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开犹豫好一阵:“还是别来了,我见到你,就没心思工作了。”
“所以工作才是你正牌男友吧。”陈砚乔无奈苦笑,“头一回跟工作抢男人啊,还抢不过。”
“……你别这么说。”
“好了,赶紧去工作吧。早点完事儿,早点回家休息。”
徐开支支吾吾,就是舍不得挂电话。
“挂了吧,有什么见面再说。”
不等徐开说更多,陈砚乔挂断电话。又不能见面,说得越多,他心里越烦躁。
想来想去,陈砚乔还是第一回和徐开这种正经普通的职业男性交往。以前要么是和他一样有钱有闲,成天吃喝玩乐能玩到一起的,要么和他一样好吃懒做花他钱的,也有高校学生。无论哪一种,热恋期就是要高强度恋爱和作爱,成天腻腻歪歪在一起,没有心思管其他。头一次搞个男人搞得这么憋屈,期间还得找别的乐子。
车头一转,陈砚乔又朝“深夜主题”开去。
“咦,是乔哥,稀客啊。”
常玩的这帮朋友早知道陈砚乔的尿性,只有空档期才会和他们混在一起。但凡钓到男人,在玩腻之前,他都不会在“深夜主题”出现。这会儿他不是应该和自己的新情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吗,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啊……”陈砚乔没精打采答应一声,一路踢开通道上的脚,在沙发角落捡了个空位坐下。
酒杯递上来:“乔哥,不对劲啊,你那小情儿呢?”
陈砚乔接过酒,不快地:“别乱讲哦。我又没有原配,哪来的小情儿?”
“哟呵,难不成这回是认真的?”
“我哪回不是认真的?认识这么久,你们这样看我,真是伤心。”
大家只是笑,换了个问法:“你家徐开呢?”
“在加班呢。”
“咋回事,放着帅气男朋友不去吃喝玩乐,竟然在工作。”
陈砚乔也很无奈:“是啊,下次我把他带来,你们帮忙教育教育他。”
“哈哈哈,这还轮不到我们吧。你在床上好好‘教育’一顿,保证服服帖帖。”
说到床上,陈砚乔神色更阴晦了些,只顾叹气。
“看,这就是人也没睡到的经典表情。”
陈砚乔无法否认,其他人嘻嘻哈哈开着他的玩笑,他也不是很在意。
“这个徐开还挺会拿捏人嘛。”
“乔哥你这回可不要真的陷进去哦。”
“瞅他这样,这不是已经陷进去了嘛,这就是身为gay都躲不过的直男劫。”
身边的人撞撞他的肩膀,低声问:“真的啊,陷进去了?”
陈砚乔嘬着酒,漫不经心地:“谁知道。”
小禾收起手机,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了,文渊到了。”
陈砚乔精神一振:“文渊今天要来?”
“是啊,我不知道你会半路杀过来啊,都说好了,也不能让文渊再回去。”小禾有点慌,“要不你先避避?”
还不等陈砚乔回话,包房门已经推开。
文渊还是那副样子,铆钉短皮上衣,低腰紧身裤,露出发光的脐环,只不过粉色的短发这回变成了绿色的。
他撩起薄薄的单眼皮环视包房,目光落在醒目的陈砚乔身上。
目光相接的那刻,陈砚乔对他咧嘴一笑,跟着屁股挪开位置,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文哥,这里。”
文渊在众人的注视下,面无表情踢开一排腿脚,走到陈砚乔身边坐下。
陈砚乔一手亲热地揽住他的肩,另一只手递给他啤酒瓶:“好久不见啊。”
八卦之魂这一刻点燃。
正打算看热闹起哄的众人,眼瞅着文渊平静地接过啤酒,普通地对陈砚乔说了声“谢谢”。
众人:“……”
文渊喝了两口酒,发现大家都在打量他,不耐烦地:“看我做什么?”
小禾把话筒递过来,把他从陈砚乔身边拉走:“文文,唱首歌?”
