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们会把你手脚的筋脉都挑开,放满整整两大桶血,这时再喂你一种药,让你不至于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并在之后的过程中保持清醒。然后我们会在你肚子上开三个洞,每个洞里都放上十只蛊虫,再用药草堵上,蛊虫惧怕药草,又想出来,就会在你的身体里啃出一条路来,到时候,他们就会从你的眼睛,耳朵,鼻子嘴里钻出来…………”
也许祁景紧绷的面颊愉悦了他,那人哈哈大笑起来:“等你的血浸透了生死阵,蛊虫再吸饱了你的怨气…………”
忽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二!”
是那个被瞿清白一剑打在面具上的人。他的身份似乎更高,行事也更为沉稳,他刚一进来,老二就讷讷的低下头去了。
“嘴上没个把门的,谁让你说这些了?跟个死人有什么好说的。”他看了眼祁景,冷笑道,“好好享受你人生中最后的时光吧。”
说完,他又覆到老二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居然双双离开,把他们两个放在这里不管了。
虽说他们手脚都已经被绑住,还受了重伤,但是人都会多个心眼,常理上至少要留一个看着,防止出事。祁景记得自己在昏过去前看到的最后的景象,这个属于魑的小队里,并不是只有两个人。
偷袭他的那个就是第三各人。
发生了什么事,值得这三个人连人质都不管了,一齐出马应对呢?
穷奇的力量觉醒后,祁景的耳力眼里都好了不少,他竖起耳朵听他们越来越模糊不清的对话,也只捕捉到了“还没有抓到吗”“真麻烦”这样的话。
这栋楼里还有人……或者鬼,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祁景正想着,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他看过去,瞿清正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祁景略一寻思:“你早就醒了?”
瞿清白虚弱的“嗯”了一声。
“我一直忍着没出声,我怕他们再补我几刀,那就太不划算了。”他苦笑了一下,月色下眼底居然泪光盈盈,祁景愣了下,就见他忽然来了力气似的用肩膀狠蹭了一下脸,“……生理泪水,生理泪水。”
祁景知道骨头折了有多疼,可现在又没法帮他,只能暗自焦急。他攥紧了手中摸到的尖利石块,用力的扭着手腕,切割身后的绳子。
瞿清白像是想转移注意力,断断续续的说话:“生死阵……他刚才说漏了嘴。这是一种邪术,和禁术不同……禁术只是歪门邪道,还能被原谅的,但邪术……就是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的。”
“我在古籍中看过这个阵法,又叫怨灵阵,又叫求不得阵……进了这个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祁景顺着他的话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瞿清白虚弱的提了口气,“就是把人或者动物,反正是活物……放进这个阵中,用你能想到最残忍的方式虐杀至死,尸体放置十三天后,就能通过阵法……召出此人的怨灵。”
“被虐杀后,此人的怨恨一定极大,怨恨越大力量就越强,生死阵困住了他的魂魄,只能为布阵的人所用,永世不得超生,是一种非常,非常邪恶的阵法……布置起来也很难,自从四凶被封印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成功过了。”
明明满腔怨恨,却要为虐杀自己的人服务,这阵法真不是“缺德”两个字能形容的。
可为什么魑的人要把他……祁景猛然明白过来,是了,齐流木。
他是齐流木的传人这事已经人尽皆知,魑抓到他之后,仅仅杀了他示威还觉得不够,如果能把齐流木的传人做成怨灵,供他们驱使,那真是响亮的一巴掌扇在天下各大道门的脸上。
死期将近,他却奇特的冷静了下来。
一个古怪的想法忽然出现在了祁景的脑海中,他还真有点好奇,如果他被送入生死阵后,出来的到底会是齐流木的魂魄,还是穷奇的魂魄?
手上的石片一个不慎,掉了下去,祁景努力去够,瞿清白看到了,小声道:“……没用。”
祁景不解的看向他,就听他继续说:“你不要相信那些电视剧里的情节,这种绑了几十股浸过油的粗麻绳,用这种程度的石片是肯定割不开的……除非你……单身手速,一刻不停的磨二十四小时……”
他还真是被陈厝传染了臭贫的毛病,祁景松开了石块:“你怎么知道?”
