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山对上陈砚乔的眼睛,沉静地说:“是我,怎么?”
陈砚乔挑起唇角,一脸恶劣的笑:“不怎么啊,我是来感谢你的。
“要不是你怂恿他来找我,要不是他给了我一拳,我都不知道我们还能再好一次。老实说,这段时间我俩天天黏在一起,比之前还甜蜜许多。只可惜韩老板你的算盘打错了。”
纵使稳重如韩景山,听到这些话也不由得额角上青筋直冒:“陈砚乔,你为什么非要抓着徐开不放,你明知道你是在伤害他,他玩不来你那些游戏。”
陈砚乔轻嗤:“说什么我非要抓着他,你问徐开到底是谁不放谁?”说罢,他转而抓住韩景山的衣领,收敛起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时,脸色也显阴沉,“韩景山,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我跟徐开的事轮不到你来掺和。离他远点,否则我让你卷卷铺盖滚回老家。”
韩景山牙关紧得腮帮鼓起,捏住陈砚乔抓在他胸前的手,就要站起来。
不知道他什么背景,他韩景山还不至于怕他的威胁。
陈砚乔抓着他的手突然一松,跟着脸上也一松,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纨绔模样。他轻轻拂了拂韩景山胸前的抓皱的衬衣,笑嘻嘻地:“我知道你跟工商的朱局是远方亲戚,还是那次在局长夫人的生日宴上听他说的。还听他说生日宴都只请一点内亲,没看见你还挺意外。”
韩景山闻言脸色一沉,若说刚刚还怀疑陈砚乔是虚张声势,这时那点怀疑也打消了。不知道这混蛋家里什么背景,总之可能比自己之前想的更深更大。
陈砚乔直起身,双手插进兜里,闲闲说道:“都是出来玩,我一般不仗势欺人,这回实在是韩老板太不地道啦,三番五次撬人墙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还有今天的酒也不好喝,待会儿结账时,记得给我打个折哦。”
说完这些,陈砚乔又一路摇摇晃晃回到了包厢,继续他的醉生梦死。
没过多一会儿,包厢门被猛地推开。屋里的吵闹像是突然按下暂停键,一屋子人的视线都汇聚到门口。
徐开站在那里,身前身后都是黑暗,只有房顶的镭射彩灯一遍一遍从他脸上掠过,把他那张年轻的脸染得光怪陆离。
陈砚乔也看了一会儿,恍恍惚惚认出了人,隔着一屋子表情各异的脸朝他笑着招手:“徐小开,你来了啊。快来,坐我这里。”他一边说,一边将靠在自己身侧那些已经喝醉的肉体给推开,用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留出一个可以让徐开挤进的位置。
“不唱。”
陈砚乔叫来服务生,自作主张给徐开要了一杯薄荷水,又问他:“吃过晚饭没?”不等徐开回答,他好像是会读心术,又问服务生要了一份简餐。
包房里的其他人皆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上回他们都听说陈砚乔被打进了医院。很久都没再见到他,就印证了这个传言。今天看着徐开再找上门,他们都怕陈砚乔再挨一顿。
大家也很唏嘘,都这样了,陈砚乔还是一如既往,一点不知道悔改。
“都看着我干什么,你们该喝喝啊。”陈砚乔招呼,拿着手边的话筒递出去,“下一首谁点的。”
音乐声起,灯光暗下,陈砚乔手伸到徐开腰后,搂住他,凑近耳边亲亲热热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徐开的确没吃晚饭,此时埋头扒饭。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问题,总不能坦白告诉陈砚乔,他在他手机里装了个隐藏的定位软件。
见他不说话,陈砚乔在他耳边轻轻呵气:“我知道了,是我俩心有灵犀。”
尽管陈砚乔一再让其他人尽兴玩乐,徐开来了后,多少还是有些顾忌,没一会儿,大家都借口离开。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陈砚乔也说走。
他当着徐开的面请他那些“朋友”喝酒,又当着徐开的面刷他的银行卡结账,还兑换了两张百元现金,叫来之前带他去韩景山办公室的服务生,把他欠下的小费付清。
徐开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干这些事,随后和他一起走出KTV。
陈砚乔把车钥匙摸给徐开,让他去把车开过来。两人坐上车,再也没有话说。
徐开开车一如既往的慢,无数汽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超车,他依然不急不慢保持着他的速度,稳稳往前开。
陈砚乔并没喝多,只是微醺。他知道徐开是个很简单的人,可能正是因为太简单,反而时常看不懂他。比如此时,他一点也不知道徐开在想什么。
“生气了么?”
