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y—— by念宝儿
念宝儿  发于:2023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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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们已经对你曾经的结合信息和通讯器数据做了修改,你现在是一个失去哨兵的S级向导。虽然南极基地的事情让极端派开启了对你们的通缉,但依靠大数据辨认身份的大家已经无法将现在的你与曾经的你相互联系。你们的曾经他们不会知道。”
林辞点头,倒不是觉得唐羽的做法万无一失,毕竟他还是有可能遇到曾经的“同学”。但他想要接下这个任务,他要去见格雷。他要搞清楚这家伙到底为什么会一声不吭地就消失了半年,再出现竟然还是在入侵者Black发来的视频信息中。
他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唐羽见林辞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想了想,决定对林辞多解释一些内情:“庄一鸣应该和你说过他的理想,建立一个向导、哨兵和Mute三足鼎立的人类社会。这是我们目前所能寻找到的最完美的平衡。”
“现在,我们找到了这个平衡三方的天平砝码,就是这项被搁浅的技术——让普通人和向导拥有与哨兵相近的战斗力,从而为哨兵获取得到独立白噪音装置的权利。”
“所以,我们不能失去他。他不是向导,没有向导与生俱来的灵敏思维和高超智商,他也不是曲珍白玛那样的绝世天才,但他以一介Mute的身份,坐上了南岛驻地的首席研究员的位置,甚至超越所有人,成功研制出了那些高维机械,为人类社会的安定平衡做出了无可比拟的贡献。他确实是当今最具实力,最为珍贵的科学家。”
“林向导,”唐羽说着,后退半步,向林辞鞠躬:“我恳求你,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他,将他带回来。他是人类的未来。”
林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没说话,但他接下了这位少将的行礼。
“别废话了,给我Black的资料。”
——————
昏暗而冰冷的房间里,巨大的透明水晶棺正散发着幽蓝的光辉。
吱嘎——老旧的电子滑门开启。
冷白色的光随着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进入房间。
一双毫无温度的灰色瞳子在幽光的照射下,变成了黑蓝色。
格雷站在冰棺旁,静静地看着躺在其中的那个人。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唇角,熟悉的鬓角——那是一张和林辞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皮肤因失去血色而显得更加灰白。
——你又来看他了?
不辨男女的声音在脑内响起。
格雷没有回应那道声音,只是依旧专注地盯着“林辞”。
——Gray,做你该做的,他很快就可以苏醒。
“苏醒”两字像是一处奇异的开关,一动不动宛如石雕的男人终于活了过来。
隐藏在黑暗中的拇指用力地擦过其余四指,格雷握拳,反身离开冰室。
“我知道。三天后,我会把Light带回来。”

第168章 重逢
林辞松了松领口紧束的黑色领结,推着崭新的银色餐车,从厚厚的短绒地毯上经过。
关押庄一鸣的房间就在前方拐角后的不远处,有两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D级哨兵正守在门前。
将餐车停在走廊一侧的岔路口,林辞收回探查精神束,隐藏在阴影中的眉头微皱:只有2个……D级?
关押庄一鸣这么重要的人质,Black竟然只用了2个D级哨兵?
是自大的失误,还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林辞谨慎地再次对整个楼层进行了精神探查——庄一鸣确实就被关押在那个房间里,房间的门口也确实只有两个D级。
整个楼层,只有这两个低级哨兵。
如此松散的守备,林辞想要救出人质轻而易举。
要动手吗?
向导紧攥手中的推车扶手。
他有把握在撤掉精神力隐身衣的同时,瞬间对两个哨兵的意识行为进行接管。
但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不知道Black对这些投靠的哨兵做了什么,他们没有向导的精神力保护,却仍旧可以在无白噪音环境中生存。他们身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装置,行为管控真的还能对他们奏效吗?
“替班的人什么时候来啊?我都快要饿死了!”
