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哑巴的竹马是校草—— by姜乌拉
姜乌拉  发于:2023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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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下了雨,橡胶跑道都是湿滑的,外面的天气是难得的潮湿凉爽,所以周霭停在操场外,对陈浔风打了句手语:走两圈。
403宿舍住了四个人,晚上周霭他们又是最后回宿舍的,推开门时一个室友已经坐上了床,另一个在外面阳台洗衣服,坐在床上的那个正打游戏,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给他们打了个招呼:“唉?你们今天回来好早,我刚想发消息让你们给我带瓶水。”
陈浔风看他一眼:“矿泉水?”
那男生吊着脑袋想了想:“也行,只要是冷的,楼道里只有开水,我还没瓶儿。”
陈浔风将伞给周霭,从自己的桌子底下那箱水里抽了瓶出来,抛给对面床上的人。
那人单手接住:“谢了啊我的哥。”
宿舍四人间,他们回来的晚,两个室友都已经洗漱了,宿舍定点停水停电,周霭回来后就先去了浴室,出来时陈浔风正靠着桌子和人说话,看见周霭他顺势抬手摸了摸周霭的头发:“去吹吗?陪你。”
大功率插座只有楼下宿管阿姨那间房里有,周霭摇摇头,看了眼时间又看陈浔风,手指触了触他的后背心,催促他先去洗漱。
陈浔风笑了下,拎起自己的干毛巾在周霭脑袋上使劲搓了搓,将他潮湿的头发擦了又擦,直到没有明显的水分,才转身进了浴室。
周霭刚抬手扭开自己桌面上的台灯,身后谢程驰就拿着试卷和笔叫了他的名字:“周霭。”
听见声音,周霭微转了头,谢程驰摸了摸自己的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现在有空吗?…我可不可以问你两道题。”
谢程驰就是周霭的对床,是六中少见的少数民族学生,非常腼腆又非常刻苦,半年前刚搬进来宿舍,他看见周霭的第一眼就憨憨的笑起来说:“哇,年级第一居然就在我对面。”
同寝室半年,周霭常给他讲题,但他一如既往的害羞和腼腆。
周霭往旁边让了让,谢程驰红着脸很快走过来,并不浪费时间,直接将试卷上的题指给周霭看:“…17题,证明这个指数函数单调递增…”
周霭边看题,边从桌面上抽了笔和干净的稿纸,他是个哑巴,所以他讲题只能动手,他将细致的步骤步步写在稿纸上,谢程驰看得懂就点头,看不懂就抱歉的说:“对不起,可以停一下吗。”
高二宿舍11:30准时熄灯,陈浔风洗澡总是5到10分钟就会出来,但今天直到宿舍熄了灯,宿舍里几个人都上了铺,陈浔风还没有从厕所里出来。
周霭坐在床上,拿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11:40了,但他依旧没听到厕所门被推开的动静,宿舍的结构是上床下桌,每个人的上铺都挂了床帘,周霭正准备撩开自己的床帘下去看看,布帘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床帘不透光,床帘里面只有他手机屏幕浅淡的莹白色,他在浅淡光芒的映照下,看见正掀帘进来的陈浔风。
越过陈浔风的肩膀,他的视角余光扫到对面两个室友的床,两个人的床帘里都隐约有光,一个是在打游戏,一个是仍旧打着光在学习,两个人都还没有睡。

第52章
晚上刚下过雨,宿舍靠近阳台的那扇后门没关,有风断续从外面吹进来,雨后天上的云全部散了,月光格外干净,冷悠悠的照在正掀开帘子的陈浔风身上。
陈浔风踩在上铺的爬梯上,两个人在寂夜里对视,他的动作略停,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只定定的看着周霭,然后他朝周霭探了只手过来,周霭往床里侧让了让,抬手将陈浔风拉上了床。