瞿清白的口唇间吐出的气息已经开始发烫:“我小时候,被关在柴房里,试过…………”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瞿清白忽然浑身激灵一下,眼睛瞪直了,牙齿打着颤,好像被一通冰水浇到了头上。
一个刚穿过他身体的鬼魂悬停在了半空,刘伟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你们聊的挺好啊,真以为他们不会留任何人看着?”
瞿清白缓过劲来,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道:“学长,你已经是鬼了。”
刘伟的脸上哪里还有丝毫懦弱,他一把抓住了瞿清白受伤的半边肩膀:“你再说一遍?”
瞿清白惨叫了一声,打着颤的余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废楼里。
祁景攥紧了拳头,他的脸色比鬼魂还阴沉:“刘伟,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伟放开了瞿清白,他虽然是极为淡薄的鬼魂形态,却还残留一些接触实体的能力,想必是江隐帮了他什么。他自言自语似的问了一句:“我想干什么?我就是想报仇而已。”
他猛地飘到祁景眼前,一张还算文雅的脸扭曲起来:“我说过我是因为被欺负跳楼的,这么多年我其实一直都没忘,我想找到当年害死我的人,我要报仇!”
他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倾诉渠道,滔滔不绝的倒着这些年来的痛苦与不甘:“我上学的时候就像你们看到的一样,懦弱,没用,谨小慎微,我是个小地方的人,好不容易考出来了,就想好好念书回报父母,我谁也没得罪过,你们说说,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会被欺负?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太过激动,祁景不动声色的安抚他的情绪:“他们确实不该那么做。”
“他们该死!”刘伟狂吼了一声,“我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对世界绝望了,谁也帮不了我,我死了,成了鬼,我要自己做主一回,我要杀了那些欺负过我的人!”
“我力量弱,出不了学校,他们都走了,可居然有一个送上了门来……那个带着头欺负我的人回来了,他成了老师。”刘伟颤抖的笑了起来,“不讽刺吗,那种烂到骨子里的人,居然成了大学教授,而什么也没做错的我,却变成了这幅样子!”
祁景震惊的和瞿清白对视了一眼,瞿清白道:“那你怎么没动手?”
刘伟又露出了那种憎恨中隐含着惧怕的神情:“是白泽。他收了我,不让我害人,我只能装下去……天知道我有多痛苦,我的仇人就在这个学校里,而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祁景道:“你以为凭他们几个就能打败白泽?”
刘伟像是敏感到了极点的野兽,不知为什么就被激怒了:“闭嘴!”
他忽然一下蹿过去:“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了,生来就含着金汤匙,你们看不起我…………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我要把你们这样的人都杀光,就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了——”
他抓着祁景的头发,往墙上猛撞了几下,因为虚弱停了下来,就见那人一张俊脸糊满了血,还在满脸血污下用一双冰冷又暗含讥诮的眼睛盯着他。
刘伟忽然平白无故的打了个寒颤。
这时,旁边的瞿清白正尽力往这边挣扎,阻止他继续手上的暴力:“刘伟,你疯了吗,你冷静一点,有话可以好好说!”
刘伟猛的转过头去,他选择了看起来比较无害的瞿清白:“你也闭嘴!”
他猛的掐住瞿清白的伤肩往后掰:“不许反驳我,不许命令我!”
祁景看着他状似疯狂的姿态,耳边回响着瞿清白长长的惨叫,他忽然想到了江隐说过的那句话。
“鬼曾经也是人。……经过死亡,道德观念和自我约束就越发薄弱,靠本能行事,释放做人时无法释放的恶……这是鬼魂的可怕之处。”
可怕之处……………………
他忽然冲刘伟身后大喊了一身:“江隐!”
