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by尾文字鱼
尾文字鱼  发于:2023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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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色自然,语气真诚,人又是那样高洁干净,皎皎如月,一般人都要被他说服了。但周伊拉了拉陈厝,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陈厝低声道:“怎么了?”
周伊迟疑了一会,才小声回:“……他看起来不像正经人。”
那种罂粟一般的诱惑力,难道妖都是这样的吗?
陈厝哭笑不得,正不知对这句话做什么反应,方才还在微笑的白月明忽然顿了一下,面上神色有些僵硬。
周伊见他像心脏病发一样的状态,不由得问:“怎么了?”
白月明摇了摇头:“没什么。”他好像故意转移话题一般,“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陈厝刚想说哪有什么声音,远处却真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在青石板上尤其响亮。
蒙蒙雾气中,那人似乎还在说着什么,白月明侧耳听了片刻,身影忽然消失了。
他的影子融入了烟雾中。
陈厝震惊了:“他又变成蝴蝶飞走了?”
周伊眯起眼睛,看着前面雾气中隐隐绰绰的人影:“不对,他没有离开,他在前面!”
白月明的确没有走远,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他凝实了身形,看着眼前的人,轻叹道:“我还没有去找你,你为什么要自己撞进我手里来呢?”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啊。”
吴优紧紧的盯着他,非常厌恶的说:“你这个怪物,你把陈厝和周伊怎么样了?”
不过百米的距离,稍微快一点就能追上来,吴优被雾气遮住了眼睛,白月明却能听见身后逼近的脚步声。
他让开了一步:“他们就在我后面啊。”
吴优听到了人声,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一只冰凉的手却趁此时掐上了他的后颈,吴优暗道不好,想要动,却来不及了。
咔嚓嚓——
非常微妙的声音,如果不是身处其中根本听不见,轻的像方便面被按下去时一样。白月明巧妙的掐碎了他部分喉管和脊椎,吴优感到一阵剧痛,他半边身子没了知觉,汹涌的血从候管涌上来,又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堵上了。
“嘘。”白月明在他耳边呢喃,“我可舍不得杀你。”
前方茫茫雾霭,那里有很多人,很多循着人味来的活死人,一步一步走近了。
“我向你保证,你的死法一定比李魇更精彩。”
他松开手,吴优像条死狗一样倒下了。
吴优到这一刻仍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白月明总是那么柔弱,表现的那么像白家的少爷,白五爷的明儿哥,他一直当他演戏,有时候也要被糊弄过去。
如果他有这样的能耐,为什么不早早逃走呢?
因剧痛而模糊的意识中,吴优隐约抓住一点想法——
他是在享受玩弄人心的过程吗?
身后是陈厝的声音,咫尺之遥:“你干什么去了?”
白月明踢了他一脚,吴优就咕噜噜滚下了坡,滚到了一群迎面而来的,活死人堆里。
他转过身,面对着终于拨开迷雾的陈厝和周伊,脸色有一点苍白:“我来探探路。”
他声音有点抖,指着前面的手指也干干净净的:“那些,是不是活死人?”
陈厝定睛一看,可不是吗,还成群结队的。
他自觉明白了:“这是在祠堂里没找着肉吃,来我们这觅食了?”在数以十计的活死人中,他根本看不见吴优趴伏在地面上的身影。
周伊也吓白了脸:“咱们先避一避吧?”
陈厝拉着她,扭头就跑:“说的好像咱们还能正面刚似的!”
这绝壁打不过啊!
白月明与他们一起,奋力跑向前方,但身后的活死人数量不多,还紧追不放,他已经有点气喘了:“等等我……”
陈厝回头一看,见他差点被活死人伸长的胳膊抓了个正着,急道:“你不是会那个什么……瞬移吗?你用啊!”
白月明喘的像个哮喘患者:“那个……是混沌诅咒的后遗症,并非是我想用就能用,用多了,身体魂魄都会消散……”
陈厝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周伊替他回答了:“就是他会变成蝴蝶飞走了!”