陈浔风在身后将床帘严丝合缝的从里拉拢。
宿舍的床是标准的单人规格,17、18岁的男生独自睡时,只能说大小刚好,但周霭的床上陡然挤下两个人,逼.仄感顿时扑面而来。
周霭靠墙坐着,陈浔风盘腿坐在他对面,险险靠着身后并不高的床栏,他抽了周霭拿在手上的手机,在备忘录里快速打了两行字:这周你集训忙,下周你要去外地考试,白天见不到你面,所以晚上我想和你在一处。
他将手机递回给周霭,周霭从手机屏幕上抬眼,偏脸看了看旁边陈浔风空荡荡的床,他和陈浔风的床头对着头,甚至中间的那块帘子都经常是打开的状态,早上醒来,陈浔风探手就能碰到他。
陈浔风顺着周霭的视线偏头看了眼,然后动作幅度很轻的坐到周霭旁边,他与周霭坐成相同的以背靠着墙壁的姿态,手机拿在周霭手上,陈浔风将下巴抵在周霭的肩头,探过手去直接在周霭的手机屏幕上打字:不一样。
他的手指微停,又在下面顶格打出句:那样,我抱不到你。
四方的床帘将上铺的空间独立的分隔出来,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手机屏幕发出来的光是唯一光源,这点光将将好能将两个人凑近的脸映清晰。
周霭眼睫轻眨,然后他抬手摸了把陈浔风干燥的头发,陈浔风并没有洗头发,然后他单手打字,接着陈浔风的话在下面写:你为什么在厕所待那么久。
陈浔风依旧直接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敲字,他在周霭下面那行回:等熄灯,等他们都回上铺。
周霭垂眼看着屏幕,睫毛不翘,只安静的垂着,但他的耳廓却慢慢染上圈淡淡的艳色,陈浔风偏头看着周霭的脸,他在这刻似乎看到了周霭的害羞。
最近那次周霭红了耳廓还是在暑假,11路公交车到达最后那个站点,陈浔风从周霭的脖子间抬起头来,周霭正偏脸望向车窗外,陈浔风抬头就看到了周霭的侧脸,也看到了他被霞光映红的薄薄的耳朵。
周霭的害羞少见,陈浔风不愿意错过,所以他突然抬手,把着周霭的腰将他抱到自己的身上。
宿舍的床垫远比不上家里,他们的动作幅度并不算大,但“咯吱咯吱”挤压床垫的声音非常明显,这响声在安静的夜里听起来烧人耳朵。
周霭在陈浔风腿上坐稳,下意识抬手撑住陈浔风的肩膀,另只手却捂住了陈浔风的嘴巴。
手机在刚刚动作时滑到了被子里面,床帘里的光彻底消失了,周霭看不清楚陈浔风的脸,但能感觉他在笑,笑得眼睛弯起来、嘴角也轻轻翘起来。
陈浔风在笑他,笑他紧张了,笑他莫名其妙捂住人嘴。
周霭松了手拿下来,手却在半途被陈浔风接住,在黑暗里,陈浔风将他的手放到他自己的后颈,周霭的手指轻轻扣着陈浔风的后颈,他能感受到陈浔风后颈颈骨的轻动。
他坐在陈浔风的大.腿上,陈浔风的腿轻轻动了动,并且抬手揽住了他的后背,周霭顺着陈浔风的力道向下坐到他胯.骨上,他的身体高度陡然降低,头抵在了陈浔风的肩膀处。
夏天睡觉两个人都只穿短袖T恤,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他们的胸膛相抵,周霭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陈浔风肩胛骨的轮廓,他们用同样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凑近的时候,根本分不清这味道是谁身上的。
他刚刚捂住人嘴的动作确实多余,因为整个过程中,陈浔风一句话也没说,他给周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又开始以手捋周霭的后背,像是哄小孩睡觉,力道不能太轻,要让小孩知道有人在哄,力道也不能太重,不然小孩的睡意迟迟不来。
周霭两只手都抬起来,屈肘搁在陈浔风的肩颈处,他偏着脸听陈浔风规律的呼吸声,感受着后背处平稳的力道,没多会,陈浔风抬臂将床帘扯开了条缝隙,有风徐徐从缝隙里送进来,恰好吹在他的后背上,周霭靠在陈浔风的颈窝里,慢慢的闭上眼睛,意识陷入朦胧前,他感觉到陈浔风低头轻轻的亲了亲他的耳垂。