徐开转头:“生什么气?”
“你之前说不许用你的钱请朋友喝酒吧。”
“那你还请?”
陈砚乔耸肩,理所应当地:“我叫人来喝酒,总该我请客,我又没钱,那不就只能花你的钱咯。这可不是最后一次,你要努力赚钱啊。”
徐开应当生气的,陈砚乔在等他发火,那样他就可以把最近被撇下的不满,以及长期被吊着的焦灼全部发泄出来,要求对方退让和改正。
徐开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事情我都忙完了,以后会很早回来,周末也都在家。”
陈砚乔眼睛张大,略微一怔,侧过身看窗外:“谁管你。”
“这段时间有事忙冷落了你,以后都不会了。”
陈砚乔转过头,瞅了徐开好一阵,脸上的惊讶都没有消失。徐开原来知道的么?知道冷落了他,那么也应该知道,他等待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陈砚乔唇角慢慢翘起,徐开知道他想要什么,比他想得要聪明。
和聪明人沟通起来那就简单多了,陈砚乔眨着眼睛:“以后是以后的事,先说这段时间怎么补偿我?”
“晚上都陪你睡觉。”
“只是睡觉?”陈砚乔侧身靠着椅背,笑盈盈地瞧着徐开,“我还想接吻,可以么?”
“可以。”
“做呢?”
“嗯。”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陈砚乔心里又多了点疑惑。一个固执得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的人,坚守了这么久的原则,突然就全都放弃了,这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徐小开,你今晚也没喝酒啊,是吃错了药?”
“没吃药。”
“那就更邪门了,怎么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徐开望着前面,还是那样一本正经的模样:“因为我还是很爱你。”
猝不及防听了一耳朵情话,陈砚乔突然不知怎么接茬。
看来是真的很爱啊,他想,哪怕明知道他是个混蛋,还是这么一本正经又无可奈何地爱着他。话说回来,这感觉真不错呢,听着连心窝都酥软了。
他把手放到徐开肩上,见他真没像以前那样回避,就捏了捏他的耳朵,又去反复拨弄那团柔软的耳垂,不由自主地用撒娇的声音咕哝:“肯跟我和好了?”
“嗯。”
“你停车。”
“做什么?”
“停下。”
徐开只好把车停在了路边,陈砚乔单腿跪在座椅上,直起身子凑过来,双手捧了徐开的脸,迫使他仰头。一张仰起的脸和一张低垂的脸,用这种方式面对着面,离得很近,陈砚乔有些长的发丝落到徐开脸上,扫的他很痒。
徐开的脸被那双大手使劲往中间挤,嘴唇被挤得嘟起,他用变了调的声音问:“你又做什么?”
陈砚乔狡黠一笑:“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肯跟我和好。”
话一落音,他就咬上那两片被挤得凸出的唇。盖住脸的手一只挪到下面掐住他的下巴,一只挪到后面扶住他的后脑勺,舌头挤开嘴唇,钻进另一个口腔,和蛰伏在那里等待的另一条舌头,紧紧纠缠。
徐开也抬起头抚摸陈砚乔的脸,拥住他的脖子,闭着双眼,竭力回应,吻得很深很动情。
陈砚乔立马就有感觉了,他下意识地将徐开往下压,直到他整个人都卡在车门和车座中间的空隙,后脑勺抵在车窗。陈砚乔密集用力的吻一路往下,从嘴唇到耳侧和脖颈,再要往下时,他的屁股抵到了副驾驶车窗,退无可退。再要换几个姿势时,都因为空间太窄而无法做到。早知道要和徐开在车里玩,就不该开这辆骚气的小跑,此时后悔莫及。
徐开看他这窘境,脸红红地整理自己凌乱的领口,垂着眼皮:“先回家吧。”
陈砚乔坐回副驾驶,撑着头欣赏徐开的害羞和逞强。要说为什么特别喜欢他呢,他身上这种大男孩特有的青涩和害羞肯定功不可没,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了。
“好,我们先回家。”说罢抬手帮他把衣领整理好,很克制地,没再乱动。