正在这时,白月明摔了一跤,扑倒在青石板上,身后,一个浑身腐肉的活死人抓住了他的脚,将他向后拽去。
纤细的十指扣进砖缝里,他拼命的往前爬,还是无力抵抗,渐渐被拖进瘴气中。
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盛满了惊恐和绝望,求助般的看向他们。
陈厝草了一声,扭头就往回跑,一把抓住白月明的胳膊,将他硬生生拖了回来。
身后的活死人被血藤抽了个趔趄,终于撒开了手。
陈厝将他扶起来:“你没事吧?”
白月明抬起头,月色下,那张脸上有一抹隐秘的笑意。陈厝有根神经短暂的绷紧了,但白月明又很感激的说:“没事……谢谢你。”
陈厝呼了口气,放出血藤阻止活死人的接近,想要拉起他继续跑,手却突然被甩开了。
那力道很大,陈厝疑惑的回过头,就见白月明像发了羊癫疯一样浑身抽搐着,他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明,一会凶狠一会悲痛,终于有一个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好像被压在重石下艰难的嘶喊:
“快逃……他在骗你们!……李魇是他杀的……他就是楼里的怪物!”
陈厝如果背上有毛,现在肯定已经全炸开了。
毫无疑问,这是真正的白月明在说话,那个占据他身体的妖物居然从头到尾都在骗他们!
周伊紧张的大喊:“陈厝,快回来!”
她的声音抖的厉害,陈厝立刻做出了反应,但他刚转过身,血藤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周身忽然一阵剧痛,啪嗒啪嗒啪嗒,像天上下了血雨,所有放出去的血藤都断在了地上。
一声惨叫响起,陈厝原本以为是自己发出的,结果他根本连叫都没叫出来,是周伊在尖叫。
他扑倒在地上,费劲的扭过头,就见白月明扬着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浑身的颤抖都平息了下去。
他又是那副笑脸了,笑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陈厝艰难道:“你……你到底是谁……”他说出自己的猜测,“你是混沌?”
白月明笑了,他的笑把那张美好的面皮撕裂了,字面意义上的。陈厝和周伊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半张脸逐渐变形,鼓胀起来的筋肉将眉眼都埋起来,嘴角越裂越大,直到耳边,露出满嘴利齿。
滴溜溜,一颗血红的眼珠从虬结的肌肉中挣了出来,那眼白都是黑色的。
半边的衣服被撑爆,臂膀长至腿弯,尖牙利爪,青筋暴露。
他活脱脱一个恶鬼再世,青面罗刹。
白月明道:“混沌?四凶?那些老家伙已经是过去了。”
他张开双臂,声音终于不再是伪装成的清朗,邪佞,浑浊又厚重的低语震颤着每一个人的胸膛:
“而我……我是未来。”
直到这时,那另外半张脸还是温文尔雅的,微笑的。半面为佛,半面成魔,也不过如此。
陈厝的脑筋转的飞快,他在想办法拖延时间:“为什么要杀李魇?”
白月明道:“不为什么,因为我喜欢杀人,不杀人就活不了。”
周伊颤抖道:“你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自己逃出去,为什么要找上我们?”
白月明慢慢走上前,他那张脸形成了极大反差,一颦一笑都诡异的要命。
他蹲下来,仔细打量着地上的陈厝:“我说过你是个妙人,但也是个蠢人。到现在,是不是只有你自己不知道你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
陈厝趴在血泊里:“..血藤?”
白月明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血藤是长在梼杌墓里的吧。”
他看着陈厝的表情:“你想问我怎么知道?”
“因为梼杌最后一片残魂附在了血藤上,又借由血藤寄生在了你身上。你的妖气重的可怕,恢复能力惊人,还戴过一个阴阳环。那阴环为什么会助长你的力量?因为你本来就是邪物……”
他笑着,戳穿了陈厝最后一点希望:“你就是梼杌。”
陈厝牙关颤颤,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发抖,他太害怕了,夜深人静时,那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他只当心魔幻象,他不想去思考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的人生已经够艰难了,活不过明年的诅咒,寄生在身体里的血藤,如果还要加上一个梼杌,他还怎么活?
……他真的能活下去吗?
