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老二次元不能结婚!—— by鳄人行山
鳄人行山  发于:2023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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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教授,我给你戴上?”
时章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宋拂之的眼睛,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本来两人都是站着的,宋拂之为了方便,坐到了床沿。
他刚准备去牵时章的手,就见到时章已经把自己的手递了过来,手背朝上。
于是宋拂之顺势接了,轻轻托住他的掌心,把戒指戴上了时章的中指指根。
“那我们以后就一起走了,时教授。”
时章垂眸注视他,喉结很明显地上下滑动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两只成年男性的左手挨得很近,两人戴着一样的对戒,看起来很般配。
只是后面这个背景…映着取精室里充满医学消毒水味的蓝色床单。
宋拂之突然抿唇,有点懊恼地蹙了蹙眉心,在心里吐槽自己:在医院里的这种地方订婚,这放在古往今来都是相当炸裂的……
他大脑真是瓦特了才想出这么个炸裂的主意。
房间隔音好,但是门外还是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开门声,接着听到一个糙汉在大声喊:“医生!这么多应该够了吧!”
顿了几秒,宋拂之低头笑了一下:“看来隔壁那位大哥结束了。”
既然隔壁房间空出来了,那他们俩就没必要再挤在一起。
宋拂之想着要不他出去吧,请医生帮忙收拾一下隔壁,他去用那一间。
他还是没法做到现在就和时章坦诚相待。
然而还没等宋拂之起身,他就听到时章说:“我去那间。”
宋拂之想抬头看时章,后颈却突然一热,被温热的掌心扣住了。
时章没让他抬头,大手轻轻按住宋拂之的后脑勺,然后慢慢往上滑,又揉了一把他的发顶。
“等会儿外面见。”
不知怎么的,时章的声音听起来很哑。
说完这句话,时章就转身走了,宋拂之只看到他关门离开的背影,一直没机会看他的表情。
时章一直扣着他的后颈没让他抬头,所以宋拂之就没看见时章在那一霎那,陡然变深的眼眸。

看时章一个人拿着空杯子出来了,医生有点惊讶地挑了挑眉:“怎么?”
“我们还是想分开采样。”时章说,“麻烦医生了。”
医生说“不麻烦”,笑着说:“抱歉啊,一般小年轻比较害羞。我看你们年龄摆在那儿,就直接给安排一起了。”
“没事。”时章摇摇头,手指一直轻轻搭在戒指上。
时章等医生收拾干净隔壁那间房,通风排气,直接进去关上了门。
其实时教授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清心寡欲,但大多都通过别的途径抵消了。比如学术研究,比如cosplay。
他尽量让自己远离原始的冲动,因为他知道那是自己最难控制的部分。
时章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满,不去想这些。
但现在,他稍一低头,就能看到无名指上的金色戒指。
这一瞬,就像巨浪滔天遮天蔽日——
宋拂之真的要和他结婚了。
像梦一样。
不,连梦都不敢这么做的。
时章闭眼许久,走到洗手池边,脊背仍然挺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他低垂着眸,动作轻柔,慢慢把戒指洗干净。
他出去的时候宋拂之那间房还是紧闭着的,医生接过时章的杯子,做样子掂了掂,挑挑眉:“很健康。”
时章柔和地笑笑。
隔壁房间里,在时章离开之后,空气变得很安静,宋拂之也放松了很多。
耽误了挺长时间,该完成的任务还是要完成,宋拂之拿着杯子坐到床上,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眼花缭乱的图标。
算了,完全不想打开。
宋拂之干脆直接靠上床,打开了章鱼老师的微博。
宋拂之握着那个盛着战利品的小杯子,去外面找医生。
没想到时章已经出来了,神色淡然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他。
拿着杯子的手突然一紧,宋拂之又觉得害臊,让未婚夫看见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还好时章只是轻轻撩他一眼就淡然地转开了视线,把空间留给了宋拂之和医生。
“出来了啊。”医生笑着接过宋拂之的杯子,语气平淡得像聊天,“二位觉得里面的多媒体资料质量怎么样啊?有什么改进意见吗,挺久没更新了,最近准备更新一下。”
宋拂之压根儿没点开那些视频,但他总不能跟医生说“我看的是一个coser的照片”吧?
