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两手扶住了额头:“我还是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你们真的不是在拍电影,或者做什么节目……”
瞿清白回答了她:“不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梁思敏眼神空洞的看着他:“那个骷髅,那些血,还有一个长满了触手的人……”
瞿清白斩钉截铁道:“是真的。”
陈厝有些欲言又止,但是瞿清白好像做了什么决定,继续道:“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一个天师。”
梁思敏一脸无法理解:“你是说,捉鬼的……像钟馗一样的?”
瞿清白说:“大概是那样吧。那个骷髅也在我收的妖物范畴里。”
梁思敏痛苦道:“我记得,我记得他叫我,我好像从车上下去了,然后,然后我进了医院,待了很久……然后我看到很多血,满地的血,我是不是杀人了??”
瞿清白摇头道:“你没有杀人。是那个妖物做的,它只是控制了你,你什么也没做。”
除了踢了江隐一脚间接让陈厝被捅肾又把我搞骨折了以外,他心想。
他说:“你没做错什么,好好睡一觉,把这些都忘了吧。”
梁思敏茫然了一会,她还处于被控制后的后遗症里,下意识的转向了祁景,求救般道:“真的吗?我真的什么坏事也没干吗?”
祁景肯定道:“真的。”
梁思敏这才放松了下来,脱力般往后靠了靠。
瞿清白嘴里一苦。
梁思敏出了会神,视线慢慢落在祁景怀里,喃喃道:“猫。”
“好像有什么和猫有关的事……”她皱起了眉,“我头好痛,想不起来了……”
祁景忙说:“那就别想了。”
这时,门又开了,走进来一个人,祁景还以为会是什么换药的小护士,但一看,进来的居然是周炙。
梁思敏也愣了,她看着周炙:“……老师?”
梁思敏直起了身子:“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炙走到了她床边,很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别问这么多了,先把药吃了,休息一下吧。”
她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发着刺鼻的苦味,梁思敏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来,又迟疑了一下。
周炙微笑道:“等你喝了药,老师再和你解释这一切,身体要紧,快喝吧,等会就凉了。”
祁景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确信在场的人除了梁思敏都看出来了,瞿清白抬了抬手,像是想阻止,却又放下了。
周炙看了他一眼,他鼓足了勇气道:“梁思敏,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祁景和陈厝对视了一眼,心里暗惊,都以为他要不管不顾的告白了,谁知瞿清白抿了抿唇,说:“让你经历了这么糟糕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梁思敏等了一会,有点诧异:“没了?”
瞿清白说:“没了。”
她点了点头,说了声“没事”,像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终于还是一捏鼻子,把汤药灌了进去。
周炙又和她说了几句话,梁思敏的眼神开始变的迷离,祁景都没想到这汤药生效的这么快,周炙扶着梁思敏的脸,说:“看着老师,看着我。”
梁思敏的瞳孔已经有点失焦了,好像在极力抵抗着睡意,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照着周炙的话去做。
周炙纤长的手指在她眼前虚抓了两把,好像要把她的魂掏出来一样,就见梁思敏的眼神随着手指的动作忽聚忽散,忽然,周炙五指收拢,一推她的额头,就见她真个人失去了控制的木偶一样,直直栽进了床铺里。
陈厝的惊呼脱口而出:“这么神??”
周炙笑了笑,转头看着瞿清白,有些赞赏道:“做的好。”
瞿清白没有说话,他低着头,肉眼可见的心情低落。
周炙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女孩子,但你也应该知道,她和你在一起会有多危险。现在我把她从你的世界里推出来了,这是好事,你懂吗?”
瞿清白轻轻的“嗯”了声。
祁景问道:“之后呢,你会怎么做?把她的记忆清零?”
