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分析:“所以你这跟感情无关,就是自尊心受挫,心有不甘。”
小禾冷笑:“你说陈砚乔有自尊心,呵呵。”
“你这就过分了啊,自尊心我也有的。”随后他又喃喃地,“我还是觉得徐小开喜欢我,但是为什么就是不跟我好啊?”
“直男的小把戏啦,没想到乔哥也会着这个道。”
有人不屑道:“你这一瓶38年就能随便找个盘靓条顺的男孩,想怎么玩怎么玩,费这劲。”
陈砚乔突然坐直身子:“你说男人跟男人为什么要作爱?男女作爱的根本动力是为了繁衍下一代,男人和男人又不繁衍,却要模拟这种行为,为什么?”
“为了爽啊。”
“不是哦,你问小禾是不是每次都能爽到,但比起用玩具,他还是愿意找个男人一块儿搞,是吧,小禾?”
“滚开啊,别拿我举例。”
陈砚乔一脸正经:“因为人才有温度和感情啊,男人和男人作爱并不是只是在模拟性,而是在模拟相爱的过程。花钱很容易找到性,却无法找到爱啊。”
“啧啧,乔哥今晚变哲学家了。”
“来,敬我们陈大哲学家一杯。”
大家嘻嘻哈哈敬陈砚乔酒,好像谁都不知道他的本性。
陈砚乔也应声举杯。他乐得配合,专心致志扮演着一个失意的人,把自己喝了个七八分醉。事后,他打电话叫文渊来接他。
他坐文渊的二手比亚迪,放下车座,把腿脚支在前边的驾驶台上。
文渊不满地瞥他一眼:“把腿拿下去。”
“就你这破车,放一下怎么了。”他来回挪动屁股,“我怎么觉得坐垫硌屁股,这是原装的座椅么?”
“不喜欢可以不坐。”
“我都说给你添几万,让你换个好点的车……至少也换个新车吧,干嘛买个快报废的二手。”
知道陈砚乔心情不好就到处找茬,文渊懒得理他,公事公办地问:“你家在哪儿?”
“去你那儿。”
今天文渊没什么心情和陈砚乔周旋:“要是你怕我知道你家地址会上门去纠缠,那你想多了。”
“你才想多了,我只是想找个舒心的地方呆着。”看文渊不说话,陈砚乔眉头微皱,“难不成这会儿你那里有别人?你立马打电话让他走。”
“……”
文渊没打电话,知道自己误会了他,陈砚乔伸手去摸他的脖子,拇指在后颈轻蹭:“收留我一晚好么,我不想自己呆着。”
文渊把陈砚乔带回了家。他今天喝得不少,酒还杂,刚进门就吐了一通。帮他拾掇干净,文渊又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陈砚乔面色酡红摊在沙发上,勾着唇角:“行啊,你下面给我吃吧。”
文渊不理会他的颜色段子,拿了干净的浴袍丢在他身上,转身进了厨房。
等陈砚乔洗干净出来,汤锅里面条翻滚,平底锅里煎蛋滋滋冒油。他从身后搂住文渊的腰:“煎蛋,我要吃两个。”
文渊又从蛋盒里拿一个磕在锅里。
“文哥,你真的好贤惠,结婚就要找你这样的。”
“娶我可以,五百万彩礼。”
陈砚乔用力捏了一把他的屁股:“彩礼不是问题,问题是你给我生儿子么?”
文渊不说话,专心致志地煮面。
“你又生不出儿子来,还要彩礼就有点过分了。”
“能生儿子的你要娶么?”
“啧,说得也是。”
文渊把煮好的面递给他,自己先出去了。
陈砚乔坐在茶几前吃面,文渊在旁边盘着腿抽烟。陈砚乔不喜欢烟味儿,抗议了几句,文渊都没理会他,他也就作罢。
“文哥,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没什么。”
“不是给钱让你去泰国玩?”
“不想去。”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钱?别人喜欢钱是喜欢花钱,你喜欢钱又不花。”陈砚乔吧面汤都一并喝光了,胃里舒服不少,“还是你花在了其他地方,家里困难?或者你有什么花钱的嗜好?跟我说说你呗。”
他不置可否,转而看着陈砚乔:“我也好奇,你是不是对直男有什么特殊情结?”文渊叼着烟头,从他脸上一点也看不出的年龄和阅历,却从那双丹凤眼里射出精明的光,“还是被直男伤害过?”
