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厝和瞿清白也大感新鲜,纷纷挪过来看江隐,黑猫又瘦又小,只有毛绒绒的一小团,被祁景托在掌心里。
江隐软趴趴的瘫着,他提不起力气来,脑袋里犹如针扎一样痛,那是灵魂受到伤害的后遗症。当前属于猫的视野他早已习惯了,不习惯的是被人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的待遇。
瞿清白大大的眼睛盯着他:“江隐……你真的是江隐吗?虽然我听说过离魂之术,但魂魄离体后能附到猫身上的也少之又少,这是什么术法呢?难道猫身体里没有魂魄……不然人的魂魄怎么能入住呢?…………”
他一开始思考问题就停不下来,活生生一个好奇宝宝,原本还口口声声说禁术伤身损心性,现在完全被江隐带偏了。
陈厝赶紧打断他:“你别烦了,当务之急是这个吗?”
瞿清白不服:“那你说是什么?”
陈厝弯下身来和猫齐平:“那当然是——如果你是江隐的话,就喵一声听听?”
瞿清白:“…………”
祁景皱眉:“他才刚醒,别逗他,万一费了精神又睡过去了怎么办?”
陈厝把头大摇特摇:“你怎么能确定它就是江隐?万一你当祖宗似的伺候了一个月,又发现这只是只普通的野猫怎么办?”
祁景说:“我上次在酒吧的巷子里就看到过它了,江隐那时一定也附在了它身上,才能及时赶到。”
陈厝搔了搔猫耳朵:“确定一下总不是坏事嘛。”
祁景打开他的手:“别乱摸。”他想了想,把猫举到了眼前,轻声道,“……江隐?”
在三双亮闪闪的眼睛的注视下,江隐沉默了一下,无可奈何的发出了一声“喵”。
祁景松下口气来:“你看,我都说是他了。”
他又忙活起来:“你饿了吧,要吃什么,自己选?”
江隐看着面前摆满了桌子的早点,饥饿是他不常会有的一种感受,当然,指的是身体上的饥饿。
他附身的这只流浪猫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瘪瘪的肚子甚至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江隐盯着香喷喷的肉包子,伸出了爪子,但还没等够到,就听抱着他的那人说:“等等,猫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吃的?我先查查。”
眼看着到嘴的肉包子从眼前飞了,江隐被禁锢在祁景暖烘烘的怀里,等他查完,祁景又说:“能吃是能吃,但饿久了一下就吃这么油腻是不是不太好?”他自言自语的说,“先喝点粥吧。”
江隐:“…………”
他被翻了个面,这个姿势让他的肚皮完全暴露了出来,江隐第一次感觉到了猫这个身体里的无助,他动了动,就见祁景把一勺粥递到了自己嘴边:“吃吧。”
其实完全不必这样的。江隐看了看祁景泛青的眼眶和饱含期待和关切的眼神,终于还会张了嘴,把这一勺食之无味的白粥咽了下去。
陈厝在旁边看了两眼,忽然发现了什么,惊跳起来:“大哥那是我的勺子!”
祁景果然立刻放下了:“对,你的勺子用过了,得换个新的。”他又拆了份新的餐具,继续给猫喂食。
陈厝:“…………”他还没嫌弃一只猫呢,祁景倒先嫌弃他了!
好吧虽然那只猫现在的芯子是江隐……但那也是一只脏兮兮的野猫啊!
他叹了口气:“你找个工夫给他洗个澡吧,太脏了。”见祁景充耳不闻,他又和瞿清白咬耳朵,“……你看他现在像不像个猫奴?”
瞿清白点头,他忽然蹦出一句来,“我想摸摸江……猫。”
陈厝一愣:“你喜欢猫?”
瞿清白挠挠头:“也不是,就是挺新鲜的。小时候我们门派看家护院养的都是大狼狗,站起来赶上人高的那种,方圆几里的野猫都不敢过来,我爸也不准养猫,他说这玩意通灵,有点邪门。现在看确实是这样。”
他又加了个的理由:“再说,毛绒绒的,看着多好摸啊。”
最重要的那可是江隐,平时哪能那么容易摸到啊!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夜
等吃完了早饭,猫也累了,瞿清白也乏了,病人需要休息,他们就都退了出去,门外的保镖把电话给了祁景。
祁景和陈厝对视一眼,祁景接起来:“喂?”
