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限游戏回来后—— by时今
时今  发于:2023年0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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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了把脸,一手支着脸侧,浅色瞳孔对向木桌纹路:“我该拿他怎么办啊。”
他的瞳孔有一瞬间的失焦,但是很快,像是错觉一样。
理发店老板看了一眼他,原本想要说什么,后来选择闭嘴,咻咻吃菜。
一顿饭变成了两个人抢菜吃。
肚子吃饱,放下筷子的瞬间就代表打秋风结束,江于尽吃完就溜。
平时喜欢制止他喝酒的高中生不在,他溜达着又跑去了小酒馆。
理发店老板看着人离开,起身收拾碗筷,之后又把店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没事做之后就搭在窗台上点了支烟。
觉得时间差不多,烟抽了过半,他低头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果然打了过来。
“老板,江老板又喝多了,你看你现在方便过来接个人不?”
理发店老板叹了口气,挂掉电话后拿过钥匙出门。
他没想把浑身酒味的醉鬼带回自己家,把人拖上楼,从对方身上翻出钥匙,他打开门后把人扔沙发上就下了楼,动作经过积年累月的锻炼,已经熟练异常。
大门关上,躺在黑暗房间里的人睁开了眼睛,浅色瞳孔映着窗外照进来的光,之后又缓慢闭上。
大半晚上,原本应该是睡觉的点,但房间灯还亮着,楼下理发店老板又点了支烟。
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他还是会想起之前的事。
关于最后出现的特殊副本,外面有很多种说法和猜测,实际上大部分都是错误的,真实的情况只有他们知道。
副本是他们四个人一起进的,进去后立即启动,完全不给反应时间。
没有通关条件,没有限制时间,也没有任何辅助工具,这里只是纯粹的厮杀。这是一个很诡异的地方,比起其他经过设计和规则制约的副本,这里更加原始而残忍。
没有通关条件,意味着永远都不能通关,想要活下去,只能杀到死,有异种和异种之间的厮杀,异种和他们之间的厮杀。
这里地势有起伏,但没有草木,没有水,连他们一贯看腻了的血红色的假天空也无,上面只有一片漆黑,唯一的生物就是他们和异种。这里的异种没有思想,只有最本能的杀欲和领地意识,原始而暴烈。
只短暂时间,两道山坡间地势低的地方开始有液体流动,但不是水,是异种身上流下的血液。
沟壑被异种的尸体填平,原本有起伏的地势逐渐被尸体堆积得平缓。异种杀不完,并且源源不断,每一只异种倒下后,更多的异种涌出。
江于尽让石布平地建长梯,一连从高处延伸到了异种厮杀得最惨烈的地方。那边的山坡变巨坑,直至深不见底,存活下来的异种还在里面缠斗着,引起的地表震颤感一直延伸到这边。
长梯伸向半空,上面的人直接从半空跳下,跳下的瞬间,跟着攀上想要杀死异类的异种压垮长梯,全都摔落在地上,发出剧烈声响。
江于尽跳下巨坑后,他和石布留在地面,看到距离他们遥远的徐同归瞬间杀出一条血路,毫不犹豫翻进深渊。
里面先是传来长长的嚎叫声,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里面彻底安静了下去。
短暂的安静后是更加猛烈的变化。
原本一直静止不动的山体开始缓慢动起来,起伏的弧度不断变化着,堆积在山体间的异种尸体不断被挤压,所有的组织都碎裂开来,巨骨变成扁平的一块。
这个空间是活的,更准确地说,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什么东西的身体。
起伏的坡面或许只是这个东西的表皮。
异种不再源源不断地出现。在绵延几公里的大火和枪械的轰鸣声之后,巨大的怪物数量锐减。
最后一只异种被火焰吞噬殆尽的时候,原本越来越活跃的地表也逐渐平息,像是死去了般。
他们前去巨大深渊口边,结果却发现深渊口已经关闭,巨大的坑已经被异种的尸体填平。
他们于是只能等。就在这个没有水,没有风,近乎黑暗的压抑到极致的地方等。
或许真的等了很久,久到异种尸体的腐臭味再也掩盖不住,弥漫整个空间。
在一把火烧了附近的异种尸体后,他们终于等到事情开始有变化。
一道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盘绕在耳边。
这像是一个开始,在这之后不断的碎裂声传来。
笼罩在头顶上方的,绵延到看不到的地方的黑色裂开一道缝,有光照来。
是金黄色的光,穿过起伏的山体,照亮堆积的异种的尸体。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道光到底意味着什么。
裂缝越来越大,他们看到一轮火红的,似乎就近在眼前的东西。
石布怔愣问他:“这是什么?”