周炙摇头:“一个人的记忆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抹消掉呢。我只能尽量打乱,打碎这段记忆,把它深藏于她的脑海中,就算想起了只言片语,也只以为是个噩梦而已。为此,我需要你们尽量疏远,这个噩梦里的人出现的次数越少,越容易忘掉。”
祁景点了点头。
周炙施针需要安静的空间,让他们出去,瞿清白居然也没有一步三回头,而是干干脆脆的走人了。
走廊上,陈厝像是松了口气,他揽住瞿清白的肩膀,安慰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算了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看我们小白就很好,哪愁没女孩子喜欢啊?”
瞿清白拨开了他的手:“你觉得好不代表人家觉得好。”
陈厝噗嗤一笑:“那我要你,行不?”
瞿清白终于也绷不住笑了:“你要顶个屁用,你要我我还不要你呢。”
陈厝嘿了一声:“你知道我是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吗?”
祁景看他心情好起来,也高兴他终于走出这段没前途的感情了,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陈厝嘿嘿一笑,又插科打诨了两句,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明白为什么江隐不让我们卷进来了,一旦趟了这趟浑水,连个对象都不能谈,这不是要人命吗?”
瞿清白抹了两把脸,像是终于精神起来了:“这有什么,我也想开了,把这些事结束之前我都不谈了,要在一起那也是对人家姑娘不负责。何况你的问题还没解决呢,我就把给你解除诅咒和寄生定为现阶段目标,不达成不谈恋爱,够义气吧?”
陈厝感动万分:“太够意思了。哥哥以后一定好好疼你,有我一口肉就有你一口骨头,咱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瞿清白刚才还笑着,忽然觉出不对来:“什么叫有你一口肉就有我一口骨头?”
他俩又拌起嘴来了,祁景看得好笑,江隐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夜
虽然纸条被收走了,祁景还是清晰的记得那上面的话,除了疑虑之外,“救救我”那几个字深深的刻在了他脑海里,笔迹很重,几乎穿透纸背。
夜已经深了,祁景看着江隐钻进了被窝,把灯关了,等了十几分钟,又悄悄的下了床。
他心里实在好奇,如果不去看一看,这疑惑永远不会消除。
谁知刚出了宿舍楼,夜风中,一只黑猫正蹲在原地等他。就算天下所有黑猫都长一个样,他也能一眼认出来那是谁。
祁景看着那双亮闪闪的绿眼睛,有一种被抓包了的尴尬,他整了整表情,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你在这里干嘛?”
江隐看着他:“等人。”
祁景咳了声:“等谁?”
他本以为会听到什么刺耳的回答,江隐会像往常一样,轻描淡写的把他噎的说不出话来,可江隐沉默了一下,说:“一个放心不下的人。”
祁景的心忽然跳的很快,血液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一股脑的涌上了脸颊,他其实知道自己的身边一直围绕着各种麻烦,不管是因为体质问题还是冒失和莽撞,都很令人头疼。周炙和余老四只不过和他相处了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就已经筋疲力竭,更不用说从最开始陪他走到现在的江隐。
何况他在最初表现得那么不知好歹……可江隐一句都没抱怨过。
猫已经转过了身去:“走吧。”他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也并不打算阻止。
祁景忽然紧走两步,一把把猫抱了起来,低声道:“对不起。”
也许是这些天诡异的亲密,他把脸贴到了江隐毛绒绒的背上,温暖,柔软,微微突出的脊骨包裹在顺滑的皮毛下。
祁景恍惚了一瞬,触感怎么会这么好?
即使已经习惯了这些天被祁景动不动抱来抱去的状态,江隐还是吓了一跳,尤其是被抱了个满怀,贴在背上的柔软触感让他有点发僵。
祁景的吐息吹拂着他的皮毛:“今晚周炙和余老四都会在的,我去了也不会有危险,但我不想你跟着,我怕你又受伤。抱歉,下次我一定和你说。”
江隐没再说什么,他挣了挣,示意祁景让他下去。
祁景本来想继续耍赖皮,但江隐的态度好像很坚决,他问了一句:“不能抱吗?”