正在施虐的刘伟猛的僵住了,瞿清白的眼中却涌起了狂喜。刘伟几乎不敢回头去看,待到他终于鼓足勇气回过头,身后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面色由惊转怒:“你敢骗我?”他作势要扑向祁景,却想到了什么似的,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他喃喃自语,“没错,就是今晚,就是现在,我就要杀了他。”
祁景和瞿清白都在第一时间接收到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准备却杀那个欺负过他的教授。
刘伟充满恶意的笑了笑:“我不和你们浪费时间了,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
他转身就消失在了走廊里,瞿清白满脑门虚汗,又不死心的探头往外看了看,确定没有江隐的身影后,眼底的光慢慢熄灭了。
“江隐…………”他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喃喃,光叫着这个名字就想哭了。
从四川陈家的事情后,瞿清白就开始明白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在哪里,他不是最强的,不是最机灵的,甚至不是最惨的……却是最懦弱的。他打定主意以后再不这样,可临到关头,他坚定的意志又经受了残酷的考验,因为江隐那么强,所以好像依赖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江隐,你在哪里啊……………………”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很小的深色圆痕,瞿清白的腿侧忽然多了一点毛茸茸的重量,他和祁景对视一眼,目光不约而同的移向了下面。
一只绿眼睛的黑猫从他们身后的窗子跳了进来。
第100章 第一百夜
这黑猫瘦骨嶙峋,毛有点脏,祁景一眼就认出了是之前一直跟着他的那只黑猫。
现在,那双绿莹莹的眼睛里仿佛又有了灵气,它嘴里把衔着的什么东西放在地上,月色映出一抹雪亮的灯光,是一个特别小的刀片。
瞿清白看愣了:“这猫成精了?”
猫用湿漉漉的鼻子把刀片往祁景的手边推了推,祁景略一伸手就够到了,锋利的刀片抵着他的手心,不一会就磨断了绳子。
祁景松了松被磨破了的手腕,把瞿清白的绳子也给解了,那骨折的伤口他没敢乱动,问了声:“能走吗?”
瞿清白忍痛站了起来,咬牙道:“不能走也得走!”
正在这时,走廊对面忽然射过一道光来,墙上映出了忽明忽暗的影子。
脚步声逐渐逼近,祁景腿边忽然被什么东西蹭过,一低头,那只黑猫正抬起一只爪子,指向它跳进来的窗的方向。
瞿清白疼都顾不上来,矮下身去看那只猫:“这只猫怎么回事,你喂过它,它来报恩了?”
祁景把他扶上窗台:“别说了,快走!”
瞿清白艰难的翻了出去,祁景一只脚踏上窗台,回头看了一眼,那只黑猫正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跑去。
回来的两个人忽然有了发现,那个老二的声音叫喊起来:“在那里!”
他们打着手电筒往猫跑走的方向追去了,祁景刚松了口气,心又提了起来,可是等他一回头,就知道他没空担心猫了。
就在瞿清白前方,楼盘的废墟中站着一个带凶手纹面具的人,他披着一身漆黑的斗篷,身形很高大,斗篷底下却空荡荡的,看着像个瘦高的竹竿。
这是第三个人!
瞿清白捂着伤口,已经说不出话来,祁景当机立断,冲他吼了声:“跑!”
他往黑衣人的方向狂奔过去,那高大的人影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钢管,兜头冲祁景砸下。
祁景一招空手接白刃,硬是把那钢管截住了,他欺身过去,抱住那黑衣人的腰,肩臂腰一线猛的发力,劈手往地上一摔,自己也用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
尘土飞扬中,他抬起头,见瞿清白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又说了一遍:“快跑!”
瞿清白已经是面如金纸,冷汗顺着下巴不停往下滴,还要强撑着上前:“可……”
祁景厉声道:“刘伟!叫上陈厝,去阻止刘伟!”
瞿清白猛的惊醒过来,他差点忘了,刘伟还要害人!就在今晚,那个教授……
他终于不再犹豫,拔腿就跑,他的背影像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
祁景用了点巧劲,把那人的手反压在地上,可那人实在安静的过分,或者说他反抗的力气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祁景觉得不太对劲,他压着的这具身体非常铬人,简直就像…………
他一把掀开了那人的斗篷,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
冰冷的月光照亮了那具令人毛骨悚然的躯体,黑色斗篷的遮掩下,竟然只有一副白惨惨的骨架!