那只可怖的爪子握住了他的头,好像握住一个随时可以捏爆的瓜果。
白月明道:“白月明身体里的混沌已经被我吞噬掉了,虽然不太好消化……加上你一个梼杌也不嫌多。”
陈厝的浑身都没了力气,他紧握的双拳瑟瑟颤抖,终于松开了。他好像放弃了。
白月明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眼前却忽然一红,从断肢里长出来新的血藤,像牢笼一样,将他严严实实的裹住了。
陈厝的声音疼的变了调,却仍在大吼:“伊伊,快跑!”
周伊咬紧了牙,她想说她要留下,可陈厝那副拼上性命的姿态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
她留下来,只会白白赔上一条命,没有人会来救他们,那时才是死路一条。
周伊大声道:“等我!”
她说的坚决,脚下不停,拼尽全力朝祠堂的方向冲过去,白茫茫的雾气中有无数影子,她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活死人堆里,不管有多少只手拉拽,跌倒了就爬起来,十指间银光闪闪,牵丝术做路障,织起了一层网。
但活死人是没有知觉的,银线在他们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周伊只得收回,她还记得这些都是镇民。
好不容易跑出十几米,白月明的声音却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伊伊。”
周伊猛地回头,正对上他半面恶鬼般的面孔,呼吸一窒,就被制住了命门。
银线迅速收紧,深深勒入臂膀里,白月明却随手一挥,他的手臂化成了雾气,牵丝术失了依托,不攻自破。
周伊双手扒着脖子,看向他身后,陈厝脸朝下倒在血泊里,好像失去了意识。
白月明不知道在对谁说话,他的声音很轻柔:“这就是你最喜欢的妹妹吧?”
“你很不听话,所以我要惩罚你。”
“最喜欢的人,死在自己手里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他慢慢收紧了手指,“你来告诉我吧。”
周伊感到肺里的空气都在被那只大手挤出去,她的双腿用力的蹬踹着,意识却渐渐模糊了。
她感到了一种诛心之痛,比窒息还令人难以忍受,她知道这妖物在跟真正的白月明说话。
周伊好像看到了真正的白月明蜷缩在一隅,撕心裂肺的祈求着,嚎哭着,那可是最温柔的白哥哥啊,他该有多痛苦,她感同身受。
最后一点字眼断断续续的从青紫的唇中挤出:“不是……”
“不是……你的……错……”
忽然,有什么破空之声响起,脖子上的手一松,周伊掉在了地上,僵了一会,才抽搐着大口的抽吸起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明儿哥。”

第208章 第二百零八夜
江家祠堂里,几人在听到那道声音后,都看向了门边。那是通向化胎的门,暗淡的光下,一道人影正缓步走来。
江逾黛的脸终于清晰,他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你没死。”祁景说,“是你设计了这一切。”
江逾黛坦然道:“不错。”
“为什么现在又要出来?”
江逾黛叹了口气:“因为总有人和我作对。”
他并没有说清楚,躲在唐惊梦身后的安子忽然说:“大哥哥……是画画的大哥哥……”
江逾黛看向他,微微一笑:“安子,我原本以为你是个痴傻的,其实你才是最聪明的一个。”
安子看着他,有些警惕的往后躲了躲。
吴敖已经懵了,他不能理解的说:“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些纸人……”
江逾黛站在化胎正中,抬手一招,就听吱呀一声,围龙墙上的一扇门开了,那里有几个人垂着头被吊起来,悬在半空。
若不是那绳子绑在他们身上,祁景都要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瞿清白惊呼道:“是白净!还有周炙,余老四……为什么……”
江逾黛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不想多费工夫,束手就擒吧。”
祁景道:“什么事?扎纸人?”
江逾黛没有回答,他不知从何处抽出把刀,在周炙身上划了深深一个口子,血淋淋沥沥的滴下来,一刀,又一刀。
瞿清白急道:“住手!”
祁景冷静道:“你有什么难处,组织上可以帮助你,不要自暴自弃。”
江逾黛笑了:“你怎么帮我?你们来帮我分担这诅咒?”
他很轻松地说出了这句话:“还是你们要代替这些镇民,变成活死人呢?”