于是宋拂之模糊地说了句:“还行。”
时章看了他一眼,也说了句:“还行。”
宋拂之突然有点儿好奇,时教授会选什么类型的看,因为他看起来没什么需求。
他甚至有点怀疑时章到底有没有完成医生给的任务,毕竟时教授现在看起来太平常了,还是那么一副温和平静的样子。
还没等他猜清楚,医生就跟他们说谢谢,要他们回家等结果。
最近宋拂之回到家,第一件事是脱鞋,第二件事就是把戒指取下来,放到门口的架子上。
宋拂之始终不习惯手指上多了个东西的感觉,所以到家就脱下来,跟换衣服一样。
换上舒适宽松的家居服,宋拂之姿势随意地往沙发里一卧,打开软件开始刷视频。
首页推荐了很多动画二创,宋拂之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乐出个声儿。
然而他笑完之后又嘴角又放下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样随心所欲的日子,不知道还能过多久。
等婚检结果出来,如果他们俩都健康,那他们就要结婚了。
虽说这是宋拂之自己选的路,自己选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其中确实掺杂着妥协。
时教授也是位相当得体有礼的人,下午给他戴戒指的时候,也不见时章有什么情绪变化,不仅没什么变化,还主动去了隔壁房间。
这种人在婚后应该也是淡淡的吧。
很多人或许会觉得这种性格没劲,但宋拂之甚至隐隐希望婚后他们能继续保持这种状态,互不干涉私人生活,这样他也能继续享受自己的爱好。
爱好之一的章鱼老师正在此时发了条微博,弹窗倏地一下占据了宋拂之的视线,把他的思绪扯了回来。
宋拂之心里感到一股愉悦,结婚什么的立刻就被抛到了脑后。
他打开微博,看到章鱼老师宣布自己会参加今年暑假在深市举办的漫展。
章鱼老师的词一如既往地简洁:“大家好,夏天见。”
底下还转发了漫展的官方宣传片。
宋拂之安静地把视频看完,宣传片阵势很大,请了很多大佬级的coser,舞见,配音演员出镜,可谓是群星璀璨。
宣传片里有很多其他coser,大家都很好看。但宋拂之觉得“客观”来说,还是章鱼老师的最惊艳。
大将军一袭邬金战甲,斜眉入鬓,长麾猎猎,苦战许久后终于胜歌凯旋。
别的coser妆容都是精致的,章鱼老师这个造型却是很粗粝的感觉,眼神尤其深,镜头拉远,更添上几分大漠孤烟的厚重感。
小粉丝们的弹幕密密麻麻,都说不愧是你圈元老,这种霸气粗犷的男人还得看章鱼老大,有岁月,有气场。
宋拂之还在沉默地细品宣传片,微信就收到了洛琉璃的消息。
- 喂,看到了吗?
- 你的章鱼老师要去暑假漫展诶。
- 心动了吧
- 这次再不去就没道理了!
宋拂之就知道洛琉璃会来找他,每次章鱼老师出席什么线下活动她都会撺掇宋拂之去,但宋拂之一次都没去过。
大部分是因为漫展总在别的城市,宋拂之懒得跑,要么就是时间对不上。但即使条件都正好,他也不太想去见章鱼老师的真人。
对宋拂之来说,他还是想就让章鱼留在他的二次元世界里。
而且年纪上来了,他已经很久没去过漫展了,会和身边的年轻人格格不入。
所以这次他也回复了洛琉璃:“不去了,懒。”
洛琉璃发来几个巨大的问号:“你马上就要跨进婚姻的坟墓了,还不赶紧找点乐子啊!你以后能拉着老教授一起看肌肉男吗?”