陈浔风不想吵醒周霭,他只轻轻碰了一下就收回,像是对周霭说了个无声的“晚安”。
透过床帘拉开的那条狭窄的缝隙,陈浔风扫到对面两张床上依旧没关的灯,对高中生来说,其实现在不算晚,还不到12点,但他想要周霭睡了。
周霭白天太累了,每天从早上睁眼就没歇过,周霭也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他白天几乎不会休息,陈浔风没去阻拦他学习的事情,也不想阻拦,周霭好像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疲惫过,但陈浔风觉得他累,所以陈浔风只能哄着他晚上早些睡。
他抱着周霭无声的坐了半个小时,手上捋他后背的动作始终没停,等坐到对面两张床里的灯都熄了,坐到周霭彻底睡沉了,他才抱着人慢慢换了姿.势,睡下去躺在床上。
床太窄,两个人平躺着睡会非常挤,陈浔风轻轻的调整着两个人的姿.势。
睡着的周霭依旧乖,温顺的跟着他的动作调整手脚,周霭穿着宽松的长睡裤,睡裤的面料柔滑,动作间就滑到他膝盖上,露出光裸的小腿,陈浔风探手下去,将他的裤腿向下扯到脚踝,又将薄被抖开盖在周霭腰间,才慢慢捋着周霭的后背闭上自己的眼睛。
但床太小,夏天的暑热太重,睡到凌晨的时候,陈浔风被热醒了,他模糊的睁开眼,先探手去摸怀里周霭的脖子,果然,周霭身上也有些发热。
陈浔风皱皱眉,先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掀开了点,然后小心的将胳膊从周霭的颈下抽出来,他无声的跳下床,找到宿舍里空调的遥控器,他刚按开了空调,安静的宿舍里又响起动静,睡他对床的苏郑源揉着脖子跳下来,看见站在宿舍里的陈浔风,他似乎有些吃惊,嘘着声音以气音说:“哥,居然是你啊,听声音我还以为是周霭呢。”
陈浔风放下空调遥控器看他一眼。
苏郑源顺手过去关了宿舍后门:“我也准备起来开空调的,太热了妈呀。”
陈浔风过去拦了拦,示意自己等会要出去上厕所。
苏郑源点点头,松开手往回走:“那我先上去继续睡了啊。”
陈浔风微点头,然后推开宿舍的门出去了,他在阳台吹了两分钟的风才重新回宿舍,站在宿舍里,他抬头望了望他和周霭都被拉开的床帘,他先过去自己床铺那边,将床帘全部拉上,才动作迅速的重新上了周霭的床。
刚将周霭的床帘阖上,就有灯光突然亮起来,陈浔风转身偏头,看见周霭摁亮了手机屏幕,周霭醒了,正睁着黑色的眼睛看他。
陈浔风睡下去在周霭旁边,他重新托着周霭的脖子抱住他,他将自己的脸贴在周霭的侧脸上,嘴唇靠拢周霭的耳朵,他轻轻说:“睡吧。”
周霭侧向他睡,他以手缓缓捋着周霭的后背心,直到周霭重新睡熟,他才渐渐缓下动作,在黑暗中闭上眼睛,开始酝酿自己的睡意。
早上的时候,两个人是宿舍里最早起来的,整个校园都还在沉睡,他们站在阳台上刷牙,背景音是宿舍楼下那几棵树上的鸟鸣。
周霭低头洗脸的时候,陈浔风在他背后突然出声:“等下。”
周霭擦干水回头,看见熹微晨光里陈浔风灿烂的笑,陈浔风又笑又犹豫着说:“…昨天晚上睡觉,我好像压到你头发了。”
他抬手用手指梳了梳周霭的后脑勺:“这缕头发翘很高。”
陈浔风不会整理头发,他自己的短发每天都是张牙舞爪的各处乱翘的,但他很仔细的要将周霭的乱头发压下去,他用手指蘸了点水,压住周霭翘起来的头发。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陈浔风抬着手臂压在周霭后脑勺上,边压头发边低头凑近周霭,问他早上想吃什么。
陈浔风的嘴唇碰到周霭的鼻尖时,他们刚才阖上的阳台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谢程驰揉着眼睛端着牙杯出来,看见两个人站在外面还挺惊讶,顿住脚问:“你们今天起这么早吗?还是…我看错时间了?”