“好。”
其他人看气氛还算不错,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虽然多少有点失望,但场子很快恢复到应有的气氛。大家吃吃喝喝,吹牛调情……直到文渊扯着嗓子唱——
最心爱的情人
却伤害我最深
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
软弱的灵魂
已陷入太深
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
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还有人“噗”地喷出来酒液,“观众席”上一阵吵闹。
文渊毫不在意,一只脚踩在单人凳上,感情充沛地引吭高歌。
陈砚乔面露微笑,一直看着沉醉歌声的文渊,没想到他还挺有幽默感。幽默感是聪明人才有的高级能力,这么一看,他还真是怪可爱的。
闹完一通,接近午夜,也到了该散场的时候。
大家站在KTV大门口,等车和等代驾。文渊今天没开车,陈砚乔走到他身边,抬手就摸他的头发:“怎么又变了个色?”
“因为腻了。”
“别说,这颜色挺适合你。绿毛比粉毛好看……咳……”陈砚乔捂着被文渊手肘顶过的肚子,“靠,你想谋杀亲夫。”
文渊斜着眼珠:“谁是亲夫?”
“亲前夫。”
文渊抿了抿嘴角,还是没能憋住,笑骂他:“去你的。”
“还有钱花吗?”
“怎么,当是离婚要给前妻赡养费啊?”
陈砚乔掏手机转账:“你要我就给呗。不过不要期待过高,我最近手头也有点紧。”
最近陈砚乔要弄个房子是一方面,另一面老头子又间歇性地看他不惯,断了他零花钱。哥嫂那边倒是能要到,但是找哥哥嫂子要钱养男人这种突破底线的事他是不会再做了。
文渊突然面色凝重起来,皱着眉头从包里掏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抬起下巴骂道:“该死的,差点真的爱上你了。”
“原来你不是真的爱我啊,那不给了。”
“爱啊,怎么可能不爱你,头发就是为你染的。”
文渊踮起脚,噘着嘴要亲他,被陈砚乔皱眉推开:“别碰我,我讨厌烟臭味。”
文渊哈哈大笑,把烟蒂摁在地上,抬起脸看陈砚乔,笑意荡漾的:“今晚要去我那里吗?”
陈砚乔也笑:“诶,你这道德水准不太行啊,怎么勾搭起了有夫之夫。”
“我道德水准一贯低下,勾搭有夫之夫才刺激。”文渊看着他,再问道,“去吗?”
陈砚乔手机响,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笑嘻嘻对文渊说:“不去,我最近喜欢道德高尚的男人。”
文渊踢了他一脚,让他滚。
陈砚乔顺势走开,接了电话,徐开打来的。
“乔哥,你睡了没?”
“还没呢,你这会儿才下班?”
“嗯。已经从公司出来了。”
陈砚乔的代驾到了,他坐上车:“这么晚了,明天还上班吧,你回家早点休息。”
徐开迟疑片刻,反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我吗?”
“嗯。”
“干嘛?”
“我来找你。”徐开咕哝,“想你了。”
“都这个时间了,你工作一天,还不累?”
徐开不说话。
“我知道了。”陈砚乔倒是很开心,谈恋爱这种事,哪管什么时间地点,“你就在公司楼下等着,我现在来接你。”
这回轮到徐开吃惊:“来接我?”
“是啊。”陈砚乔重新定了个目的地,“你不是想我了吗?你想我了,我就应该立马出现在你身边啊。”
挂了电话,想着一会儿能和徐小开见面,陈砚乔心情也格外好。
无论是恋爱还是作爱,他身边都从不缺人,主动贴上来的也为数不少,能让他看对眼的却是寥寥无几。遇到徐开这么称心合意,这么喜欢的对象更是极少数。
文渊也算一个,非常聪明,懂得进退有度,也知道如何取悦人,是个称心的枕边人,甚至算得上可以交点心的朋友。只是陈砚乔没有对方喜欢他的感觉,或许也有,但文渊的喜欢不够纯粹。
陈砚乔不在乎这些,从不会计较他身边的人多少是真的爱他,多少是看上他的钱,又有多少只是和他沉溺于肉体之欢。只不过,他的回馈通常也不会比对方更多就是了。
他心知肚明,自己实在是命太好,人生也过分优越,拥有的东西太多,所以挥霍赠予都格外大方。他很乐于满足对方要求的一切,金钱、浪漫,甚至是爱情,只要对方给予他的也足够多。反正他的爱情被金钱和浪漫放大后,一分也有一百分的效果。
半夜赶到徐开的公司楼下,那里并没有等待的人。
陈砚乔拨通电话:“我到了,你在哪儿?”