车子再启动,车里的两人又不说话。沉默并不一定都是安静的,只是不可说,一张嘴便泄露了那些鼓动的心跳,叫嚣的欲望,就连陈砚乔那频频望向徐开的眼神,都像黏着的丝线,将徐开往他的方向拉。沉默把这所有的渴望难耐都搅和在了一起,他们成了在一缸蜜糖里无法脱身的蚂蚁。
徐开第一次把跑车开出了跑车的模样。深夜小区的楼道很安静,所有人都睡了,他两轻手轻脚地从电梯下来,快速穿过楼道,小偷一样回到自己家里。
房门关上的那一声响,像是火星落进了汽油缸,“砰”地一声,欲望和情感一起点燃,两具身体便在熊熊的烈火中燃烧。火势从玄关开始,一路烧进了浴室。兜头的水花没有将其浇灭,反而越烧越大,再一路烧进卧室,那张两米的大床,像是宽敞的灶膛,够这一把烈火尽情燃烧了。
过去那些日子里,在这床上修筑的楚河和汉界,那些隔阂和芥蒂砌成的冰冷石头,都在一场情欲的烈火里崩溃坍塌,烧完了。
午夜过后,连他们自己都烧尽了,宽大的床铺中间,挤着一小堆灰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两具身体勺子一样叠在一起,陈砚乔拥着徐开,心里满足,身体轻松,像是躺在一条平静的河流,两侧河岸开满鲜花。他轻轻抚摸徐开的身体,紧实的肌肉,温热的皮肤,也是他事后最好的安抚。
“徐小开。”
“嗯?”
“我真喜欢跟你作爱。”
“嗯。”
“听我这么说不开心?”他把徐开的头转过来,“我也很喜欢你,我说的是真的。”
“嗯。”
“其实这样也不错吧。非要细究起来,我们和其他情侣也没什么不同,并非所有人都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他轻轻吻着徐开的后颈,用不带痕迹的吻,盖住那些牙印,“我爱你,也会对你好,你有什么想要的,有什么不满意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满足你。”
“嗯。”
为了确定徐开真的接受了他的想法,陈砚乔又说:“你转过来,也抱着我好不好?”
徐开转了过去,也抱着陈砚乔,直到身前的每一寸皮肤都贴在一起。知道徐开没有不高兴,同时肌肤相贴的感觉让陈砚乔很放松,又经过那样激烈的“交流”,身体的疲惫和困意都逐渐涌了上来。
他迷迷糊糊地:“说你爱我。”
“陈砚乔,我爱你,比你想象中还要爱,”徐开凑上去吻他,贴着他的嘴唇轻诉,“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多离不开你。”
就快要堕入梦乡了,这些话让陈砚乔的梦境也变得温柔甜蜜起来,他发出轻嗤声,像是在笑,又呓语:“徐小开……我也爱你……宝贝儿……”
徐开枕在陈砚乔的胳膊上,睁大眼睛看着他沉静的睡脸。过去那些日子,他总这么看他,越是看着越是痴迷,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被陈砚乔占据,偶尔会显得不太真实。
徐开低语,用从未有过的撒娇语气:“我也想让你离不开我。”
陈砚乔发出一声绵长的呼吸,他已经睡着了。
第57章 锁
还在睡梦中就闻到了一股煎鸡蛋的香气,迷迷糊糊地,这感觉似曾相识,而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又让陈砚乔心里很踏实。就在他想踏踏实实再睡一会儿,就听到噼里啪啦一阵响。陈砚乔从床上坐起来,他想起徐开压根不会做饭。
他趿上拖鞋,打着呵欠往厨房走,低头发现身上穿了衣服。他记得昨晚完事儿没穿来着,可能是睡着后徐开给他穿的。
“又在炸厨房?”陈砚乔也站到灶台前,把徐开挤到旁边,从他手里接过锅铲,“怎么这么执着给我做早饭吃啊,上次也是,鸡蛋也煎糊了。不会做就叫外卖呗,我又不介意。”他絮絮叨叨,将鸡蛋翻个面,发现金黄的,煎挺好。再看旁边的餐盘里,还有培根和香肠,都煎得刚刚好。
“煎鸡蛋我已经会了。”徐开说,把铲子又拿回来,端起锅将鸡蛋拨进盘子里,对陈砚乔笑笑,“准备吃早餐吧。”
