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时章顿了一下,问:“你把戒指摘了?”
宋拂之“嗯”了一声:“睡前习惯摘戒指。怎么了?”
“我知道。”时章很快道,沉吟片刻,“没什么。”
只是时章放开了宋拂之的手,对他说:“举例结束了,接下来宋老师自己来。”
宋拂之笑着:“继续摸你?”
时章仰了仰下巴,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摸到男人的下颌,宋拂之闭着眼笑:“有点扎手。”
时章:“明天早晨剃。”
“脸摸完了。”宋拂之点评,“很帅。”
时章说:“继续。”
宋拂之顿了顿,手指向下,轻轻滑到了时章的喉结。
这节奏又慢又单纯,但宋拂之对此接受良好,他需要别人来带动他。
能感受到男人的喉结在掌心下滑动,吞咽声很轻,却很性感。
“时章,你渴了?”宋拂之明知故问。
时章顿了顿,笑声发哑:“……继续。”
宋拂之心里突然有点想笑。
他现在好像正在游戏里探索地图,摸完一个地方就解锁一个地方,他刚刚解锁了时章的脖颈。
还怪有趣的。
然而再往下,是教授有力的胸膛……说实话,宋拂之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时章等了他一会儿,问:“不想?”
宋拂之指尖发麻:“……想。”
时章的手搭上自己睡衣前面的扣子:“我帮你解开?”
一听这话,宋拂之思想快要炸成烟花了。
他直接拉开了时章的手,这种事情,宋拂之是要自己亲自做的。
宋拂之手指一动,把时章睡衣领口的扣子给解了。
然后往下,又解了一颗。
从前胸到腹部,时章的线条很自然,沟壑明显,紧实的肌理随着呼吸稳定地一升一落。
侧面的线条更勾人,斜斜几道鲨鱼线,因为时章侧躺着的姿势而紧绷。
前锯肌是块很寸的地方,宋拂之自己练了很久也只有一点浅浅的痕,时章的显然明显很多。
一个搞研究的教授,身上的学术气质和身材反差这么大,让宋拂之有点头晕。
眼睛看是一回事,真的归于掌心里,又是完全另一回事。
宋拂之突然在黑暗里睁大眼睛,触电般地收回了手。
时章也瞬间呼吸一顿,抓住了宋拂之的手腕。
——探索之旅好像要提前画上句号。
时章抵住宋拂之额头,嗓音沙哑:“不继续了?”
宋拂之真的受不了教授这把又冷又欲的嗓音质地,呼吸顿了好几秒,才回答道:“……超出我的答题范围了。”
时章缓慢道:“我以为这正是今天的答题范围呢。”
理智冷静的宋老师好像几十年都未曾体验过如此头脑空白的瞬间。
缓了挺久,宋拂之坚守着婚姻中要共同分担家务的原则,反手搭上了时章的胳膊。
时章倒也没阻拦,只低声道:“宋老师,我有个请求。”
宋拂之:“嗯?”
“你能不能把戒指戴上。”
……宋拂之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浪潮。
时教授这个要求,充满传统色彩,却又无比性感。
他好像很在意归属权。
宋拂之反手在枕头下摸出戒指,正准备往自己左手手指上戴,却被时章轻柔地截住了。
时章握着宋拂之的手,替他戴上戒指,哑声道:“宋老师,以后都戴着戒指吧。”
睡袋被掀开了,帐篷里温度还是很高,宋拂之懒散地躺着,歪在时章肩膀上。
“出去洗洗。”时章温和地拨弄了一下宋拂之汗湿的头发。
宋拂之舔舔嘴唇:“嗯。”
两人做贼似的,弯着腰走出帐篷。
深夜的旷野一片寂静,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半壁闪亮的星辰。
外面比帐篷里冷了太多,宋拂之随意捞了两件外套,搭在时章肩头。
“衣服披上,冷。”
两人慢悠悠地爬上半山腰,现在的淋浴间倒是全空了。
宋拂之迅速冲了个澡,但花了点时间好好清理戒指。
一想到戒指是怎么被弄脏的,宋拂之又有点口干舌燥。
两人冲完了澡,慢悠悠地往山下走。
野营地灯火点点,大部分帐篷都安静地睡了,只留着挂在外面的透明小灯和星星灯串儿。
更远处似乎有些年轻人还在热闹着,烛影晃动,啤酒碰杯,风中偶尔飘来几声遥远的笑闹声。
宋拂之浑身都犯着懒意,只觉得此时此地太舒服,野山温柔,便在半山坡处驻了足。
时章跟着他停下脚步,两人肩并肩站在柔软的草地中央,眺望营地和远处墨色的山丘。
“喜欢这里?”时章问。
宋拂之眯着眼看夜幕边缘的星星:“喜欢现在。”
时章笑笑:“那等我们退休之后,就在荒山野岭搞个这样的小房子,带院子的。每天晚上运动完,出来吹吹风,看星星,无所事事。然后回家继续运动。”
宋拂之直接笑出声:“退休之后都多少岁了,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还运动什么运动?”