江隐说不出“不能抱”这三个字,他感觉祁景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怪怪的,他说:“我要下去。”
祁景只得松开了手,江隐跳到了地上,他怀中空空的,好像刚才掬起一捧冷风似的,莫名有点失落。
他们往北门走去,祁景说:“你也觉得那纸条不像个陷阱吗?”
江隐:“不像。我相信这个人确实遇到了怪事,但重点是,他为什么会知道你能帮他?”
祁景懂了,顺着他的思路走:“是有人告诉他的?还是他自己看出来的?怎么做到的?”
江隐:“对。”
祁景略微沉思,忽然感到背后有两道窥探般的视线,他对这些十分敏感,立刻就绷紧了脊背,低声道:“后面有人。”
江隐头也没回:“是白家人。”
祁景一愣,就听他继续说:“现在是白家警戒正严的时候,他们怎么会允许你住的地方没人把守?周炙也知道你会来,她故意没让他们拦住你的。”
祁景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这么多人猜了个正着,心情复杂之余,不禁有些好奇:“周家不是那个什么巫医世家吗,周炙怎么会那种……功夫?”
江隐说:“周炙绝不仅仅是个大夫而已,她是白净的心腹,在道上的名号是‘偶戏人’。她手上的银线锋利无比,和折煞的弦是一种材质,那晚露的那一手,叫穿针引线。”
“银线的使用对手上功夫的要求极为苛刻,一双手不仅要灵活,还要如同钢铁般坚硬,被无数药酒浸泡过,各种利器锤炼过,看似柔软至极,却能在一招一式间取人性命。”
祁景大为诧异:“坚硬?”他想起了周炙那一双雪白柔荑,实在无法把他们和坚硬联系起来。
江隐道:“你没牵过她的手吧?”
祁景反问:“难道你牵过?”
江隐说:“……是硬的。”
祁景眯了眯眼,追了上去:“你真牵过?”
江隐停了下来:“到了。”
祁景没能问到答案,还想刨根究底,就见那槐树下影影绰绰的人影,一个人被反按在了地上,嘴里发出的呜呜声,离的这么远也能听到。
他和江隐跑了过去,周炙一身黑衣,看起来帅气又潇洒,好像某种电影里的女特工,回头看了他一眼:“来了?”
祁景看着那人被按在尘土里的脸:“他是谁?为什么要找我求助?”
余老四正勒着他的一边膀子,听了后嗤了声:“管那么多呢,这个节骨眼跳出来,准没安好心,先抓了再说!带回去审审,什么都问出来了。”
祁景也嗤笑了一声:“二十一世纪了,不时兴屈打成招这一套了。”
他对周炙说:“你先放开他,我问他两句话。”
周炙看了他一眼,一副拿不懂事的孩子没法子的样子,示意他们松开那人的嘴。
那人立刻就叫出了声:“救命!救命!……来人啊,救命!”
祁景拦住了余老四往他脸上招呼那一拳,啪的一下捂住了那人的嘴,和他脸对着脸:“你要是还有点脑子,就别乱喊乱叫,我懒得说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救你那一套,听着真不新鲜,没意思,但事实就是这样。”
“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听懂了没有?不然,”他把拳头一松,余老四的胳膊就往前一冲,差点没栽倒过去,“就请便吧。”
余老四恨的咬着牙:“你小子——”
那人被松开了嘴,立刻乖觉的点头:“我说!我说!”
祁景问:“你叫什么名字?是s大的吗?”
那人咽了口吐沫:“我叫张庭瑞,我是s大的学生,我就是……就是觉得自己被鬼缠上了。”
祁景皱眉:“被鬼缠上了?为什么找我?”
张庭瑞说:“你听我说,是这样,我被鬼威胁了。”
祁景和江隐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问号问号问号。
张庭瑞:“然后,我听到你在和鬼说话。”
众人:“…………”
余老四说:“这人已经在说胡话了,别浪费时间了!”
祁景心里却陡然一跳,鬼,他确实认识一个鬼,但这个鬼的存在,不该被任何人发现才对!