就在林辞犹豫的时候,空荡的走廊里忽然传来守门哨兵的声音。
“忍忍吧,在塔岛的时候又不是没挨过饿。咱们是哨兵,饿一天又死不了。”那人的同伴劝道。
“但还是会饿啊!鬼知道为什么这帮满脑肥肠的向导们换个人质还要搞酒会……不值班的兄弟们都在前厅吃吃喝喝,看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向导的笑话,咱们倒好,在这饿着肚子傻站着,这不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结合过的那些家伙依然高高在上,咱们从塔岛出来的低级哨兵,还是只能当狗……”
结合过的那些家伙?
林辞搓了搓手指:这些背叛人类,加入外星生物阵营的哨兵不只有半年前从塔岛脱逃的那部分,还有曾与向导结合过的?脱离了向导精神力管控的?还是……那些被杀死了的向导的哨兵?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吧。小心被人听到。再说,有酒会还不好啊?一会换了班,咱就也能去前面了,总比干巴巴跑来,左手交钱,右手交货,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或者拼上命打一架来的强吧?说实话,我总觉得,如果真打起来,那个,”哨兵说着压低了声音,小心地向上指了指,“虽然厉害,但总归不是人,真会救我们?”
“这……”连声抱怨的哨兵显然和同伴有着相似的想法。
“所以说,吃吃喝喝挺好的。还是这些向导会享受啊~”
林辞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享受?确实挺享受。
Black特地指出的人质交换地在纽约废城。
纽约废城,只听名字就知道,这里是一座被人类废弃已久的旧时代城市。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栋建筑,是位于曼哈顿第五大道的四季酒店。
这座挺立在城市废墟中的百米高楼,曾是这座城市造价最高、历史最悠久,价格最昂贵的超豪华旅店,它被无数政客富商所追捧,拥有这里的入住资格和使用权限被人类视为身份的象征。
当然,纽约早已被它的居住者所抛弃,四季酒店本该也只是一栋早无人居的古旧危楼。
Black提出交换地点和时限后,向导高层耗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将这栋主体建筑保存相对完好的酒店从内到外重新翻修,甚至还接通了长期水电的供应。
崭新的羊绒地毯,繁复的鎏金壁纸,昂贵的水晶吊灯,专人制作的精致酒点……
这是一场暗藏杀机的鸿门宴。是向导们用来麻痹Black和其手下哨兵的手段。
从未离开过塔岛,没见过世间浮华的D级哨兵中招了。
可那些高级哨兵却未必。林辞暗想。
还有Black,虽然拥有着与人类相似的外表,却终归是来自外星文明的入侵者,他们的本质并不是人类,向导高层的手段或许只是一场自以为是的小丑表演罢了。
“啊?什么?……好,好,我知道了。”守门的哨兵忽然神色怪异地对着虚空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林辞眉间的褶皱更深,拉着餐车向廊道深处退了一步。
“说发现有敌情,让咱们现在过去,不要声张。”之前说话的哨兵对同伴道。
“那这个呢?就扔这不管了?”另一个哨兵惊讶地回问。
“……外面埋伏了人,说明向导根本没打算解救人质!我说什么来着,只是一个Mute研究员而已,向导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不可能拿他当人看。”
“也是,那咱们走吧。”
远处的两个哨兵说着,快步离开了关押庄一鸣的房间门口。
他们说“发现敌情”,“外面埋伏了人”……
林辞一刻没有耽搁,丢下餐车,奔向无人看守的房门——是向导这边的伏击小队被发现了!