这是太阳。也许是刚升起的朝阳,也可能是即将沉没的落日,总之满满当当占满了视野。
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天空,太阳几乎快要从他们的认知里淡去。
空间从这个时候开始扭曲,时间也开始紊乱。周围景象开始变得纷繁迷乱,他们看到了前不久还在杀灭异种的扭曲的自己,原本已经死去的异种出现又消失,不留丝毫声息。巨大的震响敲动着耳膜,像是有什么在他们察觉不到的地方缓慢又剧烈地崩塌。
在纷繁复杂又扭曲的空间,一个人影出现,逆着光,一头带着丝丝血迹的白发被光染成浅金色,和衣摆一起被风吹得扬起。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这么狼狈。衣服凌乱,胸口沾染大片血迹,手上带血,顺着手指滴下。
是001,也只有001。
石布左看右看,之后问:“徐哥呢?”
站在远处的人抬头,沾染在脸上的温热血液顺着脸侧滑下,一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浅色瞳孔古井无波,带着没散去的浓厚血腥气,像是真成了其他人口中的没有感情的杀戮疯子。
金黄巨大的太阳缓慢移动,光影照彻黑暗。
“死了。”
“哗——”
窗外的树的树叶被风吹得响起,一支烟燃到了尽头,原三水回神,把手里的烟捻灭。
死去的妻子,曾经的朋友,裂缝下沉默的脸,各种纷繁的画面在脑子里闪过,挥之不去。
理发店老板又点了支烟,看了眼楼上。
陆东城说得对,他们都没能真正从游戏里走出来。
竞赛是在附近的一所大学的大礼堂里进行,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所有学生都由老师带着进入大学。
陈景向来话少,除了基本的沟通,他很少和身边的同学交流。张欣这次是和自己朋友小美一起来的,聊天聊得顺畅。
在竞赛开始之前是经典的致辞环节,几个学校的学生在规定的席位坐一起,这边没有安排特定的席位,他们可以自己选择要坐的位置。
陈景和张欣坐在了一起,另一个同学和小美也分别跟着坐在一边,四个人刚好坐一排。
张欣坐下后问:“你没看到小胖给你发的消息?”
陈景说没有。
这边不允许带电子设备,他们的手机都留在了酒店。走的时候他看了眼,没有新消息,小胖要是发了消息,应该是在他离开酒店之后。
张欣看了眼周围,之后说:“等会儿第一场结束的时候是中午,你到时候先别走。”
陈景点头。
大概是没想到陈景居然认识其他学校的女生,坐在一边的同学有些惊讶地侧过头看了眼。
小美也惊讶张欣居然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并且听上去感觉挺熟,好奇地瞥了眼对方。
注意到小美的视线,张欣介绍说:“这是我朋友。”
小美点头。
致辞完后就是第一场比赛,持续一个上午,一直到中午结束。
这里离酒店近,但还算有段距离,为了方便,师生直接在大学的食堂里吃饭。
这个时候就不以学校为单位,老师学生按自己意愿走在一起,陈景和张欣成功碰面。
确认身边没有其他人,张欣说:“小胖游学结束了。”
从他们游学的隔壁市回到A市,需要经过他们所在的H市。在路过一座山的时候,他看到山上似乎有什么动静,似乎看到一个翅膀,但很快消失。因为赶时间,他们今天早上走得很早,路过山的时候天还没怎么亮,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影子,于是没能看清。
当时小胖反应速度快,用手机快速定了位,结果刚定了位后手机就没电,他们车上没充电的地方,于是只能等到了下一个收费站的时候,这才去充了两下,用这微薄的电量把坐标发出,说他们这次竞赛后要是不急着像他一样直接回A市,可以去那边看看情况。
去肯定是要去的。他们现在终于查出一点眉目,还需要更多的消息,每一个线索都不能错漏。
离竞赛结束还有几天时间,现在并不急着讨论,张欣就负责传达消息,传达完消息就朝不远处的小美挥手,跑过去跟着对方一起离开。
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陈景看到了小胖发来的消息和定位。
定位是在一条公路,旁边有一座山,叫多澜山。
在竞赛这几天,陈景时不时会收到远在A市的江某发来的消息。
他不在这几天对方看上去过得不错,偶尔会拍饭菜的照片,饭菜的碗盘和桌面都是同一个,很显然是逮着一个人使劲薅,每天打秋风。