“等,你等下……”徐开气喘吁吁,“……两分钟。”
“不着急,你慢点。”
电话那头还在抖,徐开的一声“好”被抖成了好几段碎片。
陈砚乔疑惑:“你在干嘛啊,大半夜的,在跑步?”
“不是,我马上来了。”徐开挂了电话。
同时,陈砚乔从车窗外看见了对面马路朝这边奔跑的身影,从体型姿势看就是徐开。他两条长腿快速交替,衣摆往后翻飞,背上的书包甩来甩去,一捧花填满他的胸膛。他正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爱人奔来。
不在原地老实等着,原来是去给自己买花了啊,这大半夜的。
陈砚乔心里有些触动,从车里钻出来等他。
徐开也看见了人,赶紧把花往身后藏。离得近了,他逐渐放慢脚步,最后在陈砚乔面前停下。
陈砚乔看他就笑:“都看见了,还藏什么?”
徐开也笑,有点害羞。因为奔跑,刘海从中间分开,额头沁着汗,路灯下的脸膛红扑扑的。陈砚乔说了,他才从背后把花束拿出来,递过去:“给。”
没想到收到花和送出去一样让人羞怯别扭,为了掩饰这种忸怩,徐开开始絮叨:“时间晚了,近处的花店都关了门,我找了几条街才……”
不等他话说完,陈砚乔握住他的手,一把拉过去,连花带人一齐抱住:“谢谢。”
徐开还在难为情,小声问:“喜欢吗?”
“喜欢啊,但更喜欢你。”陈砚乔凑近他的脖子,感受到他身上奔跑后的潮热气息,忍不住去亲他的耳朵。
徐开把他推开了,满脸通红,别别扭扭:“有人在,别这样。”
陈砚乔一扭头,看见给他开车过来的代驾,正一脸震惊地瞅着他俩。
他几步走过去,把住驾驶座的车窗,笑嘻嘻地:“师傅,年轻人谈恋爱是这样的,别见怪。”说着掏出两百元小费塞进他上衣兜,“车就开到这儿吧,辛苦您。”
陈砚乔一手抱着花,一手牵着徐开,在深夜的街头漫步。
行人稀少,街灯安静,只有路中间,时而一辆车子疾驰而过。呼啸的汽车划破夜晚的静谧,却划不破新鲜恋人间的亲近甜蜜。
徐开跟着陈砚乔的脚步,不问去哪儿,也不问做什么,好像无论去哪儿,无论做什么,只要和陈砚乔在一起,他都愿意。也不觉得这忙碌的一天有多疲惫,也不想深夜不睡第二天还得早起上班。
相思和感情都在徐开心头涌动,却因太多太急,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个时间,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没有,孤枕难眠,睡不着。”
徐开不好意思,他知道“孤枕”是因为他,“难眠”也是因为他吧。
“今天你喝酒了?”
陈砚乔侧目看他:“嗯,喝了一点。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酒味儿。”
“因为心情不太好嘛。”
下午打电话,徐开就知道陈砚乔因为见不着面不太开心。心情不好,看来也是因为他,心里有些愧疚。
陈砚乔把他的下巴抬起来,牵手变成揽肩:“但是现在心情很好。”
听他这么说,徐开也笑了笑:“我也是。”
“这段时间真的太忙了,现在也是业务旺季,不过周末应该可以休息一天。”说起这个,徐开又愧疚,“对不起啊,总让你等。”
“要是不等,又怎么会收到花呢。”陈砚乔埋进花束里嗅了嗅,又把带着花香的吻印在徐开脸上。
聊着天,陈砚乔驻足在一间酒店楼下,转头询问徐开:“今天很晚了,别回去了,就在这儿早点休息吧。离你公司也近,明早还能多睡一会儿。”
徐开仰头看酒店高级的灯牌,突然想到上次陈砚乔让他做好准备的话,不觉咽了口唾沫,脸膛发烫。
陈砚乔看出他迟疑,却二话不说拉着他往里走:“已经好几天没见了,我是想和你多呆一些时间。不过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开好房会走的,你自己要好好休息。”说着他就订了房并付了钱。
徐开还没回过神,就被拉到电梯间。电梯门开,陈砚乔给他房卡,并把人往里推:“房间在28层,我就不送你上去了。”他站在外边,拿着花对徐开扬了杨,“有事打电话。”
在电梯门合上那前一刻,徐开的手伸出来,抓住陈砚乔,电梯门又缓缓打开了。