“是哦,没考虑到客观条件。”教授从善如流地修正,“那玩点儿老少咸宜的。”
说着,时章走到旁边的树下,挑挑拣拣地摘了一片树叶下来,还跟树小声说了句:“借一片叶子,多谢。”
宋拂之揣着手在旁边看着。
只见时教授简单抹了抹叶面,然后双手捏住叶片两侧,卷起一个弧度,接着轻轻放到唇边。
呼地一下,叶片被吹出了一声高昂的音调。
宋拂之睁大了眼,这可是他头一次在现实中看人用叶子吹出声音。
时章把叶子拿开一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多年没吹了,找不着调儿了。”
“还有调呢?”宋拂之乐了,“你会吹曲子啊?”
“宋老师多担待。”时章说完,还真的认真地垂下了眼睛,仿佛在找弦似的。
几个稀稀拉拉的音符从叶片的震动中泻出来。
忽高忽低,忽暗忽响,忽尖忽沉,跟锯木头似的,怎一个难听了得!
宋拂之没料到是这般“天籁”,看着时章认真演奏的样子,也不愿打击他,只能拼命憋着笑。
时章却主动停了演奏,自己先笑了:“我知道很难听,别忍了。”
宋拂之便哈哈笑起来。
“你多久没吹了?”宋拂之问。
时章:“十几岁的时候喜欢去山里收集植物标本,就那时候自己琢磨出来的。那时候我还能吹整首的’长亭外古道边’呢。”
“啊。”宋拂之顺着唱了两句,低沉而温柔:“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他一停,随口问道:“十多岁,你那么小,吹这么悲伤的曲子干什么?”
“因为好听。”时章笑容简单。
“现在还能吹出声音已经很厉害了。”宋拂之也走到大树边,回头看了眼时章,“也教教我呗。”
时章笑着走近:“我给你挑一片。”
两人正挑着“乐器”,突然觉得脚下一阵悉悉簌簌的细声。
宋拂之本来没在意,低头一看,是只毛茸茸的小松鼠,圆眼睛黑溜溜的,灵巧地往前蹿了一截。
松鼠不难见到,但在水泥高楼的城市里确实也不常见。
宋拂之挺惊喜:“是松鼠。松鼠!”
小松鼠摇着尾巴往前跑,像戴着怀表念叨“要迟到了”的白兔先生,引得人忍不住跟上他。
宋拂之把叶片收进衣兜,叶笛怎么吹也不学了,和时章不由自主地跟着它跑,落叶被踩出清脆的声响。
这哪像两个成年人,定力跟一会儿扑蝴蝶一会儿抓鱼的小花猫差不多。
小动物溜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窜进不知哪个树杈里消失了。两个男人却没停住脚,干脆顺着山坡往下跑,从追松鼠变成了互相追。
宋拂之跑在前头,笑容飞扬,呼吸很急:“你身材那么好,跑得倒不怎么快。”
“是吗。”时章就这么吐了两个字,猛然往前冲,拉住宋拂之的手腕,另一手护着他的背,稍微用了点儿力——
两人一起扑进了柔软的草坡里,揽着对方,咕噜咕噜地一路滚下了山坡,一边咕噜还一边笑。
“哈哈哈哈——”
其实也没多少距离,翻了几圈也就停下来了。
但这实在太不像成年人能做出的事儿了,俩人沾了满身的草屑,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里,放肆地笑了好一阵子。
时章胸腔起伏,闷着笑:“感觉怎么样?”
