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岩—— by云照君
云照君  发于:2023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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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林老太爷过世,下头的两个儿子倒也还还算争气,虽不似老爹那般擅于经营,也能保持住每年不薄的进项,只是等老太爷这两个儿子也过世,孙子承管时,却没他祖父爹爹在经商上有那么大的能耐了,织造局进项一年不如一年,等到林老太爷的曾孙承管织造局时,已经开始有了亏空,好在数额不大,先帝因顾及着当初与林老太爷的旧情,并不曾发作他家,只想着再给个机会。
毕竟林家人虽然能力不足,品行倒还算诚实,报的账目经查,都不曾作假,亏空了三五万两的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及时叫他家填补上,也就是了。
谁知还不等林有道悔改,先太子忽然于深宫之中暴病而亡,王太后骤然失子,大受打击之下当着先帝的面咯血昏迷,此后便一病不起,先帝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要操持国事,又要照看病重的发妻,身体也跟着每况日下。
于是先大皇子嗅到了机会,与三叔庆王勾结,意图举兵谋反,打算逼先帝退位,而彼时年少的应王却不知怎么早早察觉到了这场即将到来的变乱,已经提前修书送往云南和段老郡王借兵——
这才有了后来的千里奔袭,与血流成河的夺门之战,潜华帝的命运迎来了天翻地覆的转折,从一个备受冷落的林州郡王,坐上了东宫储君的位置,不到半年时间,先帝病故,他便也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
当年这个皇位,其实颇有些应王这个小叔,亲手捧到潜华帝面前的意思,此事满朝文武心知肚明,尽管闻宗鸣当年并无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但在旁人看来,应王想要谁登基谁便登基,收拢的兵权也一大半握在他手中,最要命的是从前这些年应王奉先帝之命,多次平乱戍边,三军中多他旧部,如此既有兵权又得军心,可谓百万雄师如臂使指。
倒也无怪潜华帝登基最初几年,一直在这个小皇叔面前谨小慎微、处处赔笑脸。
言归正传,潜华帝登基后心思大都放在如何扳倒闻宗鸣这个叔叔上去了,因此这些年来倒是不曾顾及收拾林家,如今几年过去林家不仅没把亏空补上,还又缺了二十万两,如今也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杭州织造局林家,他家连着多年的姻亲是管着江宁织造局的汤家,两家一向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此要收拾林家,汤家必然也是跑不了的。
看潜华帝这样子是不打算叫闻楚手下留情了,毕竟他可不是先帝,对林家和汤家都没有什么感情,朝廷给林家的机会,也已经够多了。
江杭织造这头,因多年被林汤两家把持着,已算是人口关系简单的,青岩早就打听过了,据说两淮盐运使司那边更是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又还有坐拥十几处盐庄的盐商勾杂其中,想必自两年前寻得了太子闻述这把保护伞后,如今更不知发展得什么模样,想也知道是个糊成一锅粥的烂摊子。
闻逸竟敢自告奋勇舍身去炸这么个臭粪坑,青岩倒着实在心中钦佩了他几分。
不过想起那日在清河行宫,他与闻楚撞见的事——
或许闻逸与闻迁早已查明此种内情,甚至已经有了内应,也未可知,他操闻楚的心尚且不够,就不替那头闻逸操心了。
说起操心,青岩自觉他为闻楚可真是操碎了心。
此行会带上蔓郎和红雀两个,当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以闻楚那个犟脾气,要是上来就告诉他蔓郎和红雀是买来干什么的,他恐怕不但不肯受用,还会跟自己急眼,因此倒不如先叫蔓郎与红雀跟着,有意无意的找点机会让他们贴身伺候,届时闻楚若能自己看对眼,那就再好不过了——
总好过叫他撕破了脸硬撮合。
这么些天下来,蔓郎与红雀早已知道青岩与闻楚的身份,也知道青岩要他们伺候的原来不是自己,而是闻楚——
得知闻楚身份时,两个少年倒是都不约而同的惊呆了,见了闻楚本人后,蔓郎似乎倒是有心思,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红雀却一声不吭,有些恹恹的样子。
他二人自上船后,多数时间都在船舱里闷着,蔓郎倒还好,是个活泼机灵的,和德寿德喜、甚至傅松亭、一众青牛卫的随行护卫,只要是长了嘴的,他都能跟人攀上话聊个热火朝天,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把人家八代祖宗都给问个清楚,因此并不觉得憋闷,他长得又俊俏可爱,很是讨人喜欢,颇有些如鱼得水的意思,半点看不出来从前是被卖进了南风馆做那等营生的。