陈砚乔“嗤”地一笑:“我只被你伤害过。”
“我哪敢伤害你。”
“我自愿被你伤害,”陈砚乔亲亲热热搂住文渊,“毕竟在乎才会被伤害。”
他在文渊这里混着打发时间,每天吃吃喝喝逛街购物,很快便把被徐开拒绝的不快抛之脑后了。
他从不去想为什么徐开看似喜欢却又拒绝他,是不是哪里还做得不够好,也不会去计较过去浪费在徐开身上的时间和精力。在感情游戏里总是快乐的唯一诀窍就是不必太认真,被拒绝一次也没关系,毕竟有的是无数次被接受的机会。
陈砚乔躺在文渊的床上划拉手机,文渊在厨房做早饭。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天,是时候找个新鲜的地方呆着了。
手机里有两个新认识的男人,一个是在餐厅里主动要了他电话号的男生,好像是附近的大学生,另一个是朋友的朋友,是个跳舞的男人。大学生外貌性格都可爱,一看就养尊处优家境优越。舞蹈家身材性感火辣,为人成熟风趣。到底先和谁打招呼,这实在很难抉择。
正犹豫间,朋友圈有了一条更新——
徐小开:由于身体不适请假一天,明日到岗。客户若有问题急需处理,请联系周工:132XXXXXXXX。给大家带来不便,十分抱歉。
陈砚乔眉毛一挑,又有了新的打算。
徐开压根没想到自己会病倒,印象里病得起不来床都是小时候才有的事。
小时候妹妹身体不好,容易生病。她一生病,父母就着急,家里的气氛也会变得很紧张。所以轮到徐开生病,他就总忍着,有时会被发现,但多数时候他就靠自己忍过去了。
后来学跆拳道强身健体,总是硬抗也提高了免疫力,进入青春期他就没怎么生过病。哪怕有个小感冒,一觉睡醒,又跟没事儿人一样,压根不用打针吃药。
这场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徐开有点感觉。约莫可以追溯到他拒绝陈砚乔,并和他绝交那天。
他当场就感觉到不太舒服。只不过回想起来,却无法分辨那种不适感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后来和刘晗她们看电影也没太看进去,整场脑子都有些晕,情节也断断续续。硬撑着吃了个晚饭后回家,便倒头在床,一觉睡到周一。
每天照例上班下班,再也没有陈砚乔在楼下大张旗鼓捧着花等他,也没人再用那些烦人又蛊惑的话折磨他,他终于回到以前那种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然而,却再也没有从前那种平静无聊的时刻。
日子还是同样过,工作也按部就班在做,他却总觉得脑子不太清楚,成天浑浑噩噩,不是忘记吃饭,就是忘记时间。心里很压抑,好似喘不过气,也没有食欲。
看来那时就已经生病了,他是很久没病过以至忘了生病的感觉。
昨天下午,开完例会,他起身太猛,一头栽了下去。幸好旁边同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同事摸到他胳膊,才发觉他热得烫手,找来体温计一测,高烧三十九度。哪怕是剥削起他来毫不手软的肖经理,也让他赶紧回家休息。
按照过往经验,徐开以为睡一觉就会好转。一觉醒来,不仅没有轻松一点,反而头重脚轻,眼睛只要一睁开,眼前就一片眩晕的扭曲。
他摸过手机,用肿的跟鸡嗉子一样的喉咙向单位请假。想喝口水,发现水壶里没有水,便费劲爬起来,去外边接水烧水。光是把水烧上,便累得他直喘气。
坐在床头听着水烧开的声音,晕头转向又垂头丧气地想,怎么他一个体格倍儿棒的大男人,一个小感冒就把他给变成了林黛玉。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转,他下单了几盒感冒药。
他躺回床上等药,浑身难受却睡不着。工作日的上午,合租的邻居都去上班了,屋子和楼道里前所未有的安静。这种好似被正在运转的世界给抛弃的安静,叫人心里空落落的。徐开睁着湿润发烫的眼,望着从窗缝照进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他生病的时候很少, 所以每次都记忆深刻。
小学四年级,学校爆发流感。每到流感季,妹妹便不去上学。那次流感异常厉害,他带回家的病毒也把妹妹给传染上了,当天就发高烧。母亲急匆匆送她去住院,生怕慢一点,她就又转成肺炎。
那次他也染上了,也在发烧,只是没那么严重。母亲要去医院照顾妹妹,父亲还得上班,都腾不出手照顾他。每天三餐时间,母亲回家做饭,给他吃药,把他侍弄到床上,就马不停蹄去医院守着妹妹。
那几天他也是这样,一个人躺床上,看着照进屋里的光线一点点变亮,再一点点变暗。他在什么都不太懂的年纪,却深层地在“孤独”里浸染了一遍。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甚至欺瞒了自己,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有些怨恨妹妹。
这些早已经忘记的情绪,包括切身体会着的孤独,和不该有的怨恨,都在这一刻,在他一个人躺在另一个城市的出租屋生病的时刻,想起来了。
徐开横着手臂搭在眼睛上,送药的快递怎么还不来。
敲门声终于响起。徐开哑着嗓子一边答应着,一边挪去开门。
门一打开,穿堂风带进来一阵好闻的香气,不知是这凉风,还是这香气,徐开打了个哆嗦。
陈砚乔站在门外,垂下眼睫看他:“还好吗?”