陈浔风从周霭后脑勺上收了手,周霭看他一眼,然后收了东西往宿舍里面走,陈浔风站在阳台上抻了抻手臂,懒懒散散的觑一眼谢程驰:“你没看错时间,你今天起这么早干什么?”
谢程驰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可是,我之前也是6:20起床的。”
陈浔风顺手收了两件周霭挂在阳台上的衣服,嗯了声说:“行。”
谢程驰看着陈浔风手上拿着的衣服,愣愣的指着衣服说:“这两个,都是周霭的,你收错了吗?”
陈浔风正手叠着短袖进门去,闻言他随便道:“他叫我帮他收。”
他们起来的太早了,到食堂时,第一批早饭刚出锅,两个人坐在空旷的一楼,点了几种不同的早饭分吃,陈浔风将最后一个煎饺推到周霭面前,他用筷子搅了搅碗里的粥,突然说:“忙的话,以后晚自习前不用专门回宿舍。”
周霭手里的筷子微停,他抬起头看陈浔风。
陈浔风没看周霭:“昨天晚上,下着大雨回来衣服都打湿了,就吃顿冷饭。”
话落,陈浔风顿了顿,然后彻底放下了筷子,他抽了纸巾擦手:“是我的问题,没看见你的时候还好,看见你人,我就想留你。”
擦完手后,陈浔风敲了桌面上的水煮蛋开始剥,他边剥边说话:“你这段时间挺忙的。”
他停了下才又说:“我可以理解,所以我不想让你再因为我、为了来迁就我、为了来顾着我,变得更累。”
陈浔风手指长,他剥鸡蛋的动作看着漫不经心,但其实非常快,话说完,他已经将手里的蛋分开成两半,他将其中一半轻轻放到周霭的碟子里,然后抬起头来与周霭对视:“就这两周,两周过后,你的时间要给我。”

第53章
他们早上起得太早,就算到了教学楼区域,几栋楼里的学生也依旧少,陈浔风进教室时,15班里更是只有他自己。
他按开了教室前后的灯,提着包往后门的方向走,他的座位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同桌是个每天来教室里只睡觉的男的。
陈浔风将书包挂在桌子边的挂勾上,从里面拿出昨天晚上没刷完的卷纸,转了转手上的笔,没怎么停顿,也没干别的,单手撑着脸,直接开始接着昨天的题目往下写。
15班是这届物化生老理科组合的最后一个班,或者说,是最烂的一个班,学生成分甚至比21班复杂,21班汇集的全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少爷,班内氛围其实算得上和谐,但15班里什么人都有。
教室前面几排都是笨拙又刻苦的“伪学霸”,自习课上稍微发出个声音他们就会生气敏感的要记人名字;后面几排汇集着各种类型的不想学习、放弃学习的差生;周围也有天天睡觉的隐藏理科大佬,但更多的则是像陈浔风这种,每天都坐在位置上自己干自己的事,单纯来班里凑人数的。
在15班教室的最后几排里,陈浔风的桌面甚至算得上是最整齐的,他的桌篓里专门腾出空间来码着叠素色封皮的笔记本,全部都是这年里周霭给他写的。
周霭自己其实没有做笔记的习惯,但他给陈浔风写得笔记本从没断过,并且跟着陈浔风的学习进度,经常按本更新,而陈浔风现在依旧不听任何老师讲课,他只跟着周霭的安排自学。
陈浔风手上的卷纸做到最后两道大题时,教室里才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了,有学生从后门进教室,在他肩头探出头来看他写的试卷,看了之后敏感的问:“…你为什么还在写高一的数学?”