倒是红雀,也不同人说话,日日在船舱里一个人闷着,要么就是站在甲板上吹着江风发呆,一有机会就跟着青岩赖上他不撒手,青岩干活他就帮忙,青岩忙碌他也不多嘴打扰,只似个小尾巴般赶也赶不走。
不过跟着他,正好也能在闻楚跟前儿露脸,青岩想及此处,便没再赶红雀,只由他跟着,闻楚一连见了红雀几回,果然问了一句,青岩笑着答道:“这孩子名叫红雀,是离京前小的在街上看见人伢子卖的,说他父母都没了,除了他还有一个弟弟,小的见这两个孩子可怜,又想着殿下此行路远,路上若多两个人手伺候,倒也甚好,便擅做主张买了他们回来……”
青岩说的有鼻子有眼,闻楚一时竟也不疑有他,甚至还在心中暗想——
他如今果然是嘴硬心软,口上说得厉害,其实内里还是和当初一样最是和软良善不过。
又暗忖虽说他如今早已对救人没什么兴趣了,不过若能讨青岩高兴,救两个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张张嘴的事,便点了点头,温声道:“也好,瞧着倒是乖巧的,只是等江南的差事办完了回京后,却不能叫他们也跟着进宫,这样吧……等回京后,我先叫松亭把人安置在他家,过两年我出宫建了府,再叫他们回来,你看可好?”
青岩没想到他竟这般好说话,和颜悦色的,还如此贴心,事情顺利的简直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瞧闻楚这样子,似乎是对红雀颇有好感,青岩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本还怕自己瞎忙活了一遭,既然闻楚不抗拒,那再过两日就是除夕,正可叫红雀借着这个机会先试试水——
他想及此处,面上不由带了微笑,回头看着红雀,温声道:“红雀,听见了吗,还不谢恩?”
红雀看了青岩一眼,跪下给闻楚磕了个头,道:“小人多谢殿下厚恩。”
闻楚也笑着受了他的礼:“起来吧,以后你便好好跟着谢掌事当差吧。”
青岩见状,心里半悬的石头算是彻底放下了,领着红雀回了船舱后,便和红雀吩咐,等除夕那日晚上,叫他准备准备,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漂亮些,去伺候闻楚用膳。
红雀聪明,一听就明白了青岩的意思,咽了口唾沫,犹疑了片刻,还是小声问道:“这样快么?可我觉得……殿下好像没瞧上我,我从前……从前不曾服侍过殿下这般金贵的人,只怕出了差错,惹了殿下不快,不若还是让蔓郎和我一起……”
青岩拉起他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温声道:“殿下不是那等浪荡人,可不会叫你和蔓郎两个一起服侍的,别怕,我瞧他今日的样子,心里定是很喜欢你的,你看德寿德喜伺候了他这样久,殿下也少见对他们像对你今日这般温声细语,和颜悦色,错不了的。”
红雀却还是有些忐忑的样子:“可……可若是……殿下不肯,那怎么办?”
青岩沉吟片刻,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别把事做得太直白就是了。”
红雀茫然道:“什么叫……别把事做得太直白?”
青岩叹了口气,心道怎么这也要他教,只好勾了勾手指,示意红雀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红雀先时听得脸红,后来却有些结舌瞠目,心道,还能这样??
青岩问他:“剩下的,总不会还要我教了吧,可明白了吗?”
红雀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道:“明……明白了。”
顿了顿,终于还是没忍住,又问了句:“……可哥哥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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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除夕遇险
青岩叫他问的一愣,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是好,索性沉了脸色,教训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能叫哥哥,要叫掌事。”
又道:“我是宫中的内侍,和你们不一样,本也算不上你什么哥哥。”
红雀抿了抿唇,抬起头看着青岩,却是目光灼灼道:“我不管哥哥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哥哥将我从那火坑里救了出来,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心里就只把您当亲哥哥看待的,哥哥要我做什么,我都从命就是了。”
言及此处又想起青岩叫他改口,他却还是一口一个哥哥,连忙道:“掌……掌事。”
青岩见红雀望着自己的眼神如幼兽般,都是信赖和依靠,倏地一愣,忽然想到:自己当年看着王爷,在王爷眼里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副模样呢?
