戳他脸上的酒窝。
地上阴影晃了晃,门外忽然传来两声惨叫,瞬间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中途被人打断,两人自然都没了兴致,殷月离领着柳遥在附近转了一圈便回去用午膳了。
殷月离觉得这皇宫可能真的不适合自己,隔日便与永昭帝辞了行。
永昭帝百般挽留,哭得眼睛都红了,最终还是柳遥安慰他,说自己有长辈在宴城那边,如今离家太久,需得先回去看看。
等过几月孩子出生了,再带着孩子一起过来看他。
永昭帝虽然不舍,但也只能同意,离别之时,恨不能将整个国库的宝贝都塞进两人的马车上面。
宫门外,目送马车渐行渐远,刚刚还满脸不舍的永昭帝忽然表情一僵,身体抖得仿佛筛糠。
“皇上?”新来的小太监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永昭帝脸色惨白,被幻术遮掩的记忆尽数浮现于眼前。
一桩桩,一幕幕,最终所有画面都停留在长明灯下,他半跪在地面,亲手将写有「惠敏亲王殷月离」的牌位摆放在祭英堂的长桌正中。
悲戚与恐惧一齐涌入永昭帝的心底,让他胸口剧痛,险些站立不住。
“皇上您怎么了?”小太监不解,只得疑惑问。
永昭帝沉默许久,终于怆然泪下,再压抑不住喉间的哽咽。
“原来阿离……真的,真的回来看朕了啊。”

第65章 番外五 养崽日常(一)
虽然说了要回家,但初春天气实在太好,柳遥觉得不能错过这大好时光,索性绕着南方走了一大圈。
等再回到宴城时,已经是入夏之后。
西北冬日苦寒,夏季也比寻常来得晚些。
说是入夏,其实天气并没有多么炎热。反而阳光明媚,带着舒适宜人的暖意。
柳遥游玩得高兴,早早收到书信回家的舅母冯雯却已经等得火冒三丈。
刚一进到醴泉庄,还没来得及细看重修后的庄园,柳遥就被舅母捏住了脸颊。
“行啊,玩儿开心了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如今是什么身子吗,天南海北的乱转,也不怕伤着孩子!”
“舅母。”柳遥不敢顶嘴,只能作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冯雯却显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念叨了半天,忽然转向一旁正在与柳安如安静喝茶的殷月离。
“你也是,小柳不懂事,难不成你也跟着不懂事吗,怎么就任由他到处胡闹。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舅舅柳安如咳嗽了一声,给了殷月离一个爱莫能助的目光。
殷月离则放下茶盏,十分受教地朝冯雯点了下头,“舅母教训得是,我以后会仔细看住遥遥,不会再让他胡闹了。”
柳遥在旁边着急,忍不住在桌下踢了祂一脚。
这人不会说话也就算了,怎么还火上浇油呢。
可惜柳遥动作太大,不小心被冯雯瞧见。
柳遥默默把脚收回,露出乖巧的笑容,凑过去晃了晃舅母的胳膊。
“好了,我知道错了,之后几个月都老实呆在家里,不会再跑出去了。”
冯雯深吸口气,也懒得再念叨柳遥了,只戳了下他的额头。
“都多大人了,身子是你自己的,无论出什么问题都是你自己受罪,说说吧,你这肚子几个月了,之前可有叫大夫瞧过?”
几个月。
柳遥一懵,掰手指算了算,“五个月,不对,五六个月,或者七个月……应该不是六月就是七月。”
柳遥苦思冥想,他好像只叫宫里的御医瞧过,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准确的答案。
冯雯一口
老血差点没吐出来,“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连自己孩子多大了都不知道?”
柳遥捂着肚子表情无辜,那也是没办法的啊,他这孩子和正常孩子不一样,看起来只有四五月大小。
别说御医,就连殷月离也弄不清孩子如今究竟多大了。
冯雯闭了闭眼,彻底对这个外甥绝望了,“去叫个大夫看看,你给我呆在家里,这几天都不许出门了。”
为了保险起见,冯雯直接请了宴城医术最好的老大夫,当日下午便带来了庄园。
老大夫年近古稀,精神却不错,鹤发童颜,看到柳遥笑眯眯道。
“哎,夫人不必忧心,你外甥面颊红润,眼睛也亮,不像是身体有碍的模样,待老夫帮他诊诊脉,究竟几个月马上便能知晓了。”
老大夫十分自信,将手指搭在了柳遥的手腕上面,片刻,忽然皱了皱眉,又让柳遥换成了左手。
“几个月了?”冯雯关心问。
“五个月,不对,五六个月,或者七个月……应该不是六月就是七月。”老大夫不确定道。
冯雯:“……”
这和柳遥自己说的有什么区别!