祁景下意识的一扯他的兽面纹面具,那人没挡住,真容露了出来,这回倒不是一个骷髅头,但比骷髅好不了多少,不如说那点肉有还不如没有。
一张腐烂了一半,脑部的剖面图都可以被完整的呈现出来的脸。
祁景喉咙涌上一股酸水,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那两只被筋膜包裹着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向他,像假的玻璃球一样。
“你……敢……”
他的声音嘶哑到了一定程度,祁景分了下心——他的声带居然还在。
这下他明白了,怪不得那两个人不让这人一齐出马,一副风一吹就倒的骷髅架子,哪派得上什么用场。
他把面具往那张脸上一盖,遮住了那张像恐怖片一样的脸:“再见!”
他用了全速奔跑,风都呼呼的灌入耳朵,眼看就要助跑攀上围墙,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怒吼:“抓住他!”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让他挪不动步子了。
那两人从楼后跑出来,他们的前面漂浮着一个魂灵,祁景不敢置信的叫了出来:“江隐?!”
透明的江隐头都不回,厉声道:“走!”
那老二呸了一声:“卧槽他妈这个小兔崽子也跑了,爷爷我非要把你全身上下的洞塞满虫子不可!”
祁景冷笑道:“你自己消受去吧!谢谢你的建议,等我抓到你,就把那些法子通通在你身上试验一遍,作为你伤我朋友和抽我那几下的报答,我要——活活撕烂了你!”
他眉眼俊美狠辣,语气森然带笑,落地铿锵,竟说的像真的一样。老二的脑后无端蹿起一股凉气,他狠狠一抖,不再犹豫的扑了上去,这小子今天不能走!
江隐挡在了他的前面:“别废话了,走!”
祁景根本不吃这套:“你还在这呢,我走什么走?”
他随手抄起掉在地上的钢管,没有冲向老二,反而高高举起,对准了地上那具骷髅架子:“你要是再往过走一步,我就让这骷髅的脑袋开花!”
老二一个急刹车,猛的停了下来。
骷髅被他踩在地上,不停的挪动着嘎吱嘎吱作响的四肢,却被那绝对的力量差压制的无法翻身。
另一个人沉默了一下,镇定道:“他都成这个样子了,活着死了有什么分别?你尽管砸下去,还能帮我们解决一个累赘。”
祁景笑了一下:“是吗?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在身边呢?”
那人果然不说话了。
冰冷的空气随着邪风灌入五脏六腑,祁景作势要打下去,老二先沉不住气了:“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雪亮的钢管停在了半空中,祁景说:“这不就得了吗。”
他揪着斗篷把那骷髅提了起来,拿钢管和胳膊别着他,对江隐道:“你先走。”
江隐说:“我走不了。”
祁景一愣,就听他道:“他们在这工地上布了个阵,外面的进不去,里面的出不来。刘伟是诱饵,只有他能自由进出。”
祁景挑眉:“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隐没回答,他向四周看了看,说:“你先走,我想办法出去。”
祁景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他刚才还抓着骷髅的手忽然没了着力点,往下一看,只有一截手臂留在了他手中,那骷髅竟然自断了一只胳膊,没命的冲向了那边!
祁景伸手去抓,也只扯下了一片衣角,他的鼻端忽然嗅到了一股恶臭,身侧一股大力袭来,江隐合身撞了过来:“放手!”
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那只胳膊掉在了地上,骨头发着绿莹莹的光,转眼间融成了一滩混着碎骨渣的,臭气熏天的粘液。
骷髅躲到了带着兽面纹面具的人身后,老二却不见了踪影。
祁景反应奇快,在一股风从头顶掠过的时候就弓下了腰,他一个扫堂腿,狠踹上了那人的颈骨,老二嘶了一声,钢管由扫变劈,砸在他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祁景一拳捣上了他的肚子,力气之大,皮肉似乎都和骨头挤在一起,拳头陷进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
“呕——”
老二哇的吐出一大口酸水,手上钢管一通乱挥,祁景被砸中好几下,嗓子里涌上一股血腥味,往地上呸了一下,也没看自己吐出来的是什么,忍着痛冲老二的下巴颏和颈侧几下重拳,直把他打得唇颊破裂,口角出血。
这老二好歹算是魑的一员,身手也不算差,但他没真没见过几个像这小子这么不要命的,被砸吐血了也要挺着还击,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大惊之下,竟生出几分退意。
祁景看准了这个机会,拳脚密不透风的,雨点一样袭来。
那边,江隐也在和另一个人周旋,魂魄形态太过无力,他只能以退为进,不停闪躲,但那人手里忽然出现的一样东西,让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一把枪。
他们居然有枪!