徐开很久没对他这样笑了,一刹那让他有点恍惚,好像这中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从原点重新开始甜甜蜜蜜。陈砚乔很开心,勾着徐开的脖子,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若说昨晚还因徐开的态度转变太大有些顾虑和怀疑,今早的亲密无间也将其完全打消。陈砚乔心情愉快地去卫生间洗漱,准备吃徐开亲手为他准备的早餐。
他站在马桶前摇头晃脑吹着口哨,尿完擦拭时,才发现下身套了个玩意儿。陈砚乔揪起二弟,弓腰检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一个银色的环,沿着他的蘑菇头下边冠状沟的形状,刚好卡在那圈凹陷里,他试了试,发现只能往后捋,往前就卡住了,拿不下来。
什么时候戴上去的?昨晚玩得这么嗨吗?他也没喝醉,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徐开给他戴的?陈砚乔有点怀疑。徐开那么单纯,他哪知道这些东西。但是除了他,也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他看旁边有沐浴露,干脆打上泡沫,用力往外捋,那地方都捋红了,还是捋不下来。陈砚乔有些生气,站在卫生间大喊:“徐开,你过来。”他岔着两条光腿,站在徐开跟前,质问道,“这什么玩意儿?你弄的?怎么拿不下来?”
徐开目光低垂:“先出来吃早饭吧。”
“吃什么吃,我问你这是什么?”
“你裤子穿好出来,我慢慢和你解释。”
陈砚乔只好套上裤子:“你弄上去的,你有办法拿下来吧?”
徐开点点头。
知道能够拿下来,陈砚乔总算放了心。他坐下吃早餐,想着还有点心猿意马。徐开还会用这种东西,看来他也不是那么保守嘛。以前想玩点刺激的,他总是拒绝。这回是不是可以解锁许多新玩法了。
“你什么时候给我弄上去的?”
“你睡着后。”
陈砚乔笑:“以后不用这样偷着来,事前你提出这种要求,我肯定满足你的,我很乐意跟你一起探索性/爱的边界哦。”他看着徐开,眼神暧昧地,“戴着这个,你会更舒服么?”
徐开摇头:“不知道。”
这轮到陈砚乔疑惑了:“那它有什么作用?”
“它会自动检测你的博起状态,并释放电流,杜绝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别人发生性行为。”
“噗……”陈砚乔正在喝牛奶,闻言一口奶全喷了出来,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难以置信望着徐开,“你说什么?什……什么意思?”
徐开淡然抹掉脸上被溅上的牛奶:“就是我刚刚说的意思,你可以理解为CD锁,只是和市面上不太一样,这是我自己设计制作的,开关都在我手里。”他看着陈砚乔,神情温柔,“我喜欢你,也想跟你和好,但我对你已经完全没有信任了,这个能很好解决我们的信任问题……”
徐开话未说完,陈砚乔猛地站起来,一把掀了他面前的餐盘,瞪着徐开:“你在发什么疯?你给我拿下来!”
“我不会给你拿下来,只要我们还在一起。”
“那我们就不要在一起。我走,我立马就走,OK?”
徐开直直看着陈砚乔的眼睛,平静的双眼看不出一点疯狂,他说:“不行,你不能走,我们要在一起。”
陈砚乔快疯了:“你觉得你这么对我,我还会跟你在一起?”
徐开不说话,低头继续吃早餐。
陈砚乔看他把香肠放进齿间,“咔嚓”咬下半截,竟突觉下身一凉。
嚼完香肠,徐开想起什么,又对陈砚乔说:“因为时间比较紧急,功能上还不是很完善,它会误以为你小便也是在准备博起,也会释放电流。我设置了范围,你在家里就没事。如果出门在外,我帮你设置了时间,每个整点你会有一分钟的小便时间。如果是整点之外想小便,你给我打电话,我这边帮你重新设定。”
听完这些话,陈砚乔满脸惊恐神色,看徐开像看一个变态:“你疯了,你他妈真是疯了。”
徐开悲哀地承认:“也许吧,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我爱你已经爱得完全失去了自己。”
“你他妈少拿爱不爱的来掩饰,这是爱吗?我这么对过你吗?”