又思及红雀蔓郎二人的身世遭遇,不免有些物伤其类,心生怜惜,便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道:“……罢了,只记得以后在人前不可叫错就是了。”
红雀闻言大为欢喜,立时小鸟啄食似得点了点头。
很快到了除夕当日。
船上生火做饭不便,好在青岩早早预备着,前两日过码头时,便叫人上岸去买了不少酒菜,眼下只需温一温就是了,因此备出三两桌席面来,倒也不算难事。
青岩早已想过,以闻楚的性子,多半会叫上他、乃至傅松亭一起吃年饭,但那样红雀显然就不好行事了,于是便把闻楚的席面摆在了船舱里,又叫德寿德喜另布了两桌在甲板上,请傅松亭和一众侍卫同桌,这才带着红雀取了一壶酒,叫他捧在怀里,领着他去见了闻楚。
闻楚似乎已经等了他们许久,见他来了,眉宇一舒,温声道:“你这一路辛苦了,今年这年过的仓促,咱们好容易一道吃个团圆饭,怎么来的这样晚?松亭和德喜他们呢?”
青岩行了个礼,道:“侍卫们都在甲板上用饭,傅侍卫也同他们一道,德喜德寿正在上面招呼呢。”
闻楚道:“原来如此,他们也辛苦了,是该好好犒劳一下,回头我叫松亭包了红包给他们发去。”
两人言谈间,红雀已捧了酒壶给闻楚斟满了一杯,青岩见状,忽而恍然惊觉似得,露出几分急色道:“哎呀,小的想起厨房里还煨着一盅酒,原是要叫德寿取了去给傅侍卫他们的,竟然忘了,小的回去瞧瞧。”
闻楚一愣,不免有些惊讶,毕竟青岩一贯心细,这么马虎,有些不同以往,不过倒也没想太多,反觉得这样惊慌失措的他,竟还颇有些从前没发觉过的可爱之处,瞧着青岩的目光便更柔和了几分,道:“那你去吧,别烧干了酒。”
青岩连忙躬身应是,又和红雀道:“你先伺候殿下用膳,仔细着些。”
说罢便转身脚步匆匆的走了。
闻楚目送着他离去,许久才挪回目光,忽然发觉桌上只备了一副碗筷,顿时一怔。
青岩上了甲板,人还未近,就听见众侍卫们的谈天说笑声和行酒令的声音传来,傅松亭见他来了,奇道:“谢掌事不伺候殿下用饭吗?”
青岩笑道:“殿下不叫人伺候,我就上来和你们凑个热闹,怎么,傅侍卫这是舍不得分我一盏酒?”
青岩平日虽然待人亲和,但甚少开这种玩笑,傅松亭不由有些意外,扬眉道:“怎会,既是谢掌事要喝酒,别说一盏,一酒窖我也舍得!只怕掌事不胜酒力,喝不了这许多。”
他二人言语间,那头的侍卫们已经酒过三巡,有人就着醉意站起身来要和人比划,一群汉子们顿时大为兴奋,一时撺掇的撺掇,拱火的拱火,看热闹的看热闹,就连德寿德喜和蔓郎,也各自抓了一把瓜子,坐在长凳上围观,一副津津有味兴致勃勃、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转眼间,两个侍卫已在甲板上过起招来,叫好声此起彼伏,青岩没回答傅松亭的问题,只从桌上掂了掂,拎起了个还没开的酒壶,这才和傅松亭一起靠在甲板阑干上,连酒也不斟,便就着壶嘴仰头倒了一大口,他吞咽时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小巧的喉结滚动,透明的液体顺着嘴角和清瘦的下颌线一路淌下,最后直没入衣领,只在细腻的皮肤上留下道透明的水痕。
青岩一口吞了一大口酒,直觉喉间火辣辣的,胸腔似乎也跟着暖和了起来,凛冽的江风迎面吹来,荡起他一缕额发,他却只觉得通体舒泰,看着傅松亭勾唇笑道:“如何,傅侍卫看我像是不胜酒力的样子吗?”