山风扑面,宋拂之玩出了一身的汗,现在透心凉:“好!”
时章突然带着一身青草的气息靠近,眸子映着星光,声音哑了些:“我问的是在帐篷里。”
宋拂之微顿,沉声笑了:“好极了。”
记忆和触感都还新鲜着,宋拂之默默回忆手心里的感觉,只觉得时教授真是不讲规矩,斯文人没个斯文样。
两人疯也疯够了,在草地里没个正型地躺了一阵子,才互相借力把对方从草地里拔出来。
“回去了。”时章拍拍宋拂之身上的草屑,又拍拍自己身上的。
宋拂之看着满天飞的草屑:“得,这澡是白洗了。”
澡是白洗了,但是今晚的快乐无与伦比。
安安稳稳地往回走,接近营地时,时章慢慢停下脚步,发出了一声清晰的笑。
宋拂之跟着停住,顺着他的目光往前一看,也跟着笑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老天爷。
此刻正向他们缓缓走来的,不是钟子颜和金晓南又是谁?
本来还有点尴尬,但是双方在半夜三更的野外遇到,一对儿才从浴室回来,另一对儿正在去浴室的路上,便心照不宣地露出了属于成年人的笑。
四个人都笑了,而且越笑越好笑。
钟子颜穿着条银色的丝绸吊带连衣裙,像暗夜里的美人鱼,平时精心打理的大波浪此刻有些乱,随意地披在肩头,在晚风中飘起雾般的弧线。
她指尖夹着根细长的女烟,暗红色在夜里明明灭灭。
宋拂之看着钟子颜抽烟,指尖捻了捻,瘾有点上来了。
每次舒服完之后,宋拂之总会抽点烟,不多,就一支,但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钟子颜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眯着眼看向宋拂之和时章:“刚才吵到你们了吗?”
宋拂之一愣,本想说“没有”,但他往前走近了些,看到金晓南裹着条钟子颜的厚披肩,低垂着遮住膝盖,领口那儿却有点松,露出半串新鲜的吻痕。
这一下宋拂之就卡了壳,不动声色地飘开视线,脸有点烫。
时章回了句:“还好。”
钟子颜似有所悟,略一侧头,自然地帮金晓南把披肩往上掖了掖,遮住了那些痕迹。
大男孩儿一下子就红了脸。
“你俩是怎么回事儿啊。”钟子颜这下才看清,眼前这俩大男人身上不知道怎么挂着零星几片树叶,还有些细细碎碎的杂草,头发也都不怎么整齐。
“不是从浴室回来的吗?中途跑去树林里打滚了?”
她这么一说,金晓南便也注意到了,逐渐露出了恍然大悟又难以言喻的表情。
宋拂之有点无奈,他感觉这位大学生可能误会了。
“差不多吧,但应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时章道。
钟子颜挑挑眉:“我也没说怎么想的呀。”
这再聊就扯远了,宋拂之指着不远处那个草坡,简练道:“就是我们俩碰到一小松鼠,跟着它往下跑,跑得太急就摔了,摔了一身草。”
听他讲完,钟子颜弯起唇角,金晓南直接一声轻笑了出来,又很快抿唇止住了,脸颊边露出一对儿酒窝,低咳了声,说了句“抱歉”。
是挺好笑的,而且这幼稚的行为和这两人严肃的身份相当违背。
本来以为钟子颜高低得调笑两句,结果她只是笑着说:“真好,为你们高兴。”
时章小幅度地弯了弯唇角。
“行了,早睡吧。我们去浴室了。”钟子颜牵着金晓南往前走,顺口问了句:“现在还有没有热水?”
宋拂之说:“有,但要等水放一会儿。”
钟子颜说好。
她手里这根烟抽完了,走出两步扔进垃圾桶,折返回来,一边又从扁长的烟盒里磕了一根出来。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金晓南突然蹙起眉,按了一下钟子颜的手腕。
男孩儿声音很轻,语气却坚决:“别抽了。”
钟子颜动作一顿,和金晓南对视了好几秒,终于认命地把烟盒一竖,让那细长的女烟又落了回去。
“好。”
时章默默看着,心中发笑。这下也有人能治住天不怕地不怕的钟老板了。
宋拂之也默默看着那盒烟,心瘾又有点儿痒。
两对情侣打算道别,宋拂之顿了顿,还是叫了声:“钟老板。”
钟子颜:“怎么了。”
宋拂之微微扬起下巴:“钟老板,请问,能不能借根烟?”