老大夫咳嗽了一声,努力挽回道,“无妨,月份不重要,小公子感觉最近孩子大概多久动一次,有没有太频繁,或者次数太少的情况。”
柳遥忽然坐直,下意识抓紧身边的殷月离。
孩子,是会动的吗?
后面的话他已经不敢问了,因为柳遥忽然记起,自己曾经也见过有孕的妇人,知道孩子一般四五月的时候就会有动静了,绝不可能到六七月后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概看出柳遥的不对,老大夫也没多问什么,只留了张安胎的方子便离开了。
回到房间,柳遥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抓紧身边人道。
“我刚刚忽然想起来,宝宝好像从来都没有动过,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殷月离将他揽进怀中,安抚地拍了拍,“没事,我虽然弄不清他的情况,但应该还是活着的。”
“应该?”柳遥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被安慰到,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肯定没事。”殷月离迅速改口。
柳遥吸了
吸鼻子,伸手摸自己的肚子,“算了,如果实在不行也没事,大不了就和邵管家他们一样,只要看起来是活的就行。”
柳遥努力开解自己,殷月离原本便不是普通人,生出的孩子自然也不可能与寻常的孩子相同。
无论是不是活的,或者究竟是不是「人」,只要是自己与月离的孩子。哪怕是一团没有实体的黑影,他也能够接受。
临近黄昏,烛光下的影子动了动,游过地砖和床沿,扯住柳遥的衣摆,仿佛是在安慰。
“别担心,”殷月离亲了下他的脸颊,“我保证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
“嗯。”柳遥揉了揉眼睛,轻轻靠在身边人的怀里。
因为孩子一直都不动的缘故,柳遥再找不回之前游玩的好心情,情绪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了下来。
冯雯瞧见了也忍不住担心,劝殷月离要不要抽空带他出去转转。
就在柳遥也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准备到茶坊去散散心时,家里忽然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不是旁人,正是柳遥许久不见的后娘舒乔。
彼时冯雯刚做好了红烧鱼,劝柳遥尽量多吃一点,看到来人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拍了拍衣袖道。
“哎呦,这不是舒乔吗,都已经好些日子不见了吧,怎么今日有空到这里来了?”
舒乔神情尴尬,但还是强撑着笑了笑,“这不是,听说小柳回来了吗,小柳一走半年多,他爹又一直病着,心里总是惦记的,所以特意叫我来瞧瞧。”
阿爹病了?
柳遥放下吃了一半的鱼肉,已经好久没回过家里,他还是头次听说阿爹生病的事。
不过这种关心仅仅只是一瞬,想到之前阿爹做的那些糟心事,柳遥继续吃眼前的鱼肉,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见柳遥没什么反应,舒乔顿时有些急了,“那个小柳,我知道你还怨恨着你爹,只是毕竟血浓于水,你如今也是马上要当爹的人了,该明白这父子亲情最是割舍不断。”
“咱家最近接连遭难,我也不求你做什么了,只求你能打发你爹二三十两药钱,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你爹没钱病死了,你说是吧?”
柳遥筷子一顿,瞬间没了胃口。
他最近正因为孩子的事情烦心,偏偏这人要拿孩子来说事。
“哎,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冯雯也被激起了火气,用力一拍桌子。
然而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屋里的烛光忽然暗了暗。
如今正是夜晚,冯雯向来节俭,所以即便来了醴泉庄这边,也只点了一盏烛台。
随着光线黯淡,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舒乔浑身一紧,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背脊发凉,连同脚下的影子也跟着晃了晃。
那边冯雯还在说话,“你们还有脸来朝小柳要钱,你怎么不说他爹到底是怎么得病的,喝酒赌钱,找巷子的姑娘听曲儿作乐,到头却连银子也掏不出,被人打断了双腿扔回来。”
舒乔张了张口,想要辩解,然而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地面的影子上,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在火光的映照下,地上属于舒乔的影子忽然扭过头来,朝她咧嘴一笑。
“啊!”舒乔尖叫一声,直接跳了起来。
冯雯莫名其妙,“鬼叫什么?”
“你,你们看不见吗?”舒乔试图躲开地上的影子,吓得面色惨白,“它跟着我,它一直跟着我!”
冯雯越发疑惑,地上除了几人的影子外还有什么,“你脑子不正常了吧,你的影子自然是要跟着你的。”
可这根本不是正常的影子!