他们牵着手徐徐上升,默默无语,徐开脸越来越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好准备,因为在这之前,对他来说这全部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那天他回去后,关于男人之间到底怎么亲热,他做了一下“调查”。他预设的是,两个男人只能亲亲抱抱,互相抚摸,最多也只是口一下。就这最后一项,他都觉得有些太过,只希望陈砚乔不要有这种要求。
于是在他点开视频,两个肌肉强壮的外国男人镶嵌在一起而镜头正好对准那个连接点时,他大呵一声,瞬间扔掉了鼠标。同时,隔壁邻居来敲门,问他怎么了,有没有事。他手忙脚乱直接拔了显示器插头,但耳机里的放荡的惨叫仍不绝于耳。也幸好是在耳机里。
接下来几天,他只要想起那个场景就有点生无可恋,并无数次回想起自己骨子里还是喜欢女孩这件事。
但本着对男友负责的态度,在心情平复后,又做了不少的前期调研,鼓起勇气才终于点开第二个视频。
这次的演员是个十分帅气白皙的亚洲人,难得他个子高还是个零。徐开觉得他的嘴唇和下巴和陈砚乔略有相似,于是选定了他做第二次尝试。
这次有个循序渐进的剧情,但进入那一步时,徐开还是有点不适。最后他只能通过一些技术,把演员的脸用陈砚乔的照片盖了。一种不适感消失,然而又出现一种新的不适。他干脆把在另一个男人全部打上码,所有不适才全部消失。
盯着那张嫁接上的陈砚乔照片的脸,徐开心潮澎湃地想,爱情的力量真的伟大,让人能所不能。
此刻他偷看陈砚乔的侧脸,暗自给自己鼓劲儿。一会儿不就是上个男人,如果是陈砚乔,他也可以做到。虽然他还是第一次,但只要是陈砚乔,爱情就能赋予他无所不能的力量。
下了电梯,徐开拿着房卡走在前头。他紧张得手心冒汗,毕竟一会儿要他来“挑起大梁”。他只得故作轻松,念念叨叨:“2808……08……找到了。”
刷门进入,把房卡插入电槽,灯光亮起,房间的陈设映入眼帘,徐开不由感叹:“房间好大……诶?”
他话未落音,陈砚乔突然将电槽里的卡拿走了,亮起的灯光又一下子全暗下来。
陈砚乔突然捏住他的下巴,突如其来的亲吻铺天盖地。另一只手将他的背包脱下来扔在门口,跟着把人抵在房门上。
“……抱歉,你今天实在太可爱,我有点急。”
“没……”
徐开本来想说没关系,他也渴望亲近,但陈砚乔再没给他说一个字的机会。
接吻已经有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同样让人心惊胆战、心驰神往。黑暗只蒙蔽人的眼睛,陈砚乔的亲吻却能蒙蔽人的心灵。徐开那原本就几乎没有的防线,此时更是彻底崩塌,最后一丝理智也被那如簧的巧舌给挤出去了,身体随着心灵的彻底沦陷而往下坍塌。
然而身后的门板和身前的陈砚乔一直支撑着,一条腿嵌在他腿间阻止他往下滑,另一条夹着他胯骨的腿更让他无路可逃。
除了心灵,身体也被搓揉着,他听到裤链拉下的声音,自己腰上的皮带也被解开。他想说点什么,却没有空闲,想做点什么,又没有力气,只能听之任之,灵魂出窍。
灯光突然亮起,徐开吓了一跳,出窍的灵魂随之归位,才后知后觉刚才陈砚乔对他做了什么,顿时羞耻不已。他慌忙地提裤子,掖衣服,对方已经去洗了手,扯了纸巾擦手指。
陈砚乔除了脸上的潮红和细汗还未褪下,神情十分平淡,他对徐开说:“你先去洗吧。”
“哦,好,好的。”见陈砚乔如此淡然,徐开更不好再忸怩和难为情。他软着两条腿,也假装无事发生进了浴室。
水帘冲掉了身上的汗污,也让他冷静下来些。情侣间做这种事本就平常,他们这么几天没见,不仅陈砚乔,自己其实也挺想跟他亲热。再说,刚才的确很舒服。浴室只有他自己,徐开又有些难为情,一边难为情,一边又小腹发热,跃跃欲试。
他洗完,换陈砚乔去洗。
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听着水声淋漓,他又不得不想一会儿会发生的事情。还是紧张,也很害羞,想着想着,被子拉到了顶,盖住整张发烫的脸,只露出一对眼睛。
不一会儿,陈砚乔洗了出来,穿着酒店的浴袍,腰间的带子松松系着,露出一片绯红胸膛。他简单吹了吹头发,从另一侧上床。床铺下陷的感觉传递到徐开这一侧,他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我关灯了哦?”