战斗大概很快就会被开启,他必须立刻救出庄一鸣。
并且,除了任务,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格雷……
只上了一道旧锁的木质房门在林辞眼中和没有锁扣无异。
“庄大校!”向导闯进房间,第一眼就看到了被手铐拷在金属装饰扶手上的Mute。
“你是?……林向导?!”狼狈的科学家面颊消瘦,下巴上冒着短短的青色胡茬,在林辞逐渐褪去精神力隐身衣的过程中,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快走!”给手铐解锁可比开老锁扣麻烦多了。
凌厉的精神力化作飞刃,林辞半秒都不想耽搁,直接劈断了手铐间的铰链,然后拉起虚弱的庄一鸣,跑出房间,躲进无人的廊道。
“林向导、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上面的人、”奔跑中,庄一鸣大喘着粗气,断续问到。
“当然不是。”林辞将庄一鸣拽进一间满是灰尘的客房,还没完全散去的甲醛味刺激着两人的鼻腔。
他们此时已经下到一层大厅。唯一的大门出口分别被两对人类方的向哨,和Black手下的四个哨兵驻守。
带庄一鸣冲破这八人的防守逃离酒店——林辞估计自己拼尽全力战斗的话,应该可以成功。但那势必会引发混乱。
Black的追击会来,向导方的埋伏小队也不会成为他们的保护伞,更甚者,破坏了向导们自以为是的“歼灭计划”,平权派的众人还有可能会被牵扯追责。
而且,他还要去寻找格雷。
“我本来被安排在离主会场最远的伏击位。是后来,我打晕一个Mute士兵,换了他的衣服才成功混进来。上层的人只想用你的命换一个偷袭的机会,根本不会让来自平权派的我接近这里。要救你的,是唐羽和杰拉德他们。”林辞说完,收回用于监视守门者动态的精神力,对庄一鸣道:“救你是顺便,我还有件事情一定要弄明白……所以,现在我要暂时离开一会儿。”
庄一鸣疲惫地点头,他知道林辞一定要弄清楚的事情是什么。之前,一直负责看押他的人,就是林辞那个特殊的哨兵。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要小心。”庄一鸣对林辞说。
没有光源的客房中,林辞的神色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我给你施加了精神力保护,他们发现不了你,也伤不到你。我尽快回来。”
林辞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闭合的门后。
庄一鸣被关押的房间在八层,是Black手下的哨兵们来到酒店后随机选择的,向导们并不知道具体位置。而举办酒会,并真正用于人、物交换的宴会厅则在最顶层的总统套房。
电梯在顶层套房的大门外稳稳停住。
林辞手持托盘,微垂着头,混在一队由Mute士兵组成的服务生小队末尾,穿过三米多高的鎏金雕花门,走进会场。
悠扬的小提琴乐在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豪华套房中流淌。
如果忽视掉那些巨人般的哨兵与向导间的暗潮涌动,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贵族社交场。让人很难想象,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战士,甚至,可能只要再过几分钟,酒会就会彻底变成充满了鲜血与厮杀的战场。
托盘上的酒水被哨兵向导相继取走,林辞戒备地穿梭在人群中,这里的向导太多,他不敢使用精神力,只能完全靠双眼寻找格雷——他敢大胆伪装成Mute进入会场,还是因为这里的向哨组合、Mute士兵全都是从极端派与中立派的顶尖战力中选拔而出的。他们相互之间本就不算熟悉,并且也没有人认识他。
格雷……你在哪?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Black的身边?庄一鸣口中的“不一样”,又是怎么回事?
你真的变了吗?
林辞状似无意地扫过会场中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看守庄一鸣的哨兵说,厉害的哨兵可以在酒会吃喝玩乐。
作为一个有资格出现在Black身侧的“叛徒”,格雷应该就在这个房间里。
“纳尔森?好久不见,你竟然能活下来?还得到了与向导结合的机会?”
这个声音?林辞脚下一顿,恭敬地接过身侧女向导递来的空酒杯,并顺势向那道声音所传来的方向望去。
穿过层叠的人群,林辞看到了两个正在“把酒言欢”的高大A级哨兵。
是纳尔森和……连鑫?!
那个“战死”在TP基地的A级哨兵!
“哼!”纳尔森大概是得到了上级的命令,面对连鑫的挑衅,强忍着没有呛声,只简单地用白眼和无视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但连鑫并没有放过这位老熟人。
他拦住对方的去路:“让我猜猜,肯定是这半年,死了太多的哨兵,你这样的家伙才能得到向导的青睐吧?真可怜,好不容易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自由,却很快就要死在、”
“伪君子,你现在倒是不装了?”老熟人的嘲讽终于让纳尔森沉着的那口气爆发出来:“你的向导呢?叛徒!”