“你骗过我。”
“我骗了你,你把我一拳揍进了医院,我没有怪你,那就已经扯平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他妈不是你的玩具。”
“我没把你当玩具。哪怕你骗了我,我也还想跟你在一起,只有这样,我们能够好好在一起。”
“你在做什么梦?你这么对我,我还能和你好好在一起?”陈砚乔再次指着徐开的鼻子,“我再说一次,给我解开,别让我烦你。”
徐开低下头,把剩下的半截香肠全塞进嘴里,用沉默拒绝。
陈砚乔:“……”
见无法说动徐开,陈砚乔大骂一句,快速穿好衣服,离开时狠狠摔了门。
出了门,陈砚乔一通暴躁猛走。还未完全恢复的脚腕有些酸痛,才回过神来,四周看看,已经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他冷静了点,捡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盯着自己裤裆,仍觉得难以置信。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认识徐开的时候没觉得他是个变态神经病啊,怎么突然干出这种事情?
怪不得昨天他不仅不生气,还什么都顺着自己,在床上也主动迎合。还以为他们真和好了,又能重温以前的甜蜜。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丫装的,目的就是为给自己下这个套。陈砚乔简直气得七窍生烟,难为这些日子为了跟他和好还一直在忍受和等待,没想等来的却是这种对待。
他还真是看错了徐开。
这个王八蛋。
不过徐开也小看了他,不就一个环,他还就不信没法拿下来了。陈砚乔打车去医院。
在车上止不住想起那些网上看到的新闻。一些玩得很过火的人,什么都往身体里塞,什么都往身上套,结果上了新闻,成为人民群众的笑柄。陈砚乔一想自己说不定也会成为笑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经常去看的私人医生跟他认识,这种情况绝不能让熟人知道。自己家的医院,风声说不定会传他爸耳朵里。思来想去,他选了一家公立医院,挂了个男科号。
成为人家科室的笑话已经无可避免,但他还是要脸。进医院前,他在外面的小店里买了口罩和帽子,把自己的脸严严实实捂了起来。
在男科诊室外边排队的男人们,脸上的表情各异,大家互相偷偷打量着,猜测对方是什么难言之隐。陈砚乔因为遮得格外严实,大家猜测他的难言之隐应该特别大,不由得多看他几眼。
陈砚乔埋着头,尽量让脸藏在帽檐下的阴影里,心里恨恨地想,等他把这玩意儿拿下来了,他再回去好好找徐开算账。
医生是个青年男人,对于陈砚乔这样的打扮也司空见惯,平常地问他:“你怎么了?说说你的病情。”
陈砚乔说不出,也不知道自己这情况该如何描述,一时没有说话。
对于病人无法启齿自己的隐疾这种事,医生也司空见惯了,淡淡地说:“裤子脱了吧。”
没办法,得把这玩意儿拿下来,脱裤子无法避免。陈砚乔掏出二弟,指着向医生求助:“医生,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拿下来?”
医生面无表情接过他二弟,翻来翻去地看:“你这怎么弄上去的?”
“我也不知道,别人弄的。”
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陈砚乔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这目光刺伤。他难堪地:“医生,你有办法摘下来吧?”
医生试着往外撸,用了点力,陈砚乔往后退:“不行不行,这样很疼。”
医生又试着转了转,因为圆圈不规则,转起来陈砚乔也喊疼。
医生也只好放弃了:“不行,你这个我弄不下来,你要不去找找消防?”
“什么,找消防?”
“是啊,你没看那些脑袋卡在窗栏的,手指卡在戒指的,狗牙卡在骨头的,都找消防。他们拿电锯就锯开了,我们这没有工具啊。”
听到“电锯”,陈砚乔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连二弟都吓得直往回缩。他急赤白脸地:“不找消防,有没有你们医生能想的办法啊?”
“我们能想的……我们可以把头切下来,把环摘下来,再给你接回去。一般医院做不了这种手术,我们医院这个是国家重点,所以……”
没等医生说完,陈砚乔提起裤子赶紧跑了。
不知是不是被吓的,刚走出诊室,陈砚乔就尿意难忍,一头钻进卫生间。
片刻后,男卫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诊室外排队等候的人纷纷往那方向看,工作人员以为是病人出了事,赶紧往里去,不多会儿就牵出来一个弓着腰挪步都困难的年轻男子。
工作人员把陈砚乔放在椅子上休息,问他:“你咋啦?我找医生来给你看看,你挂的谁的号?”
