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by尾文字鱼
尾文字鱼  发于:2023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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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景伸出手,立刻有虫飞了过来,一点也不怕人,施施然落在了他指尖。
这虫和班纳若虫长得一摸一样,却不知为什么一点攻击性也没有,在他掌中扑棱着双翅,小小的口中吐出一篷云雾似的东西,一扭身又飞走了。
祁景仔细一看,竟是一团银粉似的东西,好像蝴蝶翅膀上的粉末。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瞿清白道:“其实最开始醒来的时候,我也以为我升天了,但后来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我在万古寨待了这么久,听到过一些传说,而这个故事在年轻男女中特别受欢迎。传说傈西族在大理国时期,有一座非常灵验的姻缘庙,里面供奉着一尊神明,叫做月老。”
祁景眉头一挑:“月老?那不是我们的……”
“没错。”瞿清白点点头,“我最初听到的时候也很吃惊,庙中除了月老,还供奉了姜王后,天喜红鸾,都是我们的民间传说中才会有的人物。后来我想,也许很多年前,万古寨并不是完全封闭的,汉族人和傈西族人还能互通有无,文化互相交流融合,所以才会有月老庙的存在,傈西族人也大多能说汉语。”
两人已走到勒丘近前,这汉子已经回过神来,眼睛不够瞧似的四处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祁景拍了下他:“你怎么了?”
勒丘说:“我在找姻缘庙,这里一定有姻缘庙!”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冲进了花海中,瞿清白瞧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我掐指一算,这位壮士……怕不是坠入爱河了吧?”
祁景头大道:“我看是病得不轻才对。”
瞿清白扑哧一笑:“你不知道,他这是在‘赶海子’。在傈西族的传说中,姻缘庙在一片花海子中,但神奇的是,这片海子是会动的。花好像都长了脚,今天长在山谷中,明天就长在悬崖上,谁也摸不清到底在哪。每年的春天,就是年轻男女赶海子的季节,据说只有真心诚意的情侣才能有幸赶到海子,只要进了姻缘庙,把代表两人生辰八字的红绳一系,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分开。”
祁景道:“原来如此。既然这花海子存在,那傈西族的其他传说也可能是真的了。”
勒丘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触目所及只有一片微风荡漾的花海,不由得茫然道:“怎么回事?应该有的啊……”
祁景道:“都说只有有情人才能见到姻缘庙,咱们几个大老爷们,怎么会看见?”
勒丘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这就去找阿月拉!”
他说完就要走,祁景拦不住,只能跟上,无奈道:“这姻缘庙真这么灵吗?”
瞿清白道:“他们很信这个的,我听寨中的年轻人说,只要有了月老的祝福,别说这辈子了,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会再见的。”
他们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到了阵阵枝叶拂动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这片花海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花瓣凋零,花枝枯萎,仿佛急速退却的绿化带,露出了底下荒凉贫瘠的戈壁。
勒丘忽然道:“看那里!”
祁景一看,在花海子的尽头,一座朦朦胧胧的庙宇拔地而起,石阶铺长,院墙殿脊斐然,背靠一棵参天古树,枝杈旁逸斜出,坐拥一片大好风光。
这庙宇的出现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祁景还未全然看清,眼光却注意到了一抹不寻常的身影。
在那高高的庙宇之下,分明有一个人。
这人背影清瘦,一步一阶,正在慢慢的爬台阶。
祁景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那是不是……”
“齐流木。”
李团结的声音响起,不知是什么意味。
祁景忽然大脑一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李团结在他心神动摇之下毫无预兆的占据了他的身体,拔腿向那庙宇跑去。
他跑的太快,瞿清白的声音都被落在身后好远:“诶,等会,你跑什么……你也在外面有女人了?”