张庭瑞急道:“不是,你们听我说……”祁景忽然把扯下来的东西塞回了他嘴里,“把他带走吧。”
周炙笑了一下,示意人把张庭瑞放倒,塞进了车里。她要上车的时候,祁景扶住了车窗:“他还是学生,别为难他。明天我要去看他,要是他出了什么问题,我就报警了。”
周炙:“…………”
她满脸不可理喻的看着祁景:“说带走的是你,要保他的还是你,你的青春期推迟到这个时候了,还是你的大姨夫来了?再说了,你当我们什么,难道还要给他上辣椒水老虎凳?”
她升上车窗,车嗖的开走了,祁景吃了一嘴尾气,心里郁闷的很,周炙怎么会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呢?
他一低头,江隐也在看他,祁景好像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询问的意味,但他不能说。
他弯下腰,想要抱起黑猫,却被闪了过去,尾巴轻飘飘的扫过他的下巴,好像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江隐说:“我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白净,我也应该,变回来了。”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夜
直到第二天祁景坐上了开往白家别墅的车,他都没再和江隐说一句话。两个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好像之前那些亲密从未存在过一样。
祁景在心里是知道江隐迟早要变回来的,可是偶尔也会有这样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如果一直不变回来就好了。
作为猫咪的江隐好像柔软了很多,祁景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他,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好像这个人不在那么神秘,那么不可捉摸,可是到头来,这一切只是幻象而已。
江隐变回来了,祁景有种感觉,他们再也不会这样亲密了。
白家不知有多少套房子,这次他们去的是另一个,中式装修,古色古香,这回应该是白净喜欢的风格。
周炙迎接了他们,时间还早,她打了个哈欠,祁景第一次见到打哈欠也能这么优雅的人,她说:“昨太晚了,那个张庭瑞关在楼下了,没来得及问他呢。”
祁景说:“我去看看。”
他跨出一步,才想起来什么,僵住了身子,回头看了江隐一眼。
江隐对周炙说:“带我去见白净吧,我有话和他说。”
祁景握紧了拳头,没再停留,大步走开了。
周炙看了眼他的背影,对江隐笑道:“孩子不好带,对吧?”
江隐说:“不要把他当小孩。”
周炙笑了笑:“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她把江隐抱了起来,呼出口气,“来吧,送你一程。话说回来你的手感真好……”
江隐感受了下她手的触感,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坚硬,好像丝绸下面包裹着的钢铁,危险又迷人。
周炙抱着他,慢慢往楼梯上走,两人间好像酝酿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沉默,爆发点只在一句话上。
白净的房门近在眼前了,周炙停下了脚步,忽然,轻轻说了一句:“江隐,你知道她很想你。”
回应她的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周炙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把他放下了。
她敲了两下门:“五爷,江隐来了。”
里面应了一句,周炙推开门,黑猫走了进去,在她的耳边留下低不可闻的一句:“我知道。”
那你呢?周炙很想问,那你呢,有没有想过她,哪怕一分一秒?但是她终于还是没能问出口,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她作为一个外人,实在无法插足。
白净还穿着睡衣,他虽然才三十岁上下,通身却弥漫着一股民国富少的气息,无论是那睡衣的款式材质,还是他正在喝的茶,都讲究极了。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温文风雅的人会满手鲜血,身上弥漫着墓穴里腐烂的味道——白净只是喜欢享乐,并不代表他吃不了苦。
有穿着旗袍的姑娘在给他按摩肩膀,白净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他一挥手,江隐就见两个人把他房间后一面墙上的帘子拉开,露出一大块透明的玻璃窗。
好像一个重症监护室一样,江隐的身体被放置在那个房间的中央,不同的是他的身下不是病床而是法阵,旁边摆着的不是治疗仪器,而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器。
白净说:“这个房间的磁场很特殊,只要一进去,你这个猫身壳子就会产生震荡,魂魄不稳,我会让人在旁边做法,助你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江隐点点头。
“不过,会不会太早了?”白净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馥郁的茶香在他齿颊间环绕,“你的灵魂还很虚弱吧,何必这么急着回去?当一只猫未尝不是好事。”
江隐莫名的想起了祁景的目光,他充满了行动力和好奇心,像一只急欲挣脱缰绳的骏马,想要纵情飞奔,可这个世界那么危险,总得有人拉一拉他。再不济,也要能保护他。
他摇了摇头:“猫的身体太弱了,我不喜欢。”
白净无所谓:“好吧。”他抬了抬手,穿旗袍的姑娘停住了手,他说,“把人都叫过来。”
那边,祁景随着余老四走入了地下室。虽说是地下室,环境还是一样的好,只不过空气阴冷了许多,给人一种无形中的压迫力。
祁景说:“我想单独和他说几句话。”
余老四回头拿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你要说什么,一定要背着人问?”