瞿清白小脸刷的一下白了:“是你,你把诅咒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也许是通过这些小纸人,也许是通过什么诡谲的符咒阵法,但他做到了。
江逾黛摆脱了诅咒,代价是把数以百计的镇民拖下了水。
江逾黛长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都是为了活下来,我也希望你们能谅解我。”
吴敖呸了一声:“你哪来的脸!”
祁景想到了在江隐梦境里,江逾白说过的话。他问江逾黛:“你的命珍贵,别人的命就比你的贱吗?”
江逾黛恍然道:“……原来如此。你要把我想成那种自私自利的人,就大错特错了。
瞿清白嘟囔:“你不是,全天下就没人是了!”
祁景悄悄按住了他,示意听江逾黛说完。
江逾黛道:“其实我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
“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也是我从小就开始思考的一个问题——什么才是正确的?什么才是天理?”
“我的祖先救万民于水火,舍生忘死,拼来了盛世太平,本该功德无量,福泽子孙。但现在四家后人,或早衰夭折,或人鬼不分,或沦为畜生,或孑然一身,家不成家。这是何等凄惨可怜的境地!等到若干年后,我死了,这一代人都死了,还有谁会记得他们?”
他好像很认真的在和他们讨论,问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就是天理吗?”
瞿清白愣了一下,竟不知从何反驳这句话。
他想起了陈厝,他又凭什么背负那样的命运呢?明明他什么也没做。何况,没有人应该为自己的善举承受这样的代价。
江逾黛看穿了他的神情:“你也觉得这是不正确的。”
“我死了没关系,四家人都死光了没关系,但如果做好事的人都死了,好人都是这个下场,这世上就要乱套了。如果善心得不到慰藉,恶行却被宽恕,这已不是人间。”
瞿清白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江逾黛还是那样孱弱,但他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天理不公,我就要行义事,换天地,改天理。我要让守墓人之后都长命百岁,妖邪之人无处可逃,我要讨一个说法,公道究竟为何,善恶究竟为何?”
他一直病的那么厉害,存在感那么弱,这一刻却爆发出了截然不同的,巨大的力量,好像熔岩喷发,溶解着他们的观念和理智,几乎要被绕进去。
吴敖憋了半晌,才说:“那你害了这些人,就对了?”
江逾黛叹道:“我从小在这里长大,镇上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小时候还叔伯阿姨的叫,就像一家人一样。变成这样,我也很痛心。”
“但是这种牺牲是必要的,有意义的。与改天换地比起来,每个人都是渺小的,都是一粒沙,一块石,随时要做好埋没在大势所趋的浪潮里的准备,我自己也是。”
祁景终于忍不住了:“你他妈觉悟这么高,你问过别人的意见了吗?活生生一个人,好端端一条命,凭什么被你当枪使,当沙粒石子,一脚踢开?”
江逾黛同情的看着他:“……你太年轻,目光也太短浅了。”
祁景道:“我短浅?你才是最自私的人。就算你说出花来,害人就是害人,别给自己扣高帽了。”
江逾黛微蹙眉头:“他们都是江家的后人,都是被我先祖救过的人,他们难道不该与我一同分担诅咒,难道不该为改变这世道出一份力?死的永远都是冲锋陷阵的,苟且偷生的却坐享其成,这对吗?”
祁景摇头:“不管你救了谁,人家的命都不是你的。你拿人不当人,无论打着什么样的旗号,公道都不会站在你这边。”
江逾黛看着他,看着某种从未见过的生物似的,微微笑了:“祁景,你真是个好孩子。但你不能活,谁叫你生在这个世道,谁叫你是穷奇呢。”
祁景的心脏停跳了半刻。
那一瞬间,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好像时间静止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环顾四周,瞿清白,吴敖,唐惊梦,连安子也是……他们脸上露出的震惊是那么强烈真实,声音重新回到了他的耳朵里,这是真的,江逾黛知道了。
他隐瞒许久的秘密,他是穷奇的事实,就这样被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了。
他听到瞿清白怒气冲冲的说:“你胡说什么!祁景怎么可能是……”
祁景伸手拦住了他。
瞿清白愣了一下,看向他,那张脸大半浸在黑暗里,祁景很平静的说:“你怎么会知道?”