他哀叹一声:“不是吧——”
祁景就像一只离线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他的呼吸和心跳不知为什么变得急促不已,好像已经先一步冲到了那人的身边,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
伸出的手最终只抓到了几片花瓣,整个山谷的光黯淡了下去,周围只剩黑夜和荒芜,好像一场大梦初醒。
祁景仍然站在原地喘着气,李团结不知什么时候将身体还给了他,但这神一时半会是回不过来了。
“你……你下次要行动,能不能知会我一声……”祁景咬牙道,“你刚才说我什么来着,想象力太过丰富?没想到堂堂穷奇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闭嘴。”李团结心情不佳的打断他,“要是你能争气点把那破卷轴打开,也不用我亲自出马了。”
他们上次千辛万苦在说书人的藏书阁拿到了一只卷轴,拿到了后发现上面有一层奇怪的禁制,这禁制不同寻常,无论如何都破解不了,非要解开一定会连同卷轴一起毁掉。
祁景推测制作卷轴的人打定了再不开封的主意,所以这么长时间来,俩人只能干过眼瘾。
李团结一提,他忽然想起了这部卷轴,从怀里掏出来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卷轴原本颜色古朴沉着,不知为什么,现在竟然亮起了几片竹简,好像经年的污渍剥落下来了一样。
瞿清白也凑了过来:“这是什么?”
祁景将藏书阁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瞿清白一拍手:“我知道了!”
“我听说过这种禁制,要想解开禁制,只能到卷轴所记载的地方一个个打卡,只有全部故地重游一遍,才能打开。但谁也不知道里面记了什么内容,该去哪里,有的卷轴记载的是各种名山大川,非把腿跑断了不可,多损啊。”
祁景明白了:“这卷轴是齐流木时代的,又记载了傈西族的事……所以,六十年前,大理国还是存在的?”
所以……李团结和齐流木,都到过大理国?

第238章 第二百三十八夜
又一夜过去,勒丘将他们送回了寨中,几人各怀心事,并没有多说其他。
瞿清白回来后,又把阿诗玛大娘吓了一跳,问怎么没看见他下楼来,他只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又一气不停的吃了两大碗饭。
他麦陇佬当久了,吃饭狼吞虎咽,祁景趁这功夫把自己新知道的事讲了个七七八八。
瞿清白一听吴敖也来了,笑出了满嘴油光:“青镇一别后,虽然知道吴璇玑不至于把他怎么样,但我还真挺担心他的……这下好了,他一来,我们就能一起找陈厝了!”
祁景摇摇头:“我也想过通过他打听陈厝的下落,但吴敖被下了药,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看着瞿清白迅速黯淡下来的脸,安慰道:“没关系,我不信吴璇玑会空手而来,即使陈厝不被装在玄铁冰棺里,也一定被藏在万古寨中的某个地方。我们总能找到的。”
瞿清白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他想了想,问阿诗玛:“大娘,今天有人来过吗?”
阿诗玛大娘道:“有。”
两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会是吴敖吗?
阿诗玛大娘说:“是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神神秘秘的,只留下了一张字条。我没当回事,给扔了……难道是留给你们的?”
瞿清白惊喜道:“扔在哪里了?”
阿诗玛大娘去角落里找了半晌,才在垃圾箱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了过来。
两人展开一看,就看纸上写着一个潦草的“火”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
瞿清白道:“这是什么意思?”
祁景琢磨了一会:“欲破曹公,宜用火攻?”
“绝对不是啊!”
两人研究了半天,上下左右反反复复的看,还是没看出个以所然来。
来人是吴敖吗?如果是,为什么要留下来这样一张猜谜似的字条?
吃完饭,瞿清白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我要不要换一套装备?”
祁景说:“就怕被人认出来。”
正巧阿勒古从楼上下来,祁景看了他一眼:“桑铎呢?”
“他今天要和寨子里的猎户一起去打猎。”
他坐下来,吃了几口饭,又道:“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其实没啥关系。我和桑铎了解了一下近些年寨中的情况,寨子人口越来越多,已经分为了南寨和北寨,隔着好几个小山丘,有不认识的也是正常。你们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就说自己是从北寨来的,机灵点,不会露出马脚的。”
瞿清白差点激动的热泪盈眶:“太好了,我总算能活得像个人了!别看我这样,以前我也是玉树临风的白面小生一个……”
阿勒古看着他那张怎么看怎么倒霉催的脸,忍不住笑了:“得了吧!你还是先洗个澡去吧。”
祁景道:“算我一个。”
他们和阿诗玛大娘说了一声,阿诗玛直拍脑门:“瞧我这脑子,怎么就忘了这事了!”