“哈,向导?我们……”连鑫说着,忽然收声,哨兵敏锐的五感让他瞬间将视线投向几米外隐藏在人群中的林辞。
连鑫和纳尔森一定都认得出自己!林辞大惊,立刻转身,推开拥挤的人群,快速向会场外移动。
“我好像看到了……”高大的A级哨兵低声呢喃,眯了眯眼,猛的住口,嘴角勾起了一丝阴森的怪笑。
“我们下次再聊。如果,你还能活着与我见面的话。”连鑫说着将气炸的纳尔森留在了原地,大步向之前看的背影追去。
他们曾经是极为相似的存在,相同的等级,差不多的能力,但现在,他们一个只能被捆绑在结合向导的身边,另一个却可以自由地选择走向何方。
失误了!
林辞几乎是冲出会场,奔向电梯的。
他原以为只要那些向导不认识他就好了,却没想到竟然能在哨兵中遇到曾经有过交集的人!
得甩掉那个哨兵!
林辞的目光从电梯门与紧急通道的入口飞速闪过。下一秒,他转身走进了距离自己最远的公用女盥洗室,并在同时,用精神力隐身衣将自己彻底包裹。
黑白大理石纹瓷砖铺就的女厕所里没有一丝被人使用过的痕迹——向导们是来这里做任务的,盥洗室不过是个包装华丽的摆设罢了。
林辞走到最深处那排隔间,选了间靠近楼体外侧、且隐藏在照明灯边缘的小隔断,进入后反锁了拉门。
他不确定这样的方法是否能完全躲避开对方的追踪。那可是一个不知被Black施用了什么手段从而脱离向导控制,且自身能力达到A级的哨兵。
但他别无选择,他不能将连鑫引向庄一鸣藏身的地方。
如果,那个哨兵真的追到了这里,他或许只能……
精神力所化成的无形利刃出现在林辞手中。
吱嘎——
女厕所外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林辞用力地咬住下唇,粗重的喘息因他的刻意闭气而消失不见。
吧嗒,吧嗒,吧嗒。
鞋头装了金属块的战靴与大理石地面相撞,不紧不慢地,笔直地冲着向导藏身的隔间走来。
林辞握着利器的双手提至胸前,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脚步声停在了隔间门口。
哨兵站立的位置与门板不算太近,林辞只能看到一点点对方所穿靴子的鞋头。
向导全身肌肉紧绷,腰背缓缓弯曲,是个一触即发的进攻讯号。
冷汗从他的下颚滑过。
下一秒!
“唔!”
就在林辞眨眼的瞬间,门板下的黑色战靴消失了。
空气的流动带起了冰凉的风,从向导头顶坠落。同时出现的,还有一片恐怖的黑色残影。
林辞的惊呼被来人捂回腹中。
林辞被人按到门板上,左侧小臂忽然一痛,有冰凉的液体随刺痛点流入肌肉,下一刻,林辞惊恐地发现,自己手中的精神力武器竟然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他准备好的精神力攻击!
吱嘎——
就在林辞震惊不已,奋力挣动的时候,女厕外间的推拉门再次发出声响。
“哦?你原来已经发现他了啊?”A级哨兵连鑫的声音在盥洗室墙面的作用下,变得空灵,带着淡淡的回响。
林辞的挣扎骤然停止:抓住自己的人不是连鑫!
“格雷?”
站在林辞身后的男人大概是不屑于同连鑫交流,只在对方叫出自己名字的时候,简单地应了一句:“嗯。”
林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作者有话说:
林辞:这个重逢好像不是太美好哎?
格雷:……(现在是坏人那边的,不能说话)
林辞:作者,你出来给我讲清楚咋回事!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作者:我现在也是坏人那边的,啥都不能说0 0~
林辞掏出刀片和手枪。

林辞设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画面,却从未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下意识地反抗身上的力度,向导却无法移动分毫。
格雷只用了一只手,就完全压制了他所有的抵抗。
没有了精神力,林辞便与普通的Mute一般无二,别说是反抗格雷,随便一个哨兵都能轻松要了他的命。
得到格雷回复的连鑫停下脚步,却没有离开,他顿了顿,再次向隔间靠近。
“头儿不是安排你看管人质吗?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你告诉他了吗?还是说,难道你……”
咔哒一声轻响,林辞的西裤皮带扣被人用手指挑开。
下一秒,柔软的棉质内裤被扯下,冰凉的空气贴上了他的皮肤。
林辞一惊,浑身僵硬,紧接着,私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双瞳震颤,急促倒气。
“a……”林辞喉头滚动,嘶哑的惨叫被脸上带着粗糙战术手套的大手尽数捂住,硬生生闷在了嗓子里。
撕裂的痛感阵阵碾压着向导的神经,被哨兵单手钳制的身体不住颤抖,粘稠的鲜血颗颗滴落,滴落在黑色的西装裤上。
连鑫的脚步声停在了距离小隔间一米开外的地方。
尽管林辞刚刚发出的声音不大,但连鑫是个哨兵,对于隔间内的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他心知肚明。
“呵!”A级哨兵不屑地用鼻子出气,讥讽道:“原来是见到老情人太过想念?”