对方甚至一个人去了海洋馆,跟之前发荷花一样,发来了一连串的鱼的照片,头像也换成一只长得奇丑无比的鱼的照片,还夸赞那里的饲养员很敬业。
每次聊天框闪动的时候,陈景都试图不去看那条丑得过分的鱼。
五六天的时间包括批改答卷和统计排名,学生需要参与的部分实际上在第四天的时候就已经结束。
还要在这边继续等到结果发出,来都来了,几个带队的老师一合计,决定找个地方带学生们出去玩一天。
决定出去玩的地方的方式很公平,所有老师学生都参与讨论,陈景一早决定了不参与群体活动,用这个时间去多澜山。
张欣也决定好了不参与,于是去讨论大会上凑人头的只有小美。
现在的年轻人或许是真有点追求也说不定。在在市区逛商场和去爬山之间,学生们果断选择了爬山。
离他们近的山不多,有的山因为爬的人过多,还需要提前几天预约,他们很显然去不了。
有人提议说多澜山:“这个山离我们近,也不是特别高,我们刚好可以早上去,中午回,回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吃午饭。”
其他人一致通过了他的提议。
张欣知道其他人打算去多澜山的时候是在小美回房间后。
分享完喜事,注意到对方的表情不对,小美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话在嘴里转了半天,张欣问:“是已经决定好了吗?”
很明显是已经决定好了。散会后老师就开始着手准备,没了更改的余地。
张欣浅浅地应了声。
出发当天,原本已经决定好不和其他人一起行动的陈景和张欣还是跟随大部队坐上了车。
为了出行方便,老师们打申请租了一辆小客车,所有人都坐车上一起去到山脚。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有很大概率可以看到日出,所以他们很早就出门上车,到山脚下的时候天仍然是黑着的。
下车的时候有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早,去到山顶看日出妥妥来得及。
其他人看上去兴致勃勃,陈景脸上一贯没有什么表情,张欣心里没那么轻松,但脸上也跟着笑着,和小美还有陈景这边的另一个女生聊天。
经过几天的竞赛,四个人成功玩在了一起,陈景话少,另一个女生就和张欣还有小美讲话,不用再憋得慌。
张欣一边聊一边看向黑色树林。天上没光,很暗,根本看不清树林里到底有什么。
要是能点把火就好了。只要点个火,什么都可以看清。
旁边的小美走着,视线被一边巨大的立牌吸引,跟着念了句:“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安静走在一边的陈景唇角略微扬起,被张欣注意到了,她狠狠瞪过去。
这么多天下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一边的女同学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上山的过程无事发生,大部分人都很愉快。只是上到半山腰的时候,他们发现上山的路被拉了路障拦住,说是山上有落石危险,需要整修后才对外开通。
在张欣提议今天去其他地方之前,有人拿着手机的手电照亮了一条小路,说:“这边好像能上去。”
小路似乎能上去,但老师没同意。在这种山间小道上走可能会出现其他意外,为了学生安全着想,几个人一商量,决定先往回走。
“咔”的一声,树林里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树林里有人。
率先反应过来的人看过去,看到一个手上拿着带着倒刺的长鞭的人从黑暗里出现,背上有着巨大骨翅的人跟在他的身后。
张欣的手瞬间抬起,被陈景不着痕迹按住。
黑暗的树林里站满了手里端着武器的人,枪口已经对上站在台阶上的一行人。
特搜局总局接到H市的报案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提前开溜的徐高正在一如既往的家常菜馆里和自己的吃瓜搭子分享最近吃到的新鲜瓜。
手机响起的时候他刚好讲到精彩处,看到上面的备注就直觉不妙。
他抽搐着眉眼接通电话,刚一接通,对面铺天盖地就一顿说:“有A市几个中学师生十几人在H市多澜山失踪,现场有血迹,你马上回局里归队,路上通知失踪人员家属……”
一边的江于尽听着,看了眼昨天晚上高中生发来的消息,视线停留在【多澜山】上。他拉过徐高拿着手机的手,略微抬眼,问:
“家属什么?”