宋拂之看笑了,说:“我自己看就行。”
洛琉璃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她是前些日子被宋拂之告知他要结婚了的消息的。
洛琉璃发了大概半个小时的疯,然后悲欣交加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对方是位正正经经的大学教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宋拂之不会把自己的爱好和他分享。
洛琉璃真怕宋拂之结婚之后把自己憋死,所以现在特想要他多享受一会儿二次元宅男的最后时光。
“结婚后你可能真没机会亲眼看到章鱼老师了。”洛琉璃苦口婆心。
宋拂之摇摇头:“我本来也不是一定要亲眼见到。”
“而且我们估计下周就去领证了。”宋拂之道,“暑假那会儿……早进坟墓了。”
洛琉璃服了:“那不是还没买房吗?没同居之前你都有机会。”
宋拂之还是挺理智的:“反正章鱼老师不会停止产出,我看更新就行,饿不死我。”
洛琉璃:“一辈子看不到章鱼老师本人,你真不会遗憾吗?”
宋拂之顿了一会儿:“……让我考虑一下。”
过了几天,婚检结果出了。
两人的身体都很健康,没有性方面的疾病,各项指标也都正常。
财产公证做了,婚检一切正常,他们似乎就剩下最后一步。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两人来到了领证的地方。
厅里还有其他的几对新人,有异性情侣也有同性情侣,大多都甜蜜地手挽着手,不少人手里还捧着花。
宋拂之和时章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叫号,连座位间都隔着一点距离。
很快轮到他们,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拍照,填表,审核。
工作人员让他们笑他们就笑,让他们在表上签名他们就签名。
宋拂之本来就觉得婚姻本身与浪漫毫无关系,这些流程加强了这一认知。
办结婚证和办个身份证也没什么两样,都是走流程,走程序,像芸芸众生标准化的人生。
最后敲定钢印的两本结婚证被交到了他们手中,两个红色的小本子,照片中的两个男人都坐得很端正,微微笑着。
宋拂之准备往外走的时候,时章突然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腕,随即又很快放开了。
“怎么了?”宋拂之回头看他。
时章抬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语气很认真地提议:“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戒指换一个手指戴。”
宋拂之稍愣,点了点头。
他们的戒指现在戴在订婚的中指上,如今领了证,应该换到无名指上了。
确实该换,但宋拂之没想到刚领完证时章就提出来了。
时教授果然思维缜密。
于是他们俩就在□□的大厅坐下,互相为对方重新戴了一次戒指。
动作很简单,时章取下了宋拂之中指的戒指,戴到他的无名指上,宋拂之也取下了时章的戒指,戴到了他的无名指上。
“好了。”宋拂之说。
时章起身:“走吧。”
他们或许是今天这里最不像来结婚的一对儿,因为他们开了两辆车,甚至停在了停车场的两个不同区域。
在停车场分别的时候,时章突然说:“宋老师,下周我们去看房子的时候,我开车去你家接你?”
宋拂之愣了一下,时章这个建议提得有点突然。
时教授这是因为结了婚,所以想履行丈夫的职责吗?
好像在一本正经地经营婚姻。
不知道为什么,但宋拂之突然有点心动。
见宋拂之不答话,时章笑了下道:“我们好几次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却总是开两辆车,有点不环保。”
他接着解释说:“汽车尾气会对人造成危害,也会伤害植物,可能导致叶片枯黄,也可能干扰光合细胞器的功能。植物生病了,受污染了,最后影响的还是人类自己。”
时教授科普了一大段,宋拂之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这太有专业精神了,甚至上升到了全人类的层面,不愧是植物学教授。
宋拂之差点笑出来。他还以为时章是在经营婚姻,原来是为了保护环境。
他想太多了。
“抱歉。”时章轻咳了一声,“一不小心讲太多了,不是故意卖弄的,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改变。”
“当然。”宋拂之笑着点点头,“可是我们住的地方不在一起。等以后住一起了,我们就可以少排放一些尾气。”
时章问:“我们是下周去看房子吗?”
“是的。”宋拂之答,他记得他们之前约过时间。
“那我开车去你家接你?”时章问。
时教授的语气和理由都太正直了,宋拂之没理由拒绝,反而有点自惭形秽,便点头说了好。
“老公——”
一个温柔年轻的男声让两人同时一僵。
从身后走来一对刚领完证的年轻男生,清瘦白净的男孩挽着另一个男生的手臂,声音又甜又轻:“我们去海南度蜜月好不好呀?”