那人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没再与他纠缠,黑洞洞的枪口缓缓抬起,对准了和老二缠斗的祁景。
在那一瞬间,江隐的心中掠过了无数想法,这个距离扑过去阻止他根本来不及了,如果他开枪也可能误伤同伙,可能性不大,或者,这根本不是把真枪……
但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做了一个极为愚蠢的举动。
他下意识的拦在了祁景前面。
嗖的一声,像是装了消音器的声音响起,那枚子弹直直飞向了江隐,却没有穿过他的身体,而是诡异的陷进了魂灵的胸膛,好像打中的是实体一样。
“轰”的一声,蓝色的鬼火蹿了起来,几乎包裹了江隐全身,他痛苦的跌在在地,疯狂的打着滚,也无法扑灭那鬼火!
他的魂魄在燃烧。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夜
那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兵不厌诈,大名鼎鼎的白泽,也不过如此!”他把那黑漆漆的“枪”丢在了地上,“你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祁景已经松开了老二,他因为震惊和恐惧缩的极小的瞳孔里映出了江隐浑身是火的挣扎的景象,他怒吼一声,像最柔软的肚腹被撕裂了的野兽:“你对他做了什么!”
那人仍旧在笑:“这‘子弹’是专门用来对付鬼的,对人一点作用也没有,还比不上小石子打在身上呢,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白泽也这么容易上当!”
祁景的心好像被生生撕开了,他从身体最深处,在和江隐一起燃烧。
“嘭”的一声,脑后传来熟悉的剧痛,是老二从他背后爬起来,用钢棍给了他一下。
“去死吧!!”
痛苦,无休止的痛苦,像火焰一样,舔舐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祁景猛的睁眼,他的眼球上爆出密密麻麻的,可怕的血丝,那个光怪陆离,寒风呼啸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了长卷。
他清晰的看到了老二的灵魂,那灵魂的形态并不算好看,五脏六腑都解剖图一样呈现在他面前,小小一团火焰凝在他的胸口,像心脏一样,看起来很容易捏爆。
他也这么做了。
他的手直直穿过了老二的魂魄,把那一团“心脏”从他的胸肺之间扯了出来。
没有人看清楚他做了什么,在那带着兽面纹的人眼里,他只是简简单单的抬起了胳膊,在虚空中握了一下。
老二疯狂的惨叫起来,钢管在手臂剧烈的颤抖中碰的掉在了地上。
他的惨呼已经不似人声,祁景血红的视线里,看到他的灵魂被一点点的从肉体上拖了下来,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灵魂硬生生脱离身体的感觉,可比皮肉分离痛多了。
眼见老二已经叫劈了喉咙,黑眼球往上翻白,那边的人惊惧交加,磕磕绊绊的后退,这小子不是齐流木的传人吗,怎么会这么邪门?
他抓起骷髅想要悄悄逃跑,可刚抬起头,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祁景的俊脸就在咫尺,那双血红的眼睛毫无感情的,直直的盯着他。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移动的这么快的,那人连手都没来得及抬,就被一股绝对的力量抓住了后脑,嘭的一声,把他的脸按在了地上。
那人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他的面具开始冒出细细的灰烟——祁景居然把他的脸按在了那滩腐烂的毒液上!