徐开喉头耸动,却说不出话。
这个间隙,陈砚乔已经推开门进来了。他抓着徐开的胳膊,仔细打量他:“怎么脸色这么差?你快去床上躺着。”说罢,反客为主把徐开拉进房间。
“你,你怎么来了?”徐开怎么也没想到陈砚乔会来,此时他像站在别人的家里,尴尬地捏手指,心头慌乱。
“看到你朋友圈的消息。”陈砚乔先从大袋里掏出一个瓦罐,又从其他袋子拿出药盒,“你一个人在这边,我担心没人照顾你。”他把瓦罐里的粥递给徐开,“先吃东西再吃药。”
粥还是热的,清香的味道带着腾腾的热气升起,扑在徐开脸上结成湿漉漉的水雾。粥还没有开吃,他的喉咙却被一些情绪堵住。
陈砚乔替他拆勺子:“没有食欲也勉强吃点,空腹吃药很伤胃。”
徐开抬起一对烧得发红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来?”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吃了上床躺着。”
徐开不依不饶,公鸭嗓里发出“嘶嘶”声:“为什么来?那天我拒绝了你,也说过不再做朋友……”
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陈砚乔面不改色,拉过屋子里仅有的椅子坐下:“对,你是这么说的。那就等你力气恢复了,再把我赶出去吧。”
“……”徐开垂下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赶紧吃。难道要我喂你?”
“不,没有。”徐开端着整个瓦罐大吃起来。
趁他吃饭,陈砚乔挨着拆开药盒看说明书:“我听你声音哑了,嗓子疼不疼?”
“疼,还有点肿。”
“那要吃两颗消炎的。”说着又去摸徐开的额头,“发烧得有点厉害,要吃退烧药。咳嗽吗?鼻涕呢?”
“不咳,有点流涕。”
吃过粥,徐开吞下一把花花绿绿的药丸。已经重新躺回床上,他买的药才送来。
午后的阳光更明亮,光线刺透薄薄的窗帘,全涌入房间,给那些死物赋予生命,浮尘也变成跳动的光点。
陈砚乔没有走,他把椅子搬来床边,抱着椅背玩手机游戏,安静的屋子回荡着“嘟嘟嘟”的电子音。
从徐开的角度看陈砚乔的侧脸,完美如同造物主的恩赐。耳朵和后颈上那些镀上淡金色的绒毛,仿佛给他加了一圈金色的光边。有那么一瞬间,徐开有一种陈砚乔快要脱离人类这个范畴的错觉,仿佛初具神性。
一局游戏结束,他转头对上徐开的视线,笑容狡黠:“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我又会忍不住亲你哦,你现在这衰样儿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徐开赶紧挪开眼。
安静时脆弱的神性破碎,陈砚乔又变成了唾手可得的俗人。
“我那天情绪不太好,其实我不是那意思。”
“是吗?那你跟我道歉。”
徐开原本心怀愧疚,被要求着道歉,他又说不出那三个字,只嘟哝:“你那天也莫名其妙的。”
“你居然觉得我那天是莫名其妙。”陈砚乔一哂,轻蔑地,“算了,我不跟处男计较。”
徐开被噎了一口:“……这跟我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感情白痴才会觉得别人吃醋是莫名其妙。”
“……”