傅松亭却不知怎的,愣愣的瞧着他咽了口唾沫,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半晌才怔然回神似得,连忙拱手道:“是我小瞧谢掌事了,失敬,失敬!”
青岩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这才又一边喝酒,一边和他闲谈起来,道:“你瞧他们二人,谁能赢?”
原来那头两个侍卫已经交手三十余招,缠斗成一团十分激烈,可却没见哪个显占优势,众人看的紧张,却也不知谁能拔得了这个头筹,傅松亭听他问这个,不由有些意外,道:“掌事还看得懂这个?”
青岩笑道:“看得懂什么?只看个热闹罢了,不比傅侍卫武功高强,是此中行家,不过这二位既然只是打着玩玩,没动真格,我这才瞧出了几分有趣儿来。”
傅松亭听了,不由更为惊讶,他自然也看得出,那两个侍卫的确没动真格,只是过招耍斗罢了,可两人打得这样热闹,若是半点不通武艺的,眼花缭乱间,是断然瞧不出这两人出招之间都有意无意、避过了对方要害部位的。
可谢掌事却是怎么瞧出来的?难道他也会武不成?
会武的内侍——
这倒是稀奇了,本朝从前倒不是没有会武的内侍,太皇帝在位时,宦官当权,还曾布设过专司监查百官、由宦官任院使的九门差查院,虽然后头因风头太盛被文臣弹劾打压,如今早已失了当年权柄,不过剩个空壳子而已,从前却也是闹得朝中百官人人听之色变、畏若虎狼的。
但谢掌事瞧着斯文单薄,怎么也不像是会武的。
他正想着,却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却是甲板楼梯处上来了两人,后面的是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的红雀,前面的却不是七殿下闻楚又是谁?
七殿下来了,大伙难免都吓了一跳,打架的两个也停了下来,一个抱着对方的胳膊,一个卡着对方的脖子,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闻楚见状,稍缓神色道:“不必拘束,你们玩你们的就是了,我只是……”
他目光转到甲板阑干边上的傅松亭、青岩二人身上,淡淡道:“……讨杯酒喝。”
青岩:“……”
瞧这样子,事儿多半是没成,且红雀吓成那副模样,也不知闻楚究竟干了什么。
闻楚来了,青岩原本懒散随性的神态顿时一收,靠在阑干上的身子也立刻直了起来,拎着的酒壶成了小心托着,几乎是以川剧变脸般的速度又变回了那个稳妥守礼的“谢掌事”,上前弯着身子恭声道:“甲板上风大,殿下怎么来了?”
闻楚却不答话,只是静静看着他,气氛一时诡异的冷了下来,傅松亭虽然迟钝,也觉出几分不妙来,只是他也不知谢掌事究竟是哪里惹了七殿下不快,正想打个圆场,却听闻楚道:“我以为掌事去取酒了,原来却取到了甲板上,还自己喝上了。”
“怎么,你能上来,我便不能上来?”
他这语气,青岩哪还能有不明白的?
余光扫了一眼闻楚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的红雀,心中叹了口气,笑着答道:“殿下这是什么话?殿下自然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小的不过是个奴才,怎敢阻拦?”
“你不敢阻拦,倒敢替我安排。”
闻楚话音未落,却忽然听得江面上忽然传来一声不知什么爆炸了的轰然巨响,然后是女人孩子的惊叫哭泣声,众人俱是大惊,连忙转头去看,却见不远处一艘客船上火光冲天,举着火把的人来回走动,刀枪交击声时而传来,似乎是有人在船上打斗——
再定睛一看,只见那艘客船边上已然靠上了一艘体积小些、但船侧两边却都伸出黑洞洞炮口的舰船,船上每隔几步便有人举着火把步哨,夜色里依稀能瞧见舰船上的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往那艘客船上跳,傅松亭大惊失色,道:“怎会是火炮船,这是水贼吗?”