祁景啧了声:“总之不是严刑逼供,行个方便吧。”他一笑,余老四也还虎着个脸:“别把我当你们学校那些小姑娘,不行就是不行。”
祁景眼睛一转:“余老四,你说江隐是怎么学会你那个家传绝学的?”
余老四脸色一黑:“谁知道,有哪个狗娘养的交给了他,或者他偷了什么典籍,我不知道。”
“白泽这个人非常邪性,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和他走太近。”
“是吗?”祁景毫不在意的说,他纯粹想膈应一下余老四,“可是我听说他是自己学会的,他说根本上也只是控制肌肉和经脉而已,并不很难。”
余老四的状态可以说得上怒发冲冠:“他说什么??!”
祁景无声的笑了笑,把门在他面前嘭一声关上,隔绝了余老四的怒吼。
里面,张庭瑞倒也没被绑住手脚,好好的坐在床上,一看他就站了起来,脸上有种被背叛的怒气:“昨天你为什么……”
祁景趁着这短暂的时间,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把张庭瑞剩下的话都吓了回去,他看着祁景那张俊美的脸在他面前无限放大,气势逼人的逼问道:“你看到的是什么?”
张庭瑞还在犹疑:“什么什么……”
“你看到的鬼是什么?快说!”
张庭瑞被他吓的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了:“是……是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他们不是活人,是死的,他们缠上我了!”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夜
他话音刚落,余老四就一脚踹开了门,张庭瑞看到的不是穷奇,祁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头,但随后,那话中的意味又让他的心被高高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皱起了眉,“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他和余老四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卢志初和王天庆。
张庭瑞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明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仔细询问过他那两人的相貌特征之后,祁景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他口中的“鬼”就是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孙子了。
祁景说:“你慢慢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庭瑞深吸了口气:“事情是这样的。”
他是生物系的学生,经常要做实验到很晚,有天从科研楼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但他倒霉的发现自己没带实验报告,只能回去取。
当时天很黑,道路两旁的路灯又不知为什么都不亮了,张庭瑞心里瘆得慌,开了手机的手电,照着路往前走,结果手电圆形的灯光一闪一闪,一下就照到了一张惨白的脸上。
“停!”
余老四猛的喊了一声,张庭瑞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余老四满脸怀疑:“你讲鬼故事呢?挑重点说,谁让你铺垫了!”
张庭瑞咳了咳:“重点,重点就是我遇到了那两个人,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看到他俩身后还跟着一个。”
祁景:“一个什么?”
“一个女鬼啊。”
张庭瑞说:“哦,我是不是忘了说了,其实我从小就能看到一些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我大概就是那种灵异体质吧。”
祁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你是说,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女鬼?”
张庭瑞:“没错。就是那种飘在空中的,水母一样透明的鬼。”
“其实我偶尔就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鬼会跟着人走的。我担心这个鬼要害人,就假装撞到那个瘦子,在他耳边说了句,快跑,你们身后有鬼。”
祁景有点想笑,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要是普通人听到肯定要吓死了,但卢志初和王天庆那样的天师,怎么会察觉不出有鬼跟着他们?