原来那天陈砚乔胡搅蛮缠是在吃醋吗?因为自己去见刘晗而吃醋?他怎么跟个女孩儿似的……
那瞬间,徐开胸膛里像是敲响一出奏鸣曲,因为对方像女孩一样猜不透的心思而心脏狂跳,又因对方为他吃醋害羞,一时间他分不清身上发着的烫是因为高烧还是害羞还是心动。
反正无论哪一种,都是他病了。
陈砚乔还贴心地给病人带来了桔子。他圆圆的指甲抠开桔子的皮,清新刺激的气味儿很快弥漫在这房间。陈砚乔分着桔子瓣喂给他,徐开摇头。他便塞进了自己嘴里:“一点也不酸。”
徐开嘴里分泌唾沫,不觉打了个寒颤:“感觉很凉。”
“不吃算了。”
陈砚乔几口吃完,一根一根仔细擦着手指,眼睛也不看徐开:“本来不想问……你跟那女孩好上没啊?好上的话就告诉我啊,让我彻底死心。”
“咳咳……都说了不是那种关系。”
陈砚乔侧着眼珠看他,冷笑:“只有你自己这么认为吧。要我说那女生跟我一样瞎,看上谁不好,竟然看上你。”
“……你以前好像不这么说话。”徐开觉得后背一股凉意,不觉裹紧了被子。
“以前觉得你可爱,现在时不时看你有点讨厌。”
徐开把被子裹成了一条虫子,但他还觉得冷:“……以前和现在,我都没有变过。”一说话,他上下牙齿开始打颤。
陈砚乔转过身:“怎么了,冷吗?”
徐开把下巴一并缩进了被子,再也止不住打颤,浑身都哆嗦起来:“可,可能退烧药,起效了,体温下降得,得太快,有点冷。”
陈砚乔站起来:“你还有没有别的被子?”
“没有。冬,冬天的被子,寄回家,晒了。”
陈砚乔打开他的柜子,也没有太厚实的衣服,两件羽绒服也是薄的短款。他也顾不上这些,把能够用上的衣服全抱出来盖在徐开身上:“好点了吗?”
“好,好点了吧。”
听这打颤的牙齿,完全没有好一点。陈砚乔又给他喝了些热水,之后干脆脱鞋上床,用被子和衣服把徐开粽子一样裹得密不透风,从身后紧紧抱着他。
“乔,乔哥……”
“别说话,一会儿就好了。”
陈砚乔的声音就在他头顶,徐开整个都窝在对方怀里,这样好像真的好了一些。
隔着被子和层层衣物听着陈砚乔的心跳,仿佛自己的心脏也以同样的节拍跳动着。无论是这心跳声,他说话的声音,还是这个怀抱,都过分地温柔了。
温柔也和温暖一样,会将人全部融化。
第24章 亲吻
徐开在陈砚乔怀里睡着了,很深沉安稳的一觉。他做了一些轻薄悠长的梦,感冒引起的所有不适,都被这不太清晰的梦境缓释治愈。
他不记得和谁这么亲近地睡在一张床上过。自有记忆以来,都是他独自睡在老公房里边的小隔间,父母和妹妹睡外边的大床。上初中家里换新房,他也拥有了一个独立的小房间。一米二的床,他一直睡到高中毕业。
他的背后从来都只有一堵坚硬的墙,从没有过这样温暖柔软的胸膛。
陈砚乔闭着眼,不知他什么时候睡着的,此时半张脸陷在枕头里,另外半张那么恬静美丽。
房间变暗了,午后明黄的光线也染上了暧昧的橘色,陈砚乔的脸上有了自然光下的深浅阴影。突出的颧骨和额头光洁无暇,在昏昏的光线里更显细腻柔软。深陷的眼窝和鼻翼,蒙上淡淡灰色,那些阴影里,似乎藏有蛊惑人心的秘密。
他真漂亮。
徐开再次无声感叹,每一次看他都会随着心境不同而惊觉新的美丽。
他是女人就好了……不,他要是女人,那么他们永远也不会这样亲密地睡在一张床上。他要是女人,也绝对不会喜欢自己,恐怕连正眼都不会瞧一下。
这么看来,他是个男人也挺好。
以为熟睡的人突然唇角一翘,闭眼轻声问他:“还要看多久?”