格雷并没有理会对方的阴阳怪气……
连鑫尴尬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喜欢的是女人,在塔岛的时候就瞧不起那些用同性哨兵进行发泄的变态。
嫌弃地啐了一口,连鑫终于还是向后退去。只是言语间仍旧不愿放过格雷——这个曾经践踏了他的尊严,并差点害死他的仇人:“我还以为你对你那个半死不活的爱人有多忠诚呢!每天都要去他的停尸房站半天。原来,哈!果然啊,你们这种人……一个碰不得,动不得的真品,哪儿有这个可以随便上的赝品来的爽,你说是不是,啊?哈哈……”
“滚。”
始终沉默的哨兵终于开口,满含威胁的低吼令人畏惧。
连鑫的笑声消失了。
很快,盥洗室外间的门声就响了起来。连鑫离开了房间。
格雷强硬的动作仍在继续。
格雷松开了捂住对方口唇的手。
充足的新鲜空气灌入肺部。
林辞重重喘息着,缩起肩,弯腰按住小腹。他虽然很想和格雷说话,但一时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实在太痛了。
林辞皱眉,虚弱地向地面滑去,一双有力的臂膀忽然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拦胸拽起。
“格雷……”林辞是想埋怨身后这家伙的——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一声不吭地突然失踪,再出现时,却又加入了外星生物的阵营?还有刚刚那粗暴的动作,就算是做戏,你也弄疼我了……
但无尽的思念与重逢的喜悦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身心,一颗不够大的心脏再容不下半点抱怨。
于是,林辞的话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一句:“我想你了。”
向导其实是个不怎么会表达感情的人。
他的童年,他曾经的生活环境,他的所有人生经历,让他学会了装模作样,学会了自我保护,学会了死鸭子嘴硬……唯独大方的表达感情这种事,他总是做的生疏且不得要领。
我想你了——短短的四个字里是男人不知如何讲述的满满情愫。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林辞没有等到哨兵的回应。
格雷这家伙……是感动得不知所以了吗?——想是这样想的,可林辞却不知为何心慌起来。他的想法听起来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强忍不适,林辞撑着男人肌肉紧绷的小臂,想要回头看一眼他的哨兵。
他没有成功。
脑后受力,向导被哨兵重新按回隔板。
“格雷!你在干什么?!你放开我!”林辞脑内一片空白,巨大的惶恐让他厉声质问哨兵。
可格雷却像是聋了一样,对他的声音无动于衷,并用绝对的力量将他控制在自己怀里。
“格雷?!”
“没丢。人质在一层,正北方的杂物间。已经派人去抓了。”
他在说什么?
林辞愣住。
一层,正北方的杂物间?
庄一鸣?!
格雷在向什么汇报情况?又是要为谁去抓捕庄一鸣?
是Black——答案显而易见。
他真的背叛了人类?他怎么会?!