或许是错觉,徐高总觉得自己这位吃瓜搭子的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莫名有种压迫感。

第62章 多澜山(二)
家属江靠着过硬的嘴皮子功夫坐上了特搜队的车。一边的特搜队员还在试图安抚他,说一定会尽力找到他的儿子。
有的人不玩消消乐后看上去有那么点正经,随口回应了两句安抚自己的特搜队的人,江于尽拿起手机再给高中生发了一条消息。
没有回应。
收起手机重新抬起头,江于尽看了一眼车后,说:“你们车上东西还挺多。”
话题突然从儿子跳转到车上的装备,旁边的特搜队员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之后一点头,开始介绍起来。
介绍车里比安慰人要轻松太多,略去了不能说的部分,他说车后面有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没有犯人的时候他们会借用来休息,出外勤且不得不过夜的情况下,那里就是最好的休息点。
江于尽好奇问:“那你们会换衣服吗?”
对方说后面有备用的一整个套装,但一般情况下不会使用。
江于尽点头。
前面的另一辆车上,胡砾坐在后座安静听完了H市的支局的最新消息。
简而言之就是没有任何进展。现场有血迹,但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对方推测有两种可能:一是师生一行人遇到了具有压倒性实力的异种,根本反抗不了;二是遇上了同样具有压倒性的人——或者说团体的可能性更大。
要是是前者,这十几个人的存活概率不大,如果是后者,或许他们现在还活着,只是被带去了其他地方。
听完消息,胡砾转头看向坐在后座的徐高,问:“江于尽怎么在这?”
徐高说:“他来找我分享生活中的趣事。”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也就早退了那么区区几十分钟,结果一个办公室的人就在这区区几十分钟内出去出任务,四队就剩他一个人,去H市的任务就这么落到了他头上。
早知道该晚上早退的。
这个人把吃瓜说得好像很有生活情趣。对他的陈述不置可否,胡砾说:“等会儿下车后把他盯紧点。”
徐高:“之前不是说好他在车上等吗?”
他们理解家属想要第一时间知道进展的心情,并且对方的一张嘴确实了得,于是约定好了带他去H市,但他只能在车里呆着。
胡砾说:“你说他待得住吗?”