舒乔的额头渗出层层冷汗,惊慌失措地望着四周,忽然,她看到了不远处的铜镜。
铜镜里面,正映照着她扭曲变形的脸孔,摇晃的烛光下,镜子里的舒乔忽然伸出手来,轻轻扯下自己的面皮。
鲜血顺着铜镜滴答滑落,一直淌到舒乔的脚下。
“啊啊啊!”舒乔死死捂住脸颊,再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慌不择路地冲出了房间。
冯雯也有些被惊到了,连忙抚了抚胸口,“这人做什么,别是突然疯了吧。”
“装疯吧,”舅舅柳安如倒是淡定,仍旧喝酒吃菜,“先吃饭,总之记住一句话,装疯卖傻可以,朝咱们要钱免谈。”
冯雯想了下,赞同点头。
是这个理没错,不管闹什么,总之要钱免谈。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柳遥终于找回了些胃口,吃了小半条红烧鱼,连甜粥也比平日多吃了一碗。
用过晚饭回屋,柳遥推了推身边的殷月离,“刚才是你做的?”
虽然他没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舒乔受惊的模样不像作假,应当是真遇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估计就只有殷月离了。
“不是我做的。”殷月离语气平淡,将床褥铺好,扶着柳遥坐在床边。
“啊?”柳遥惊讶,“不是你做的是谁做的。”
殷月离也不回答,只示意他去看自己的脚边。
柳遥疑惑低头,只见烛光之下,自己的影子晃了晃,似乎分离出一小团阴影。
见柳遥盯着自己,又羞答答地缩了回去。
柳遥屏住呼吸,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摸着肚子,不敢置信地望着殷月离。
“这回不用担心了?”殷月离柔声道,凑近亲了下他的唇角。
柳遥眼眶发红,一把搂住身边人,用力点头!

忙乱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自从盛夏之后,天气也日渐炎热起来。
然而随着气温的变化,柳遥很快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就是肚子里的宝宝似乎动得越来越频繁了。
尤其是白天不用睡觉的时候,几乎时时刻刻都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起初只有影子能动时其实还好,最多是不小心吓到村里人,让对方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可到后来已经能够移动实物的时候,事情就开始变得有些糟糕了。
第一次察觉宝宝能够移动实物,还是某天在庄园里吃午饭的时候。
当日舅舅和舅母因为菜园位置的问题拌了嘴,舅母失手将大半碗剁椒都倒进了炖鱼里面,好好一道豆腐炖鱼,生生变成了剁椒炖鱼。
“对不住,今天的炖鱼做得有些辣了,也不知小柳能不能吃。”
菜端上桌的时候冯雯有些歉意,特意将炖鱼放远了些。
“没事,”柳遥笑着道,“我现在胃口很好,只是闻闻味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倒是实话,包括之前外出游玩的时候也是,宝宝平日里几乎不会影响到他,更不会让他有反胃之类的感觉。
“那就好。”冯雯松了口气,转身去拿另外几道菜。
柳遥吸了吸鼻子,不得不说,这道新做的剁椒炖鱼确实是有些呛鼻了。
可就在柳遥转头去接殷月离递来的鸡汤时,那盘原本放在饭桌对面的剁椒炖鱼,忽然一点点,一点点地移动到了柳遥面前。
柳遥用力揉眼睛,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
“哎,是你把炖鱼拿过去的吗,”端着两盘菜进屋的冯雯惊奇道,“也成,这鱼虽然有些辣,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不是……”柳遥想要否认,他吃辣的能力有限,普通的辣菜尚且要灌几大碗水下去。
何况是这种明显辣椒比鱼肉还多的剁椒炖鱼。
可惜还没等他说完,那盘剁椒炖鱼就又动了动,这回干脆直接挪动到了柳遥的右手边。
柳遥:“……”
柳遥再傻,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能摸了摸肚子,无奈夹起一块炖鱼。
不得不说,鱼肉是真的鲜香滑嫩,味道也
是真的够辣。
冯雯看柳遥吃得脸都红了,顿时忍不住笑起来,回头朝刚进屋的柳安如道。
“都说酸儿辣女,咱们小柳这回怀的别是个丫头吧。”