此地距离最近的关州码头,少说还得走上至少个把时辰的水路,青岩早就听闻水路虽比陆路太平些,可若是运气不好,一样也会遇上水贼杀人沉船、抢夺财物的,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大年夜里水贼竟也不休息,还好死不死的让他们赶上了。
不过瞬息功夫,青岩便已瞧见对面船上有尸体被扔了下去,落入水中,如下饺子似的响起噗通噗通声,德喜德寿已经凑了过来,德喜白着脸道:“殿下,掌事,这可究竟如何是好?”
青岩心中电光火石,不过几息之间便已想了许多,对方看起来人虽不多,若是真的上船拼杀起来,他们这边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未必就输了这些水贼去,可坏就坏在对面船上有火炮,有了这玩意,即便击不沉船,一炮过来却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只要有火炮,他们便毫无还手之力。
还好……
还好瞧着这伙水贼的样子,显然是图财而非单独害命的,为着这个,他们也不会轻易把船击沉,若是等对方上了船和他们拼杀起来,那时再开炮,虽然伤敌容易,却也难保不会伤了对方自己人……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在对方登船之前,减少伤亡。
青岩想及此处,正想开口,却听闻楚沉声道:“立刻灭掉船上所有灯火,甲板上不要留人,所有人取了兵刃,速速跟我下一层来!”
作者有话说:
试图安利下自己专栏的预收_(:з」∠)_
《失身后我被仇家找上门喜当爹了》by云照君
段雪遁习剑十六载,诛魔无数,独步江湖,世间罕逢敌手。
邪道畏他,正道敬他,天下无人不知分雪山段剑神的|名讳。
他这一世功也成就,名也成就,要说唯一的缺憾,大约只有一时不慎,被仇家暗算下药,失了童子之身,泄了元|阳,致使内力修为一退千丈这么一件。
段雪遁本打算苦修十年,回头再去找那厮算账。
不想几年后,对方倒是自己找上了门来,还牵着个眨巴着眼睛的漂亮娃——
那眉眼,说不是他亲生的,恐怕都没人信。
当着段雪遁的徒子徒孙们,楚欺满脸被负心汉始乱终弃的可怜样——
“你可得对我们孤儿寡父的负责啊!”
分雪山一众弟子们:“=口=!!!”
段雪遁忍无可忍——
“我们两个男人,哪里来的孩子?”
“当然是我给你生的!”
·指南&排雷
1.武侠玄幻大乱炖,以武侠世界观为主
2.带球跑美人攻x喜当爹剑神受姑且算是生子文也姑且算是攻生的吧(望天.jpg)
3.无逻辑沙雕放飞小甜文,1v1,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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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江上故友(2000营养液加更)
众侍卫不愧是青牛卫的精锐,方才还在玩闹,忽然遇险却分毫不见混乱,都飞快整肃了神色,各自取了兵刃,傅松亭又带了几人去灭船上火烛。
火烛灭去,船上一片昏暗,夜色里闻楚转头看了青岩一眼,低声道:“跟着我。”
青岩迅速的点了点头,众人飞速脚步轻轻的下了甲板,又在放置兵刃的地方各自取了刀剑,青岩也选了把长剑握在手里,转头对德喜等人道:“一会若是打将起来无人顾及得到你们,便自己找地方躲着,都挑件趁手武器防身吧。”
德喜颤声道:“可……可咱们都不会武呀,这能行吗?”