钟子颜这才打开烟盒,倾斜一个角度,让宋拂之自己拿。
宋拂之取了一根,借了钟子颜的打火机点燃,动作很熟练。
“看不出来宋老师抽烟。”钟子颜道。
金晓南忍不住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尽量别抽。”
钟子颜淡淡叹了口气:“这家伙最近在逼我戒烟。”
“嗯,是对身体不好。”宋拂之莞尔:“我也只是很偶尔才抽。”
“怎么今晚突然想?”时章问。
宋拂之没答,骨节分明的手夹着细长的女烟,在夜色里镀上一层冷调的性感。
他不自觉地把烟拿远了一些,虽说时章说不介意,但他还是怕时章不喜欢烟味。
时章察觉到了,拉了一下宋拂之伸远的手臂,再次道:“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钟子颜看了眼时章,打趣道:“还是对自家人容忍度高,我们平时都不敢在时章面前抽烟的。人家大教授呐,不沾这些。”
宋拂之手上一顿。
时章正色道:“钟子你别夸大其词,我没那么讨厌烟。”
钟子颜哈哈笑了两声:“但反正时章老早就把烟给戒了,多少年没见他抽过,十几二十年吧。”
宋拂之有些惊讶地看向时章。
这话意味着,时章从十几二十年前就开始抽烟了,那会儿他才十多岁?
“行了,拜拜。”
钟子颜没时间跟他们多讲,转身和金晓南走了。
宋拂之坐到桌边,吸着细长的烟,有点抱歉地对时章说:“教授,你先进去睡觉吧,我抽完就进来。”
时章没进去,坐到了宋拂之身边。
“我不知道你抽烟。”时章说。
宋拂之笑笑:“因为我平时不抽。”
时章又问了一遍:“那为什么今晚想抽?”
宋拂之看着他,笑而不语。
时章笑着低声问:“喜欢cigarettes after sex?”
不知道还以为他问的哪支乐队呢。
宋拂之微微吐气,轻笑:“严格来说,今天的不算。”
时章:“那下次再算。”
呵,三言两语,这就约了下次了。
时章道:“我以为你从小就是那种乖小孩,在学校当纪律值日生,然后抓别人抽烟的那种。”
宋拂之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当过值日生?还真是,抓迟到,抓抽烟。”
时章笑:“看着就是。”
“但是人会长大嘛。”宋拂之说,“我也没那么乖。”
“倒是你。”宋拂之眯了眯眼,“多久之前就开始抽烟了?”
时章轻笑:“我小时候也不乖。”
这时候气氛很宁静,让人莫名心安。宋拂之嘴唇微张,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修长白皙的手指间夹着一根女士烟,透出一股清冷的性感。
时章垂眸,看着宋拂之淡然地吞云吐雾,说:“给我试一下。”
宋拂之:“你不是戒了吗,大教授。”
大教授说:“可以再抽。”
“你还记得怎么抽吧。”宋拂之把烟递给时章,“别呛着了。”
时章没接,说:“你先抽。”
宋拂之看他一眼,有点疑惑,但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宋拂之咬住滤嘴,深吸了口气。
就此时,时章俯身过来,端起宋拂之的下巴,吻住了他。
探入舌尖的吻,时章轻轻吸走宋拂之嘴里的空气,也吸走烟。
深浅辗转。
唇分,两人前后呼出淡青色的烟雾,丝缕缠绕着,消散在夜色里。
宋拂之轻笑:“完了,大教授破戒了,又要上瘾了。”
时章也笑:“要上瘾一辈子了。”
回到帐篷里之后,宋拂之趁时章整理睡袋的时候,把衣兜里的那片树叶小心地拿了出来。
本来他还想着再试试吹叶笛,但是拿到一半儿又改了主意。
宋拂之带了一两本书在身上解闷,这会儿正好,翻开书页把叶子夹了进去。
“真该睡觉了。”时章道。
宋拂之放好书,应了声“来了”,钻进睡袋里,动作挺自然地把外套脱了。