徐高略微思考,之后了然。
很难想象对方会真的乖乖待在车里。
车辆从A市驶入H市,一直到多澜山的路上都畅通无阻。
多澜山已经围了起来,无关人员不能入内。车辆停在拉起的黄线外,特搜队的人都迅速下车。
和胡砾说的一样,在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之后,套着身皱巴衬衫的人也跟着下了车,慢悠悠抬眼打量面前这座山。
照这个人性格,把人锁车里会被说成限制人身自由,放任人到处乱跑不如把人带在身边,胡砾拍了下徐高,徐高情商爆发懂了他意思,朝江于尽招招手。
从他们从A市出发到现在,H市的支局的人已经把这座山上上下下搜了一遍,人和异种的踪迹都没能找到,也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
这跟蜡烛两头烧一样,这十几个人无论是遭遇了异种还是被其他什么人带走,都没有任何线索,意思是很有可能成为悬案。
十几个人的悬案H市的支局担不起,火速把这烫手山芋甩给了总局,现在已经自称“辅助总局办案”。
并没有多搭理支局的人,其他人去搜索周围的山脉,胡砾抬脚上山,徐高带着江于尽跟在后面。
爬山是真爬山,这座山并不高,也没多少人来爬,所以没有缆车,上山纯靠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江于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支长棍子充当登山杖,试图和一边的徐高打商量:“你背我成不。”
吃瓜搭子果断拒绝。
今天是晴天,终于走上半山腰的时候,天上太阳当空照,晒得人皮肤略微刺痛。
胡砾祭出了自己的花花衬衫,原本就不正经的长相在花花衬衫的映衬下看上去更不靠谱了些。
他们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星星点点的,连成很长一串。
和支局的人说的一样,这里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半山腰,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胡砾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眼山上,说:“再往上走走。”
支局的负责人擦了把头上的汗,劝了句:“上面是落石区,我们的人已经看过了,失踪的人没在上面。”
比起找失踪的人,现在更正确的做法是去寻找异种的踪迹或者说未知团伙的线索,这才能知道那些人到底被带去了什么地方。
胡砾依旧继续向上走,翻越了围着的护栏。
有的人看上去要死不活,但是依旧能跟上脚步,慢慢吊在后面。
越往上面走,确实越能看到落在路边的碎石,大大小小都有,砸死成年人不成问题。
这边据说之前发生过小范围地震,这才引起了山岩结构改变,造成落石。即使到现在,走在路上,依旧可以看到突兀突出的山岩,上面已经隐隐有裂纹,像是随时都会碎裂。
从山底走到山顶,也难为支部的人一直跟在身边。负责人用已经完全湿透的手帕擦了擦汗水:“这边挺危险,我们先下去吧。”
事情都已经发生那么久,无论是异种还是未知团伙都不会再留在这里,再找下去也只是做无用功。
江于尽站在这里唯一的阴凉树荫下,用手机扇了扇风,随口说:“他们还在这里也不一定。”
胡砾看向他。
一边的徐高跟他挤挤,一起用这片阴凉地,发散脑洞,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有个词叫做灯下黑,说不准这里还有个什么组织的秘密基地,把这些人抓去当实验品了。”
在场要是有其他人,高低得夸他有孩童般的天真,适合去当编剧。
江于尽转头看了他一眼,眉梢微扬。
负责人被晒得只想快点离开,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要真有这么个组织,这样做暴露的几率太大,它不可能会在自己周边抓人。
胡砾说:“有种兔叫做雪兔。”
徐高没听懂,但也不想暴露自己的无知,于是小声问身边人:“什么意思?”
江于尽解释说:“雪兔会吃窝边草。”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意思是你副队认同你的想法。”
第三条思路打开了,打开的方式莫名其妙且离奇,听上去就跟胡砾身上的花花衬衫一样不靠谱。
负责人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看了眼他们,很显然是在怀疑总局的人的智商。
站得有点累,江于尽换了个站姿,手里杵着的充当登山杖的树枝抬起又放下,发出一声响。
和敲上坚实的地面的声音不同,这声音有些怪。
徐高低头敲了敲,再抬起头时说:“这下面好像是空的。”
师生一行十几个人被收缴了身上所有东西,之后被带走。有人试图用手环打电话报警,结果被拿着带倒刺的鞭子的人注意到。
一鞭子下去后,被打的人整条手臂都血迹斑斑,软软垂在一边。
和认为的不一样,他们没有被带着往山下走,反而上了山,跨越了他们之前觉得危险的落石区域。