她找来了两套干净的衣服,拿了毛巾皂角,指着后院的方向:“喏,那有个澡房,简陋了点,你们别嫌弃……热水是现成的,快去吧!”
后院不小的空间,堆满了各种杂物,圈出一处鸡鸭的笼子,几盆花草零散的倒在角落,久未打理,让人看不出这曾经是一处花圃。院子的东北角有一处塑料和木板搭成的澡棚,夏天是蒸笼,冬天又透风,怎一个破字了得。
祁景没见过这阵势:“啊这……”
瞿清白泰然自若:“小场面。我流浪的时候还没这条件呢。”
他俩只能用瓢一勺一勺舀水往身上浇,冲了个战斗澡,把新衣服穿上了,再一看,活脱脱的两个傈西族小伙子。
瞿清白对着镜子照了照,摸了摸脸道:“我是不是应该再抹点高原红?”
他回头一看,祁景身穿宽袖大褂,打着搭头,外罩羊皮坎肩,一条宽边束带杀进去一把好腰,更显得肩宽腿长,英姿勃勃。少数民族五颜六色的衣服在他身上不仅没有违和,反而衬得他盘亮条顺,俊美非常。
瞿清白一竖大拇指:“校草,不愧是你。”
祁景一笑:“你也很帅。”
瞿清白有点不好意思,整了整衣襟,自恋的看了自己一会:“真的吗?……嗨,还是你帅。”
祁景谦让了一下:“不,还是你帅。”
“不不,还是你……”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到了一股恶寒,李团结冷飕飕道:“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
祁景脸都黑了,懒得理他,两人咳嗽了一声,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阿诗玛大娘一看就赞叹道:“好俊俏的后生!”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你们两个要是去了篝火晚会,一定能给阿娘领回最漂亮的傈西蜜来。”
祁景心下一动:“篝火晚会?”
“是呀。在登天节之前,我们要举办七天七夜的篝火晚会,寨子里的男男女女都会参加,无论南寨北寨,只要姑娘和小伙子看对了眼,商量好了,晚会结束后就要媒人上门亲,你娶我嫁,成就一段好姻缘。”
瞿清白悄声道:“我明白了,‘火’就是这个意思!”
来人一定是吴敖,见他们不在,又不确定阿诗玛大娘的可信程度,只能留下一条意思含糊不清的纸条,暗示他们在篝火晚会见。
祁景问:“所有人都会去吗?”
阿诗玛大娘想了想:“也不是,服侍神婆的圣子圣女就不能参加,他们的姻缘是上天安排的,不能私定终身。”
祁景和瞿清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阿月拉和勒丘这对苦命鸳鸯,以后该怎么办呢?
瞿清白试探道:“如果圣子圣女和别人私定了终身,会怎么样?”
阿诗玛大娘话头一顿,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不过很快就褪去了。
“按照规矩,是要被浸猪笼的。”
她看起来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们现在有了新衣裳,可以到处走走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两人便出了门,刚走不久,就见路上人忙忙碌碌,有汉子抬着巨大的木桩,嘿咻嘿咻的前进,有姑娘张罗着彩缎吃食,携在腋下,三五成群的笑闹着。
他们都向寨子外走去。
祁景和瞿清白跟着人流,走了三四里地,来到了一处清扫的干干净净的石子地,那里支起了不少棚子,中央的空地堆放了一摞高高的木柴。
忽然,祁景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扭头一看,竟然是她。
阿月拉一身素衣,衣袍边缘滚着金边,头戴一朵雪白的栀子花,在一片姹紫嫣红中,显得格外清丽雅致。
她抱着一捆彩幡,高挑着细细的眉毛:“你好大的胆子!换了身装扮,以为我就认不出来了?”
祁景道:“这话该我问你,你不是不能参加篝火晚会吗?”
阿月拉道:“我只是来帮忙筹备。”
她看了一眼瞿清白:“这又是谁?”
“勒丘没和你说?”