红雀倒是咬了咬唇,上前飞快选了把长刀,只是大约那刀甚沉,他双手才能握住,又转头对蔓郎道:“快拿兵刃,不要耽误时间。”
德喜见状,脸上一红,心道人家这么个半大小子尚且不害怕,自己倒是吓成这副模样,实在是丢人,一时竟也没那么吓得直打哆嗦了,众人各自取了兵刃,又跟着侍卫们下了船舱底层。
只这么一会的功夫,青岩便已经听见喊杀声更加清晰,似乎是那两艘船在一点点靠近,傅松亭哑声对闻楚道:“殿下,方才已叫舵手掉头了,恐怕对方还是发现了咱们,已经追上来了。”
“你带上一队人跟我过来。”又扭头对青岩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和松亭他们若没回来,哪也别去,不要出声。”
青岩心里有些不安,不知他想干什么,但是也知道自己就算跟着去,也帮不上忙,只能做个拖油瓶,便点了点头,低声道:“殿下……千万小心。”
他语声刚落,便感觉到昏暗中,衣袖下的左手被另一人握住了,对方掌心温热、生着剑茧的指尖有些粗糙,在他手心里安抚似的轻轻划过,然后便一触既离。
闻楚什么也没说,只和傅松亭带着一队人猫着腰躬身离开了这间船舱。
青岩几人蹲在底层船舱的柴垛里,心跳得飞快,感觉到头脑微微有些眩晕,好在他并没有完全丧失思考能力,短暂的静寂之后,他站起身来从船舱底层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小方窗里望出去,却见那艘火光通明的舰船已经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德喜显然也瞧见了,忍不住道:“殿下他们究竟上去做什么了,现在也不知怎样了……”
蔓郎似乎想说什么,只是被他身边的红雀拉了拉衣袖,于是又闭了嘴。
青岩道:“殿下想做什么,咱们也帮不上忙,既然让我们在此等候,我们就在这等着,不要添乱就是了。”
德寿叹道:“早知如此,当初我也跟着殿下和孔教头学两手就好……”
他话音还未落,众人便听见一声爆炸似的轰然巨响,几乎要把耳膜震破,这次的声音离他们很近,显然就是从船上传来的,整个船舱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几乎叫人站不住。
德寿的声音也微微颤抖了起来:“是火炮……他们开火了!”
青岩手里的剑柄被他握得愈发紧了,他指尖都用力的微微泛起白来,声音却仍然沉静:“没事,他们打的不是船底,听声音在甲板上面,只要船不沉,殿下他们就还有还手之力。”
红雀犹疑了片刻,道:“可方才那一炮,殿下他们都没事吗?”
这个问题一出,船舱里一片沉寂,连青岩也不回答了——
青岩的本能让他心底产生了一个冲动,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出去找闻楚了,起码要让他知道,闻楚究竟是死是活,如果闻楚有个闪失,他们躲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可是理智又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闻楚心中明显是有主意的,万一闻楚安然无恙,他的出现一定会扰乱闻楚的判断和计划。
所以必须等待。
但这声爆炸响起后,随之而来的却是短暂却又漫长、死一般的寂静,众人几乎都要以为方才离去的闻楚和傅松亭等人,都已经尽数丧命在火炮之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船身微微颤动,青岩精神一震,低声道:“有人上船了!”
他话音刚落,没多久上面就传来了兵刃交接的打斗声和喊杀惨叫声,绝望过后,希望再度降临,德喜几乎要哭出来了,抓着青岩道:“没事……殿下他们一定没事!现在才能和那伙杀千刀的水贼打起来,咱们怎么办,青岩哥?”
青岩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道:“继续等着。”
蔓郎也很紧张,挨着红雀咽了口唾沫,道:“可是……可是要是他们下来了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出去帮忙?”
青岩沉声道:“他们一时半会下不来,咱们这间船舱在最底下,又没放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要抢也抢不到这里来,只要别上去给殿下添乱,就算是帮忙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却听见不远处的楼梯上传来一阵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有个粗嘎的男人道:“三哥,底下这层瞧着没人,但不知有没有值钱的玩意,我下去看看!”
又有一人声音远远传下来,骂骂咧咧道:“直娘贼,大哥那边还在打杀!你倒先惦记起值钱玩意了!”
那粗嘎的男声嘿嘿笑道:“那头的肥羊肯定都要被大哥他们瓜分了,咱们要是不机灵点,一会还有咱们什么事?油水不都进了大哥二哥的腰包?三哥帮我把把风,总归我有了好处,也少不了给三哥的孝敬就是了!”
另一人道:“赶紧去就是了,废话恁多!”
这二人的交谈,青岩等人都听了个清楚,德喜面色苍白,嘴唇颤抖,手里的刀险些要握不住了,德寿和蔓郎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有红雀还算镇定些,却也是呼吸粗重。
青岩指了指不远处一个一人高的柴垛,低声道:“都躲到后面去,红雀留下来。”
德寿几人虽然心中恐惧,好在听青岩语音冷静,这才找回几分理智,三人不敢磨蹭,迅速躲到了那柴垛背后,青岩拉住红雀的胳膊,连珠炮一般低低疾声道:“一会我恐怕制不住他太久,你躲在门板后,我叫你动手,你便用剑扎他后心,不要犹豫,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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