这下不仅瞿清白,连吴敖都颤抖了:“你说什么,你说真的吗,你不是齐流木的……”
祁景说:“不是。”好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又好像头顶的铡刀终于放下,此时此刻,他竟然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江逾黛说:“你倒是很爽快。”
祁景猜测着:“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连最亲近的人都没有察觉,如果你看出来了,只能说明……”他抬起头,直视着江逾黛的眼睛,“你是我的同类?”
江逾黛慢慢走到了化胎处,有些自嘲道:“很讽刺吧?我身体里确实有穷奇的魂魄,很小一片,却让我活下来了。”
祁景在心里骂了李团结一句,你他妈是蒲公英洒种子啊,还带雨露均沾的?
“祁景,我需要更多的力量,我不能在这里倒下。”他轻轻的说,“原本还希望你能理解我,既然不可能了,只有威胁这一条路走了。”
瞿清白的牙关都打颤了:“他想要的是祁景!”
他下意识去拉人,手却停在了半空,他忽然不确定了,眼前的到底是祁景还是穷奇?
吴敖早已退开了三步远,他眼中布满血丝,满面怀疑之色,看起来已经谁也不想信了。
祁景回头:“小白,你相信我吗?”
瞿清白愣了一下:“我……”
祁景说:“我们是不是兄弟?”
瞿清白看着他的眼睛,祁景的神态,举止,言谈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对对方早已再熟悉不过。他想,要是穷奇能装的这么厉害,他也认栽了。
他咬了咬牙:“是!”
祁景点头:“出去了之后,我会向你们解释。”他把一直紧紧牵着的江隐拉了过来,“他就交给你了。”
“如果我有不测,救不了就别管了,一定要去救陈厝。”
吴敖虽然仍有怀疑,听得却直皱眉:“你是要一个人对付江逾黛?”
祁景笑了下:“我不是一个人。”
他在脑海里叫了一声:“李团结。”
没有回应。
叫了七八遍,还是一片死寂。
祁景:“……”

第209章 第二百零九夜
祁景陷入了此生从未经历过的尴尬中。他叫了数次无果,不管李团结听不听得见,开始在心里大声骂娘。
吴敖就见祁景脸上青一会红一会变化不定,半天没言语,疑惑道:“……你不是一个人,还有谁?”
瞿清白楞楞的:“是啊,还有谁?”
祁景咬了半天牙,干巴巴说了一句:“还有我……在天之灵的奶奶。”
吴敖和瞿清白不约而同的切了一声。
周炙身上的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江逾黛道:“我也不想动粗了,你们要么放弃抵抗,要么看着他们死吧。”
祁景稍微冷静下来一点,思考了一下,李团结很可能是真的睡过去了,也许和那诡异的雾池有关系。
他看到的与齐流木有关的记忆,李团结一定也看到了。
瞿清白急道:“等等——”
他满脸都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措,吴敖却忽然道:“只要把祁景给你,你就会放过我们吗?”
江逾黛道:“当然。你们都是无辜之人,若非不得已,我也不想这样做。”
祁景冷笑:“还在舔着大脸说这种……唔!”
嘭的一声,剧痛和晕眩一起从被击打的后颈处传了过来,祁景捂着头跌倒在地,只看到了吴敖背着光的脸。
他的竹节锏上染了血,高高举起,一下,又一下。
瞿清白吓坏了,扑过去挡在祁景身前,张开双臂拦着他:“你干什么!”
吴敖停下手:“你还要护着他吗?”
他指着地上的祁景:“我们混在一起这么久,他有提过哪怕一点这件事吗?事实就是,他一直在骗我们。”
瞿清白道:“我相信他!祁景不可能……”
吴敖打断了他的话:“你确定他是祁景吗?”
最担心的事情被戳破了,瞿清白哑口无言,只听他继续道:“白月明体内的罗刹那么会伪装,连最亲近的人都会被骗过去,你觉得穷奇会差吗?”