阿月拉明显紧张了一下,她看了看周围:“没有。”
“这是小白,我们昨天就是去找他的。”
瞿清白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勒丘找到了姻缘庙,你们可以一起去赶海子了。”
阿月拉眼睛一亮,又迅速的黯淡了下来:“我哪儿分的开身呢。这几天篝火晚会和登天节接连举办,每晚还要去洗清罪人的罪恶……”
她意识到失言,很快停住了。
祁景试探道:“也许,我们可以帮你。”
阿月拉怀疑的看着他:“怎么可能呢?谁也帮不了我的。”
她的戒备心还很重,明显不想谈论这些事,岔开了话题道:“说起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她狡黠的挤了下眼睛,“也想在篝火晚会找一个漂亮姑娘回家?”
瞿清白害羞道:“这不合适吧。”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声呼唤,和她穿着相同服饰的女孩们在叫她。
阿月拉应了声,又道:“我先走了。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千万别叫人发现了,要是露了馅儿,我也救不了你们!”
天色渐暗,祁景和瞿清白装模做样的帮着干活,被问到就说从另一个寨子来的,但始终没见着吴敖。
有姑娘过来搭话,脸蛋红扑扑的,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阿郎从哪里来?”
祁景道:“北寨。”
他问:“篝火晚会什么时候开始?”
姑娘说:“等最好的猎手打来最新鲜的肉,架在火上热热的烤了,我们就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拉起手来跳舞了。”
她有些羞涩的看了祁景一眼:“阿郎和我一起跳舞吗?”
祁景不冷不热:“我不会跳舞。”
“不会可以学嘛!谁最开始就会呢?”
祁景道:“我有心上人了。”
姑娘一笑:“她有我漂亮吗?有我聪明吗?有我能干吗?”
祁景也笑了,挑衅似的:“不巧,他都有。”
姑娘脸色一僵,哼了一声:“好不解风情!”她眼睛一转,摘下鬓角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祁景衣襟上,“虽然你这人不会说话,看在你长得好的份上,我就把花给了你!记住,我叫秋雅!”
没等祁景拒绝,她就一扭身走了,边走还边嘟囔:“好好一张脸,怎么偏偏长了个嘴呢……”
瞿清白借着扎棚子的空挡,擦了把额上的汗,悄声对祁景道:“傈西族的姑娘都好热情,我都要顶不住了。”
他脸上颇有些自得的神色,眼光不断往下示意,祁景顺着看去,就见他的衣襟上满满当当的插了一支支花,整个人像个移动的花蓝子。
祁景:“花姑娘……大大的好?”
“去去去……”瞿清白指着花说,“这可是男人光荣的勋章!你知不知道,要是在篝火晚会上看对了眼,小伙子就要讨要姑娘鬓边的鲜花,姑娘要是喜欢谁,就把花摘下来插在他的衣服上。我到现在,可是收到……六朵花了。你呢?”
他看了眼祁景衣襟上的一朵,有些怜悯的笑了:“一朵呀……也挺好的了……看来这边的姑娘还是比较喜欢我这种类型嘛,哈哈哈哈……”
祁景想到自己之前被莫名其妙的塞了一捧又一捧的鲜花,又通通扔掉了的故事,高风亮节的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天越来越黑,一切准备妥当,篝火即将燃起,而新鲜的肉还是没有送到。
人们等得有些心焦了,不停踮着脚的观望,好久,才见一匹马从尘土飞扬的山间小径上疾驰而来,一人伏在马背上,跑到近前,滚鞍落马,重重摔在了地上。
阿月拉等人赶忙迎上去,扶起来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桑铎?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桑铎声音嘶哑:“快……派猎手去救勒丘他们……我们遇到怪物了……”
周围都是血气方刚的后生,一听纷纷喊道:
“我去!”“我也去!”
傈西族的姑娘们也不含糊,迅速为他们牵来一匹匹马,这种马祁景从未在外面见过,通体乌黑带青,四蹄出奇的短粗,肚子滚圆,大鼻孔呼哧呼哧的喷着粗气。
阿诗玛大娘说这是乌珠马,当地又叫“小碳球”,其貌不扬,黑的碳一样,但在山地间跑起来飞快,如履平地。
汉子们纷纷上马,扬长而去,篝火中只留下姑娘们忧心忡忡的目光。
人们议论纷纷,但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人在角落里坐立难安,几乎把手心掐出血来。
一听说勒丘出事,阿月拉的三魂就去了两魄,迷迷糊糊路都不稳了,忽然被一只手拽进了暗处。
“谁……啊!”