“嗯。”
黑暗再次降临,陈砚乔却没有再凑过来,而是安静地躺在他旁边。静谧中,能听见各自的呼吸。
徐开等了一会儿,灵光一现,陈砚乔之所以不动,是轮到自己主动了吗?对啊,那什么的时候,都是进攻方处于主导地位的啊。这么一想,徐开口干舌燥,嗓子眼发紧,但还是一鼓作气,挪了过去。
被子里,他先是碰到陈砚乔的胳膊,顺着摸过去,手臂越过他的胸膛,抱住他的肩膀,随后伏在他上方,吻下去。
当他亲吻陈砚乔时,对方也很配合,张开唇齿接纳了他,又打开肢体拥抱了他。他原本是手肘支撑的,但渐渐整个人都趴在了陈砚乔胸膛。
亲吻难分难舍,情义渐浓,他觉得时机差不多,试图分开陈砚乔的腿。
对方略微一顿:“宝贝儿,你在做什么?”
徐开赶忙收回手。这是还没到时机,陈砚乔不愿意?那他岂不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正要道歉,陈砚乔笑问:“想上我?”
徐开尴尬,赶紧从对方胸膛爬起来,却被他手臂箍着动不了。他吞吞吐吐解释:“不,不是……那什么……我以为……”
“你今天很累了,我没打算再做更多。”
“对,对不起。”徐开小声,“我以为我们来开房,就……”
“你还是第一次吧。”陈砚乔抱着徐开翻了个身,把他放到一旁,紧箍的手臂放松了,温柔地搂着他,“第一次很重要哦,如果体验不好,说不定会留下阴影。”
他贴近徐开的耳朵,轻轻抚摸他的背脊:“我不想我们第一次是在酒店,应该在一个更温馨舒适、能够彻底放松心情享受的地方。
“这些都交给我吧,你只管期待。”
他原来在期待吗?在陈砚乔说出这话时,他都没有意识到。不过动容超过了难堪和羞耻,他紧紧抱住陈砚乔:“知道了。”
他怎么会拥有这么温柔体贴的男朋友,他徐开何德何能,简直有种想哭的冲动。
陈砚乔也回抱了他,两人胸膛相贴,心跳呼应,有一种心心相印的亲近和默契。
他靠近徐开耳边,轻声:“宝贝儿,还有一件事你有点误会。”
徐开吸了吸鼻子:“什么,你说。”
“在床上我不是下面那个哦,你才是。”
陈砚乔一句话让徐开恍惚了好几天。
那天在酒店,他话刚落音,徐开当即从床上一跃而起:“你说什么?”
陈砚乔复述:“我说我俩做的话,你是被上那个。”
这话说得再清楚没有,一丁点不含糊。就是这样,徐开才觉得无法接受。他打开灯,质问:“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是个男人。”
陈砚乔翻身侧躺,一手撑起脑袋,一手放在胸前:“我也是个男人啊。”
“但你不是同性恋吗,是喜欢男人的男人。”
“你不是?”
徐开理直气壮:“我不是,我只是喜欢你。”
自我认知这种事情不能强求,只能自己消化,陈砚乔也不打算在这问题上和他纠缠:“所以呢,我是喜欢男人的同性恋又怎样?”
“所以……所以你才是扮演女人那个。”
陈砚乔开始笑,笑得肩膀乱抖,笑得徐开十分混乱又懵逼。
他一把将徐开拉躺下,搂着他的腰:“宝贝儿,不是你这样论的。我讲直白一点,并不是喜欢男人就都想被男人上,也有喜欢上男人的,我是后者。”
陈砚乔还是那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模样,温柔多情地说着直白又粗俗的字眼,简直让人害羞。但一想到这话语传达的意思,再结合一些想象,徐开不免升起一股恶寒。
陈砚乔捏了捏他的脸:“怎么这种表情?”