陈浔风手上的动作没停,也没抬头,只说了个字:“滚。”
15班的班长扶扶眼镜,在陈浔风的背后瞪一眼他,背着书包往教室前面走了。
上午早自习连同四节正课,陈浔风的同桌趴在桌子上睡得打呼,他自己在数学课上看语文古诗词和文言文,在英语课上拿着高一的数学教材学,在语文课上开始做专项小题的练习册。
最后那节课老师体谅他们去食堂排队吃饭,提前五分钟就放了学,陈浔风出教室后门就看到江川几个,宋明毅过来搭他的肩膀,陈浔风低头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偏头望向对面那栋楼。
对面那栋楼集中着六中高二这届的所有优生,周霭的教室在最顶层,那栋楼里还没有任何班级提前下课,日光将楼梯的外墙照得干净,整栋楼都显得肃穆又安静,陈浔风站在楼下,就算抬头,也望不到周霭的班级,更望不到他这个人。
路过摆在楼下的荣誉栏时,陈浔风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在那张照片上停留。
周霭被放大的蓝底存照,在玻璃橱窗的左上角已经驻扎一年了,金色的日光照在照片里周霭的脸上,陈浔风与照片里的周霭对视。
周霭就坐在对面的楼顶,他们早上才在这里分开,昨天晚上他们抱着睡了一晚上,陈浔风的手上还清楚的留着摸到周霭后背脊骨的触觉,但此时此刻,日光懒洋洋的照在人身上,陈浔风望着橱窗,他又有点想周霭了。
赵悦理着头发匆匆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见站着没动的陈浔风,她的脚步稍停,然后笑着若无其事般问旁边的宋明毅:“我来了,走了吗?”
宋明毅看她一眼:“你可真能磨蹭,都等你两分钟了大姐,你不会是又去打扮了吧,天天搁他面前走秀呐。”
赵悦笑着瞪他一眼,但这次她并没有表示出明显的否认。
宋明毅转头朝那边的男生吼了句:“走了!吃饭了!饿得要死。”
他们这群人走得松松的,陈浔风和江川走在队伍中间,赵悦突然从后面走到他们这排,她闲聊似的问陈浔风:“周霭怎么没过来吃午饭?”
陈浔风看她一眼,突然皱了眉:“你还挺关心他的。”
赵悦淡淡笑了下:“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觉得…你对周霭表现的过于紧张了吗?”赵悦说:“怎么在你这里,周霭问都不能问了?又不是对女朋友。”
以开玩笑的轻松口吻问出这话,赵悦自己才是那个最紧张的人,远处下课铃响起,嘈杂吵闹的声音此起彼伏,赵悦却在嘈杂中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她其实挺怕陈浔风,各种意义上的害怕,喜欢滋生的怕,占有滋生的怕,还有恐惧滋生的怕。
但她的紧张毫无意义,因为陈浔风不受试探,他把周霭瞒得紧,她说到这个程度,陈浔风也只是以他惯常的冷脸说了句:“既然知道在我这不能问,那就别问。”
他本来已经走出去两步,又停脚转头,陈浔风个子高,看人的时候垂下眼睫,轻易就变成睨着的姿态,他挺平静的对赵悦说:“我是个没品的男的,你再拿着周霭来我这惹两次,我不会把你和男的区别对待。”
赵悦咽了咽喉咙,这便是她恐惧陈浔风的原因,她站在原地没动,看陈浔风远远的离开,身后的宋明毅插兜悠悠跟上来:“你故意去惹他做什么?”