两人手里捧着好大一束花,手牵得很紧,姿态亲密。
男生搂着他说:“宝宝想去哪都行。”
新婚的甜蜜情侣大概与旁人有壁,身边的空气都是粉色的,他们目不斜视地从宋拂之和时章身边经过,大概是压根没看见他们。
宋拂之看着他们打开车门,白净的男生先坐了进去,高个子男生准备去驾驶座的时候却被拉住了,小男生没让他走。
两人大概就对视了一秒,高个子男生突然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手摁着对方的手脑勺,边亲边往下压,然后两人一起倒进了车里,接着就只能听见几声呢喃的“老公”。
这两个年轻人,在秀一种不管老年人死活的恩爱。
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宋拂之深吸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真是什么,他没说下去。
时教授对此没发表评论,甚至连一眼都没往那边看,大概是觉得非礼勿视。
小年轻大胆放肆,时教授克己复礼。
对比明显。
“那,下周见?”宋拂之问。
“好。”时章说了再见,却并没有立刻上车。
两人就这么并排站着。
宋拂之带着点疑问望向他,以为时章还有什么想说。
“我只是在想,现在不能叫你未婚夫了。”
宋拂之“啊”了一声,笑着明知故问:“那该叫什么。”
“丈夫、先生、爱人。”时教授进行举例说明。
全是正正经经的词。
宋拂之好像被刚刚的小年轻感染了,此刻忽地生出一股逗弄人的心思。
“时教授没听见刚才别人怎么叫的吗?”
时章坦然道:“没注意。”
宋拂之想了想,还是准备让这位老古董和时代接一下轨,于是用一种教学般的语气说:“老公。”
时章凝视宋拂之几秒,有点似笑非笑的意思,低沉地回了个单字:“嗯。”
宋拂之突然觉得是他被逗弄了,但看着时教授四平八稳的神态,他又拿不出证据。
“当众这样称呼恐怕有失礼数。”时教授说,“会引起旁人不适。”
时章突然靠近了半步,微微低下头,嘴唇便若即若离地蹭在宋拂之耳廓。
宋拂之从不知道自己的耳朵这样敏锐,温热吐息令他迅速麻掉半边身子,然而还没等他下意识地躲开,低沉稳重的嗓音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钻进耳朵。
时章几乎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嗓音说:“下周见,我的先生。”

结婚之后的日子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宋拂之还是每天晚睡早起,和青春期的半大孩子们斗智斗勇,独自回家,看看更新就睡觉。
这一周里,时章没联系过他,微信和电话都静悄悄的,想来时教授平时也很忙。
如果不是戒指被换到了无名指上,宋拂之估计都记不起来自己已经结婚了。
唯一的一个电话还是来自爸妈,老宋听说他们领证了,语气都变得很高兴,接着就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其实宋拂之和时章都没聊过这个问题,他们似乎不约而同地都没考虑过婚礼。
别人的婚礼上都会放VCR,回忆两位新人的恋爱史,他和时章有什么好放的?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估计还赶不上一部剧场版。
新人还要在众多来宾的见证下宣誓,接吻,光是想想,宋拂之就已经不太行了。
明明就没什么感情基础,非要装出一副感情深厚的模样,这种事情宋拂之做不来。
宋爸爸挺坚持地觉得要办婚礼,不办不像话。
宋拂之又回到了以前那种状态,不论你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就俩字扔那儿:“不办。”
这次倒是王老师在中间劝,说他不想办婚礼就算了,租场子弄流程一大堆事情,麻烦。
“但是饭还是要回来吃一个吧。”王惠玲说,“就在家里,加上你姑姑和舅舅两家,咱们自家人一起吃个饭。”
宋拂之也还是那句话:“我要问时章想不想来。”
王惠玲说行,你问问。
很快到了周末,宋拂之在床上赖了快半小时才起床洗漱,牙刷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还没跟时章约在哪见面。
毕竟说了要坐同一辆车,环保。
宋拂之刷牙的时候爱在家里四处乱走,他叼着牙刷去客厅拿手机,单手给时章打字:“时教授早,我们在哪里见面比较方便?”