白净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好像算准了一样:“如果江隐醒了,就去找周炙,她会想点法子稳固他的魂魄,虽然没什么大用吧。还有,瞿清白明天会被转到周家的医院,在那里接受最好的治疗。”
祁景嗯了声:“还有什么事吗?”
白净在那边轻轻笑了一声:“好好考试。”
祁景啪的挂断了通话。
他们回了宿舍,周炙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检查了一下江隐的情况,也看不出什么以所然来,早就听说过江隐特殊,这种附身于猫的情况她也闻所未闻。
她只能说现在还不宜施针用药,醒了就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想了想又加上一句:“给他洗个澡——这也是医嘱之一。”
陈厝深以为然:“脏的毛都打结了。”他一向讲究的兄弟还宝贝似的用衣服捧着。
周炙转向他,叮嘱道:“药不能停。”
陈厝面色一苦:“姐姐……老师,你就饶了我吧,就不能把那玩意做的好喝点吗?喝起来跟吃屎似的,太痛苦了。”
祁景:“粗鄙之语。”
周炙没理他,只道:“按时吃药,我会派人送过来。明天施针,你做好准备。”
她说完就走了,陈厝看着他窈窕的背影,长叹了口气。
他前科累累,祁景不由起了疑:“看什么呢?”
陈厝转过头,和他一对眼神就明白了:“你想什么呢?周炙大了我快一轮呢,虽然这也不是什么问题……但白家人,算了吧。”
他说到这个就想起瞿清白,有些为难道:“说起来小白好像喜欢梁思敏,你看出来了没有?”
祁景略微能猜测出一点来,点了点头:“他尽管放手去追,我和班花没可能。”
陈厝给他竖大拇指:“够绝情,我喜欢。”
“不过就是你不喜欢梁思敏,她也不太可能看上小白,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啊。”
祁景小心的把已经睡着的江隐放入被窝里:“你管的还挺宽。”
陈厝叹了口气:“我这是为小白注定坎坷的情路忧心呢。真是的,选什么时候开窍不好,选什么人追不成?偏要梁思敏。大冬天的都冻不死那颗少男心。”
说了几句,陈厝也回宿舍了,他不眠不休熬了一夜也累坏了,想着明天还要给瞿清白带份大补的鸡汤,头一挨枕头就睡得跟死猪一样了。
那边,祁景把江隐放上了床,把所有被子和枕头都弄过去,堆了一个暖和和的小窝,又打开手机,开始逛网上超市。
一搜索猫什么都出来了,祁景看得眼花缭乱,什么猫窝猫粮猫厕所,他怕养不好江隐,勾选了整整三页,刚想点击购买,又心念一转,不对啊,难道真把堂堂的白泽当猫养?
那不得和他吃一样的东西睡一样的床吗?祁景又陷入了迷茫。
他拉到底下,看到有推荐宠物沐浴露的,想起周炙和陈厝说过的话,一不小心就把链接给客服发了过去。
那边立刻回了一条热情的问候:亲亲有什么需求吗?猫狗兔子干洗水洗应有尽有!
祁景想了想:我想给猫洗澡。
客服回来一条链接:这个沐浴露怎么样呢?温和无刺激,清洗到位,香味持久,让您猫猫的毛蓬松柔软,埋起肚子来更加舒服哦!
祁景不太明白埋肚子是什么意思,他也没太纠结,利索的点击拍下了。
客服又发过来几条链接:如果您是新手主人的话,我们还推荐购买澡盆毛巾笼子防止猫猫抓挠,还有宠物专用的吹风机和烘干箱!