因为有了之前的例子,这一路上的所有人都很安静,无声地配合。
进入山上的入口,他们像是到了一个工厂和实验室的结合体的地方。在这个幽暗潮湿的地方被带着往前走,他们看到了堆积在路边的人的尸骨,有学生吓得差点叫出声,被一边的老师捂住了嘴,这才勉强没有发出声音。
背上长着骨翅的人和鞭子男还在聊天,笑说没人会想到支部会建在这里。
长着骨翅的人是这里的副支部长,鞭子男是总部的人,这次专门过来视察进度,第一次来时完全没想到入口会在那个地方。
再之后老师和学生就被分开。没了靠谱的成年人,原本就紧张的学生看上去更害怕了些。
鞭子男两个人走了一段路后就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交接,离开了。
白大褂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开始安排去处,和身边人说:“刚好一个实验室两个人。”
“叫他们珍惜着点用,下次再有试验体就是很久之后了。”
一众学生惊恐瞪大眼睛。
要是没想错,这个试验体指的就是他们。
白大褂交代完后,就有人上前分组。小美颤抖着拉住了张欣的手,女同学站到了剩下的人里面唯一认识的陈景身边。
他们就这样被分开,在走之前,张欣看了陈景一眼,两人对上视线后又移开。
距离被关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这里的人关押还没有使用的试验体的房间很小,没有床也没有凳子,门是铁栅栏门,从外面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模样,没有丝毫隐私。
陈景在的房间对面正好有电子时钟,至少不至于在这昏暗潮湿的地下迷失时间。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距离他们被抓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外面暂时没有动静,女同学埋头蹲在房间角落,完全不敢抬头看向栏杆外,陈景就坐在栅栏门一边,安静隐秘地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按照来的时候的情况看,这个支部很大,大概和F市婚介所下面的支部差不多规模,如果只有他和张欣两个人,不用费太大力气可以逃脱,但是这边还有其他人,他们目前还做不到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带所有人离开。
原本一直没有动静的走廊传来脚步声。
陈景眼皮一动,之后瞬间侧头查看周围,看到了大概是之前被关在这里的人留下的几根长头发。
他悄悄把头发塞进袖子,看到外面有人影走过。
听到脚步声,原本蹲在角落的同学稍稍抬起头,眼睛随着两条腿移动,眨也不敢眨,也不敢说话,只能在心里祈求着这个脚步声不要停下。
脚步声停下了,穿着暗红色衣服的人就站在牢房门口,伸手拿出一把钥匙。
有人来挑带去实验室的人了。
门外又有一个人经过,看到正在打开门的人,提醒了一句,说:“实验室那边这次只要一个人。”
开门的人应了声,“咔哒”一声响,牢房门打开,房间角落的人跟着一抖。
陈景站了起来,走到穿着暗红色衣服的人面前。
只要一个人的话他去刚好。从牢房里看到的东西有限,去实验室的路上,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这边的构造。
看了眼他,再看了眼蹲在房间一角的女生,暗红衣服人绕过他,走到同学面前居高临下得说:“你,跟我走。”
女生没动,他就直接上手把人拽走。
无法反抗成年人的蛮力,女生另一只手在空中挥着,指甲徒然地划过墙面,留下一道道痕迹。
猜到了被带走后的命运,她眼泪再也憋不住,嘶喊着不想要被带走,无助的目光投向了站在另一边的陈景,眼睛逐渐被绝望布满。
——对面的守卫开始换班,身影消失在墙后。
一眨眼的时间陈景就动了。
暗红衣服人后背传来剧痛,身体被背后的力道带着撞向墙面,却又在撞上的前一刻停下,鼻梁堪堪擦着墙面而过。
在他出声之前,陈景用已经变成金属丝的头发勒住他的脖颈,几秒之后,手里的人断气,金属丝深深陷进肉里,血液顺着滑下,滴落在地上。
整套动作迅速流畅,陈景转头看向支着墙还在大喘气的同学,简洁道:“走。”
观察了几个小时,他已经大致懂了这边的换班规律,躲开这边守卫不算难。
同学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没了生息的人,满眼不可思议。脑子还没完全接受这个事实,但她好在行动力强,说走就走。
实验室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要人,在小美要被带走的时候,张欣直接一把火把人烧成了灰。
火焰燃起的时候,小美连叫喊都忘了叫喊。
并不太清楚这边的地形,带着小美跑出后,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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