时章回了句:“我在你的小区楼下了。”
下面接着来了句:“慢慢来,不急。”
宋拂之一愣,丢下手机冲进洗手间漱口,速度快了两倍不止。
他上半身还裸着,底下就穿着个平角裤。
天气渐渐热了,宋拂之夏天喜欢裸睡,晚上不爱穿睡袍,嫌热,皮肤直接贴着棉被的感觉很舒服,所以一大早起来他身上几乎是光的。
他还在楼上光着,人家教授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了。
宋拂之飞快地把自己收拾好,套上衬衫长裤,整理领口,最后在镜子前检视两秒,确认自己形象得体,才疾步出了门。
时章的车停在小区门口,优雅厚重的车型很显眼,宋拂之刚出门就看见了。
男人坐在车里,看到宋拂之,稍一对视,很自然地冲他笑了笑。
“时教授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宋拂之问。
时章说:“上次你头痛,我帮你网购了药,就是在这个小区。”
“你记性太好了。”宋拂之小声念了句,心中熨贴,是被人记得的感觉。
虽然很可能是因为时教授本来记忆力就很好。
“上车吧。”时章咔哒一声开了车锁。
宋拂之拉开车门,一股热腾腾的早餐香气扑面而来。
车上摆着两个用料很足的杂粮煎饼,一碗生煎包一碗馄饨,两份蔬菜沙拉,还有两杯鲜榨果汁,营养均衡,卖相也很漂亮。
宋拂之扶着车门,愣了半天。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随便买了点儿。”时章说。
“谢谢时教授,太费心了。”宋拂之由衷地说,“得起很早吧。”
时章笑得很轻松:“一点都不麻烦。人老了,觉少,早上睡不着,干脆起来买早饭。”
宋拂之坐进车里,两人就开着窗户吃早餐,时章买的东西都很方便,不容易把车弄脏。
窗外晨光倾洒,鸟鸣阵阵,就这么坐车里慢悠悠地吃早餐,还挺惬意的。
“我爸妈又想在家吃个饭,还会邀请几个亲戚。”宋拂之聊天似地问,“时教授,你想去吗?”
“因为我们结婚?”时章问。
“嗯,他们觉得结婚还是得跟家里吃顿饭。”
时章点点头:“好。”
“那下次我开车去接你。”宋拂之道。
时章说可以。
两人在车里解决完早饭,就驱车去了约好的看房中介。
看房子其实是个挺麻烦的活儿,比想象中辛苦很多。
地理位置,楼层,朝向,小区环境,配套,价格,乱七八糟需要考量的东西,都要一项项考虑到。
之前买房的时候只用管自己,所以相对来说没那么复杂。现在要考虑两个人的工作和偏好,看了好几套都没那么满意。
又是从一栋新建的楼盘下来,宋拂之手里已经捏了厚厚一沓房屋的资料,上面勾画了很多笔记。
“抱歉,二位,我去接个电话哈。”
中介躬躬身子,指了指自己响铃的手机。
“您去。”
趁着中介走远的空档,宋拂之翻开刚刚的资料纸,单刀直入地跟时章说:“第一个看的那个楼层太低了,夏天蚊虫肯定多,隐私性也不太好。第二套朝向一般,估计晒不到太阳,而且说实话这个价格偏高。后面这个不错,但是要从毛坯房开始装修……”
宋拂之语速很快,眉头稍稍皱着,用客观并且不太开心的语气陈述他对每一套房子的想法。
现在气温还不算太热,但中午的太阳很烈,明晃晃地照在人身上。
时章注意到宋拂之后背出了一些汗,白衬衣被浸得有些透明,隐约能看到他结实的背肌线条。
时章看得一阵眼热。
他沉默地转开视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投回房屋资料上。
“时教授,你觉得呢?”