祁景在她的推荐下,又挑挑拣拣的买了一大堆。
他这样爽快的客人没人不喜欢,客服心花怒放的叮嘱了一句:亲亲猫咪一般会比较怕水,可以先摸摸它安抚情绪,洗澡的时候做好防护措施[飞吻][飞吻][飞吻]
猫怕水吗?像祁景这种从来没养过宠物的人头一回听说。
他看着床上埋在被子里的黑猫,忽然有种有场硬仗要打的感觉。
江隐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几乎摊成了一张饼,他睡得浑身松软,下意识的想伸长爪子,伸个大大的懒腰。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猫这个身体里过夜,以往都是利用居多,某些鬼魂不太适合去的地方,人们却往往不会怀疑一只小猫。瞿清白猜的没错,猫这种动物确实通灵,它们的特殊之处就在于,虽然有自己的意识,但体内可以多容纳下一个人类的魂魄,这种特性黑猫尤甚。
当然,前提也要这个人会离魂术附身术才行。
江隐的懒腰伸到一半,忽然感觉到了一道犀利目光的注视。
他刚睁开眼,一张俊脸就在离他不到咫尺的地方,张开的爪子差点够到那人的下巴。
祁景目光炯炯,虽然充满了关切,但体型差让江隐生出些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再加上这具猫的身体在本能的排斥着他,祁景身上的某些“气息”让它感到不舒服和畏惧。
他往被子里缩了缩,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双猫眼隐含戒备的看着祁景。
祁景说话了:“你醒了。饿不饿?”
江隐摇了摇头。
他饶了个弯,猫的步子很轻巧,虽然现在还有些无力,他自信能自己跳下床。
但祁景拦住了他,修长结实的臂膀像座围墙,把江隐圈回了床上:“等等,江隐,江隐……咱们打个商量吧?”
江隐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就坐住了,尾巴盖在爪子上,示意他说。
祁景试探道:“你洗个澡吧?”
江隐一愣,低头看看自己满是猫的胸脯,黑乎乎的看不出什么来,但一只流浪猫,估计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祁景委婉道:“你有点……你的毛都变黑了。”
江隐:“…………”这本来就是只黑猫啊!
他算是明白了祁景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很久,不能一直这么脏下去,就点了点头。
结果下一秒,他的身子就腾空而起,祁景笑了下:“好嘞,这就给你洗澡。”
他往门口大大小小的箱子看了一眼:“狗头两小时送货上门,这效率不错。”
他把猫抱去了盥洗室,把澡盆毛巾什么都备好,兑了一盆热水,先自己伸手进去试试,又握着江隐的爪子伸进去试试水温:“行吗?”
爪子在接触到温热的水时就有一股麻刺刺的感觉涌了上来,他压下那股本能的反感,点了点头。
祁景舒了口气,把猫慢慢放到了水盆里。
温热的水流无数小触手一样抓住了他的毛,热水没过胸口,水压的攀升有种轻微的窒息感,江隐盯着那慢慢逼近的水面,瞳孔缩成了一条缝。
祁景并没有察觉,他觉得江隐毕竟不是真的猫,洗个澡不至于害怕成那样,江隐为了躲避洗澡上蹿下跳……这像话吗?
但他没想到江隐虚弱的魂魄是寄住在这具身体里的,这毕竟是只猫。
手底下有轻微的挣扎,祁景把沐浴露拿出来,回头一看,黑猫的两只爪子不知什么时候攀上了盆边。
一人一猫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有些异样,祁景沉默了一下,给他打上了沐浴露,打到爪子的时候,他伸出一只手来,江隐的反应有点缓慢,把爪子递给他的动作像是放成了慢镜头。
祁景把沐浴露擦到他的爪子缝和肉垫上,揉搓擦洗之余打量了几眼江隐,他的耳朵像是冷了一样,在微微发抖。
祁景忽然说:“另一只爪子。”
他手里还捞着江隐的一只爪子不放,现在又要另一只,相当于整只猫都要浸在水里了。
江隐几乎是一只只钩尖松开的,等到他把爪子递到祁景手里,整个身子忽然一松,仰面倒了下去,惊吓之中一声“喵”脱口而出。
爪子又被抓住了,祁景坏心眼的脸在他上方出现了:“白泽真人,怕水啊?”
脸颊两边的毛都沾了水,身体要放不放的悬在空中,江隐面色微沉,不他现在是只猫,没有表情,不过要是后背的毛没湿,应该有点炸起来了。
两条后腿蹬了蹬,祁景的脸颊上被溅上了一点水花,他眯起了一只眼睛,手上动作还是黏黏糊糊。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好,江隐平时多好一人,多么神秘多么威风,现在虎落平阳,困在一只猫的身体里,还为自己受了伤……怎么说也不能欺负人家——
可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了。祁景看着那两只隐含愤怒和惊恐的猫眼,那湿润的抽动着的粉红鼻子,那发着抖的猫耳……手又是一松。
江隐猛的扑腾了一下,水花四溅,祁景手上一痛,下意识的一松,江隐终于站直了。
他甩了甩毛,敏锐的鼻子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就见祁景抬着手,手背上一道鲜红的抓伤,还往外渗着血。
再往上看,他脖子上的绷带还没拆,被这阵折腾泅湿了一大半。他自己还浑然不在意的,手伸过来要抱猫:“吓着了?我不是有意的……呃,不是故意……”他不说话了,用胳膊抹了把脸,“过来吧,我不使坏了。”
“抱歉。”
忽然,一声属于青年人的,沉稳中带着缥缈的声音在盥洗室里响起,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祁景一惊,这是江隐的声音。
他目瞪口呆的看向黑猫:“你能说人话?”