一些温热的鼻息释放到徐开脸上,他顿感尴尬,往后撤开了点:“你醒了。”
陈砚乔睁眼,垂着眼皮将目光点在他脸上,潜藏在浓密眼睫下的神情迷蒙:“再不醒,我怕你会忍不住偷亲我。”
徐开错开眼,轻咽唾沫:“我不会。”边说,他边往后挪。
他现在已经不冷了,温度降下去,身体轻松很多,没有理由再被陈砚乔抱着。但搭在他腰上的手臂突然用力,他想拉开的距离骤然缩短,胸腹已经相贴,陈砚乔紧紧抱着他。
“我知道你不会,但是我会啊。”他下垂的视线落在徐开唇上,撒娇一样轻声又腻歪地,“我想亲你,可以吗?”
听到这话,徐开从腰眼往上一阵阵发麻。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没说话。
抱在他腰上的手臂松开,缩短的距离又拉长:“不愿意就算了吧,不勉强你。”
陈砚乔翻身平躺,不再和徐开侧身相对,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但那种就快要唇舌相依的暧昧气氛随之消失。
徐开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又咽了咽唾沫,同时咽下的,似乎还有一些失落。
为什么不是松口气,而是失落?他想要被陈砚乔亲吻吗?徐开不是很确定,但这次可以用来确定的机会确实是没有了。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
陈砚乔侧了侧眼珠:“感觉好些了?”
“嗯,好多了。”
“不躺了啊?”
“出了汗,我去洗个澡。”徐开转头看陈砚乔,“你饿了没?”
“饿。”
徐开正准备说自己也有些饿,想问陈砚乔是吃外卖,还是等他洗完澡再出去吃,就被陈砚乔不由分说一把拉回床上。
霎时两人位置交换,陈砚乔翻到徐开上方,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看着他,饥肠辘辘的眼神:“我改主意了。”
“今天照顾你这么久,稍微勉强一下也说得过去。”
不等徐开弄清这话的意思,陈砚乔已经咬住他的嘴唇。
一条手臂穿过徐开的后颈,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掌,胸膛压着他的胸膛,陈砚乔禁锢住他,再用呼吸肆意进犯。
“亲吻”说起来只有两个字,做起来却有无穷无尽的花样。徐开被陈砚乔醇熟的吻技和激烈的情感抢走了所有呼吸,快要喘不上气。
他拼命地想要缓口气,陈砚乔却并不给他机会。他就像是被卷入风浪里无法自保、只可随波逐流的小鱼,只有顺着那股力量,迎合浪潮给予的激烈爱抚和温柔鞭笞,才能顺畅吸上两口空气。
小鱼的迎合顺从取悦了浪潮,让他无需再展示强迫的力量,漫天风浪化作轻风细雨,缓慢地、柔软地、缠绵地濡湿着他,贴得那样近,那么紧。唇与舌相交的缝隙被潮湿填满,挤在一起缓慢蠕动,如同蚕食桑叶,一口一口轻快又密集地细细噬咬、咀嚼,吞下的每一口都被深深品尝过,然后同化成自己的,也是对方的,直到不分彼此。
天色更暗了,他们在傍晚时分接吻,似乎要和这天光一起融入黑夜,再在这黑夜里融入对方。
徐开仰着头,双手搂上陈砚乔脖子时,陈砚乔顿了顿,抬起头。
被亲得迷蒙了,突然分开的嘴唇让徐开感到空虚,他下意识问:“怎么了?”