“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我强迫你?”陈砚乔有点无语,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霸王硬上弓,再说他也用不着,“你看我们现在在床上这样又亲又搂的,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再说, 刚刚还是你先袭击我的。”
徐开无法反驳,陈砚乔的确不会逼他做不愿意的事。就是今晚躺在一起,也是他把对方拉上了楼。
他扭头面对陈砚乔:“乔哥,我们以后也不要做到那一步行不行?”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砚乔把手掌盖在他眼睛:“别胡思乱想了,再不睡天就亮了,快睡吧。”
陈砚乔说了不会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可他终究还是没答应永远不做到最后一步。这就像个小石头,一直在徐开心里膈应,一直让他有些烦恼。
他照常去网络寻找答案——
无性爱情能不能走到最后?
所有人的回答出奇一致——
徐开来回挠头皮,烦躁得想大叫。怎么都说不能?人类都是发情的猴子吗?就没有人相信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为什么非要用这么低级的欲望去玷污纯洁又高尚的爱情啊?
他忍不住留言反驳——
我觉得能,因为爱情和生理冲动不是一回事blabla
一发出去,马上就有留言反驳他。他指尖飞快,马上反驳这些反驳。但对方“人多势众”,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一肚子闷气。过了两天,他才终于看到有人支持他——
我也觉得爱情和生理冲动不是一回事。请问,你也是性冷淡吗?
徐开:……
和那位冷淡的网友交流后,徐开了解到对方连亲吻都接受不了,只能止步于拥抱。
不说别的,这种的他自己也接受不了,不过好歹证明他不冷淡。回头想想,他和陈砚乔之间也不是一点没有欲,他们有很多亲密的行为,并非完全的“无性”。
痛定思痛,徐开觉得自己寻找答案的方向错了,异性恋爱直通结婚生子,同性恋爱才应该更加注重精神柏拉图。他茅塞顿开,找了几个同性交友网站和论坛潜伏,却是大跌眼镜。那里边赤裸裸的,全是肉体,毫无爱恋。
不仅如此,他还了解到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小知识”,越发觉得体位里的零号,人均肛肠和泌尿科专家。其中最骇人听闻、最让人无法接受的还是,男人竟然可以通过那个地方获得快感。
以至于那几天和陈砚乔见面,徐开总是提心吊胆。好在陈砚乔再没提起这茬,除了拥抱亲吻,和再一次用手“互动”,两人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交流”。随着工作忙碌,他也渐渐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进入第四季度,公司业务仍是旺季,好消息是人资那边终于给开发部门招上来一批新人,徐开他们组大获全胜,分到两个。
有了新的“奴役”对象,大家的工作都轻松不少,终于有了双休。最振奋人心的是,接踵而来的中秋国庆连休如果没有紧急工作,都可以休完。所以假期之前,大家更是卖力干活儿。
放假前夕,表姑打电话问他假期是否回家。
自从他和陈砚乔交往,就一直因为工作冷落对方,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段空闲,他自然是要好好陪伴男朋友。得知他不回时,表姑邀请他中秋一起过节,说好久没有看到他了。徐开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实在有些忘乎所以,已经好久没有去表姑家里了,立马答应了她的邀请。
事后给陈砚乔打电话,恰好他中秋也得在家和家人一起过。两人便约好,等中秋节晚上再一起吃饭赏月。
一早他便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去了表姑家里。虽说只是表亲关系,表姑心疼他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在外打拼,表姐看他为人实诚没坏毛病,都挺喜欢他。
过节也没外人,就是表姑那一大家子,再加上他。吃过午饭,坐在客厅聊天,表姑才表明今天叫他过来的正事,还是他的终身大事。
表姑兴致勃勃地拿出照片给他看:“这姑娘怎么样,漂亮吧。”说着把照片发给他手机里,就开始介绍,“不光是人漂亮,背景也好,爸爸是公安局局长,妈妈是银行经理,有钱哩,家里房子好几套。”
徐开想拒绝,表姑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滔滔不绝地:“她奶奶跟我们一块儿跳舞,说起孙女的婚事,我就说我有个表侄儿。本来只是随口说说,也没抱希望,人家这条件太好了。嘿,没想到老太太拿了你的照片回家把情况一说,人父母把你给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