江隐的声音再次响起,又微弱了很多:“能,但是费力。”
祁景立刻道:“那就别说了。”
他看出江隐的疲惫,也不闹了,飞快的冲洗完了泡沫,用毛巾包住猫擦干。见江隐还一直盯着他手上的伤口看,不由得一挑眉:“你给舔舔?”
江隐看了他一眼,从毛巾里钻了出去,没在洗手台上走上两步,就被另一条干净的毛巾兜头包住了。
祁景又一次把他抱在了怀里,裹了里三层外三层:“还是我抱着吧。”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夜
祁景把毛吹干了,瘦的可怜的小猫又蓬松了起来,一身黑毛光滑亮丽,还挺漂亮。
江隐的精神始终不怎么好,祁景问了周炙,说可以在灵气比较充沛的地方多待一待,也许会有所帮助。
说到在哪里,周炙微微一笑:“猫确实是很有灵性的动物,你看学校里的野猫常聚在哪里,哪里就是灵气充沛的地方。”
祁景一想,就是在科研楼那片。
他不放心江隐一个人出去,可是临近期末,老师都变得像催命的鬼怪,点名一次接着一次,早上出门时,他背上了包,又折了回来,把江隐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江隐刚醒来还迷迷糊糊的,祁景冲他软绵绵的猫耳吹了口气,耳朵向后抿了一下又支棱起来,这才醒明白了。
“我不放心你一只猫在宿舍,万一被宿管阿姨发现了呢?”祁景垫了层软和的,把猫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包里,“乖乖待着不要动,到了教室就放你出来。”
江隐看了看他,还是依言缩进了包里。
祁景背着怕颠着捧着怕摔了,用比平常慢一倍的速度才到了教室,进去后找了个隐蔽的坐,把拉链拉开一点,黑猫探出了脑袋。
时间还早,但教室里人零零散散的也不少,还在往里进,祁景“嘘”了一声:“低调点啊,被发现了你要被赶出去。”
江隐就不动了。他反正也坐得住,在祁景腿上一窝,暖烘烘的一团,就是视野不太好,看不到讲台。
上课铃响,陈厝才踩着点进门,一眼就看到了祁景,一边嬉皮笑脸的推开同学一边挤到了他的旁边。
祁景问:“瞿清白好点了吗?”
陈厝说:“刚从他那回来,脸色好多了,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得休息休息。”他给人家带了特别香的鸡汤,自己没喝两口就赶着上课走了,在路边买了点包子豆浆什么的带来了。
他偷偷摸摸的拿出一个包子,怼了怼祁景:“诶,吃不吃?”
祁景接过来,却没把包子往自己嘴里送,而是手往下放了放,陈厝一矮身,才发现桌洞下两只亮晶晶的绿眼睛,脱口而出:“你把他带来了??”
江隐小小的叼了快包子皮,又咬了两口肉馅,静静的吃着祁景投喂的早餐。
前面的同学转了过来:“什么味,你们吃东西呢?”
另一个说:“给我一点,我要饿晕了……”
陈厝啧了声:“这一个个讨饭来的……小声点,给给给!”