陈砚乔没回答,再次轻含他的唇瓣,用实际行动告诉徐开,什么都没有发生。
亲吻从嘴唇蔓延到脸侧、耳朵和脖颈,手指挑开衣摆,掌心握着高烧后余热尚存的皮肤。待他再要往上,徐开挡了一下他的手。
稍受阻碍的手掌便拿出来,只在它被允许的地方流连,蹭他的脸颊,抚摸他的头发,轻揉他的耳垂……随后化作丝线、铁网,紧紧缠绕。
入户门锁打开,客厅的灯光从门缝漏进来,外间响起脚步声。
陈砚乔一顿,用耳语的声音:“有人回来了。 ”
过了两秒,徐开才同样压着声音:“没事,他们不会进来。”
陈砚乔嗤嗤低笑:“你这意思我们还能继续。”
黑暗里,徐开的眼睛亮晶晶的,迟钝片刻才发觉这话好似邀请,赶忙辩驳:“我不是……”
话被吞掉半句,不仅如此,那些啧啧声和呼吸也全都被刻意吞掉。他们小心又无声地亲吻着,还要竖着一只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下班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外面越来越吵闹,好像在讨论电费的问题。这时徐开推了推陈砚乔:“我要出去给他们交电费。”
陈砚乔放开徐开,两人都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情绪和身体都平息,徐开打开房间的灯。
两人眼睛都湿漉漉的,脸上透着潮红,这是在情与欲里滚了一圈,还未消退的余韵。再次在灯光下面面相觑,徐开害羞得不敢看陈砚乔的脸。
他拿了手机,就要出去。陈砚乔拉了他一把:“再等一会儿。”
徐开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坐在床边等待。
陈砚乔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伸手替他理了理头发,手指又滑到他嘴角:“嘴巴都肿了。”
徐开闻言,狠狠抿了下嘴唇。原本充血的嘴唇,变得更红。
笨拙率直的大男孩,却也有这样一幅颜色,陈砚乔也有点把持不住自己。他挨着徐开在床边坐下,转过他的下巴,再次靠近。
徐开不再抗拒,陈砚乔很清楚,他已经完全剥掉了那层壳。现在徐开应该已经接受了他的感情,也接受了自己的,于是露出内里的柔软,任由他予取予求。
单纯和柔软都让人想要蹂躏,但陈砚乔不会那样做。对于自己喜爱的人,他有百倍的耐心和温柔。徐小开很好,他也会好好对待他。
现在,只是想亲他罢了。
房门敲响:“小徐,你在家吗?上个月电费账单出来了,我们摊一下。”
陈砚乔退回自己的位置,徐开手忙脚乱赶紧答应:“哎,我在,等等。”
他整了整衣服,又揉了把脸,才打开门。
邻居把账单给他看,又说:“每个人42块3。”
“我扫给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看你屋里灯黑着,还以为你没回呢。”邻居亮收款码给他,一抬眼,看见屋里还有一个男人。
徐开解释:“我今天生病请假了,没去上班。”
“哦,那你好好养病。”邻居再看他时,神情变得有点怪。
付完钱,徐开转头看陈砚乔,也觉得不太自在,赶紧找话:“饿了没,我们出去吃饭。”
“好啊。”陈砚乔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等我去冲个澡。”徐开还在紧张,边找衣服,边絮叨,“这会儿浴室还没人用,等会儿用的人多了就要等很晚。”
“快去,我等你。”
得偿所愿自然很开心。陈砚乔还没来得及把这开心好好品味一遍,徐开就洗完澡出来了,全程最多只用五分钟。
他随便抹了几下头发,披上外套:“走吧。”
“头发不吹干,小心感冒加重。”
“我没有吹风。”
“你们合租的有吧,去借一下。”
徐开不好意思:“不用,很快就干,我感觉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
陈砚乔不以为然,自己去借了吹风,替他把头发吹干。
俩人一块儿去吃了个便饭。徐开这几天没有的食欲终于恢复,一顿风卷残云吃了很多。陈砚乔看他吃得很香,加上心情愉悦,也吃了不少。
酒足饭饱,俩人又就近散了会儿步。风轻云淡,月色朦胧,没什么话,却在静默中诉说了千言万语。夜深了,陈砚乔送徐开到楼下。
徐开一时没有下车。
陈砚乔摸他的脸:“怎么,舍不得现在和我分开啊?”
徐开没说话,他的确心有不舍。也许是还生着病,所以变得脆弱,也害怕孤独。
“那我们要不要找个酒店住一晚,”陈砚乔压着嗓子,“这样就没有人打扰了。”
徐开耳廓通红,看了陈砚乔一眼,摇了摇头。
陈砚乔笑:“那就赶紧回家休息。你明天去上班吗?”
“要去。”
“你下班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徐开点头。他就要下车,又被陈砚乔拉回来,在他额头轻轻印上一吻:“晚安。”
第25章 负起责任
徐开回到家,正巧碰到刚借他吹风的邻居姐姐端着减肥餐从厨房出来。他打了招呼正要回房间,又被叫住:“小徐,刚刚那人是谁啊?”
“啊……一个朋友。”
“你朋友长得好帅哦。”
徐开又开始莫名紧张:“还,还好吧。”
“你什么眼神,这叫还好?”邻居把手里的酸奶分了一个给他,“以前都没见过你朋友来找你。”
“也是最近才认识的。”徐开接过她的酸奶,道了谢,匆忙回到房间。
关上房门,他的心还跳得“咚咚”作响。也不知道是碰上邻居的询问,还是从老早之前就一直快得没有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