这会儿两人的距离近了不少。宋拂之特坦然地和时章一起躺进睡袋,还要搭一条腿在人教授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山里睡觉压根儿不需要闹钟,太阳还没出来,各种鸟雀就开始聒噪地叽叽喳喳。
野外的鸟鸣跟城市里简直没法比,呼哩哇啦一通杂乱无章的大合唱。
宋拂之皱着眉被吵醒,翻了个身,耳朵就被塞进了两团小东西。
他模模糊糊地听到时章说:“耳塞。”
还没完全清醒,宋拂之就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帐篷里透满阳光,和煦温暖,他一个人占满了整个睡袋,时章已经起床了。
宋拂之把耳塞取下来,隐约记起好像是时章给他塞的。
等他穿整齐衣服出去,桌上摆着做好的三明治和咖啡,时章正坐在帐篷外的躺椅上看书,笑着抬眼看他:“早。”
小姑娘早就醒了,已经在外头放了圈风筝回来。隔壁那个帐篷还是没动静。
快十点的时候,钟子颜伸着懒腰从帐篷里出来,喂了大金,画了个淡妆,坐到桌边开始听视频会。度假的时候还要时刻惦记着工作,估计就数钟老板一人。
金晓南起得最晚,大伙儿准备吃午饭了他才起。
大人们温和地开了几句玩笑,小金红着脸应了,只有小羽很认真地问哥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这么晚才起床。
这几天都没什么特殊安排,主打一个休闲。
爬山,划船,玩水,跟大自然很亲近,很自由。
时章一路上教小姑娘认了不少植物,大人们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但时教授并不是什么都认识,有时候他碰到不认识的植物,也会拍照发给别的专家,请他们帮忙看看。
宋拂之很喜欢看时教授讲植物的样子,很有专业气质,很是迷人。
他问:“去野外考察也是这样?”
“那不一样,没这么悠闲。”时章摇摇头,“要带器械,带相机,爬的可能都是野山,没路,晚上回去还要加班加点烘标本,很忙。”
宋拂之点点头,听起来是个体力活儿。
野营一时爽,收拾火葬场。
最后那天,众人收拾了快有一个下午,才把各种桌子帐篷,锅碗瓢盆,洗干净收进车里。
逆着假期结束的夕阳,他们踏上了回程。
“又要上班了,哎。”大人们露出了成年人的疲倦。
“又要上学了,哎。”小羽也皱着小脸,满脸哀愁。
只有金毛大狗,开心地摇尾巴吐舌头:“汪汪。”
回去是宋拂之开的车,时章靠在副驾驶,带着耳机听一个远程汇报,偶尔还要说两句话。
成年人是这样的,假期不一定能全身心地过,总得惦记着工作。
这次回学校,宋拂之没花多少时间要孩子们收心。
因为很快就要月考了,再不好好学习就要完犊子了。
每次考试附近宋拂之都挺忙,因为这群临时抱佛脚的小崽子们会来排着队问问题。
月考完了之后,学生们又放松了一阵子。
下学期学校会举办社团嘉年华,这是学校一年一度的活动。
所有社团会在操场上拥有自己的摊位,举办各自的小活动,然后吸纳高一新生成为社员。
宋拂之深深了解他们班学生对流行文化的喜好多样性,预料他们会积极参与到这个活动里。
果不其然,考完试的晚自习课间,教室里正在热烈讨论相关计划。
喜欢K-pop的那几个女生在韩舞社,她们晚自习前会去排练,准备嘉年华舞台上的表演。
动漫社却还没讨论出来要干什么,正在七嘴八舌的头脑风暴阶段。
范桐掰着指头说:“欣姐画画牛逼,直接放画框里摆摊位上,手办也是,随便我们谁带点过来,摊位装饰还是挺简单的。”
姚欣欣说:“Cosplay呢?一定要的吧!那时候正好期中考试考完,有时间准备,而且我们暑假试过了,现在有经验。”
袁俊说:“Cos当然要啊,嘉年华当天直接穿着游场!我们出什么?”