包子被分出去了,祁景一个没吃到,他看着江隐埋着头一点点吃东西的样子,毛绒绒的耳尖一动一动,忽然想摸摸那身油黑发亮的皮毛,手感一定很好。
还没等他下定决心,江隐忽然抬起了头,肉味散去,他在空气中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们这里小小的骚乱引起了老师的注意,这个教授有点古板,鹰隼般的眼睛往这边一扫,祁景就被点中了:“这位同学,起来回答下问题。”
祁景把江隐挪进了桌洞,认命的站了起来,他刚才光顾看猫什么也没听到,只能随口胡诌,陈厝这个狗头军师在旁边乱出意见,谁都没注意到江隐悄悄跳了下去。
阶梯教室的座位之间的空隙不大,但对一只小小的猫来说足够了,江隐往下跳了两级,在腿的丛林里追寻着那点味道,然后他看到了一只靴子,鞋边沾着脏兮兮的泥土,靴帮上一点殷红。
湿润的泥土气息,工地里特有的砂砾,还有,朱砂的味道。
这是不可能的事,江隐这样告诉自己。那两个魑的人已经被抓到了,唯一一个逃走的是那个骷髅…………可这个人又是谁呢?
太可疑了。黑猫伏低了身子,悄悄的,迅速的向那双靴子的主人移动,可就在这时——
铃铃铃铃铃铃!
铃声响了。
腿的丛林开始动起来,骤然放松后的嘈杂像嗡嗡的蜂子,无数巨人般的影子压下来,江隐的尾巴被踩了一下,一个声音在上方响了起来:“咦,这是什么……猫??”
江隐意识到不妙,他跑的更快了,圆溜溜的猫眼搜寻着人群中的靴子,在哪里,在哪里?
可他忽然腾空了,一双手把他抱了起来,抱着他的人道:“教室里怎么会有只猫?”
江隐错愕的抬起头来,头顶一张熟悉的脸,是班长。
旁边有个女生道:“这不是科研楼底下那群野猫中的一只吗?我还喂过它呢!”
“野猫自己跑进来了?”
江隐被拎在半空中,再想找靴子,已经什么什么也看不到了。
刚才说话的女生凑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可是它怎么忽然变这么干净了?”
另一个女生叫道:“好可爱呀,班长,给我抱抱!”
“我也要我也要!”
班长无可奈何的把他递了过去:“抱一抱就放出去啊,不能放在教室里,等会老师看到不好。”
江隐身不由己,眼看就要被众人团团围住,他也不能真挠人家,只能伸长了脖子,四下找人,祁景在哪里?
就在女生的手要碰到他的时候,旁边忽然杀出一个不速之客截了胡,祁景把黑猫接了过去:“这是我养的猫。”
女生奇道:“这不是那只流浪猫吗,怎么会是你的猫?”
祁景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我的,你看错了。”
旁边看个新鲜的人越来越多,祁景把江隐抱在臂弯里,好像小孩抱着一个心爱的玩具,有女生想凑过来摸摸,都被他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梁思敏也过来了,她也被这场面惊着了:“祁景,你不是说不喜欢猫吗?”
祁景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有一次梁思敏和他说想去猫咖撸猫,一定很好玩什么的,他头也不抬的说,他不喜欢猫这种动物。
当时陈厝就在边上,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傻子。
他向来对没兴趣的人拒绝的直截了当,甚至很容易语出伤人,对梁思敏还算好的了,对江隐那才是挥刀断情丝,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可现在,陈厝看着他兄弟抱着猫的样子,脑海中忽然蹦出非常不合时宜的一句——百炼钢都化成绕指柔了。
祁景咳了声:“我不记得了,这只猫我已经养很久了,它今天撒娇,不让我去上课才带过来的。”
陈厝瞪大了眼睛,和江隐一起看向他,那张俊脸上一点亏心的神色都没有。他又看看江隐,那张猫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好像已经木了。
梁思敏还是将信将疑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养的,我怎么不知道?它叫什么啊?”
“叫……叫阿泽。”祁景见所有人都伸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索性把猫放在了桌子上,“你们不信?看着。”
他把手伸出去,说:“左手。”
江隐看看他,把左爪放到了他手里。
立刻有女生叫出了声:“好乖啊!!”
祁景晃晃爪子:“右手。”
江隐又把右爪放了上去。
梁思敏惊讶的看着他:“你这猫是怎么教的,这么听话?”
祁景压下得意的表情,又道:“尾巴。”
“下巴。”
江隐一一照做,围观的人已经露出了看马戏般的表情,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瞪直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祁景还要再说点什么:“左脚……”陈厝看他有点飘了,赶紧拽拽他的衣服:“差不多得了啊,再来就过了。”哪有猫这么聪明啊!
祁景这才不说话了。梁思敏也没见过这么乖的猫,让坐着就坐着,让干啥就干啥,给看给摸,跟进行过军事化训练似的,她也心生喜爱:“我能摸摸吗?”