祁景伸处一根手指,示意她安静下来:“我问你,你想不想去救勒丘?”
“我,我……但我走不开……”
祁景打断她:“我只问你想不想?”
阿月拉沉默片刻,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想!”
“我好担心他,如果遇到了那种怪物,说不定他们已经……”
祁景说:“我可以带你去。小白可以帮你扮作圣女,但是,你要告诉我们怎么帮你。”
瞿清白指着自己,目瞪口呆:“我?”
祁景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会意:“……我!你放心,我扮女人很有经验的,绝对不会出错……”
阿月拉已经慌了神,勒丘的安危占据了她整个大脑,祁景的目光又那么坚决,有种奇怪的,蛊惑人心的魔力,她不知不觉的把手伸向腰间,掏出一个小小的罐子来。
“把……把这个洒在小路上,班纳若虫会带你们去关押罪人的地方……”
祁景接过罐子,扔给了瞿清白,她如梦初醒,捂着脸呢喃:“我一定是疯了……”
祁景和瞿清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击了一掌,又拍拍阿月拉的肩膀,权做安慰:
“我们走!”

祁景和阿月拉骑着马,奔跑在山间的小道上。
黑碳球跑的飞起来一样,四蹄翻飞行如疾箭,马肚子几乎贴着地面。祁景从未骑过这样的马,但坐起来竟不觉颠簸,不知不觉已跑入大山深处。
行到一处岔路前,马停下了脚步。
阿月拉探头一看,就是一愣:“怎么会是这里?”
祁景不解:“这是哪里?”
阿月拉迟疑道:“这……”她看了看前面的路口,“这条路叫望断路,这个山谷叫诀别谷,据说以前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候,好多情侣都殉情于这谷中,所以怨气很重。神婆也叮嘱过,这个山谷还没有完全‘洁净’,连猎手都要绕着走……”
祁景道:“但刚才这些人确实往这个方向跑了。”
阿月拉虽然心里有点打颤,还是更在乎勒丘的安危,只迟疑了一下就催促道:“那快走吧!”
他们冲进了山谷,周围黑黢黢的山峰起伏连绵,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哭嚎,像婴儿啼哭,又像女人嚎啕,在天地间回响。
阿月拉吓了一跳:“什么声音?”
祁景摒住了呼吸,往山坳处看去,就见黑暗中明明灭灭,好像无数烛火在晃动,那是野兽的眼睛。
祁老爷曾跟他说过年轻时候支援大西北的故事,在茫茫无际的大山沟里,碰到狼是常事,若是孤狼还好,若是狼群,除非有枪,否则只有洗干净脖子等死一条路。
祁景紧揽缰绳,放慢了马的脚步,果然,他快那些黑影就快,他慢那些黑影就慢。
阿月拉颤声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别慌。”
他低声道:“抓紧我,我们一股劲跑出去。”
阿月拉刚点了下头,祁景就用脚后跟猛得一磕马肚子,黑炭球受了惊,一声暴叫,像箭一样射了出去,风呼呼倒灌过来,周围的黑影也仿佛得到了什么讯号,飞快的跟了上来!
就见山谷里人马疾驰,山梁上无数黑影追了上来,仿佛飘飞的鬼影。
跑了一会,前面两处巍巍山脉互相靠拢,好像马上要合为一体,祁景骂了一声:“这不会是条死路吧?”
阿月拉说:“不是!这里四面环山,前窄后宽,中间收进去,是一个葫芦口的形状,这里有一线天!”
祁景心说,要是一线天那种峡谷隧道,最适合狼群从上面扑下来打包围,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夹紧马肚子,头也不回的向前冲去。
果然,刚进一线天,就有一道黑影从上面扑了下来,祁景什么趁手的工具也没带,条件反射性掏出卷轴向黑影甩去,只听啪的一声,那黑影直接被抽飞了出去,发出“叽”的一声哀叫。
祁景定睛一看:“猴子??”
这哪里有什么狼群,分明是一群巨大的猿猴!
也不怪他看不出来,天又黑,那猴子又大的跟猩猩一样,谁能想得到?
阿月拉道:“我想起来了,勒丘和我说过,以前诀别谷有一帮猴子,专吃人肉为生,殉情而死的小情侣,大多最后都喂了猴群!但是……”
祁景又抽飞了一只:“但是什么?”