这个问题需要动漫社全体成员一起讨论,三班小分队立刻召集其他成员开了个会,其他人正愁考完试没事儿干,兴冲冲地找了个空教室讨论这事儿。
初步计划是cos一部系列作品里面的主角团,男女都有,人数不少,整整齐齐的会很出片,看着会很壮观很热血。
学生们很兴奋,即刻开始分配任务,谁cos谁,有没有现成的假毛或者衣服可以用,需不需要什么大经费的道具。
有几位女生认领了较为纤细的男性角色,也有男生想试试cos女角色,大家热热闹闹其乐融融地选完,只有一位男角色一直没什么人敢认领。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原著里的角色又高又帅,身材很好,而且是个长辈、前辈的存在,气场摆在那儿。
这种高人气角色挺考验coser自己的硬件条件。大家都不敢选他恰恰是因为都太喜欢他了,怕搞砸,也怕出出来之后自己不满意。
“没人想选他吗?真的吗?”
“袁俊!这儿就数你最高了,靠你了。”
“啊别啊,饶了我呗。我真不行,成熟男子汉我cos不来的,你看我哪有那身材那气质啊,呜呜。”
姚欣欣叹了口气:“没人出也挺正常的,专业coser都没几个人能cos得很好!感觉只有之前章鱼老师那个版本最还原了。”
立刻有人赞同她:“啊对对对!别的coser都撑不起来,只有章鱼老师,那种熟男感,啧啧绝了,好想对角色喊声爹地!”
“哎,头秃。”范桐挠了挠头,“那要不这样,实在找不到人,我们就不出这个角色了。”
“但还是好遗憾哦。”姚欣欣苦着脸,“虽然他不算这一部里最主角的主角吧,但是他可是灵魂啊,灵魂!”
别的学生也说:“是啊,缺个人总感觉不完整了,好想要所有人整整齐齐的。”
“要不我改天问问篮球队长吧。”袁俊挠挠下巴,“他身材应该OK。”
其他人大惊失色:“现充会想来玩cosplay吗?”
选人这事暂时被搁置了下来,反正他们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换成那个角色的手办,给他捧手里。
学生们在眉飞色舞地讨论活动,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却在苦逼地批改月考试卷。
高二上学期的节奏渐渐紧张了起来,为了让学生们尽快享受订正错题的快乐,整个年级组老师加班加点地把月考卷子给批出来了。
宋拂之把学生们的数学卷子来回翻了好几遍,皱着眉。
这错的都是什么题啊,类似的题目他少说讲过五遍了,该错的还是错。
宋拂之要看的还不仅是数学卷子,也要看别的科目,看总分,看全班总排名。
他们班这次总体来说考得还行,但也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晚自习铃响,宋拂之拿着卷子和分数册走进教室,学生们一看宋拂之手里拿的东西,自动消音坐正,轻松的气氛烟消云散。
不论大考小考,公布成绩都是一件让人十分紧张害怕的事情。
卷子被宋拂之放在讲台上,他没往下发,直接往黑板上写了几个数字。
班级平均分。
最高分。
最低分。
年级平均分。
宋拂之单刀直入地讲了这次全班的总成绩,简单来说就是虽然总体不错,但是从卷面来看,如果每个人真的把平时讲过的错题都消化好了的话,全班平均分还能往上提两到三分。
还行,这么听起来至少不是太烂,班里的气氛便没有特别紧张。
宋拂之把一沓卷子展开:“我现在发卷子。”
他点名:“梁姗。”
每次考完出分,宋拂之都是一个个点名叫人上来拿卷子。
不是按排名来的,顺序打散,递卷子的时候也会把写着分数的那一面折起来。
他知道有些学生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成绩。
刷刷发完卷子,宋拂之站在讲台上顿了顿,单手扯了一下外套衣领。
教室里很热,有点闷,宋拂之便把外套拉链拉开,脱下来,露出了里面的深色短袖,手臂线条一如既往的流畅。
宋拂之随意地把外套往讲台边一搭,拿起试卷,道:“讲一下卷子。”
范桐这次数学考得不错,一百二十多,对于他自己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所以稍微有点得意。
宋老师在上面讲的题他都会,范桐渐渐的就有点走神。
宋拂之背对着学生,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手臂肌肉因为他的动作而很明显,背肌绷着衣料,往下收束成一段有力的窄腰,运动裤裹着两条笔直的长腿。
范桐出神地思考着,猛然醒悟,撕了一张草稿纸下来,刷刷地往上写字。
写完了,他贼眉鼠眼地观察着台上的宋老师,趁他回身写板书的时候,迅速一抛,把纸团扔给了左前桌的姚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