宋拂之说了一大堆,征询的目光看向时章。
因为说的话太多,嘴唇都有些干燥,宋拂之无意识地舔了舔唇。
时章没发表他对房子的看法,只是轻轻搭着宋拂之的手臂,把他带到了房檐的阴影下,刺眼的阳光一下子被削弱了许多。
时章这才接过宋拂之手里的资料,跟他讨论每一套房子的利弊。
宋拂之低头听时章说话,很专注,一直轻轻蹙着眉。
“太久没找过房子了。”宋拂之听完时章的想法,有点无奈地笑着仰头,“要做好多功课,我回去再学习学习。”
“嗯,是挺麻烦的。”时章把资料关好,顺势拿在自己手里,没还给宋拂之。
“慢慢找吧,能找到的。”
晚上,时章先把宋拂之送回家,再回到自己家。
手机上积着童童的好几条消息,时章看了一遍,给她回了一句:“有点事,晚点再聊。”
回复完童童,时章坐到书桌前擦干净眼镜片,把白天那沓房子资料摊开了,又打开了电脑。
时教授别的可能不会,但写野外考察总结是绝对拿手的。
凌乱如麻的几套房子被他清晰地罗列到了文档里。看房时间,地段,各种优缺点,各项数据他都梳理得很清晰。
时章写写停停,偶尔查查资料,愈发觉得买房不能乱买,不然太容易踩坑。
他以前一个人无所谓,现在不能拉着宋拂之跟他一起踩坑。
所以时章打算打个电话问问欧阳希,他们家前几年刚搬了新家,买房经验充足。
电话接通之后,传出欧阳希吊儿郎当的声音:“呀,时大教授居然主动联系我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时章开门见山:“请教一下欧阳先生,你们有没有什么买房经验可以传授?”
“哎,买房,那可有得说了。”说起这个欧阳希就头秃。
当年他跟他老婆每天都焦头烂额的,买房装修还要带小孩儿,下班了也没得休息,家庭琐事能把人磨掉一层皮。
欧阳希吐槽了两句,才回过神来,惊讶道:“你要买房?”
时章:“嗯,最近在看。”
“哦,那是投资用吧。我觉得啊投资性房产可比自己住的简单太多了。我回头发你一个list,里面楼盘都不错的,最近有一个涨势不错的……”
一谈到投资相关的东西,欧阳希就爱拽洋文,语气也专业了很多。
“不是投资的。”时章打断他,“自己住。”
欧阳希没听清:“什么?”
时章重复道:“买房,用来住的。”
“你要换房子啊。”欧阳希哈哈笑,“你现在这套不够你一个人住的吗?”
时章自然道:“要换套新的,两个人住。”
“你说什么?”欧阳希今晚的耳朵似乎很不好用,半晌提高音量,语速飞快,“两个人,和谁啊?”
时章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却异常平静地说:“和我先生。”
他顿了顿,轻飘飘补上一句:“我结婚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接着爆发出了一道惊天劈地的怒吼:“你结婚了??”
后面跟着一大串问号和感叹号。
“你一声不吭就结婚了,现在才跟我说?你先生是who?怎么认识的啊?”
“王老师的儿子。”时章说,“那天聚餐之后和他见了面。”
欧阳希倒抽一口凉气,半晌憋出一句脏话:“太行了,老章鱼,你他妈太行了!我们还在那儿傻不拉几地开玩笑呢,你转头就真去落实了。牛逼。”
欧阳希转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钟子颜,在此后的半小时,两人对时章进行了不间断的狂轰滥炸。
强烈谴责这种有大事不上报的恶劣态度,严正抗议这种突然结婚的犯规行为。
钟子颜甚至还是不相信:“你真结婚了?当年我们介绍那么多人你一眼都不瞧,现在给我们这么当头一棒。”
“真结了。”
时章直接甩了张结婚证的照片,姓名钢印结婚照,清清楚楚。
另外那两位安静了一会儿,钟子颜突然吹了声口哨。
“你先生可比你帅啊。”
欧阳希啧了一声,拽起洋文谐音梗:“How pay.”
时章:“当然。”
一下子把两句话都回复了。
接下来是喜闻乐见的查户口环节,你老公什么工作,多大年龄,王老师对你们怎么看,诸如此类。
两人叭叭叭问了一大堆,时章倒是不讲了,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先告诉我买房子要避什么坑。”
欧阳希嗤他:“摆起谱儿来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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