“你也尝尝这滋味。”他轻声说。
场面陷入了恐怖的混乱,老二仰面朝天,瘫坐在地上,他的面具早就不知所踪了,满脸呆滞的望着天空,眼睛里全是眼白,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另一个人的脸泡在毒液中冒烟,祁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在他疯了似的挣扎中,坚决而不容置疑的继续残酷的刑罚。
忽然,一声细微的呻吟响起,它在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中毫不起眼,祁景木然的眼珠却忽然一动,转向了那个方向。
江隐身上的鬼火已经熄灭了,但丝毫动弹不得,他的魂魄只能用千疮百孔来形容。
他从喉咙里发出了细微的气音:“祁景…………”
祁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的,他好像是扑了过去,摔了好几跤,几乎是狼狈的滚到了江隐前面。
他的声音里有自己都没察觉的惶然:“怎么办,怎么办……”江隐喘着气,他从未有过这么虚弱的样子,至少没给祁景看见过,祁景心里又急又恨,想伸手又不敢碰他,犹豫片刻,又猛的回头看那两个罪魁祸首,目光里全是钻心剜骨般的狠厉。
那人刚从毒液里爬起来,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脸,见状又狠狠一抖,喉咙先大脑一步惨叫起来。
江隐攒足了气力,说了一个字:“猫。”
祁景立刻明白了,他顾不得那两个人了,疯狂的搜寻着四周,终于在一个墙角找到了被这阵动静吓瘫了的黑猫。
他刚把黑猫抱到江隐面前,那魂魄就倏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怀里的猫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祁景心慌的很,江隐突然的消失给了他一种“魂飞魄散”的错觉,失去的恐惧感袭击了他,虽然知道江隐的魂魄应该是进了猫身体里,他还是像个傻子似的在原地对着空气确认了很久,又贴过去听猫的呼吸,肚腹起伏微弱但平稳,这才放下些心来。
围墙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有几道人影朝他跑过来,周炙秀美的面容暴露在月光下,满脸焦急:“你没事吧?那些人呢?”
祁景的目光由她转向余老四,又看向那些黑衣保镖,哑声道:“两个在这里,一个……”他环视一圈,骷髅早就不见了,“跑了。”
余老四一挥手,那些人就散开,把在场的两个人五花大绑,开始收拾残局,周炙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这次是我们来晚了。那边被拖住了……”她收了声,没再细说。
两个魑的人被反绑着推了过来,一个满脸流着血水脓水,一个翻着白眼口角流涎,周炙心底暗惊,不由得看了祁景一眼,却没有多问。
她看见祁景怀里抱着一团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迟疑道:“……这是你养的猫?”
祁景“嗯”了声。
他很想让周炙帮忙看看江隐怎么了,但转念一想,这不知是什么的禁术会产生什么影响他也不确定,江隐没开口,他就先瞒下来。要是明天早上……明早还不好,他就去找周炙。
周炙叹了口气:“我让人送你回宿舍吧。你也受了惊,好好休息一晚。”她心里有个声音不合时宜的说,受惊的应该是那两个人才对。
祁景在一队黑衣保镖的簇拥下回了宿舍,他把怀里的猫裹进外套,忽然想起那个人不屑的笑声。
白泽居然也这么容易上当…………
祁景知道,江隐心里可能早有猜测,可是为了他,却不敢去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夜
祁景浑浑噩噩的抱着猫进了宿舍,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江隐的身体被被子捂的严严实实,他这才想起来,刚才瞿清白跑出去找陈厝了,不知道那个教授救下来没有。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又站了起来,趴在上铺的边边看了看江隐的睡颜,长时间的离魂状态会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影响?他现在该怎么办?
可是怀里的猫一动不动,被他搂在温暖的胸膛这么久,才生出一丝热乎气来。
祁景揉了揉额角,还是决定先找陈厝他们去。
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瞿清白的伤也得送医院了…………他们这几个人也真够倒霉的,遇事没一次能完好无损的度过的。
可是没等他走出门口,刚才的几个黑衣保镖就去而复返,或者说他们一直没离开过,后面还多了几个人。
一张脸颊处都是红血丝,面容还算清秀的男人走了进来,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李魇。
李魇看到他,像是想张口讽刺几句,可不知为什么憋了回去,就见他让出一个位置来,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
“五爷。”
祁景眉头一跳,就见一个穿着长袍的身影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一双锐利的凤眼生威,是白净。
他不着痕迹的往江隐前边挪了一下:“你们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