接连发生的意外状况让林辞陷入混乱。
突然的刺痛却又让他不得不被迫保持清醒。
就像他曾经耐心地为他做过的那样——但林辞现在好疼。
“格雷?!你怎么会、啊……”体内肆虐的手指让林辞的质问断不成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信,你不可能,唔、”
脸颊被人捏住,强硬地转向侧面,干裂的嘴唇再次被堵——这次堵上来的是哨兵柔软的薄唇。
蛮横地撕咬与吮吸,贴上来的那个人仿佛不挤干他口中的最后一丝空气便不会善罢甘休。
格雷的唇是软的,强吻和侵犯的动作却好像一块硬得再也无法融化的坚冰。
疼痛与快感,疑惑伴着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紧贴的四瓣唇短暂分开,缺氧的眩晕中,林辞听到格雷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太吵了。”
……林辞颤抖着挺腰后仰,露出了喉结凸起的脖颈。
微弱灯光的照射在向导深陷的肩窝里留下了模糊的暗色投影。此时的林辞像是一只引颈受戮的天鹅,将脆弱的生命要害主动递进猎者手中。
流连在唇畔的吻欣然接受了这样的邀约,缓缓下滑,林辞侧颈传来刺痛,是哨兵的撕咬与吮吻。
身后的狂风暴雨愈演愈烈,林辞颤抖的手摸索着,握住了格雷紧抓在腰畔的大掌,惨白的手指不甘地挣扎——想要挤进那人的指缝,想要如从前那样与爱人十指交握,想要钻进对方粗糙厚实的掌心,写下点什么。
——你是不是正在被监视?不方便说话吗?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沟通,我们……
“格雷……”向导的声音颤抖,带着令人心疼的哀求。
但哨兵仍旧没有给予他任何反馈与机会。
他躲开了他的手,并再次捂住了他的嘴。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那个半死不活的爱人……
——哪儿有可以随便上的赝品来得爽?……
——你要小心。
庄一鸣的叮嘱和连鑫的讥笑在脑中一声声、一句句,交叠回荡。
格雷真的变了?他背叛了人类?那个连鑫说的都是真的?什么半死不活的爱人?赝品说的是我吗?身后这个人,真的是格雷吗?那个温柔的、包容的,口口声声爱着我的格雷?
……我的格雷呢?
林辞摇头,不顾疼痛疯狂挣扎,想要甩掉身上哨兵的钳制。
混乱的对抗中,林辞的唇缝间忽然泛起了苦涩的咸味。
是眼泪。是他的眼泪。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哭了出来。
林辞的动作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哭了?他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哭了?
这实在是……
林辞忽然张嘴,狠狠地咬住了哨兵捂在脸上的手——浓烈的铁锈味瞬间冲淡了口中的咸苦。
哨兵的手掌很硬,但也很软。
自己一个大男人为这么点小事而落泪,实在是,太丢人了。
“唔唔!……”
要么,我松口你松手,我们谈谈;要么,你就用潜能逼我松口;否则,我会咬下你手上的这块肉!
林辞无法说话,但他知道,格雷一定懂得他的意思。
他不信格雷会背叛人类,背叛自己,但如果哨兵真的这么做了……
林辞难过地品尝着满嘴的血腥,然后坚定地想:他需要知道格雷的理由,然后,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这家伙重新带回自己这边,人类这方,他……
纠缠中,两人脚下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忽然震动,裂出了条条树杈状的细缝。
是会场!人类的向哨、士兵和Black麾下的哨兵们打起来了!
砰砰砰!
第一声爆炸后,接连的异响相继传来。不只是盥洗室,整个酒店建筑体都在晃动!
“格、”林辞本能地松口,放开了格雷,他想说:快走!向哨之间的战斗、机甲热武的攻击,这座古旧的建筑根本承受不住,会塌!
但格雷没有给他任何出声的机会。
男人抽回手后,第一时间掐住了林辞的命脉,用力一握。
“啊!”
脆弱被人掐握,巨大的疼痛让林辞酸软的双腿终于无法再保持站立姿势。他腿上力气一松,弯曲跪倒。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紧贴着蹭破了皮的手肘。
林辞的衬衣扣子被强行拉断,崩了一地,黑色的领结也被扯松,虚虚地悬挂在他印着血红牙印的脖颈上。
哨兵身穿黑色的作战服,压下身来,覆在林辞背上。
那只沾满鲜血的大手滑过向导的咽喉,自上而下……将那些殷红粘稠的血,涂满了这具白皙干净的身体。
啪!盥洗室的照明灯灭了。
应该是外面的战斗破坏了供电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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