他转头看向江逾黛:“而且,如果祁景不是穷奇的话,你不会伤害他的,对吗?你虽然是恶人,也是有原则的恶人。”
江逾黛笑了:“看来我真成了反派角色了啊。不过,确实是这样。”
祁景咬着牙,他的血汩汩从头上流下来,打湿了星子一般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梁。
“吴敖……”他在晕眩中说着狠话,“我不会放过你!”
大片的兽纹慢慢爬上了他的脸,他却并不自觉,瞿清白吓得倒退了两步:“这……”
吴敖指着他,讽刺一笑:“现在,你还觉得他是祁景吗?”
瞿清白说不出话来。
吴敖很坚决的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瞿清白,你不想救周伊和陈厝了吗?”
瞿清白好像被迷惑了一般,愣了半天,才慢慢点了点头。
江逾黛轻声道:“把他绑了,交给我。”
吴敖抢过瞿清白手中的法绳,把祁景粗暴的翻过来,将他两手严严实实的绑了。
江逾黛道:“绑紧一点。”
吴敖大力的拉扯了下,把本就所剩不多的绳子打了个死结,祁景被按在地上,他费力的抬起头,紧紧盯着瞿清白,配上他那张浸在血中的脸,活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血尸。
他嘶哑的叫:“小白……”
瞿清白不敢去看他:“对不起……对不起。”
吴敖将他提起来,强推着走到江逾黛面前,祁景摔在地上,眼前就是江逾黛的袍角,他直不起身来,无处着力。
江逾黛礼貌的说:“多谢。”
吴敖回去了。
他转身,自顾自的走向门边,瞿清白看了祁景最后一眼,拉着毫无感情的见证了这一切的江隐,也跟上了上去。
一步,两步,三步……
他们已经要走出去了。
祁景翻了个身,对着江逾黛笑了一笑。那一笑可真俊,血气也掩盖不了那种属于少年人的俊朗,好像还带着点不讨人厌的坏。
江逾黛愣了一下,还没咂摸出来这漂亮的小伙子什么意思,眼前就一道残影扫过,祁景暴起一拳打在了他的颧骨上。
就在那一瞬间,吴敖和瞿清白停住了脚步。
他们跑回来的速度像箭一样快,江逾黛刚缓过神来,头上又挨了重重一记,那是吴敖扔过来的竹节锏,要不是他躲了一下,脑袋可能都稀巴烂了。
祁景拳脚交加,雨点一般落到他身上,江逾黛蜷缩起来,发出一声声痛呼,瘦弱的身体不停颤抖,看起来竟然有一些可怜。
吴敖停在他身边,不屑道:“我原本以为他是多厉害的角色,谁想到还是个病秧子。”
祁景将手翻开,掌心中有一把小刀。这是刚才他用来割断绳索的,吴敖悄悄塞进了他手里。
他嘶了一声:“你打我那几下还真够狠的。不会是蓄意报复吧?”
吴敖道:“不真流点血,怎么骗得过他?”
瞿清白正急着给那吊起来的几人松绑,闻言道:“别说,那几下都给我吓到了,要不是你给我使眼色,我都要以为是真的了。还好祁景头够铁,不然真要被你打晕过去了。”
周炙,余老四,白净一个个被放下了,祁景弯下身,准备用绳子把江逾黛捆起来,但瞿清白忽然尖叫了一声,他的手抖了一下:“怎么了?”
瞿清白指着白净:“他……他的脸!”
祁景仔细看去,白净侧对着他,状态和江隐有点像,都好像魇住了一般,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
他慢慢转过去,白净的另半边脸暴露在了视线中,那半张脸已经脱落了下来,露出嫩红的内里。
吴敖惊道:“他不是白净?”
不是白净,还有谁?
祁景抓住那张人皮面具,用力一撕,底下那张脸熟悉又陌生,是属于女性的清秀。
他努力回忆着那两个名字,白净带来的那对双胞胎姐妹花……
“这是于晓!……还是于光?”
瞿清白迷惑了,上下打量一番:“身量不对啊?”
吴敖推测:“这对姐妹花应该会缩骨之类可以改变身形的功法,所以白净才会带他们来……那……”
那真正的白净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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