这么大美女撒娇似的一句,换哪个男的都得应下了,祁景斩钉截铁的:“不行。”
梁思敏撇了撇嘴:“真小气。”她看江隐老老实实的待着,忽然伸出一只手来,试探道,“阿泽,左手?”
江隐感觉一道目光犀利的朝他射过来,祁景正直直盯着他,满脸写着“你敢动一下试试”。
江隐缩了缩爪子,藏在了肚皮下面。
梁思敏有点失望,围观的人都啧啧称奇:“这猫成精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猫!”“我也想养一只,什么品种啊?”
祁景在一片赞叹声中,满意的抱起了猫,挤出人群,扬长而去。
“下节课不上了?听说等会要点名。”
祁景把江隐放进了书包里:“上,我得回去一趟把他送回宿舍,省得这么多人动手动脚的。”
陈厝说:“你快点的。”他趁祁景不注意,借着帮着拉书包拉链的工夫摸了把猫,装模作样的对江隐说,“江真人别在意啊,祁景就是这么经不住捧,还真把你当猫养了,回头我一定说他。”
祁景看看时间,把书包抢过来,落下一句“帮我看着点”就跑了。
飞奔回了宿舍,他把江隐往床上一塞,吃的什么都准备好就要走,想了想叮嘱一句:“你别乱跑,我中午就回来。”
江隐踩着厚厚的被子出来,看他把钥匙拿走了,忽然说:“我要出去。”
祁景不同意:“你还想出去?还没好利索呢,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吧。”
江隐跟着他到了门口,仰头道:“你不能关着我。”
祁景挑了挑眉:“我能。”
他看江隐那么小小一团蹲在门口,心里忽然涌出了一丝说不出的柔软,难得放软了声音道:“我很快回来。”然后不由分说的关门反锁了。
江隐看了会高高的门板,而后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向了窗子。
祁景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不太愿意看到的人,沈悦看起来有点害怕,还是硬着头皮走过来了:“祁景,我有点事想问你。”
祁景一见他脸色就沉了下来,这个人不仅随口造谣败坏江隐名声,还暗地里怀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恶心的他能吐出来,因此只停下了,没有说话。
沈悦不知道祁景那天也在场,事实上他甚至以为那是自己喝多了做过的一个梦:“这几天你看到江隐了吗?”
祁景拳头一下子攥紧了,心说这孙子还敢问他?
他理都不愿理这人,直接绕过去走了,谁知沈悦还挺执着,一步拦在他面前,坚持道:“你们不是舍友吗?我好几天没看到他了,你知道他做什么去了吗?”
祁景扫了他一眼,目光寒凉刺骨:“你管不着。”
沈悦有点急:“你就告诉我一下呗!”
祁景被他拽住,反手一抓他的腕子,往后一按,沈悦的手就被硬别到了身后,祁景对在他耳边说:“你要是再敢纠缠他,就别怪我不顾同学情分了。死基佬。”
沈悦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祁景怎么会知道他不为人知的梦境?在此之前,他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过!
一股大力从膝盖处传来,沈悦绊倒在地,等再爬起来时,祁景已经走没影了。
与此同时,科研楼后的建筑工地里。
这片经过那一夜后已经被围起来了,美其名曰加强施工现场保护,实则施工早就因为拖欠工资暂停半年了,里面那个阵法一时半会清理不去,才被白家人隔离开了。
但这样高度的围墙对一只猫并不是什么难事,江隐后腿一蹬就上去了,这几天下来,他对猫这个身体的控制越来越驾轻就熟了。
工地上仍旧一片狼藉,江隐慢慢往里面走去,祁景他们被绑着的地方隔两间屋子,就是一片开阔的地带,即使早有准备,这场景还是称得上触目惊心。
撒满了白石灰的地上,朱砂勾画出阵法已经浓的发黑,很显然那并不是单纯的朱砂,刺鼻的腥气说明这涂料还混杂了大量鲜血。
在阵法的中心,立着一个简陋的木架,捆着架子的麻绳污渍斑驳,如果祁景当晚没有逃脱的话,他会被绑在上面放血,承受非人的虐待。
江隐绕着这个阵法走了一圈,这东西散发的邪气太重,虽然已经被白家人破坏了些许,但看起来这废楼改造的工程到底是完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