陈砚乔屈身坐在椅子上,压着肚子摆手:“不用,我没事,歇歇就好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种尖锐的痛通过原本敏感柔弱的地方迅速传遍了他全身,让他顿时失去了行动能力,豆大的冷汗从额头冒出来。
原来徐开说的是真的,这玩意儿真的会放电。被这东西刺一下,不说跟别人睡觉,他连厕所都没法上了。陈砚乔心里大骂徐开,他真就把这种变态的东西放自己身上。
陈砚乔看了眼时间,离十点的整点还有一刻钟。刚刚他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只是一如往常本能地上个厕所,就遭此劫难,简直欲哭无泪。
疼痛渐渐过去,憋着的尿意又上来了。陈砚乔等了有生以来最漫长的十几分钟,并提前去卫生间做好准备,在秒针跳到十二点的时候,他准备释放。
那一刻他又犹豫了,万一又被电了?但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犹豫,徐开说了,时间就一分钟。陈砚乔一狠心……还好,确如徐开所说,整点没事。
一泡尿撒完,他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走出医院,他也亲身体验了这小东西的威力,止不住大骂徐开的同时,他还得想办法解决。
医院没办法,他也不想真的去找消防。脸面保不住都不要紧,他怕的是一个不小心,连老二都保不住。他年纪轻轻,还不想当太监。
他转头去找文渊,之前文渊好像做过什么情趣用品的试用员,那段时间公寓里老能翻出一切奇形怪状的东西。文渊比他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找出解开的办法。
他从床上把还在睡觉的文渊给薅起来,绘声绘色讲述了自己这不可思议又令人同情的遭遇,随后展示了他命运多舛的二弟。
文渊耷着眼皮瞅着那玩意儿,上午的光线让那个银色的圆环发出熠熠光辉,和那圈住的肉粉色相得益彰。单从一件饰品来说的话,很是精巧漂亮。
开始陈砚乔还担心文渊笑话他,此时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只觉得比被嘲笑还难受:“你说点什么。”
文渊:“……”
陈砚乔提起裤子,着急道:“你是不是没睡醒?你赶紧醒一醒,动动你的脑子,帮我想想办法……”
“你这是活该吧。”
陈砚乔:“……”
“我觉得它挺适合你,无论是造型还是功能。”
“……不带你这样落井下石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
“帮我想个办法摘下来。”
文渊顺手点了根烟,把手机摸过来,若有所思划了一阵手机,递给陈砚乔看:“老实说,这种样子的我也没见过。市面上比较普遍的CD锁是这种,都有钥匙的,最先进的也就指纹开了。”
他收回手机,又划了划,再递给陈砚乔:“戴在这个位置的一般是锁精环。锁精环都是起来后戴,软了直接拿下来。更别说你那个还有电击这种牛逼的功能,真头一回听说……”
“你别头一回啊,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文渊无可奈何地:“要不你再用点力,万一能直接脱下来?”
“……有这万一,我用得着来找你?”
文渊仰头吐出一口烟,皱着眉头使劲思索:“你都说了这是徐开自己做的,那不是只有他才知道怎么开?”
“我是觉得他不会凭空就做出来,猜他肯定参考了市面上的某个成品,或者拿什么改装的。如果能找到原型,厂家就能帮忙解开了。”
文渊点头,这说法也有些道理:“这样,我这边认识好些专门做情趣用品生意的老板,我把你这个发给他们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陈砚乔掐着下巴,若有所思:“也是个办法。”
“脱裤子。”
“干嘛?”
“我拍个照好给人家发过去。”
陈砚乔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这一早上光在脱裤子展示陈二弟了。
“咔嚓”一声,闪光灯一亮,陈砚乔赶紧说:“你给我打个码。”
“有什么关系,又没露你脸。”
“……那也是隐私,我可没有互联网遛鸟的习惯。”
“已经发出去了。”
“……”
很快,文渊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得此起彼伏,他趴在床上手指如飞地回复信息,陈砚乔在一旁看得很着急:“有人知道怎么摘下来吗?”
“没有。”
“那他们回那么多信息,都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