“这群猴子早在几十年前就应该死绝了啊!”
她急道:“你想啊,我从来没在寨中见过他们,所以这群猴子从不出山谷,但近些年,已经很少有痴男怨女来殉情了,他们吃什么啊?”
祁景:“有道理……但是不重要!”他大吼一声,“坐稳了!”
阿月拉赶紧抱住了他,祁景拿着卷轴当武器,对着扑上来的猴子劈头盖脸一顿乱揍,借着黑炭球狂奔之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像掸跳蚤一样把猴子全打下了马。
就听猿猴不停嘶叫哀鸣,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条曙光,祁景加紧脚步,冲出了一线天。
他跑出去老远,猴子终于没再跟上来。
祁景松了口气,缓步催马向前,黑炭球却不知为什么焦躁不安起来,不停的刨地尥蹶子,像想把背上的东西甩下去一样。
“吁——吁——”
祁景给它下指令,拍了拍马脸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他想起阿月拉来,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阿月拉没有答话。
只这短短一瞬,祁景就激灵一下,敏锐的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
他的眼光不自觉的向下一瞥,一双长满了黑色长毛的手臂,牢牢的勒在他腰间。
……阿月拉的体毛这么浓重的吗?
他猛的回头,正对上一张长满了黑色长毛,皱巴巴的脸!
一只黑毛猴子两只长臂抱紧了他的腰,硕大的脑袋靠在他肩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取代了阿月拉的位置,就这样随他一路奔出了一线天!
祁景一口气堵在胸口,浑身毛刺刺的痒,比生吞了一只苍蝇还难受!
猿猴一张嘴:“嗷——”
这一张嘴,居然张出了他三个脑袋大,一股腥臭铺面而来,血盆大口中一排又一排的牙齿长满了口腔,统统是鲨鱼般的尖牙,连鲜红的喉管中也清晰可见!
祁景差点没吐出来,反手一记竹简:“丑东西滚蛋!”
猿猴嚎了一声,一张绞肉机似的嘴直往前凑,离祁景的脖子不到一厘米,祁景情急之下,直接用卷轴卡住了猴子的嘴,双手一使力,硬生生将这张大嘴推出半米的距离!
这猿猴也聪明,眼看咬不着他,两只臂膀越勒越劲,竟想就这样把他的肋骨勒断。
祁景腰间剧痛,胸口滞闷,气都上不来了,他心说这样下去不成,打定了注意,把卷轴一斜,像卡鳄鱼的树枝一样卡在了猴子的上下颚正中,自己伸出双手,死死掐住了猴子的脖子!
猴子“啊呜”惨叫一声,竹简咬不烂吐不出来,它上下嘴唇干嘎巴没办法,猩红的猴眼一瞪,也发了狠,两只爪子一抬,也掐住了祁景的脖子!
一人一猴在马上缠斗,底下这匹黑炭球受惊不小,它知道身上多出了个怪物,连急带吓,四蹄颤颤,下意识就想往回跑回家。
祁景没工夫管它,黑炭球撒开蹄子,又往一线天跑了回去!
呼吸越来越困难,祁景的脸都涨得通红,双手青筋暴露,从臂膀到五指一齐发力,就听那猴子的喉管噶嘣嘣一阵脆响,竟然就这么活活被捏断了!
猴子的尸体歪倒在马上,少说也有二三百斤,黑炭球受不了了,越跑越慢,但是来不及了——
它一头冲进了一线天。
祁景这才察觉不对,咬牙切齿的拽丝缰:“你他妈是什么猪队友,还带自己送死去的!”
黑炭球无辜的哀鸣,猴子见猎物去而复返,纷纷怪叫着围了上来。
祁景转念一想,就算马不往回跑,为了阿月拉也得回去,正好杀一儆百,于是单手一拎猴子的尸体,对着围上来的猴群一扔:“睁大了眼睛看看,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把猴群吓了一跳,猴子们潮水般退开又围上,一见是同伴的尸体,猴群里立刻炸开了锅,像翻腾的沸水一样啼鸣不断,一张张猴脸上满是像极了人的表情,或惊恐或愤怒,千奇百怪,看得祁景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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