赵悦看向宋明毅,慢慢说:“…你们难道都没有人发现,他跟周霭的关系…很奇怪吗?”
宋明毅看看陈浔风的背影,皱眉略作思考:“周霭?什么奇怪?你是说他们以前认识?”
赵悦突然笑了下,她说:“你谈过恋爱,陈浔风从来没谈过,你以前是怎么对你女朋友的?陈浔风现在…又是怎么对周霭的?”赵悦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比照着想想,然后你就会觉得奇怪了。”
周霭很忙,忙到两个人从早上分开后,他整天都没有半点消息,他的忙是插着空都有紧促的正课安排的忙,他的忙是见陈浔风一面,都要回去补上被浪费掉课程的忙。
下午最后那节课,陈浔风在操场和人打球,雨过天晴,今天的天气很好,灿金的夕阳映照整个操场,打球的过程中陈浔风的衣服放在篮球架下,几乎每隔五分钟,他就要过去看一眼自己的手机。
但直到他最后不想打了,他的手机上也没有收到周霭的半条消息,今天并没有昨天那种突如其来的惊喜出现。
陈浔风没跟他们去吃晚饭,从球场离开,他就直接回了宿舍,黄昏的光将宿舍照成漂亮的橙红色,但等他在浴室洗完澡出来,宿舍里也依然只有他自己,周霭的桌面整整齐齐,依旧保持着他早上离开的模样,他床上的被子也还是陈浔风早上叠出来的形状。
陈浔风换了衣服,拎了两袋猫粮和狗粮,离开宿舍后就熟门熟路的绕去了学校的后山。
后山那些猫狗都长大了,但围墙太高,只有几只体.长的可以顺利的越过围墙溜进校园里,找学生给喂东西吃,其他的猫狗依旧只能守在原地。
陈浔风给他们倒了粮,蹲在树底下看着天边的红霞抽了支烟。其实他并不喜欢猫狗,在与周霭重逢前,他对所有幼小的、需要人照顾的东西都毫无兴趣,他只喜欢过唯一的——是那年幼儿园里安静的周霭。
而现在他对面前这群动物的所有情感来源,也只是因为周霭,因为周霭好像喜欢,所以陈浔风要给他留着,给他养着。
周霭喜欢的东西太少,所以他但凡表现出点滴倾向,陈浔风都想给他存着。
陈浔风咬着烟,举起手机拍了张远处的夕阳,今天的夕阳周霭没有看见,他也想给周霭留着。
晚自习的时候,陈浔风旁边的男生终于睡醒了,他揉着眼睛从桌面上的卷子里分出几张理科卷来,随便从桌篓里找了只没有笔帽的签字笔,就开始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写题。
晚自习陈浔风主学生物和化学两科,今天晚上老师不在,教室里闹哄哄的,班长在上面拍着桌子叫“安静”,前排的“伪学霸”们也屡次不耐烦的转头瞪他们后排的人。
后排确实吵,这几大排里面只有靠门的陈浔风和同桌完全没说话,两个人一个边打着哈欠边唰唰写题,一个人单手撑着脸冷漠的写题,左右两人与整个班的氛围都格格不入。
晚自习上四节,9:50准时下课,9:30的时候,陈浔风就收好书拿起包从位置上站起来,他完全没有理会在讲台上吆五喝六的班长,直接从后门走了。
操场的西北角整齐的种着列黄桷兰,其中有两棵树干格外的粗壮,夏天的衣服薄,周霭背抵着粗糙的树干,但并没有躲或偏,他只抬着两只手臂,搂住陈浔风微弯的后颈,他的手指慢慢抓住了陈浔风后脑勺的黑色短发。
不远处的跑道上有学生断续夜跑经过,操场的防护网外面有学生步行回家,他和陈浔风躲在这片黑暗底下,陈浔风亲在他下巴与脖颈的连接处,周霭仰头的幅度比平时更大,他的视线里全是夜空下密集的树叶和交错的枝桠。
分开的时候,陈浔风搂着他的后背,拿湿纸巾给他擦下巴,他听见陈浔风放轻的声音:“怎么了,这么蔫?”问完话,陈浔风在黯淡的光影里用手指拨了拨他的耳垂。