也许这鬼,就是和他们一路的。
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驱鬼之术,江隐那里,什么歪门邪道没有啊。
显然余老四也想到了:“他们一定不是很惊讶。”
张庭瑞奇道:“你怎么知道?”
“那个瘦子的反应特别奇怪,他说,你能看到?”
“我吓了一跳,他们好像知道有这个鬼存在似的,我以前也见过那种和活人一模一样的鬼,小时候有次我妈带我扫墓的时候,有个老奶奶在我旁边,对着墓碑絮絮叨叨的说话,好像是儿子死了,我觉她很可怜,离开时候就打了声招呼,谁知道我妈一听就抓着我急急的走了,出了墓地就跑起来……”
余老四打断了他:“说重点!”
张庭瑞被他吼的一震,从童年阴影中回过神来:“呃,我当时就想,是不是我看错了?难道他们也是鬼?”
祁景:“然后呢?”
张庭瑞:“然后我就跑了啊。”
看着余老四的脸色黑下来,他又急道:“不不不,这还不是结束!在那之后……我又遇到了他们!”
“还是夜里,我出了科研楼,又撞见了他们两个,我特意观察了下,他们来的方向只有一条路,通往后面那个废了很久的工地,哪有正常人大半夜会去工地的?”
祁景心说,你面前这两位就是。
张庭瑞用力揉了揉脑袋:“这次我有点作死了……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人是鬼,所以我悄悄跟着他们,一直出了校门。”
祁景精神了一些,如果张庭瑞成功了,意味着这两人的住址暴露了,找人将会变得容易很多。
“我跟着他们进了一个小区,因为不敢让他们发现,我都是远远的坠着,等进去了之后,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进去的单元号了,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路口有个保安亭,我突发奇想,和睡的像死猪一样的保安打听了下,却得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回答。你们猜是什么?”
余老四说:“没人跟你玩猜谜,说!”
张庭瑞有点怕他:“就是,那个小区两年前就被划进拆迁地段了,里面的居民早就搬出去了,现在根本没人住。”
“你们说,这不是鬼是什么?”
祁景道:“所以,他们很可能就藏身在废弃的小区里。”他又问,“可是你为什么说你被缠上了?”
张庭瑞悔恨道:“还不是我那天作死,我就不该跟踪他们!我觉得他们可能知道了,有天晚上我被那两人拦住了,说我这双眼睛有用,让我跟着他们做事。”
“他们说要是我不听话……就把我的眼睛挖出来!”
祁景道:“他们让你找什么?”
张庭瑞说:“他们让我和那些鬼说话,让他们去找一个人,好像叫什么,百骨……”
祁景道:“是那个骷髅。他们想找那个骷髅!”
门边传来一声轻笑:“驱鬼之术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学会?他们以为有一双阴阳眼就够了吗?”
祁景回头一看,周炙正倚在门边,身段婀娜,对他笑道:“祁景,你的猫回来了。”
她侧开身,一个人迈步走了进来,祁景的心重重一跳。
江隐的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整个人笼罩着一层在地下埋了八百年的阴森森的气息,他的脸颊凹陷了下去,连带着深邃的双眼都黑的怕人。
祁景的心忽然抽动了一下,明明在之前他还那么像一个真正的人。又或许是他看惯了黑猫,竟然连他本来的样子都不习惯了。
他一时僵在了原地。
虽然看起来像个僵尸,江隐的动作却毫不迟缓,他开门见山的问张庭瑞:“你为什么要找祁景?”
张庭瑞被诈尸般的出场震住了,好半天才答:“那天之后我还撞见过一次,但他们好像在躲着什么,急匆匆走了,然后我就看他从工地里走出来了。”
他指了指祁景。
祁景想,应该就是他和江隐发现两人身份不对,用白家人把他们吓走的那天。
“我先是怀疑祁景的身份……但论坛上选校草的帖子现在还置顶呢,我怎么想都觉得他应该是个人,我就想他会不会是个捉鬼的天师什么的……不管怎么样,我决定试一试,就塞了张纸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