舅舅柳安如也跟着点点头,“丫头好,小柳和月离模样都不差,生出来必定是个大美人。”
冯雯深以为然,“别说,我还真没准备几件丫头的衣裳,回头多做几套。不然小姑娘到家里来没衣服穿可不成。”
欢快的笑声里,柳遥明显感觉手边的盘子僵硬了一下,然后迅速便要往旁边移动,可惜被殷月离敲了一记。
“吃饭,不许再闹。”
菜盘下的阴影扭了扭,顿时不敢再动。
柳遥抿唇忍笑,总觉得从眼前的阴影里看出一丝委屈的痕迹。
如果说那次午饭只是尝试着闹一闹。在那之后,能够挪动各种物品的宝宝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某日妹妹崔怜儿回来给家里送东西,呆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急匆匆跑来探望柳遥。
有关于家里的那些糟心事崔怜儿自然是知道的。
但她一个姑娘家,能做的有限,除了偶尔送些吃的东西外,也做不了什么其他事情。
然而今天刚回到家,她就被爹娘骂了一顿,问她为什么不肯嫁给那个大了她十几岁的当铺掌柜,崔怜儿又是伤心又是好笑,只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跑回家里了。
不过到了柳遥这边,崔怜儿心情反而放松了许多,目光惊奇盯着他的肚子。
“瞧着比先前大了啊,怎么样,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还好,”柳遥想了下,“就是夜里的时候偶尔会睡不着。”
倒不是会被踢醒什么的,主要是宝宝精力太好,一到夜里就闹个没完,叮叮哐哐,也不知在折腾什么。
每次都要被殷月离强制镇压下去才能安分片刻。
“那可有些辛苦了。”崔怜儿感叹。
果然生孩子都不容易。
还没等崔怜儿从感叹里回过神来,忽然发现自己脚下的影子移动了一下,由小变大,慢慢向左偏移。
崔怜儿头皮发麻,下意识回过头去。
夏日夜晚,凉风习习,一盏烛台从房间里飘
过,带着幽暗的微光,慢悠悠地,飘落在了眼前的木桌上面。
“那个……”柳遥扶住妹妹,试图与她解释。
可惜崔怜儿脸色发白,连尖叫也来不及,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因为是宝宝惹的祸,后续自然只能由殷月离负责处理。
崔怜儿被抹去记忆,捧着柳遥送给她的布料和饰品回到姑婆家,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只是之后大半年里,都不太能看到烛台之类照明的东西了。
再后面宝宝惹出来的祸事柳遥已经不想回忆了,最严重的影响大概是,某日柳遥忽然发现,就连茶坊请来的说书先生也都开始说宴城附近的鬼怪传说。
且每次起头都是,话说西北边关,止戈山脚下,一处名叫九桥村的地方……
柳遥:“……”
心好累,所以到底什么时候能卸货。
掰着手指熬日子,终于坚持到接近九个月的时候,肚子里的宝宝总算稍稍安分了一些。
柳遥顿时开心,拉住殷月离道,“太好了,他好像睡着了,不如我们到城里去逛逛吧。”
殷月离最近也被宝宝折腾得有些心累,闻言不解望着柳遥,“你之前不是说很累吗,正好他今日不闹你了,不如好好休息一天吧。”
“休息什么时候都可以休,”柳遥语气不满,“但宝宝不闹机会难得,而且今天还是七夕节,你难道就不想和我一起过七夕吗?”
七夕节又名乞巧节,是传统里情人相会的日子。
西北边关原本并没有过七夕的习惯,近年来也不知什么缘故,忽然兴起了各种活动,拜织女,染指甲,鹊桥会,总之十分热闹。
柳遥在家里闷久了,好容易遇见这样的热闹,自然不肯放过。
“好吧,”殷月离说不过他,只能点头,“不过要早些回来。”
“知道。”柳遥喜笑颜开,扑过去挽住祂的胳膊。
两人确实许久没单独相处过了,不止柳遥开心,逛到后来,连殷月离也慢慢放松下来。
祂对人间的景色兴趣不大,只是浓黑的眼眸始终低垂着,安静望着柳遥各种生动的表情。
“我们去鹊桥下放花灯吧。”柳遥捧着一盏莲花灯凑到殷月离面前。
扬起的脸颊被火光映得微红,漾出颊边浅浅的酒窝。
“好,”殷月离弯下腰,在那酒窝上亲了一下,“我们去放花灯。”
这一晚七夕柳遥玩儿得十分尽兴,几乎将整条集市都逛了一遍。
大约是乐极生悲,到了快回家的时候,马车上,柳遥忽然捂住肚子,满脸崩溃地望向身边人。
“那个,我好像要生了。”
殷月离看了眼外面,表情也有些僵住了,“在马车上?”
柳遥眼睛瞪圆,双手紧紧抓住对方,“不行,我死也不要在马车上生,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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