周霭没有回答,只是借着陈浔风给的力,慢慢将头靠在他锁骨处。
陈浔风将纸巾抛进了角落里的垃圾桶,然后用手托起来周霭的脸:“怎么了,可以讲的话,你就跟我讲讲。”

第54章
晚上他们绕着操场最外围跑了四圈后,陈浔风探手拉住了周霭的手腕,周霭脚步微停,偏过头来看陈浔风,他的眼睛和被风吹起来的头发都黑得澄澈,陈浔风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碰到他微潮的发根,他说:“不跑了,走两圈。”
操场边有专售水的小店铺,店铺的老板即将关门,陈浔风将手搭在周霭的肩头,跟他说:“我想吃个冰淇淋。”
周霭去了那边售卖的窗口,在店老板关门前,买了两瓶水,还给陈浔风买了个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
陈浔风撕开包装纸,先将冰淇淋递到周霭嘴边,示意他:“尝一口。”
周霭不喜欢甜腻的冰淇淋,但在陈浔风的视线下,他没拒绝,只低头咬了小口,陈浔风看着他的动作,在他头顶上方笑,笑过后用手搓着周霭的后颈和他轻轻碰了碰额头,操场人多,他们一触即分。
分开后周霭抬头看了眼陈浔风,像是奇怪他在笑什么。
陈浔风咬着冰淇淋,漫不经心的摇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看见你,怎么就这么高兴啊。”
他们走在最外圈,操场边有不齐整的建筑和树木,有段跑道完全笼罩在阴影里,走进阴影里时,他们牵了手,陈浔风边走边捏着周霭的手指,从小就这样,两个人靠近时,陈浔风不会安分,他总会动动手指、或者捋捋拍拍周霭,像是告知周霭他的存在和陪伴。
就算他们不交流、不对视、甚至在黑暗里看不见彼此,周霭也可以清楚的知道陈浔风就在。
走出这片阴影,两个人拉着的手分开了,陈浔风顺势抬起手臂从周霭后方绕过去,整个圈住他的后颈,但手腕却只松松搭在他的肩头,周霭被他圈着,低头拿出来手机,他点开新的备忘录写:下周考完试,就要按成绩组竞赛班。
陈浔风看见周霭手机屏幕上的字,轻嗯了声,然后等周霭的下句话。
周霭在下行写:陈浔风,我现在——但这句话并没打完,周霭的手指停在这里没再写下去,他从来都不是个犹豫的人。
操场上的风迎着他们的脸吹,陈浔风看着周霭沉静的侧脸,抬手理了理他的额发,低声问:“我可以猜吗?”
周霭从手机屏幕上收回视线,看向陈浔风。
他们绕着操场走,速度不快,陈浔风话也说得慢:“下周考完试就组班,所以你现在在做选择,选到底是走竞赛还是走正常高考。”
“竞赛很难很苦,但你喜欢。”听见这句话,周霭的脚步微停。
陈浔风带着周霭继续往前走,并给出理由:“不然,你不会在愿意这上面花时间,”这句话落,陈浔风自己也停了停,然后他才继续说:“你初中就在走物理竞赛,初三的时候,你已经拿到了高校夏令营的入营资格,因为这件事,你都错过了正常中考。”
陈浔风看着周霭说:“初三的时候,你就已经做过一次选择。”
但初三那年的最后结果是周霭什么都没得到,他只有通知入营的那个光秃秃的邀请函,其余什么都没得到,那个暑假甚至初中那两年他都打了水漂,最后就像周锐诚所说的,还要花钱来给他买高中的入学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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